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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夜浓如墨。

桑萸站在落地窗下, 遥望苍穹星辰。

庭院光秃秃的, 独剩些常青树绿意盎然。

顾寅眠端一杯温热牛奶进屋。

香肩窄窄的小姑娘斜靠窗框, 墨般的乌发柔软光泽,落寞又有些伤感的模样。

压下眉宇之间的怜惜,顾寅眠踱步走去,笑说:“看什么呢?还不困?”

桑萸有点意外地接过顾寅眠递来的牛奶。

抿了口温热的奶, 她唇间露出一抹笑意,糯声回:“喝完就睡的。”

顾寅眠挑眉:“正想说,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桑萸:“……”

她淡淡睨了顾寅眠一眼。

这些话,他没说腻,她都听腻了。

反正不过是说说而已。

假如她害羞脸红,顾寅眠一定会露出得逞的神色。

瞧, 他的套路,她全部都知道啦。

仰头喝完奶, 桑萸定定看面前的男人一眼,施施然从他身旁经过。

顾寅眠:……

躺进被窝里, 桑萸盖好棉被,露出小巧的鹅蛋脸。

台灯熄灭。

整间屋子都陷入寂静的昏暗里。

下一秒,桑萸被一双苍劲有力的双臂搂入温暖的怀里,她一改往日僵硬的姿势, 脑袋主动往顾寅眠胸膛拱了拱,小手轻轻攥住他腰间的睡袍。不知为何,桑萸眼睛渐生涩意。

白日的委屈突然在深夜被重新唤醒。

但伤心难过或哭诉都没有用, 她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了。

“哥哥。”

“嗯?”

桑萸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以前为什么想要学医?”

静默片刻,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黑夜里潺潺流淌:“好像没有特别重要的理由,以前单纯只是认为医生是份不错的职业。加上龙凤胎小的时候总在生病,常常令我束手无策,还有……”顾寅眠轻声说,“你爷爷生病时,你哭的太难过,就想着,如果当时我能做些什么,而不是一无是处地站在那里,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诧异地仰起头,桑萸静静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轮廓。

没想到,在他曾经的理想里,她竟也占有一席之地。

就算微末,也觉得好满足。

“那你现在会感到遗憾吗?”梓

“不会。”顾寅眠轻笑了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事。如果你们以后能完成你们的理想,我会觉得更知足。”

“理想吗?”桑萸不好意思极了,她一直都没有很大的理想。

但顾寅眠是因为这个家,才舍弃属于他自己的有更多可能性的人生。

所以,她也要给自己设立目标对不对?

她不能辜负他的牺牲。

不过是两幅画而已。

只要她这个人在,以后还会有二十幅,两百幅,甚至是两千幅。

没什么了不起的。

桑萸豁然开朗,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尽管还有惋惜,但她不想再沉浸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

轻吐出一口气,桑萸笑着埋在顾寅眠温暖的胸膛里,沉沉睡去。

怀里的小姑娘像只受了伤的猫儿,充满信任地依靠着他。

顾寅眠有下没下地轻抚她柔顺的发,那双沉在黑暗里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游走着危险又潋滟的光。

他很欢喜她这样的眷念和依赖。

也很疼惜她的隐忍与沉默。

他什么都明白。

小姑娘不愿他替她难过,所以什么都不说。

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她可以不那么懂事的……

顾寅眠低眉,无言轻叹一声。

月色缱绻,他在她光洁的额头浅浅落下一枚怜惜的吻。

因为油画被毁一事,画室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翌日上午,桑萸平静地出现在画室,她该上课上课,该练习练习,看起来并不受任何影响。

中途潘晓岳来找桑萸。

两人站在画室附近的睡莲池畔说话。

潘晓岳以为会看到一个眼眶红红的小女孩,但这个学生看起来很平静。

她身上竟有着不太符合她年纪的稳重与大气,这点让潘晓岳很是惊讶。

毕竟小姑娘看起来娇娇怯怯,潘晓岳还担心这事对她打击太大。

想到被毁掉的两幅灵气十足的画,潘晓岳惋惜地叹气:“我看过你的另两幅,不得不说,被毁掉的油画确实更有灵气。距离艺之美评选的截止日期还有一月左右,你在这之前若有合适的作品,尽管拿来让我帮你瞧瞧。”

桑萸一向不是很有自信的人,此时她却颔首应承下来:“谢谢潘教授,我会尽力试试的。”

潘晓岳颇感意外地打量桑萸,短短几日不见,小姑娘怎么反而更有斗志?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越挫越勇?

他满意地笑笑,很快面色又恢复严肃:“油画被毁一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能查到作案者,学校肯定会严加处理,但找到作案人有一定难度,所以……”

桑萸点头,旋即沉默地望着水池里绽放的粉莲。

她知道这件事牵涉广。

学校有学校的顾虑,并非包庇的意思。

午餐时间,陈露盈她们都不敢在桑萸面前提这件事。

她们一会儿聊明星八卦,一会儿约逛街吃饭,都比较刻意地逗桑萸开心。

桑萸知道她们的好意,很捧场地应下晚上的约会。

【我晚上要同室友们去逛街吃火锅。】桑萸给顾寅眠发消息,【不用来接我啦。】

【……】顾寅眠回了串省略号。

桑萸发了个“?”号过去。

顾寅眠幽幽回:【昨晚是二弟,今晚是室友,顾太太好忙碌。】

桑萸:【……】

桑萸又敲字回:【可是昨晚顾太太好像没能同二弟在一起。】

顾寅眠:【你好像很遗憾?】

桑萸忍不住轻笑:【岂敢岂敢。】

顾寅眠:……

下午自主练习期间,去换画桶脏水的桑萸遇到正从水池折返的孙柔。

长廊僻静,秋阳暖暖地落在桑萸瓷白的脸颊。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

桑萸忽地止步:“等等。”

孙柔挑高秀眉,她已不愿在桑萸面前维持表面风度,漂亮的脸上满满都是不耐。

“是你吗?”顿了顿,桑萸声音很轻的问。

孙柔嗤笑一声,浑身都竖起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刺:“你有证据吗?”

桑萸摇头。

孙柔冷笑:“话不能乱说,诽谤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桑萸静静望着她,不言也不语。

不知怎么,孙柔在桑萸的眼神下忽然有些站不住脚。

她目光太淡,明明没有汹涌的波涛,却很深,仿佛黑洞,让她周身发冷。

孙柔厉色瞪桑萸一眼,语含嘲讽:“有本事就凭证据说话,没有证据,别冤枉人。”

语罢,转身便走。

桑萸原地站了片刻,攥紧的掌心缓慢松开。

她确实没有证据。

哪怕怀疑孙柔,可孙柔也有无辜的可能性。

就这样算了吗?

桑萸不知道。

哑巴亏,总是让人难以释怀。

但查出真相,她的画就能恢复原样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上完最后一节课,桑萸同室友们坐地铁去附近集休闲与娱乐一体的乐谷广场。

四个女孩子说说笑笑,气氛很轻松。

她们打定了主意哄桑萸开心,陈露盈给桑萸买了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巨贵的甜筒,林宜韩月洁也都给桑萸送了小礼物。

桑萸收好她们送的礼物,桑萸小口舔着甜筒,眼底浸着笑意。

其实她很幸运。

能够遇到顾家和这群室友们,说明她的运气真的很好了!那些不足挂齿的让人不开心的事,都忘掉吧……

夜幕为都市披上神秘的外衣。

年轻女孩们穿行在灯火璀璨的海里,不是她们点缀了星辰,而是星辰衬托着她们。

顾寅眠站定在昏黄路灯下,遥望着光晕下笑得灿烂的姑娘们。

桑萸走在中间,旁边蓝衫女孩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他家顾太太亦是眉眼弯弯。

跟着动了动唇,顾寅眠嘴角缓慢上扬。

“桑萸,你家那位来接你了吗?”林宜踮脚往四周望了望,挤眉弄眼说,“有点我一直都很好奇诶,你们现在怎么称呼彼此啊?你还叫他哥哥吗?还是老公呀?”

桑萸嗔道:“你好八卦。”

林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才知道啊?”

桑萸:“……”

陈露盈忽地啊了声:“桑萸你老公在那里。”

桑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男人高大身躯半隐在夜幕,浪漫月色为他镀上薄薄的银光。

陈露盈音量略高,桑萸几乎怀疑,这声老公也被顾寅眠给听到了。

尴尬地看陈露盈一眼,桑萸突然不太好意思与顾寅眠对视,老公什么的……怪怪的……

踱步走到四个姑娘面前,顾寅眠视线在桑萸脸上顿了半秒,才说:“车停在附近,我同桑萸先送你们回校。”

韩月洁摇摇头,有点怯又有些客气:“不用啦,我们搭地铁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林宜跟着把头点了点。

陈露盈抬眸对上顾寅眠的目光。

两人短短对视一眼,似乎有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陈露盈晃晃桑萸的手:“我们去搭地铁啦,明天见。”

桑萸还想开口,三位室友已手牵着手快步朝地铁站跑去。

夜幕很快掩去她们的踪迹,桑萸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颇有些无可奈何。

顾寅眠看了眼桑萸:“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

桑萸:……

不怪他还能怪谁呢?她们明明就是因为害怕他呀!

桑萸瞅着神色淡淡的顾寅眠,想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只见男人一本正经说:“她们今晚已经占用顾太太许久时间,眼下顾先生站在这里,她们估计不好意思再继续霸占?”

桑萸:……

回程途中,顾寅眠跟桑萸商量:“过些天是你爷爷忌日,我想带你回杏城一趟。”又说,“请个一两天假,加上周末便够了,就我们俩去。”

桑萸愣了愣,男人的侧脸在黑暗里半明半昧,轮廓深邃。

眉眼间徐徐漾开春水般的暖意,桑萸笑着点头:“好,谢谢哥哥。”

顾寅眠轻哂:“以后尽量少同我说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词,哥哥不爱听。”

桑萸:“……”

他们商定好时间,等下周五桑萸放学,他们便动身,周二再从杏城返回西锦。

那座记忆里的老城,是否也有了许多变化呢?

秋深时分,天气骤冷。

桑萸穿了件雪白的厚毛衣,与顾寅眠在锦美校门口挥别。

“我去上课啦。”桑萸站在车窗边笑盈盈,对驾驶座的男人说,“这两天好冷,你注意身体,可不要又感冒了。”

顾寅眠:……

他也就今年回国生了两次病,怎么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仿佛他成了身脆体弱的病西施似的?这对男人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顾寅眠定定望着桑萸。

小姑娘笑眼弯弯,眼睛里沁着对他的关爱,顾寅眠不由跟着笑出了声,难道他还要跟她计较这些吗?

他颔首称好:“你也好好注意身体。”

“嗯嗯,我走啦。”

目送小姑娘远去,顾寅眠并没有驱车启程。

他在车里静静坐了会儿,取出一个密封的棕色档案袋。

眉心微蹙,顾寅眠凝视着资料袋,食指有下没下地轻叩方向盘。

片刻,戛然而止。

他已经有了最终的决定。

今天上午的油画课程是校园写生。

秋意浓的锦美学院处处有景,桑萸同陈露盈在林间搭好画架,准备画这片深黄的银杏林。

陈露盈注意力明显不在画上,她心不在焉地用颜料盘调色,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飘向远处。

班上很多人都选择了银杏林。

孙柔也是。

上午的阳光逐渐有了暖意,几缕灿烂从罅隙间筛下。

孙柔一身墨绿色长裙,十分显眼。

她正同附近几个同学说笑,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忽然,她接了通电话。

神色瞬间有了变化。

听着耳边熟悉的男人声音,孙柔下意识望向桑萸,满目金色里,桑萸专注地低头画着画,倒是站在她身侧的陈露盈正面色冷冷地望着她。孙柔不悦地别开视线,将恼恨掩饰在浅笑里。

她压下心底涌起的困惑与畏惧,佯装镇静的问:“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男人不答,只漠然道:“来见我,校门口,等你十分钟。”

孙柔抬起下巴:“我要是不来呢?”

他低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中能听出几分凛冽:“随你。”

语罢,挂断。

愤怒地盯着屏幕漆黑的手机,孙柔收紧掌心。

什么意思?

孙柔不由地一阵心慌,莫非他知道桑萸的油画是她……

不可能,他们没有证据。

只要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把罪名落在她头上。

孙柔再看桑萸一眼,努力把心头慌乱都掩饰好。

没关系的。

她万万不能自乱阵脚,让别人抓住把柄。

向附近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孙柔走出银杏林,她步履微急,很快在校门口找到那辆墨色汽车。

孙柔定了定神,走到近前。

似有所觉,紧闭车窗徐徐滑落,顾寅眠眼神淡漠地看她一眼。

孙柔沉默地去拉副驾驶车门,却一动不动。

低沉男声道:“后面。”

孙柔:……

忍无可忍地气红了脸,孙柔用力拽开车门,坐到后座。

她板着张脸问:“你找我什么事?”

顾寅眠无动于衷:“你觉得呢?”

“我觉得?”孙柔扯唇,用满是嘲讽挖苦的语气说,“是不是桑萸向你告状,说怀疑破坏她油画的人是我?呵——”冷笑连连,孙柔双臂环胸,端得是问心无愧,“证据呢?单凭她的怀疑和一面之词,就能随便污蔑无辜的人吗?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桑萸在学校一点都不安分,这件事或许是被她欺骗感情的男生做的,也许是看不惯她的人做的,反正跟我没关系。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顾寅眠半晌才侧眸,辨不明意味的眸子深邃,他施施然将手边的资料袋递给孙柔,“你看看。”

“这是什么?”孙柔不满地拆开密封袋,她取出里面的纸张,白纸黑字,孙柔一目三行地扫过,然后面色倏地惨白。她虽然看不太懂,但上面的关键字已足够令她胆战心惊。

这是一份指纹鉴定报告。

孙柔愣愣盯着那些专业术语,身体陡然僵硬。

她没那么天真愚蠢。

姓顾的男人不会平白无故把这个东西摆到她面前。

指纹鉴定?

孙柔紧张地咬住下唇,她努力回忆,那个傍晚,她有用手碰到桑萸的两幅油画吗?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她完全记不起来了。

惶恐在心中密密匝匝地蔓延,孙柔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但她很快强自镇定下来。

至少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束手就擒。

“这是什么?”

顾寅眠轻笑了声,似含着淡淡的嘲讽:“你不是要证据?现在证据就在你手中,再负隅抵抗或着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孙柔冷汗从额头汩汩往下淌。

气氛凝滞。

沉默无限蔓延。

顾寅眠并不着急开口,他侧眸凝望着窗外的阳光,状似专注。

孙柔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她仰起头,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再没了嚣张的气焰:“你想怎么样?”

顾寅眠没多看孙柔半眼,他不含感情的声音回响在车内,像冬日挂在屋檐的冰凌,很锋利:“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证据交给学校处理。”

孙柔猛地看向他。

顾寅眠语气凉薄:“你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我想学校不会轻易作罢。”

不用他提醒,孙柔也知道。

学校说不定会让她退学或是记大过处分,这个事情会伴随档案跟随她一辈子,成为她今生的污点。

而且一旦公布,她以后要怎么在学校呆下去?

她无法想象那些倾慕她的目光全都变成鄙夷。

“第二种呢?”孙柔几乎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男人的要求别太过分,她知道,她不得不答应。

顾寅眠顿了顿,冷声说:“立刻退学,今生今世,但凡桑萸出现的场合,你必须无条件退避,这辈子,你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攥紧掌心,孙柔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要求。

那么简单。

又那么的折辱人。

她死死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他要她变成一只看见桑萸就躲躲藏藏的地沟老鼠吗?他要她这辈子都不能再伤害桑萸再碍桑萸的眼吗?

还真是……煞费苦心。

孙柔猛地闭上双眼。

她太嫉妒太羡慕了,凭什么桑萸能得到那么多?凭什么桑萸能让这个男人为她打点好一切?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冷漠疏离,却唯独对桑萸百般宠溺维护,凭什么?

胸腔里的酸涩几乎将孙柔湮没。

“好。”片刻,孙柔睁开再无波澜的双眼,她心如死灰地苦笑说,“我答应你,只要你信守承诺,我明天就离开学校,以后有桑萸在的地方,就没有我。你满意了吗?”

秋意瑟瑟。

阳光打在身上,竟有些凉意。

孙柔魂不守舍地下车,她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失败。

那日傍晚,她不过是意难平,才出手毁了桑萸的那两幅油画。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她不会的……

可世上哪有什么早知如此?

孙柔的临时退学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具体原因大家并不清楚,寻常与孙柔交情不错的同学打电话去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主要是这件事来得太仓促,很难让人不震惊。

课间休息,桑萸若有所思地削着美术铅笔,木屑从她手中如雪花般地落下。

陈露盈心情大好,她哼着歌儿拿着包薯片凑过来,非要投喂桑萸:“吃嘛吃嘛,超好吃哒!”

不得已咽下薯片,桑萸仰头望向笑容灿烂的陈露盈。

孙柔这件事,任桑萸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关键退学这个时机未免过于巧合。

午间,桑萸把陈露盈带到偏僻柳树下,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关于孙柔的。”

陈露盈眼神往远处飘:“哪里有呀,没有的嘛!”

“你以为你联系顾寅眠的事我不知道吗?”

陈露盈:……

“原来你知道呀?”

“……”

看到桑萸陡然变化的面色,陈露盈懊恼地猛拍脑门,糟糕,桑萸居然是在对她使诈,而且她竟可耻地被套路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再瞒也是瞒不住了。

陈露盈只好把真相全盘托出。

她告诉桑萸,那日油画被毁,她就给顾寅眠打了通电话。

听清她的描述后,电话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缄默。最终顾寅眠向她问了些详细细节,让她帮忙把盖在油画上的绸布带出来给他,说要拿去验指纹。

陈露盈小心翼翼观察桑萸的表情:“我原本想告诉你的,但你家老公不让。”

清风徐来,拂起桑萸额间碎发:“孙柔退学,是他做的?”

陈露盈嗯了声:“其实我一开始认为把证据交给学校处理更好,但现在我又想了想,学校为了声誉,不一定愿意公布真相,而且我们才大三,又同班,天天看见孙柔,你还不膈应得要死。所以你老公让孙柔退学,也是为你着想吧。”

桑萸低垂眉眼,久久无言。

陈露盈怯怯晃了下她手臂:“你不会生气吧?真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猜他不告诉你,可能是不想让你接触到这些恶心的事吧。而且做恶人什么的,虽然替你出了口恶气,但多少有点损坏他在你面前的正面形象?”

桑萸说了声“我不生气”。

他们处处为她设想,她有什么可生气?她就只是心情有些复杂罢了。

顾寅眠好像还当她是只雏鸟,他将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触及那些灰暗面。

这固然幸福。

但她也想成长,也想有朝一日,有足够的能力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一味地受他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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