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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完反派后,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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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父王不求你能名扬天下,但望你能真心实意地去保卫大庆的国土,要像爱自己的女人一样,护着他们。

楚晏依旧没开口,他以后做不到的事,一般开始就不会答应。

广陵王哪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犟不过你,现在老了,也管不动你。

不过我看那小郎中也是个心肠好的,你若是能改变些心性,想必更能讨那小郎中欢心。

为了让楚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他现在竟连这种话都搬出来了。一说完,广陵王登时感觉一口老血堵住喉咙,咽不下去,提不上来。

听到傅时雨的名字,楚晏冰冷坚硬的神色倒有些瓦解,广陵王瞥见柔和下来的侧脸,心里不禁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可悲。

刚想开口,耳边却猝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细微的破空声。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还未回头,胸口便一阵撕裂的剧痛,随后便陷入强烈的麻痹之中,身体中流淌的血液迅速往脚下窜去,广陵王坚持回头看了眼。

发现庆国公站在不远处的城楼上,手里高拿着弓箭,朽迈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磨砺的沧桑的眼睛却情绪翻涌。

广陵王默默回头,见楚晏竟不知何时顿住了脚步。

继续走吧。广陵王淡淡道:让我在你背上待会儿。

楚晏埋着头,阴影完全抹去了他脸上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的想法。

良久后,他才缓缓抬起脚步,每一步都迈的很慢很沉,仿佛脚背压着千斤顶,蜿蜒的血迹跟随着他看不见的脚印,走向泛起鱼肚白的晨曦里。

身后跟着的重阳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暗骂刚刚不该晃神。

他通红着眼眶,盯着他们蹒跚前行的背影。

五万的兵要救。广陵王倒在楚晏的肩膀上,嘱咐道:城里的百姓也不能坐视不管。

楚晏不言许久,最后还是在广陵王等待的沉默中,很是沙哑地应了声好。

广陵王这才彻彻底底地放下心,缓缓道:父王不是不成全你和那小郎中。

我们楚家世代向来人丁稀少,到我这一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老了后,孤苦无依,没有子嗣,我在地底下看着不放心。

楚晏喉咙一哽,仿佛被万千悲伤的情绪堵住心肺,良久,才轻声说:他是可以与我终生白首的人。

广陵王笑了笑,并不否认,希望如此。

他想起什么,又道:你大哥还在潢洲,虽说做了错事,但好歹也是你亲生生的一个大哥,无需接他回京,但还是得关照着些,毕竟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楚晏默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广陵王吐出一口长气,怀念又不舍的看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日,为父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羡行。

放不下的也只能放下了,这身重担以后便交由你肩上,我也该好好休息了。

最后别叫我父王了,跟你小时候一样,唤我声父亲吧。

楚晏眼角微红,这一刻的他终于毫不保留的对广陵王卸下所有心防,以一个仰望着父亲的儿子的身份,嗓音苦涩地喊了声。

父亲。

广陵王像小时候一般,慈祥又开怀地应了声,随后在第一束晨光的照耀下,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重阳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前方的楚晏,招呼着那群鬼骑兵停下脚步,双手摘下了扣着的头盔,沉默不语地在原地站着。

良久,楚晏的肩膀才动了动,看向迎面照来的曙光,轻缓而沉稳有力的说:向京上报,定远将军于隋庆四十一年间殉国。

最迟十日,我将带着捷报与定远将军的遗体回京。

第101章 知己

嘿!横空响起一声张扬的高呼,金岚一只脚踩在城楼上,手里提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曼达,得意洋洋地看向底下的楚晏,怎么样?老子说话算话,这人头砍不砍就你一句话!

楚晏身上还背着广陵王的遗体,听到这话,他沉默地转过身,当看见城楼上那道笑得张狂肆意的人影时,他又一次被鬼骑刷新了认知。

虽说匈奴的兵现在未全部安扎在凤阳城,但这城楼里保护曼达的匈奴,少说也是一万人,这人率了两千多鬼骑兵,不仅轻松解决,连曼达都一同绑了来。

难怪傅时雨上一世只愿意放一半的人出来,这些鬼骑兵果然来的太过邪乎,且不好掌控,若是被人挑动了祸心,恐怕会在世间造成巨大并且难以解决的轰动。

但他为何会放心把金岚交给自己

楚晏摸不清他的想法,既是太子的人,要给也是该给太子。要么他是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有了五千鬼骑兵,也赢不了太子,要么他就是

担心自己的安危。

比起前者,楚晏自然是选择相信后者。

放开我大哥!

站在另一边城楼上的哈达,见到城楼里的士兵竟然全被绑了,心里登时又惊又怒,吼道:你们是何人?

听到有人说话,金岚提着身子高大的曼达,一脸疑惑地侧过身。

手里有些松了劲,本就脚底悬空的曼达差点从城楼顶上滑了下去,还好被反应极快的金岚重新拽了上来。

两兄弟被这横生的变故,吓得心里凉了半截。

曼达惨白着脸,显然还没从生死的边缘里回过神,对面地哈达则是磕磕巴巴地骂道:你他娘的放下我大哥!不然老子跟你拼命!

金岚一挑眉,不屑道:凭你这傻大个,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你。

你!哈达怒火冲冲地想发起攻势,但自家大哥还在这小孩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脸憋屈地站在原地。

金岚见底下的楚晏不说话,以为他没听到,又大声问了遍,喂!你听到没有!

要杀要剐你给个信儿,你若想他死,我现在便松手!

哈达目眦欲裂地吼道:你敢!

金岚置若罔闻,依旧盯着底下楚晏岿然不动的身影。

曼达被揍的嘴里牙齿脱落,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鲜血,说话也有些漏风。

他含糊不清地嗤笑,说:要丢就丢,我还能怕了你这黄毛小儿不成。

我死了还有我弟弟,他同样能打的你们大庆跪地求饶!

金岚一听这话,倒真毫不犹豫地把曼达放在了城楼外,眼见着马上就要丢下去,哈达突然惊恐地叱道:不!不要!

我们撤兵,现在就撤!

曼达肿成一条缝的眼里射出一道精光,隐怒道:哈达!

哈达像是没听见,眼眶通红地说:不能死!

大哥不能死!

金岚懒得听他们兄弟演这出苦情戏,不耐烦地看向楚晏,问道:你到底决定好了没有!

楚晏下巴和侧颈上还染着鲜血,一双狠厉如隼的双眸释放出毫不掩饰的寒意。

留着。

他抬眼看向城楼上的哈达,明明身处低处,却被他站出了睥睨世间的傲视感。

你们不必撤兵,继续进犯。

这句话说的所有人皆是眼里一愣,连曼达都以为这人恐怕是哀思过度,脑子出了毛病。

楚晏像是看不懂他们心里的想法,也或者是懒得去猜想,只说:不过路线由我来定。

什么意思?哈达忍不住问道。

楚晏淡淡道:出了凤阳城,你们直接南下,不出意外,会在秦海关撞上大庆的士兵。

哈达还是一脸疑惑,然后呢?

楚晏神色漠然,轻飘飘地吐出了一个字。

打。

重阳看了眼楚晏背后的广陵王,有点担心这位将军会气得从阴间里回过魂儿来。

哈达嘴角抽搐,问道:打就完事了?

三日后,我会率领鬼骑兵出现,你们届时撤兵即可,曼达我会让人送回匈奴的军营。

这席话一出,众人难免感到唏嘘。

此等卖弄心思的阴招,在沙场上一向是最令人不齿的,连拽着曼达的金岚表情都有些僵硬,无语道:你这也太阴损了。

不战而胜,有什么意思。

楚晏面容冷漠,无动于衷道:按我说的做。

金岚翻了下白眼,是。

说完,他重新把曼达提了回来,随手扔在地上,皮靴碾在曼达的脸上,语气也跟轻佻的动作般,带着浓浓的嘲讽,暂时留你几天。

曼达不堪受辱,赤红双眸要吃人似得,瞪着他,这话我也还你!

楚晏上了城楼,庆国公已经被绑到了跟前,他脸上全无惧怕,相反还带着股解脱一切的放松。

原本以为会受尽万千折磨而死,没曾想楚晏竟是直接把剑架到了脖子上。

庆国公脸色有些复杂,皱眉问:你在可怜老夫?

想多了。

楚晏话里尽是冰魄,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出森森寒气,以我的性子,你会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但父王让我临终时给你个痛快。

听到这话的庆国公一怔,明白后不禁摇头失笑,喟叹道:他这人啊,哪儿都没毛病,唯一欠缺的只有这颗心不够狠,所以他定是及不上以后的你。

他喉咙一涩,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语气艰难道:帝王无情,皇权难握,忠肝义胆在金銮殿上乃最廉价的四个字。

就算广陵王若没死在这儿,回去也定会被朝堂定罪,倒不如现在死于自己手上。

殉国而亡,戎马一生,光宗耀祖,也算是了却了他平时最大的遗愿了。

不过这话,他定是不能说出口的,就让他带着这一个永久的秘密,永远葬身于千古骂名之中。这是他应得的,同时也当还了广陵王的情谊。

这次如果能在阎罗殿碰上广陵王,自己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同他喝个痛快了!

语罢,庆国公缓缓闭上眼,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平静道:动手吧。

楚晏没有丝毫犹豫,锋利的刀刃横着切断庆国公的脖颈,灼眼的血液喷溅于半空,随后一颗神色安详的头颅缓缓滚在了脚边。

重阳看着地上庆国公的尸体,有些犹豫道:上报需要把国公的叛国一起报上去吗?

不必了。楚晏冷声道:国公死于疫病,不宜回京,葬在边陲。

说完,他便不再看地上的尸首一眼,转身大步跨下了城楼。

重阳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地呢喃了句,这不还是心软了么。

*

广陵世子上报的公文,被驿站的人八百里加急,不到三天时间就送到了金銮殿上。

上早朝时,监国的太子正与群臣正商议此事。

广陵王身份尊贵,同陛下还是堂亲,再加上立下军功无数,按理来说举国同丧也不为过,但偏偏是在吃了败仗这尴尬的关卡上。

立于左边的禁军统领大步走出来,行礼道:殿下,微臣认为广陵王在世时为大庆效忠多年,功不可没,应当大肆操办。

殿下不可。中书令大臣上前道:此次匈奴进犯,边陲损失惨重,殿下不给广陵王定罪,都算是网开一面,又如何谈的上大肆操办?

再加上阳州之前修建水渠,国库空虚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位大臣不客气地插断道:广陵王镇守边关三十余年,又怎能因为一次小过错就定罪。

小过错?荒谬至极!边陲十几个城池沦陷,百姓伤亡惨重,竟被你说成小过错!

在重大事情的决策上,上下几千年来,文武大臣的意见便从未统一过,皆分为两大泾渭分明的阵营。

各种不同的声音混在朝堂上,如同是叽叽喳喳的麻雀。封长行被他们吵得头疼,抬了抬手,干脆直接让总管太监说了退朝,来日再议。

一下朝,封长行并未回殿,而是去了傅时雨的院子。

他所居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封长行本打算给傅时雨一官半职,但傅时雨却拒绝了,在院子里深居浅出,平日里鲜少见到人影。

封长行进去的时候,傅时雨正坐在庭院里,懒洋洋地翻着杂书。

在古代,看书是他最爱的一大乐子。

毕竟是外来人口,他画技粗糙,作不了诗词,平日里闲暇也就看点群书,或者听点小曲儿。

太傅。封长行唤了声,走到傅时雨身边坐下,见他衣着单薄,担忧道:天儿转凉了,我前几天让小春子给殿下添的新衣,太傅为何不穿?

早了些。傅时雨翻过一页,轻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猜到,封长行也卖关子,如实道:广陵王爷薨了。

傅时雨翻书的手一顿,眼里有些失神。

封长行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早朝上因为广陵王的丧事,大臣吵了起来。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问问太傅的意见。

傅时雨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徐徐道:殿下心中既已有了决策,又何必再来问我。

可封长行有些为难道:广陵王的确为大庆立下军功无数,我若是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绝情?

傅时雨合上书,殿下的决定,不是我能够参言的。

不过,殿下若想要成为一代明君,那最好还是别让武将寒心为好。

百姓是根,文臣是笔,武将是木仓,三者缺一不可。

封长行略略思忖,忽地眼睛一亮,太傅说得对!

广陵王的丧事重中之重,理应举国哀悼才对,是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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