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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完反派后,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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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想杀我吧?他说。

傅时雨看着在月光下闪着雪白寒光的单刀,心里仿佛在被黑暗一点点蚕食,他鬼使神差地弯腰,轻轻握住了青铜刀柄。

很熟悉的手感。

傅时雨看着手里的单刀,如镜的刀面映出自己森白的脸庞。

他眼里有些失神。

这张脸是我吗?

看着与自己别无二致,再看又毫无相似之处。

傅时雨提着刀,一步步朝苍笙走近。

苍笙眼里全无惧怕,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傅时雨露出来的一双眼漆黑无光,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寒冷的杀意,再不见平日里笑容温和的影子。

苍笙看着这样的傅时雨,突然扯起嘴角,似讽刺,又似感叹地说了句,原来大夫也会杀人啊。

傅时雨砍向苍笙的手一顿,握住的单刀仿佛附了千斤重,刚挨到苍笙的脖子,便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他恍惚间又回到了现代的大学教室里,老教授举起自己的双手,说:音乐家的手是演奏的,画家的手是作画的,而医生的手是救人的。

职业不分贵贱,各尽其责,而他作为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是必须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傅时雨回过神,看着苍笙的笑脸,似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他眼里升起几分得意,挑衅地笑道:傅大夫,动手啊!你不是想杀我吗?

你忘了我对柳如盈做的那些事了?难道你不想替她报仇?

他没有一丝怕死的胆怯,不停地激怒傅时雨拼命按捺的情绪,眼见那双线条秀美的黑眸又重新森冷下来。

苍笙脸上划过一丝快意,激动不已地闭起眼,等待着那锋利刀刃割断他脖子的动脉。

傅时雨紧绷地手心冒汗,想起柳如盈那几句字字泣血的道歉,想起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又想起她以后注定要在闲言碎语中过完一生。

心里的犹豫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重新握紧刀柄,刚准备砍断苍笙的颈项,赤红的双眸突然被一只宽厚的掌心盖住了。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苍笙疑惑地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凛冽幽深的目光,随即胸口一痛,从头到脚的血液仿佛瞬间停滞下来,他四肢无力地摔在地上。

苍笙垂眸看了眼,发现胸口插着把长剑,他一脸茫然的打眼望去。

见一身高大挺拔的楚晏站在前方,怀里抱着傅大夫,正薄面无情地睨着他,肩上披着的玄色斗篷还未干透,下摆还滴着透明的水珠。

傅时雨手里握住的刀柄无力地滑到地上,被仇恨愤怒充斥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

他慢慢把楚晏的手拉下来,看向地上奸计未得逞,一脸不甘瞪着眼的苍笙,突然摘下蒙脸的口罩,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苍笙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绝色幽美的脸,眼里却没有惊艳,相反还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你真以为你昏迷的这些天,照顾你的是那些将士?

苍笙捂住汩汩流血的胸口,皱眉道:什么意思?

傅时雨轻飘飘地觑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继续道:你染了瘟疫,他们躲都来不及,又怎会照顾你。

苍笙眼里一怔,如同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怒目切齿地吼道:住嘴!

不用说了!

傅时雨视若无睹,语气和缓,但吐出的每一个字又似尖利的冰锥,一道一道毫不留情地刺向苍笙的五脏六腑。

他幽幽道:你昏睡的这几天,真正照顾你的人

别说了!

苍笙捂住耳朵,嘶吼道:我让你别说了!

傅时雨脸上挂起温煦的笑意,眼里却平静地似古井深潭。

他怕苍笙听不清,特地放轻语速,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柳如盈。

苍笙眼里的怨恨逐渐龟裂瓦解,化成了怅然若失的空茫。

傅时雨轻轻笑了笑,继续加了最后、也是最直击人心的一刀。

恭喜你,亲手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急火攻心的苍笙陡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瞳仁暴突,目眦尽裂,死状很是狰狞,显然是被傅时雨活生生气死的。

见苍笙就这样死了,傅时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喜悦,相反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虽谈不上难过,但总归不太好受。

看着站在跟前浑身僵硬的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晏淡漠开口:回去吧。

傅时雨抬眼,看着天边开始亮起的暮光,长长吐了口浊气,感叹道:或许你是对的。

有些人确实该死。

头一次听到这人认同自己的观点,楚晏却不见高兴。

他知道傅时雨的心里有一道墙,那道墙很高,坚若磐石。就算前世遭遇了那些数不清的阻碍,这道墙从来没有崩塌过的迹象。

因为墙里砌的每一块砖都是这人的信念、是这人的热爱、是这人的坚持。

可现在楚晏却第一次听到他口中说出了该死这种字眼。

楚晏蓦然抬手,重重地给了面前的人一爆栗,傅时雨痛的五官扭曲,急眼地转过头,生气道:世子打我作甚?!

该不该死,不是你能管的。

楚晏直视傅时雨微红的眼眶,冷淡道:你能管的,只有该不该救。

傅时雨脸上一愣,良久后,他眼里慢慢有了神采,不禁扬起眼笑了起来。

日轮初生的光是最耀眼的,它照着傅时雨的眉眼,照进他的眼睛深处,那里仿佛又重新燃起来了一簇微弱又坚韧的小火苗。

第69章 醋了

那个畜生在哪儿!一进医馆,就见春情怒眼切齿地想外跑。

朝落担心她出事,只能横着手臂挡在春情前面。

你让开!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春情显然是气急了,连自称都懒得说了。

人已经死了。

傅时雨踱步走进来,脚步很轻,还没耳畔的风声来得清晰。

楚晏则不言不吭地跟在身后,如同一尊没有喜怒的石佛,朝落见着他走进来,眼里升起些诧异。

死了?胸腔充斥着怒火的春情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她申请呆滞地瞪着眼,就这么死了?!

他害了我们小姐,就让他这么死了!

傅时雨沉默几息,并不作答,只轻轻叹息道:别留她一个人在屋里。

好好去陪陪她吧。

春情眼里一怔,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匆匆忙忙地往楼梯上跑去。

朝落似懂非懂,但见春情神色慌张,也紧跟着她上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听到消息的重阳风尘仆仆地奔进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傅时雨心里百感交集,轻声说:起来吧,重阳大哥。

重阳没动,眉宇间夹杂着一丝痛惜的悔恨。

楚晏冷冷瞪他一眼,察觉到他视线的重阳心下沉了沉,表情渐渐凝固。

这件事,他要负很大责任。

见重阳执意不起,傅时雨只能先开口问道:苍笙怎么跑的?

重阳沉声回答:看守的两个兵听到明日可以启程回军营,心里高兴,喝了点小酒,后来有个中途去上茅厕,剩下的那个兵被苍笙打晕了。

苍笙拿了钥匙偷跑出了屋子,我当时正在给那些士兵交代事情,也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后来小解回来的兵看到房里已经空了,跑来向我禀告,但

已经晚了。

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他不像朝落,当年跟着楚将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清楚明白名节对于女子的重要性。

重阳陡然自残似的,在坚硬的石板上磕了三个响头。

他力气大,磕的重,额间瞬间破一大块皮,鲜红的血蜿蜒的从脸颊流到下颚。

饶是这样,重阳心里的郁结还是没能消减,他头一次明白力不从心的难受滋味。

楚晏冷淡道:看守的士兵呢?

重阳答:被绑了,在听候发落。

楚晏刚想说砍了,但念及傅时雨在场,那两个字又硬生生吞回去。

傅时雨似有察觉地瞥他一眼,漠然开口:世子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被戳穿心思,楚晏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偏偏不如他所愿开口。

傅时雨也没再管他,一夜没睡他现在头疼得厉害,想先去躺会儿,然后尽快带柳小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准备先帮她们找个安静的城镇安置下来。

至于那些百姓,作为傅时雨,他连看一眼都会心生厌烦,但作为傅大夫,他依旧要尽该尽的责任。

楚晏看到傅时雨上去后,这才垂眸看着还跪在地、一脸失魂落魄的重阳,出了什么事?

重阳把苍笙大哥染病,和柳如盈当时在旁边等等所有事,一字不漏地全部叙述给楚晏听。

楚晏听后,阴晴不定地淡淡颔首。

苍笙大哥封官一事自然是没戏了,本来若苍笙不做这种事,就算他大哥已经死了,同样也会在军功簿上记一笔,但现在别提立功,没被祸及家人都是从轻处罚。

楚晏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但苍笙他大哥确实是个好兵,而且傅时雨之前也提过一嘴

他沉吟片刻,冷漠道:昨晚看守的士兵斩首。

是。

重阳应完,想起什么,又踌躇不决地说:那苍笙他大哥家里

他其实也不想多这句嘴,只是之前跟苍笙他大哥喝过酒,知道他家里有个怀胎的妻子,算算时间,应该快临盆了。

楚晏眉宇也升起几分烦绪,冷声道:送点银子。

别告知死讯。

重阳伏身应道:是。

刚一交代完,楚晏听到楼上传来巨大的动静,猜到是出了什么事,他脸色微凝,转身踏上了楼梯。

还未走到二楼,就听到了那柳小姐丫鬟的哭喊声,小姐不要啊!

你还有奴婢啊,奴婢可以陪着你!

我们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把剪子放下来吧,别吓奴婢了好不好。

柳如盈穿着一袭洗旧的蓝色布裙,披散着干枯凌乱的及腰长发,这些日子她瘦了,小脸看着还没巴掌大,衬着惨白如纸的肤色,越发显得憔悴凄凉。

她手里握着把青铜剪,双目恍惚地往腕上划了几道,鲜红刺目的血液滴落在衣裙和床榻间,似雪地里落的红梅,瞧着有种触目惊心得惨烈。

春情跪在不远处,不停地朝她叩头,恳求柳如盈停下来,但柳如盈依旧毫无所觉地往腕上添着伤口。

傅时雨也被朝落叫过来,看到房中的情形时,他收起端正的震惊,尽量缓和语调,屏息敛气,很是柔和地说:如盈。

他第一次这样唤柳如盈的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柳如盈空洞的眼里终于有了点神采,她抬起头,干涩起皮的红唇微张,呐呐地喊道:傅大夫?

傅时雨见她愿意回应自己,抬起脚步往门槛里跨进去,轻声问:你在干什么?

柳如盈神色木讷地垂下眼,看着腕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不停地重复道:我该死。

我该死的,傅大夫。

真正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如盈,你该好好活着。傅时雨一边温和地安抚,一边不动声色地挪着微小的步伐。

春情和朝落紧张得一动不动,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缓缓朝柳如盈靠近。

见柳如盈不言,傅时雨又继续说:想想城主大人,他在天之灵,看你这般作践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柳如盈眼底一热,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突然情绪失控地吼道:但我有错!

我犯了错,难道不该死吗?

谁说你犯错了!傅时雨冷喝道。

这次他声调明显大了些,仿佛带着一股长者的严厉肃穆。

柳如盈脸上一懵,怔忡地看着他。

你何错之有。傅时雨直视着她的双眸,又重复了遍,语气认真且坚定,你没错,错的是苍笙,错的是那些百姓。

所以把剪子给我,好吗?如盈。

柳如盈失魂落魄地盯着手里的剪刀,默然不语。

众人屏息以待,就在傅时雨快靠近她的时候,柳如盈突然幽幽道:可我已经不干净了。

她抬起涕泗横流的脸,近乎咆哮地哭道:我也想活下来,我以前甚至还想嫁给你!

但是我现在身子脏了,再怎么洗都是脏的,臭的,活着还有没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死了可以替那些百姓赎罪。

她泪水盈眶的杏眼里满是灰败,拿起剪刀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上。

跪在地上的春情突然朝前跪行几步,对着傅时雨叩了两个头,哭求道:傅大夫,求求你要了我家小姐吧!

傅时雨眼里微动,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站在外面的楚晏死死抓着门框,阴鸷的双眼死死瞪着地上的丫鬟。

春情!柳如盈目眦欲裂地嘶吼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吼完,她又满眼痴迷,望向傅时雨清冷精致的面庞,喃喃道:傅大夫是天上月,朗目星,这么好的人,我怎么可以高攀呢。

春情置若罔闻,泣不成声地继续求道:傅大夫求求你了,只要你娶了我们小姐,奴婢给你做牛做马,终生不嫁,一辈子伺候你们。

闭嘴!柳如盈剪子刺穿外面的粗布,猩红的血液瞬间渗透出来,我让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给我再留点最后的脸面吧,春情。

傅时雨紧握双拳,迟迟没有开口,楚晏抓着门框的手倏地用力,指节发白泛青,气得微微发颤,刚想抬步进去。

好。

一道沙哑清冽的嗓音穿透耳膜,如平地一声惊雷,蓦地在脚边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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