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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BE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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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定定地望着熙妃,青帝忽觉夜里压下的情绪全都从心里冒了出来。

前世过于年幼,虽不想眼前人辞世,却于事无补。今世过于老成,虽能说服自己不去管眼前人,却终究于心难安。

“母妃……”青帝又唤了声,熙妃的眼泪却是出来了。

“母妃在呀!”将青帝揽在怀里,熙妃啼哭道,“熙螺的澜儿差点就没母妃了……”

见熙妃又开始哭,徐长歌看了青帝一眼,嬉笑道:“阿澜你莫要闹娘娘了。本小姐来时娘娘就在哭,本小姐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娘娘哄好的。”

青帝道:“你是如何哄的?”

“就是这样呀!”

徐长歌嬉笑着勾弦给身旁二人起了一遍春尽落花春水流。

当着徐长歌弹到尾句,熙妃忽的起身将青帝留在徐长歌身侧,独自离去。

见熙妃要走,青帝没有出声挽留。静静地在琴音里目送熙妃走远,青帝将手也放在了徐长歌膝前的古琴上。

跟着徐长歌一同将那首小曲重弹上一遍,青帝扬声低唱,徐长歌细声轻和。

悠悠扬扬,缥缥缈缈,只让整个青澜宫都染上了愁绪。

不明青澜小小年纪何处生得这般深春愁,熙妃行在宫墙外禁不住哭出声。

她昨夜也以为季孙氏赐她的是毒酒。但天明时她却在青澜宫内醒了。醒来时她正睡在青澜榻上,跟前也只有紫檀。

紫檀向来不爱和她说话。今晨却破例和她说,青澜真是个特别的孩子。

青澜能有什么特别的?熙妃想不明白,紫檀也没打算让她想明白。

当紫檀和她说青澜未必会回来时,熙妃才想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着青帝目睹了季孙氏的赐死,熙妃既害怕青帝为她讨公道,又害怕青帝不愿为她与季孙氏起冲突。

百般纠结暗含于心,她也只能哭。

哭到眼泪再也淌不出来时,徐长歌来了。

看着那个和自家青澜差不多大的贵女,熙妃有些愧疚,也有些自责。但这些情绪在看到青帝那刻瞬时消散了。

紫檀离去时曾与她说,她这半世都在为青川操劳。如今青川去了,她或是该多看看青澜。

她原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她或是当真欠了女儿不少。

抹一把泪在宫墙外静立,熙妃默默地听着墙内人合唱春去不回头。

墙内人一遍一遍唱着,熙妃便一遍一遍听。当着墙内人停下来,熙妃才慢慢抬步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去想紫檀交代的事。

宫内不会凭空少一个皇女,若要青川的身份不被识破,确实需要废一些功夫。

……

与青帝在殿内一遍一遍地唱春日愁,唱到有些累了,徐长歌按住青帝的手,嬉笑道:“阿澜猜我今日为何能入宫?”

“为何?”压下因熙妃而起的烦闷,青帝收手拉徐长歌坐到案旁,招来婢子为徐长歌奉茶。

“爹爹不在府上。”命候在殿外的绮罗给青帝奉上一些徐太后赐下的水果,徐长歌起手拨了一颗荔枝与青帝道,“好的都给你。莫要为熙妃烦心……”

“你怎知我在烦?”青帝伸手去接徐长歌指尖的荔枝,却被徐长歌拒绝。

起手将指尖那乳白色的果肉径直塞到青帝口中,徐长歌扬眉笑笑,低声道:“青川那小子还没出事,阿澜如何能不烦?”

“徐大人做什么去了?”没接徐长歌的话茬,青帝更愿意听徐长歌说说她府上的事。

“去追纥叔了。”徐长歌淡淡地提了一句,也没有细说的想法。数月前,阿澜在她府上时,就有人传瘟疫。如今那瘟疫却是真的爆发了,只是来处却在边关之地。

纥叔连去数月,便是为了抑制瘟疫。而爹爹此番跟着去,定是瘟疫扩大了。

“师尊近月还没信吗?”青帝数数青纥离去的时间,一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前世青川离世半年后,青纥便带她去了如意宫。今世,她虽与珲春相识的早,她们的师尊却在与她们打一照面后,就再也寻不到影踪。

“珲春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徐长歌轻笑着摇头,却将她将珲春禁足在徐府的事瞒下。

爹爹去边关时,珲春便请缨要跟着爹爹去。知晓青纥也在边关后,珲春便闹得更为厉害。

忧心珲春跟去只会添乱,徐长歌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将那丫头拘在了府内。

想想偌大的徐府并不似深宫这般戒备森严,而青帝身边也缺个好用的人手,徐长歌咬咬唇,与青帝道:“阿澜,本小姐改日将珲春送到你身边如何?”

“她怎么了?”

“没怎么。”徐长歌自行咬住一颗剥好的荔枝,含混不清道,“那丫头本小姐是看不住了!”

“原来是那丫头想跑!”被徐长歌想出的法子逗笑,青帝道,“只要你送来,我这边却也无妨。”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撑着下颌想想珲春那阴郁的眼神,徐长歌心道自己真为那丫头寻了个好去处。

“那丫头是个医痴。阿澜且把她送到太医院的书阁便是了。”提前为青帝寻好后手,徐长歌决意带着青帝在宫内游一游。

徐长歌对宫内极熟。如今徐封疆一出府 ,她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宫,与青帝厮混在一处。

想着自家爹爹回府前,她一直能打着姑祖母的旗号凑在青帝身侧,徐长歌快活地又剥开几个荔枝塞到青帝口中。

好东西就要留给阿澜!

瞧着青帝唇间的笑意,徐长歌也觉得今日的荔枝不错。

第58章

青帝前世虽为君主, 却并不似今世这般闲暇。加之对衣食不太留意,故从未见过案上那些带着尖刺的水果。

事实上, 瞧着那些粉粉绿绿, 黄黄红红的水果, 青帝并没有伸手的欲望。

只是, 当着跟前有了徐长歌, 青帝也就失去了拒绝的理由。

任徐长歌将那些稀奇古怪的水果挨个剥皮塞到口中,青帝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面将送到嘴边的水果慢慢吞下去,一面含笑望眼前人,青帝低声道:“这些都是什么?”

“姑祖母派来的人说是南国的贡品。”徐长歌选了一份打理好的菠萝蜜喂与青帝道, “绮罗说此物结在优钵昙上。”

“这样么?”青帝没有追问优钵昙,她被徐长歌所言的“南国”二字吸引。前世,她登位时南国还未与帝君朝贡。而今世,她不过醒来半年,长歌便获得了徐太后赐下的南国贡品……

上次大捷牵连到南国了么?

想不透近半年究竟生出了什么样的变数,青帝脸色沉了沉。

前世她原想着根基牢靠后便出兵南国,不曾想,重来一世, 南国却没撑到她登位的时候。

究竟是何人提前扫除了她的心腹之患呢?

凝眉望着案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水果, 青帝有些悔恨自己入世半载,从未留心朝事。

……

见青帝在吃了一口后, 面色不佳,徐长歌只能猜是下面贡上的果子不合青帝口味。

匆匆改剥荔枝与青帝,徐长歌嬉笑道:“真小气!一口不对都不乐意!”

被徐长歌笑声唤醒, 青帝一时又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

前世,南国确实是她一介帝君的责任。但此时她还不时帝君。她又何必为着十多年后的事情惊扰?

“长歌教训的是!”将徐长歌送来的荔枝挨个吞下,青帝只觉活在当下也不错。

认真地品尝着口中的荔枝,青帝味同嚼蜡。

待连续吞咽下几个,她又恍惚尝出了案上那红皮吃食的滋味。

自行动手剥上一个,青帝发觉荔枝的外皮也与她熟识的栗子、李子不同。

“长歌……”举着去了壳的荔枝与徐长歌瞧,青帝想起了她与眼前人的许多过往。

想过前世眼前人曾与她去过很多地方,却从不曾与她道破心意。

青帝忽觉自己对眼前人有些残忍。

“你说是不是软软的东西外面都会有硬硬的壳?”

青帝一边问自己,一边问徐长歌。

前世二人都无恶意,但最终的去向却是个死局。

难不成是她们二人都过于坚韧,以至于从未允许过对方走入自己的世界?

“是吧。”眨着眼陪青帝瞧,徐长歌停下剥荔枝的动作,“但也不总是。”

“嗯?”将两世剥的第一个荔枝喂与徐长歌,青帝想听徐长歌说话。

“喏!”低头吐一个核到案上,徐长歌弯眉道,“阿澜瞧,这个果核是不是很硬?但它外面包的果肉却是软软的……有些人,会用冷漠去藏匿内里的热忱,也有些人,会用无限的热忱去消融内里的寒冰……”

徐长歌说得很快,青帝却听得清楚。

她在说自己,徐长歌也在说自己。她说的是一个人对自己固执,徐长歌说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坚持。

“所以,长歌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若只是在徐府,青帝能将徐长歌的这份照顾受得心安理得。

但当徐长歌追到宫中,青帝却不得不惶恐。

她与徐长歌不同。此时的长歌当真是个孩子,而她不是。她是一个被束缚在躯壳中的帝君,也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落魄子。

或是当下的长歌还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青帝心中清楚。

若是长歌再如此般行径做下去,待长歌知事后,她定不放手。

发觉心中竟是起了这般念头,青帝忽地松了一口气。

含笑对上徐长歌的眉眼,青帝再次问道:“所以,长歌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青帝问得认真,徐长歌只觉青帝的问题问得奇怪。

“没有理由就不能对阿澜好吗?”张口咬掉青帝指尖举着的荔枝,徐长歌弯眉道,“若是阿澜闲了,不如与本小姐一同去外面转转!”

“不去。”知晓眼前人听不懂自己的话,青帝却不气馁。温笑着拉徐长歌坐好,青帝给出了拒绝的理由。

“刚从永宁宫回来,出去或是有些不妥。”

徐长歌觉得青帝的担心并不能构成问题。

“本小姐知道一些没人的地方……”

“这样?”青帝正要应声,却听殿前传来了禀告声。

“殿下。娘娘送东西来了。”

“何物?”没去瞧进来的宫婢,青帝的视线尽数落在徐长歌身上。

“殿下请看。”宫婢将熙妃送来的物件呈至案上,眉间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食盒?”徐长歌看了看熙妃便派人送来了物件,眸中也是讶然。

虽说熙妃送食盒给阿澜并不违背情理,但偌大的宫廷却是甚少有人会选食盒赠人。

“丢了。”以为食盒是熙妃居住的婢子的手笔,青帝随即命婢子将熙妃送来的食盒丢出去。

“慢着!”见青帝没有开食盒的意思,徐长歌抢在婢子出手前,抱住了熙妃送来的食盒。

与青帝生来不受重视不同,徐长歌生来便得了万千娇宠。

但相较于徐府众人的疼爱,徐长歌却是时常艳羡府中姐妹有娘疼。

“这是阿澜母妃送来的呀!”双手托住食盒盖,徐长歌冲青帝眨眨眼睛,“当真不要么?”

“你喜欢便归你。”青帝轻笑着顺水推舟。

早在徐长歌出声前,青帝便后悔了。但生死之后,忽然收到从熙妃那处来的善意,青帝有些无所适从。

“好!”瞧出青帝的别扭,徐长歌爽快地替青帝看了看熙妃送来的吃食。

咦,竟是这般简单?

将食盒中的两碟小菜取出放在桌案上,徐长歌嬉笑道:“这两道菜本小姐都认识。”

“嗯?”青帝挑眉看了看案上的小菜,手中的筷子也停住了。

熙妃送来的菜式确实极为简单,简单到青帝难以想象这两碟菜是熙妃送来的。

一碟裹糖油炸的花生米,一碟干杏仁……

皱眉看看这两碟菜,青帝只能猜这是熙妃自己的手笔。

徐长歌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来阿澜的母妃也不会做膳食……”徐长歌动手要将小菜装回,却见食盒下面还有张字条。

伸手将字条拿出,徐长歌只见其正面写了“苦”,反面写了“甜”。

“阿澜有空还得多去看看母妃吧。”徐长歌挑了颗杏仁塞嘴里,当着淡淡的甜味沿着味蕾蔓延时,徐长歌禁不住道,“爹爹不在府上时,长歌就会想爹爹。”

“嗯。”青帝一边应声,一边尝了颗花生米。

咦,竟是苦的?

惊诧熙妃竟是能将裹糖的吃食弄苦,青帝苦笑着望远处看了看。

这世上或是没有不苦的甜。

原来即便母妃能从季孙氏手下活过来,她心底依旧是苦的。

青帝如是想着,口中多了一颗杏仁。

偏头看了看徐长歌,青帝也尝到了口中的甜。

这是苦尽甘来么?

青帝扬眉望向徐长歌,徐长歌却道:“阿澜,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哪里?”

“御膳房!”拉着青帝的手朝御膳房跑,徐长歌弯眉道,“既是熙妃娘娘不会做膳食,阿澜你却得会了!什么苦的糖花生,甜的苦杏仁,这都太扭捏了……”

“你是说……”青帝跑得轻轻地喘息,“叫本皇女学厨?”

“对!”徐长歌带着青帝立到御膳房门口,只觉自己今日来得真是时候。立志让青帝与熙妃消除芥蒂,徐长歌一到御膳房便表明了身份。待借着太后的权势压着御膳房的首席御厨收青帝为徒后,徐长歌非常娴熟地招绮罗为她寻来一张太师椅,侧卧其上。

目睹着徐长歌在眨眼睛松手上凳,躺成一个监工,青帝的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她前世是学过一段厨艺的。不过只有珲春尝过。

作为一个专注于刀工的假厨子,珲春曾用“只能看不能吃”来评价她手下的膳食。

“不反悔么?”挑眉看徐长歌一眼,青帝第一次觉得眼前人像个狐狸。

“阿澜快学!”避开青帝锋芒,徐长歌在凳上小憩。待其睁眼醒来,首席御厨正在往青帝雕出的宫灯上的浇汤。

“天呀 !”识出那宫灯的原身竟是个冬瓜,徐长歌瞬时清醒。

弯眉追到青帝身边拉住青帝的手,徐长歌连声道:“你母妃看到此物定会很开心!”

“这是给你的。”按着徐长歌在宫灯旁的木凳上坐好,青帝取勺从宫灯下部,挖了一勺喂与徐长歌,“赠我以奇果,报之以佳肴。”

“阿澜!”没料到青帝竟是雕了个宫灯给自己吃,徐长歌笑出一口小白牙。

只是,想想青帝在这宫灯上废了不少时辰,徐长歌一时却又舍不得吃了。

“这么有趣,吃了多可惜?”仰头望着青帝,徐长歌弯眉道,“要不……”

“唔……”没防备被青帝硬喂了一勺,徐长歌抓住了青帝的袖口。

“别可惜……”含笑拉下徐长歌的手,青帝指了指对面,温声道,“知道你喜欢,所以雕了两个。”

第59章

“唔!”

见对面的托盘上当真还有一个雕花宫灯, 徐长歌一面乖乖地将口中的汤汁咽下,一面揪住了青帝的手。

如今宫灯是有了。可这鲜雕的物件似乎存不住呀!

想着那般精巧的物件竟是留不住, 徐长歌一时又有些难受了。

不过……

仰面将期待的眼神投向眼前人, 徐长歌眨眼道:“若是坏了, 阿澜会再与本小姐雕一个么?”

“这般喜欢么?”被徐长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住, 青帝只觉今日这手雕工却是露对了!

至于长歌的要求……

青帝低眉看看自己手中那空空的瓷勺, 会心一笑。

“莫要担心放不住。”寻汤汁浓郁的地方下勺,青帝一边暖着徐长歌的胃,一边凑到徐长歌耳畔,轻笑道:“如意宫的药典上有个方子能防着果蔬腐坏。”

“可是派人去寻了?”徐长歌抓紧青帝的手。

“嗯。”轻轻地与徐长歌点头, 青帝转身命跟来的婢子将案上的宫灯收好。

见自己心念念的宫灯已是被妥善安置,徐长歌便规规矩矩地坐在案旁等着青帝动勺。

盯着袖间那双白白净净的手,徐长歌只觉那手中瓷勺有些刺眼。

有意在瓷勺贴近唇角时将瓷勺咬住,徐长歌闭着眼,冲青帝得意的笑。

“你呀!”觉察到座上人在使坏,青帝用空着的手点点徐长歌的眉心道,“可是吃好了?”

“唔……”徐长歌睁眼笑望着青帝,却轻轻摇了摇头。

“既是没吃好, 便将勺子还与本殿……”试图将勺子从徐长歌口中取出, 青帝拉着勺尾,稍稍用力, 却见勺子不仅未从徐长歌的齿间退出半分,反而又内陷了些许。

“却是在此处与本殿卯上了。”收手任勺子被徐长歌含在口中,青帝弯眉又取了一把新瓷勺握在手里。

白嫩的指尖稳稳地捏着勺尾, 青帝娴熟地重新挖了一勺送到徐长歌眼前。

没料到青帝竟会釜底抽薪,徐长歌抬眉扫过立在周遭的婢子,果断放弃了口中的那把瓷勺。

“阿澜欺负本小姐……”佯装委屈的恶人先告状,徐长歌迅速将青帝送到眼前的瓷勺含到嘴里。

“如此也算欺负?”防徐长歌吞得太急,青帝慢慢地瓷勺尾部抬高。

觉察到青帝的用心,徐长歌瞬时觉得周身暖极了。

侧身偏到青帝怀中蹭蹭,徐长歌嘟囔道:“若是早些知道阿澜有这般手艺便好了。”

“如何?”青帝从不觉得这手雕工有露出来的必要。

“若是早些知晓,或是诓阿澜去徐府做个厨子也不错……”徐长歌赖在青帝的怀中,把玩着青帝垂在颊边的长发。

见徐府小姐竟敢当众调笑皇女,一干宫婢纷纷低下了头。

而青帝闻言却也不恼。她知晓长歌此言只是夸她手艺不错。

想来世人皆道皇女不错,但若单看这开头的十来年,她或是并不比徐府的厨子来得快活。

“这般浑话也就是说与我听。”轻笑着将蜷到没骨头的徐长歌微微扶正,青帝道,“谁不知你们徐府的厨子也是万里挑一的……”

“万里挑一算什么?”偏头将面颊枕到青帝的肩头,徐长歌不屑道,“阿澜莫要小瞧了自己。在本小姐看来,数遍天下人,也只能挑出一个阿澜……”

见肩上人的浑话竟是张口就来,青帝低眉笑笑,却是忍不住回话道:“就你嘴甜。”

“不。尝到阿澜那勺汤前原是苦的。阿澜莫不是忘了我们来时,本小姐尝了糖花生?”偏头揪着青帝的衣领,徐长歌半真半假道,“阿澜,怎么办?本小姐忽然不想让你出这御膳房了……”

“安心。这宫灯原就是做与你的。”青帝揉揉徐长歌脑袋,拉着徐长歌起身,“本殿与母妃备下了别的。”

“什么?”好奇青帝与熙妃备下的吃食,徐长歌拉着青帝的袖子,撒娇道,“若是比本小姐的好吃,本小姐可不依!”

“不依又能如何?”青帝一面含笑唤宫婢呈食盒上,一面有意逗弄徐长歌。

“不依便是要阿澜你与本小姐再做一次……或者本小姐也可以直接央着阿澜的母妃将食盒赠与长歌!”

徐长歌专心地想着青帝的食盒能装什么,青帝却不打算让眼前这个小丫头为这么件琐事纠结。

轻咳着示意绮罗将食盒开给徐长歌瞧,青帝率先朝着熙妃居住走。

见青帝要走,徐长歌也顾不上什么食盒了。

敛袖追着青帝跑,徐长歌点足将绮罗丢在了身后。

被徐长歌丢在了身后,绮罗便索性看了看青帝放置在食盒中的吃食。

将食盒中那一碟粉丝炒肉末收至眼底,绮罗暗暗将青帝雕了两宫灯的趣事压下。

既然青帝与母妃也不过是一份小菜,那她雕与长歌的宫灯便过于贵重了些。

……

没提前看着青帝备与熙妃的吃食,徐长歌有些遗憾。

但能追着青帝在宫墙边跑,徐长歌只觉无比痛快!

“阿澜!本小姐原谅你了!”不去计较青帝将娘亲放得更高,徐长歌围着青帝脆生生地笑,“本小姐也是真傻!竟是要和阿澜你母上吃醋!”

“是谁教了你吃醋?”青帝对徐长歌的用词感到新鲜。前世她虽听过不少宫婢提过吃醋,但青帝并不认为这个词能用到徐长歌身上。

“说不清楚呀!”徐长歌弯眉露出小白牙,坦荡道,“就是一旦想到阿澜你做与熙妃娘娘的吃食更好吃,本小姐就有些不痛快。就有些想追着阿澜问问,为什么不能让本小姐的更好吃呢?”

“你与母妃较什么劲?”青帝停住步子,拉住徐长歌的手。虽然有些话想来有些偏颇,但于此刻的她而言,熙妃并不比眼前这个小丫头重要。

“大概是因为长歌将青澜你看得比爹爹更重吧。爹爹有很多个女儿,长歌虽是最受宠的那个,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阿澜之前也与长歌一般,不过是熙妃娘娘膝下两个当中的一个。如今阿澜变成了熙妃娘娘的唯一,那本小姐或是这一生都难以企及熙妃娘娘在阿澜心中的地位了……”徐长歌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徐长歌有些丧气。

抽抽被青帝握在掌心的手,徐长歌抿抿唇,盯向青帝道:“这般的长歌是不是很不讨喜?”

“不会。”知晓眼前人没把心中的话说尽,青帝挑眉道,“小丫头你似乎把最重要的落下了。”

“嗯?”徐长歌眨眨眼,却听青帝追问道。

“在意熙妃做什么?”

选个更为疏远的称谓,青帝与徐长歌对视道:“她会妨碍你什么?”

“嗯……嗯……”徐长歌被青帝看得有些羞耻。

憋着一口气看看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姑娘,徐长歌扑到青帝的怀中,埋怨道:“阿澜什么都不懂……”

“该懂什么?”青帝虚心求教。

“嗯……”徐长歌紧紧环在青帝脖颈上的手,小声道,“阿澜,你说你母妃会不会帮你寻个世家公子?”

“咳……”青帝隐约领会到了徐长歌的意思。

徐长歌在忧心熙妃会掺和她的婚事。

“你是想帮我与你那兄长牵线么?”青帝弯眉将徐长书拖下水。若是她前世未顶替青川,或是能嫁入徐府也说不定。

且听着之前徐封疆的言语,确实也有几分要她嫁到徐府的意思。

“怎会!”惊讶青帝竟是会打上自己兄长的主意,徐长歌本能道,“阿澜看上了哪位哥哥?”

“你猜。”

青帝忽地有些好奇徐府有几位公子。

徐府枝繁叶茂不错,但她前世登位时,徐府好像也只剩一个徐长书。

“不猜!”将声音稍稍拔高,徐长歌带着恼意道,“阿澜是与我写过婚契的!阿澜休想赖账!”

“怎得恼了……”知晓怀中人是想多了,青帝低眉捧着徐长歌的脸,郑重道,“安心。本皇女虽时常说些违心的话,写些违心的字。但与你徐长歌的,统统都作数。至于母妃……若是你日后不后悔,纵是母妃不允,本皇女也不会在意……”

“可……”

没料到青帝这般快就明白自己忧心的是,熙妃不愿青帝与自己在一处,徐长歌有些意外。

而青帝后续的承诺犹如一把锁,将徐长歌的心锁忽然打开了。

紧紧地搂住青帝的脖颈,徐长歌小心眼地折回去与青帝算账。

“可阿澜你还是把更好的吃食给了母妃……”

“瞎说什么浑话。”轻笑着拍拍徐长歌的背心,青帝扬唇道,“雕与你的宫灯算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手艺了。浇在其上的汤汁,也是本皇女与御厨商量了一炷香才定下的……与母妃的,如何能比上备与你的……再说,看母妃不是你求的么?”

“唔?是这样么?”

徐长歌仔细想想,发觉事情似乎确实是青帝说的那样。

难不成折腾了一圈,却是自己多想了?

徐长歌望望远处追来的绮罗,咬咬青帝的耳垂,护食道:“不许惦记我家兄长!”

“是是……”含笑应下徐长歌,青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惦记他们,只惦记你……”

第60章

“唔。”徐长歌对青帝的答话甚是满意。

欢喜着从青帝的怀里退出来, 徐长歌赶在绮罗出言前,拉着青帝朝熙妃居处走。

……

二人到熙妃居处时, 熙妃正在抚瑶琴。

熙妃抚出的曲调, 恰是二人在青澜宫合奏的那曲。

“阿澜……”

不明熙妃为何会独自在宫中抚琴, 徐长歌往青帝身后站了站。

“母妃。”

出言压下熙妃指间的乐声, 青帝一面接过绮罗手中的食盒, 一面拉着徐长歌朝熙妃身前走。

“澜儿?”

惊诧一个食盒竟能将二人从青澜宫招来,熙妃瞬时忘却了抚琴。

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庞,熙妃喜出望外。

“澜儿……”急急地再唤上青帝一声,熙妃匆匆起身拉住徐长歌的手, 欢喜道,“徐小姐……”

“母妃……”

瞥过熙妃那微微颤抖的手,青帝禁不住皱眉。

熙妃是如何能在短短的一天,与徐长歌这般亲近?

明明眼前这二人并没有多少交集。

“娘娘。”见青帝面色有异,徐长歌忙含笑与熙妃说明来意,“阿澜想与你露一手,不知有没有机会?”

“澜儿?”

熙妃想不出青帝能与她露什么手艺。青帝出世至今,她从未教授青帝什么。若是青帝有所学, 定是在徐府学来的。

轻笑着握住徐长歌的手, 熙妃偷偷瞧青帝一眼,慢慢道:“本宫替澜儿谢过徐小姐!”

“娘娘言重了。这技艺都是阿澜自己的功劳……”徐长歌侧身将青帝让到身前, 卖力举荐道,“娘娘可别小瞧了阿澜,阿澜今日可是特意去御膳房学的厨艺。”

“此事当真?”没想到青帝竟是能为她跑到御膳房学厨艺, 熙妃垂眸望了青帝一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真的!”惊诧熙妃竟会对青帝如此不信任,徐长歌一边重重地点过头,一边悄悄握住青帝的手,小声催促道,“阿澜……”

“别急。”早已习惯了熙妃的质疑,青帝弯弯眉,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熙妃的跟前,“母妃且尝尝。”

“嗯……”熙妃应过一声,即与徐长歌拉开了距离。待距离拉开后,熙妃一面命婢子与二人布座,一面亲自动手打开了青帝递来的食盒。

“天!”

看到食盒中的小菜,熙妃惊呼一声。

“娘娘?”

好奇食盒中究竟有什么,徐长歌上前一步,将碟中物细细打量。

“蚂蚁上树?”偏头将菜名报与青帝,徐长歌眼中的好奇更甚。

阿澜怎会为她的母妃备下这种家常菜呢?

想想熙妃送与青帝的那两道小食,徐长歌的视线在眼前这对母女身上游移。

她们在打什么暗语?

“娘娘喜欢吃这个么?”徐长歌勉强寻出一个理由,却见熙妃已然在捻帕子抹泪。

“怎么又哭了……”见熙妃没有与徐长歌应声,青帝温笑着朝熙妃身前近了近。

“母妃是高兴……”将手中的帕子抹得更勤,熙妃的眼眶却是红完了,“母妃没想到澜儿你竟是一直记着母妃的喜好……母妃入宫前确实爱极了这道蚂蚁上树,但自打入了这道宫墙,便再也没碰过……”

“是宫中没有么?”徐长歌追到青帝身边,与青帝并排站好。

“不是。”青帝在熙妃开口前,淡淡地与徐长歌道,“母妃只是顾忌着皇妃的身份,不愿再去尝那家常的吃食。”

被青帝道破了心思,熙妃的面色有些难看。

她确实是因为自矜才不愿与旧时的喜好有交集。

“你怎么知道?”出言避开青帝的锋芒,熙妃擦净脸上的泪,伸手召徐长歌坐到自己身侧。

“徐小姐且尝尝澜儿的手艺。”起筷先将食盒中的粉丝挑到碟中递与徐长歌,熙妃扫了青帝一眼,却是将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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