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找来我这里干什么?”林斯义有点感冒,早拉着温尔回来休息了,这人却莫名其妙来敲门,敲了门一大堆废话,说蓓蓓找不着,是不是还怪着他。
林斯义只好骂他自作多情。
“两年了,她现在好着呢。别招惹她。”
“耳朵有没有跟你透露,蓓蓓什么态度啊对我?”蒋帆骑虎难下,皱着眉在空气中喷白烟,“你知道我马上去上海发展,人和场地都找好了,可能十天半月就能撞上蓓蓓,再怎么说,我还算她哥吧,可我不知道怎么道歉,或者赔礼。”
“她亲哥只有关城。你和我算哪门子哥。”林斯义忠告道:“我建议你,别太有负担。蓓蓓不需要你有负担,她有自己的人生选择,从前喜欢你,也是她自己的事。时过境迁,彼此放过。”
“希望是你说的这样。”蒋帆站起身,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原本要走了,忽然又转头,望着沙发中的男人:“这回左曦没来。是跟你闹崩了?”
林斯义不置可否。
蒋帆了然点头,慢声道:“不过还是提醒你,女怕狼,郎怕缠,左曦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你。”
“知道。”林斯义拧着眉,“我会处理好。”
谈话结束。
各自分别。
林斯义回到和温尔的房间,她已经洗好澡,靠在床头和谁打着电话,见到他来,对他示意了一下洗浴间,他打开洗浴间门,发现自己睡衣已经被拿好,放在柜子上。
他唇角翘了翘,进去淋浴。
“他回来了。”温尔对那头说:“不知道和蒋帆聊什么了。”
“幸好你提前发短信给我。不然我真吓一跳。”关蓓蓓的声音。
“你自己说不喜欢他了。那以后互不相干。”温尔劝,“今天先早点睡觉。明天你还是伴娘呢。”
关蓓蓓笑,“你怎么不当伴娘呢?”
“我只给你当伴娘。”温尔随口一说,其实是她没时间,如果当了伴娘就和林斯义处的时间少了。
关蓓蓓却尤为当真,笑着道:“行,我结婚那天,你这个伴娘必须随时听令!”
“知道了。”温尔笑着答应。
结束通话,看了一眼时间,温尔按灭手机,扔在床头柜上,躺下来睡觉。
她的确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得养精蓄锐。
只是眼了会儿,朦朦胧胧要进入状态了,身后却有个人在拱。
搂着她腰,一会儿啃她肩膀,一会儿拽她浴袍带子。
“林斯义……”她困地眼睛睁不开,仍没忘提醒,“你感冒……”
“从后面……不会传染你。”
温尔不依。他就硬来,两人在被子底下你来我往折腾几分钟,温尔就全线失守了。
她其实也想,中午从学校出来前,他们已经两周没见面,这次南京总共只有四天假期,能多做一次就赚一次。
但是,她有点受不住,被他一勾就上瘾,在房间的大床上,主动上下起落,事后回想起来,她觉得这次好疯,也是第一次将身为jūn_rén的体力发挥充分,林斯义的极限她也探到了,觉得从前亏待他太多,那点隔靴搔痒的分量根本不够他享用,自己还以为完全满足了他。
这一晚,南京行的第一晚,他和她才真正的,同心齐力,酣畅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太肥(狗头
感谢营养液小天使:wu 10瓶;陌上雪 4瓶;你的腿毛没我长 1瓶;
么!
第33章 姻缘
第二天早上起来, 两大腿内侧酸痛无比,走路几乎带瘸。
幸好林斯义提前起床接亲, 没看到她的囧样。
温尔脑子里还是昨晚自己肆无忌惮的样子, 坐在他身上,将他弄地如兽喘,性感的连汗珠都带了催情意味,她因此与他热烈激吻, 难舍难分。
所以当早起,嗓子有一些干涩,微微轻咳时,她没有太奇怪。
躺在床上休息时,林斯义发消息回来, 说他们正往沈翘家赶,到酒店还有一会儿,让她多睡一会儿。
他发的语音, 嗓子竟然奇迹复苏,不见一丝一毫沙哑。
温尔失笑, 回复他:你的感冒转移到我身上了
他大约很闲, 秒回:不准你亲,你非亲
温尔心说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骂他:亲你不如亲一条狗
林斯义回了语音, 点开,只听到一个字:
汪!
温尔听第一遍懵,听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第三遍时就笑得不行。
被他哄得极开心,又忍不住打字问他身边有没有人,他突然学汪叫,会不会吓到人家。
林斯义说背着人的时候叫得。
又给她发小视频,男方人到了沈翘家门外的情形。
温尔看到李惟穿得玉树临风,整个伴郎团也风流倜傥。
林斯义在拍视频,没有录到他自己的样子,但看其他人西装革履,想必他更加不会差到哪儿去。
温尔看全他发过来的三个视频后,对他嘱咐,少跟那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接触,对方看上他了。
林斯义在下一个发的视频里“嗯”了一声,然后略过那道蓝影,很明显换了方位,视频里再也见不到那女孩的身影。
温尔满意笑了,心里又甜又美。
……
婚礼结束当晚。
大伙儿聚在厅堂里商议接下来各自的行程。
蒋帆很活跃,说着自己在上海开公司的事,他读完金融回来,像换了一个人,与从前一板一眼的理科天才形象相去甚远,用窦逢春的话说,全身上下透着资本主义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诈气息。
“我不跟你玩。但可以找我舅舅帮你介绍几单生意。”窦逢春舅舅是管着四大行的人,手上资源可想而知丰厚。
蒋帆连连道谢,并表示以后哥们几个的理财不用找外边人,他绝对用心办好,正说着,他望向一旁坐着揉太阳穴的关城,奇怪:“哎老关,你昨晚没睡好?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一引声,大家目光都往关城那儿集中。
只见一位大帅哥坐那儿,黑西裤,白衬衫,冷漠似不耐烦的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气质,未免倒胃口,觉着可惜。
“我睡不睡关你什么事。”关城冷挑眉。
“听听。”蒋帆拍大腿,一副对方无可救药的忧心表情:“这位可单身好些年了,今儿沈翘那堂妹明显吃他这款,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做游戏的时候甚至故意和他一队,这人倒好,人家姑娘跌倒往他怀里冲的时候,他直接后退,把人家姑娘都摔傻眼了!”
“我看到了。”窦逢春也在多事,反正大晚上的没事干就随便聊,他神秘莫测笑了笑说:“我估计,关城心里这是有人了。”
“滚蛋!”关城直接生气,“不八卦会死?”
众人见他脸色变了,皆面面相觑,接着不可置信:“这是真有人了?!!”
关城反应过激。
他是个很少在意自己名声的人,初高中时打架不要命,进派出所当饭吃的人,竟突然怕老友们几声调侃,这显然不寻常了。
面对重重拷问,关城却一言不发,似乎在以不变应万变。
“你们聊什么呢?”关蓓蓓卸完妆回来,发现一堆人围着自己哥瞎打听着什么东西,一细听,竟然是关于她未来嫂子的事情,关蓓蓓因此开怀大笑,笑完后对那些人保证:“我哥绝对没有喜欢的人。”又说,“既然这里是南京,咱们就必须得去鸡鸣寺拜一拜,这可是著名的求姻缘的寺庙,错过了可惜!”
蒋帆也觉得有趣,当即第一个举手同意:“反正来都来了,大家就逛一逛金陵城,让林斯义做东怎么样?这可算是他第二故乡呢!”
林斯义牵着温尔的手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当即点头说:“那还不早点睡,六朝古都,我怕你们一天逛不完。”
“这才十点!”蒋帆惊了,抬腕给他看自己手表。
林斯义离对方可远着呢,哪能看得见,直接牵着温尔,往自己房门那边走,丝毫不顾一众单身狗的感受。
蒋帆呆掉,眼睁睁看着那人带着女朋友进了屋,连个话都没回。
窦逢春幸灾乐祸地笑:“昨天不跟你说了?好好保护狗眼。习惯吧,兄弟!”
大伙儿于是又一阵地笑。蒋帆越觉得没意思,他们越开心。
唯独关城,在周遭笑声中合上眼,头痛越发剧烈。
……
鸡鸣寺求姻缘之灵验,全国盛名。
不过怎么求,一行人倒是没研究,直接大队人马杀到鸡鸣寺,在赏樱的人山人海中,很快就被挤得七零八落,连联络都成问题,更别提求姻缘了。
关蓓蓓很倒霉地和蒋帆被挤成了一队。
路上兜售花环的小贩在与城管的斗智斗勇中,却有幸和蒋帆做成了一单生意,蒋帆十块钱买下一副花环,送给关蓓蓓。
关蓓蓓本来不想收,不过在外面和他纠缠也没意思,于是道谢接过花环,戴到头上就跑了。
蒋帆在后头看着她背影直发笑。
心想,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还得加把劲哄。
……
另外三两小队全是单身汗组成。
窦逢春只想着中午吃什么,而丝毫不关心姻缘,倒是替关城操心,表示呆会儿到了上头,一定要好好替他拜一拜……得到关城本人极度冷漠的一冷眼。
而另一队,温尔的倒霉程度不亚于关蓓蓓。
她和林斯义随着人流上了鸡鸣寺山门。
刚领了免费的香,从书画院参观出来,她就走不了路了。
“怎么?”林斯义回头看她。
温尔拎起左脚,表情尴尬。
林斯义低眸一看,不由笑出声。
“林斯义。”温尔警告他一声。
“你坐着等会儿。”林斯义笑完了,将她拉到旁边一株樱花树下坐着,“我给你找找,看没有针线。”
春光热辣,温尔感觉自己额头沁出汗珠,在周遭吵杂的人声中,无奈低语:“这里是寺庙,怎么可能有针线。”
“你先坐着。”林斯义捏捏她脸,起身,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温尔有一些孤单,但只能等。
怪只怪,她竟然穿了一双带扣子的皮鞋,本来皮鞋就不适合登山,就因为林斯义说了一句,是在市区,山也很矮,随便她穿什么鞋。
她就爱美的选了这双。
结果,山还没登,鞋扣在人海中被踩飞,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好险的被她眼尖发现,及时捡回,才没造成彻底无法挽回局面。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她的男朋友终于带着针线跑回来。
接着,蹲在她面前的地上,让她脚踩着他大腿,这位掌心长满厚茧的兵哥哥,开始一针一线给她缝鞋扣,看上去还挺专业。
温尔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觉得这一趟挤,费神的相当值。
不由地,嘴角翘了又翘。
……
在南京的最后一晚,是从夫子庙回来的那一晚。
在中华门附近的某酒店过夜。
推开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山顶的大报恩寺。
亮着全白的灯光,像一座玻璃塔。
若不是从飞檐下挂着铃铛,发出空灵寂静的响声,温尔会以为这是现代仿制艺术,而不是货真价实历史遗迹。
她在望着山顶发呆时,林斯义就满房间的找蚊子。
他认为这家酒店差劲,不仅是新装修,气味浓重,窗户缝还没贴严,蚊子已经在温尔腿上留下恼人的印迹。
温尔叹气,劝也劝不动,先看着他在房间内东翻西挪,终于打死两只蚊子,然后还不放心,直接找前台要了电蚊香液,给她插上了。
“这是五星级酒店,你别这么龟毛好不好?”温尔无语。
林斯义说:“如果不是为了见老战友,绝不会把你带到这边来。”他想了想,又气,“你闻不到油漆味?”
“新装修,是有一点的。”温尔笑,“我能接受。”
林斯义走到窗户边,把窗帘尽可能的拉开,让外面的空气吹进来。
接着,到卫生间淋浴,哪怕他已经洗过一次,因为东摸摸西摸摸,又觉得会脏了她。
等再次冲好后,回到床上。
温尔羞涩的在被子里看他:“不拉窗帘?”
“关灯就没事了。”伸手关上灯,林斯义低头亲她,边亲边说:“这一天乱糟糟的,不如在床上搂着你实在……”
“你表现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在鸡鸣寺他当导游当得别提多起劲,仿佛从前来求过多次姻缘,才能说会道如此。
林斯义将自己温柔送进她体内,听到她不适的一声重喘,嘴角邪笑着低头吻下去:“傻……”
他在鸡鸣寺姻缘石上,哄她与他立下了终身誓约,她不仅不知道还傻傻的吃醋,难道这辈子,只有他和他的搜索记录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肥(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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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第34章 出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分手预兆的?
是大一暑假, 顾黎清回来那次。
做为一名军校生,温尔的暑假, 和地方大学里的学生比, 少了整整五十天。
她先回了仙林给母亲扫墓。
献上鲜花,在墓前坐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林斯义没有陪同。
他到北京开会,顺便接顾黎清一同返回蓉城。听说忙地不行,顾黎清中途打电话和温尔抱怨, 说林斯义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每次回来身上还都带着难闻的烟味。
林家男人,从爷爷到林父,到林斯义三代都是不抽烟的。
于是顾黎清养成了一副“烟味敏感”的鼻子,一旦闻到就干呕。
温尔表示理解, 因为和林斯义待一起久了,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的确难能可贵,航校的男学员在军事化的管理之下, 仍然散发着些许异味,令她拒绝起来毫无柔肠, 刀刀快斩, 还得了一个“女杀手”称号。
有些人,她甚至都不认识, 莫名其妙会被听说那个人被她伤得情伤难振之类的……
“你不杀伯仁, 伯仁因你而死。”这些事,温尔在电话中和顾黎清谈起,对方如此评价。
距离产生美, 上航校后,顾黎清对她不再挑刺,恢复到初始的样子,对她嘘寒问暖。
有时候甚至过分关心她的被追求情况。
像在家的母亲担心出门在外的女儿一样。
“与这些人相处,首先看家世,可以穷,但养育者品格得富有。往往这么一淘汰,十有八.九都不适合结婚的。”
“我不会和别人结婚。”
“那你想和谁?”
温尔停顿片刻,坚定道:“林斯义。”
那头久久无声。
半晌后,直接摔断。
……
温尔回到三区。
本来不用回,已经没有助养关系,再回来把这儿当成家,有点说不过去。
但顾黎清打电话让她回,她便发现自己不会拒绝对方,除了“想和林斯义结婚”这句话,几乎事事以顾黎清命令为圣旨。
其实严格来说,整个林家都把顾黎清话当圣旨。
她病情难得在这一年有所稳定,谁都不愿去挑拨她那颗炸.弹。
回到三区后,整个暑假,温尔频繁撞见左曦。
有一次夜间下大雨,顾黎清直接收拾了房间让左曦住下。
本来这也没什么,住就住,可住在林斯义房间的隔壁,整个一楼就剩这一对孤男寡女住着,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那天夜里温尔睡不好觉,翻来覆去,然后她房间门便被推开。
那个男人穿着睡衣堂而皇之走进她房间,然后在她床上躺下。
温尔当然赶他离开。虽然房门没锁,早为他留着了。
但是这个家里,顾黎清反对他们这一起。她心里所有期盼都得克制。
林斯义这天是出差一周回来,如果是在他们的小窝里,这天晚上恐怕要缠绵到早上才得罢休。
但这一晚,温尔不仅克制,还极其严肃,“还不明白吗?你今天出差回来,左曦就来家里探望,接着你妈又收拾房间让她住下,她们想干什么?”
林斯义抚额,为难道:“可你一点不吃醋。晚上还给左曦夹了菜。”
温尔到底是思念他,严肃不到一分钟,失笑,“我吃什么醋?你对左曦又没意思,她们空忙活,反而让人看着既尴尬又同情。”
闻声,林斯义挑眉,“听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的信任?”
“是的。”温尔领了功。
她厚颜无耻到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高傲,目空一切,一个小小的左曦算什么。
她眼底写着这种自信。
林斯义哭笑不得,忽而语出惊人:“你知道,刚才左曦跑到我房间了吗?”
窗外雨声隆隆,温尔枕在他手臂上,舒服的有点发困,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错觉,停顿了三四秒,才睡意全无,惊呼:“真的假的?!!!”
“真的。我以为是你,差点和她抱到一起。”林斯义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温尔怔了片刻,怨气道,“你特种兵怎么当的?”竟然能让一个女人跑到他房间去?
林斯义将她搂紧几分,灼热的气息在她耳垂边上吹,缓慢又温情的安抚:“不是说了差点?我喊你名字,她没应声,我就知道不是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耳朵,无论什么时候叫她一声,她都会像小狗一样跳过来,粘着我。”
“我很高冷。”温尔强调,“我在航校,那帮男生都没勇气靠近我。”
“对外和对内能一样?”林斯义轻笑不止。
看他状态可以,身上衣服也齐整,温尔暂时放下心,不过也没了赶他下楼的心思,怕再被左曦给截着,她损失可就大了。
于是任由他搂着,迷迷糊糊听他讲着这些天在中亚军演的事,讲到对她的希翼,因为大二这一年决定了到底够不够资格成为一名真正飞行员,不然她得转去其他专业,届时别说开战机,就是战机的边都摸不上。
“放心……我可以……”她昏昏欲睡间对他保证。
接下来便两眼一闭,进入梦乡。
再次惊醒,窗外雷声隆隆,却不是因为雷声醒,而是有人闯进她的房间,打开刺人眼的大灯,发出一声气绝般的哭音。
温尔几乎被吓住,听出那道声音里的绝望,而林斯义搂着她,用掌心盖住了她眼,既不允许她动,也不允许她看。
于是,她只能用听。
“斯义,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乱.伦!”顾黎清的声音。
“大嫂,温温不是,咱们先出去吧!”接着是林苑之。听动静,连林斯义的表弟都被惊动。
总之,可能全楼的人都围堵到她这小小的房间来了。
“林斯义,从妹妹床上起来,立即!”顾黎清撕心裂肺。
众人忙活着劝,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顾黎清给拉走。
房门带上。
她眼上的掌心才随之离开,温尔睁眼,看到一双疲惫无比的眼眸。
林斯义抱歉朝她笑:“对不起,她把你当成小熙,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温尔苦笑,她早知道了,只是不晓得怎么和他商议。
这事从大一就开始出现苗头了。
左曦也明确提到过,顾黎清将她当女儿,而对她和林斯义在一起的事很错乱。
一年过去了,她以为顾黎清内心该接受了。
毕竟,对方真的对她很好。
只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会因为这个和我分开吗?”林斯义无奈问。
“不会啊。”温尔更无奈,“关键问题不是在于我和你啊,而是怎么治疗她的抑郁症?”
林斯义叹息,闭眸往后仰,“从一开始就错了。”
小熙离世那一年就该告诉她真相,而不是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直到堵塞唯一出路,变成雪崩般的灾难。
“我频繁回北京,有时候不是军务,不想告诉你是怕你烦恼。我给她换过心理医生,她不但不接受除了左曦以外的医生,还威胁我闹自杀。”
“这么严重?”温尔惊。
又觉得心疼,无奈地只能搂住他腰,紧紧的,给予一丁点安慰。
林斯义说着笑:“有时候我在想,我到底算她什么?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振作?她心里只有妹妹,所有人的关怀都不顾。”
“不要和陷入痛苦中的人计较。你难过,她只会比你更难过。要不,你先出去看看她?”
“我也会累。今晚真的受够了……”
左曦为什么会有他的房门钥匙,答案显而易见。
这样的行为,令林斯义难堪。
“即使没办法告诉她小熙不在了,可我对你的态度,她必须要知道。我也不想强硬,但所有方法都用遍了,对她毫无作用。那只能请求你配合,让她明白什么才是事实。”
温尔点点头,“我一直没对她妥协过。”
林斯义说:“我必须要换掉左曦。”
“你认为她的治疗没有效果?”
“显然。”
温尔再次点点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左曦的确失格。”
利用病人的病情,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心理医生该拉出去枪毙。
……
很快,大二上学期开始。
温尔课业繁重,无法再在每个周末请假外出。
林斯义也□□乏术,除了军务,他还强行将顾黎清留在蓉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他不放心北京的人照顾,自己亲自上阵。同时也给她换了一名新的医生。
这一切,算有一些效果。
温尔偶尔外出回去一趟,会发现顾黎清对她客气很多,又是抱歉,又是哭,说对不起她。
温尔虽然心疼,但最起码这表明顾黎清是思想十分清醒的人。
清醒了才有思考,和感受安慰的能力。
她因此和林斯义通话,高度赞扬目前成果,并鼓励他继续努力,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林斯义被她外交式的口吻逗乐,笑了一会儿说:“一段时间不见面,我就成了你的外了?”
“哪里。”温尔笑,“您老在我心中一直是内。”
林斯义兴致缺缺,“别哄我。这次外出我又不在家,下次和我说好了,我们见一面。”
“行。”温尔羞涩的结束了通话,耳畔还是他低沙悦耳的嗓音久久回荡。
心不在焉,上了一辆出租车,朝车窗外看满城的秋色,不知不觉,她在这座城市待到了第四个年头,由苗条纤瘦的小丫头变成了高不可攀的林斯义的女朋友。
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回到学校。
温尔的体技能考核,一次比一次出色,对于成为歼击机飞行员百分之七十的淘汰率而言,她在教员眼中俨然预定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成功率,不出意外,大二这一年后,她将是同届女学员中第一个坐上战机的人。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斯义时,温尔已经悄悄请好假,却没有告诉他真相,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三区保姆在准备晚餐,但家中少了食材,她准备外出购物,看到温尔回来,十分惊喜的笑了:“温温,你回来了!”
温尔点头笑,“我阿姨呢?”
“她在花园里浇水。”保姆透露,这几天林苑之一家外出旅游,家里空荡得很,顾黎清十分寂寞,只有在花圃捣鼓花苗,打发打发时间。
温尔说,这就去后面找她。
保姆才放心挎着购物袋出了门。
这是十一月份。
天气有些寒了。
傍晚的夕阳转瞬即逝,仿佛也只有从大门走到后花园的距离,天就暗沉下来。
“阿姨!”温尔在花园里并没有找到人。然后打对方号码,手机却在客厅里独响。
顾黎清本人不知所踪。
她开始焦急,但仍没想过最坏的打算。
温尔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对自己往往做最坏的打算,对别人却宽宏大量,即使对方是顾黎清,一个身患抑郁症十来年的重度患者,她仍然觉得顾黎清可以活得很好。
因为相比病情,她身边所有人都在爱她,她不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为什么想不开呢?
天暗沉沉,介于全黑与最后的光明之间。
寒风吹拂的香樟林里,每走一步,鞋底都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极大的响声。
这么大动静,温尔认为完全可以吵醒树林深处,那道躺在地上的人影,但是随着她惊叫并奔跑起来发出的混合巨大动静时,那人仍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
“天哪……”温尔到了对方跟前,看到一张嘴角流血的死气沉沉脸。
她软了。
爬到对方身边。
拉对方的手。
眼前蹦出所有与对方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像默片播放。
“天哪!”温尔记得自己嘶声力竭,但实际发出的声音却很小,因为事后经过林子外围的人说,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求救声。
是温尔把顾黎清背在背上,从林子中一深一浅出来,他们才集体惊呼,往她冲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尔眼中没有泪,她只是唇瓣上下抖,告诉他们,救护车马上就到,但她来不及打电话给林斯义,麻烦拨一下他的号码,让他赶快回来,他妈妈出事了……
那个人正要拨号码时,温尔又嘱咐,暂时不要说具体,免得他开快车……
对方点头,其实已经忍不住大哭,电话一接通就底牌全出,斯义——你妈妈自杀了!
……
顾黎清走的很痛苦。
是服用过量毒物,经过最后一番抢救,仍无济于事的撒手离去。
最重要的是,她离开时完全有意识。
温尔坐在病床边上,给她按摩逐渐冰凉的手掌时,她有主动要牵她的动作,只是力量微小,看上去毫无动静。
却只有温尔自己知道,顾黎清一直在想握住她。
所以,她拼命回握,与对方十指交缠,并试图喊话,求她清醒,求她不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她还有林斯义……
后来,林斯义进来了,和医生不知道谈的如何,他进来时,在她病床边站住,顾黎清就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一直紧闭的眼倏地脆弱睁开,她留恋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孩子,然后又望望温尔,嘴里说不出话了,但唔唔了两声,像同时在对他们俩交代什么……
温尔泪流满面。
她后来的五年里无数次回忆,顾黎清其实说的是,让她和林斯义好好的……
她当时理解错误,以为是交代让他们兄妹二人好好的,对方把她当做小熙的化身……
这种错误的理解,让她在最后一刻,泣不成声,无法对顾黎清做出最完美的告别。
顾黎清静悄悄离去,在凌晨两点钟。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节奏会非常快,不要养肥,这对作者而言不亚于被抛弃,感谢!
感谢陌上雪的营养液!
第35章 依偎
如果只是这样, 她和他不至于分开。
那段时间,林斯义备受煎熬, 温尔再内疚, 也不会离他而去。
丧礼举办得低调而隆重。
这两个词很奇怪的在顾黎清丧礼上,和谐并存。
低调的甚至在压抑的悲伤,和隆重的闻讯而来的亲友,将三区弥漫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说着顾黎清生平的优雅人格与坎坷命运。也许与世长辞, 是她认为的最热烈的归宿。
除了劝活着的人节哀,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这辈子,不会再从事这一行了。”丧礼上,左曦宣布了自己不再从事心理相关职业的消息。
大家都挺震惊,纷纷劝她, 这件事不怪她。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被医生抢救回来。
她问心无愧,尽力了就好。
左曦神情悲痛,穿一件黑色大衣, 纤腰束地不盈一握,像风一吹, 人就会倒下去, 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