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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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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节

是瞎了眼,竟会以为这样一个人,是个翩翩尔雅的君子,是个卓尔不群的伟岸丈夫,是个敢作敢当、对她一往情深的有情郎。假象被血淋淋地撕下来,露出里面狰狞的疮疤和恶诅,爬满了蛆螨,令人作呕。

王徵笑道:“你尽管骂便是了,我肯告诉你,是因为我笃定了你是我的人,阿绾,两世了,我对你求而不得,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聘礼给你,五日之后,我亲自驾花车来娶你过门,昭告天下,太子之妻日后便是我王徵所有。”

卫绾咬牙道:“你痴心妄想,我便是只留一具尸体,也不嫁你这等龌龊小人。”

“你不会的,”王徵温软的指腹,划过卫绾俏丽的面颊,他低垂了眉眼温声道,“没人比我更明白,你有多怕痛、怕死了。否则,你又怎么肯背弃太子,与我逃婚?”

他一直都知道,卫绾对他,敬重、仰慕居多,男欢女爱却实在甚少,以至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已情动得那般急切,那么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她也不肯。

他有过很多女人,她们臣服他、依赖他,不停地于他身下索取,只有卫绾,对他的温柔多情不屑一顾,却令他无时或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

前世便没有得到,这一世又岂能不想着得到她?

卫绾的唇瓣被咬出了血,闭着眼屈辱地发着抖。

王徵的确明白她,她不敢寻死,即便是为了全自己贞洁之名,也不敢。死之一字,说来容易,可真正临死而不惧的,又有几人?蝼蚁尚且偷生,她更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而已。

“王徵!”

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男子暴怒的咆哮声,跟着拳风虎虎,一拳头朝王徵后背砸了过来。

王徵习武之人,反应已快于常人,便立即将卫绾推开,抽身回防。

卫绾几乎撞上了花架,揉着被捏痛的胳膊回头,见卫不疑不知何时回来了,和王徵交上了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不分伯仲。

卫绾正想痛斥狂徒,无奈自身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一个大男人,幸而有哥哥知道替她出气。

卫不疑本来也是敬重王徵的,但自从知晓他投效燕王,暗害太子之后,和姓王的一家便已划清界限,如今他又带着东西打上门来,羞辱自己的妹妹,岂能容得!卫不疑虎吼一声,踩着围栏一个燕子翻身,跳将起来,暴喝道:“姓王的,你是真欺我家无人了么?”

这一拳正中王徵的鼻梁,打得他顿时鼻血四溅,眼冒金星,朝后栽倒过去。

卫绾有些惊愕于阿兄这可怖的武力,一时又想到,王徵在她面前真是托大,说的夏殊则在他面前亦不须惧的呢?她拍掌大声道:“阿兄,替我和殿下揍死他!”

这一时,管他什么新帝宠臣,洛阳新贵,打了再说!

卫不疑拳拳到肉,打得王徵毫无招架之力,但动静毕竟闹得太大了,于是守在卫府外的王徵的下人一股脑全涌了进来。

“大人!”王徵的腹背都被重击了几拳,仰倒在地。

卫不疑见他们涌了进来,未免他们对卫绾不利,箭步冲了上去,将卫绾挡在身后,怒喝道:“光天化日,王大人要行强抢之事么?这也是君子之道?”

“还不速速滚出府去!”

卫不疑这一喝,竟有几分震慑力,下人面面相觑,为难地等王大人示下。

王徵撑地坐起,将鼻尖冒出了一团湿热的猩红擦拭去,淡笑道:“东西扔进来,说卫大人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五日之后,我带着花车来娶前太子之妻!”

“什么?王徵尔敢——”

卫不疑还不知王徵与阿绾因为何事起了争执,便立即站到了卫绾这边,如今一听,勃然大怒,这还是人说的话么!

王徵撑地而起,大笑着拂衣而去,癫狂恣肆。

聘礼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卫府府门,其中轻便的便被扔了进来,里外到处堆砌着,将卫家原本便狭窄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如今,王徵借着燕王的势力,在洛阳风头无量,可以说,他是完全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多少达官显贵都想着巴结他,王徵在家中,单是姬妾便有二十多人,都是旁人物色的最美的女子,殷勤为他送到新府上的。

在这个时候,卫不疑无法开罪王徵,他满面歉然地望着卫绾,“阿兄无能!”

卫绾沉默地将红肿发痛的手腕揉了揉,低声道:“怪不得阿兄,又是我惹来了祸端。”

卫不疑道:“我这便派人,将你立即送到河西去!”

他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的,知道若不是为了尽早地到河西去,她甚至不会配合大夫开的药方,听话地调理自个儿身子。当初主公留那封和离书,让卫绾一时难以接受,哭了好几日的。

还是卫不疑说明了实情才让她好受些。

燕王于洛阳一直留有线人和残余势力,甚至能在宫闱之中调走楚王求粮的奏折。而太子当时,要抽身应敌,洛阳之中可用之人大部分被调走,剩余的,也被楚王报复性地歇斯底里地挖了出来,为了保住卫绾的性命,太子与燕王做了一笔交易。

燕王出马,将受困于薛氏的卫绾保了下来,而太子,则必须在事成之后,率领旧部前往河西,永世无诏不得回。

在卫绾陷入睡梦里,不省人事的五日里,洛阳果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夕之间,殿下将自己所有的赌注押了上去,让她得以平安。只是,在如今的她看来,她宁愿到西北去吃一辈子沙子,伤病一辈子都不能痊愈,也好过终日闲居于冰冷的洛阳,忍受着宵小之徒的觊觎,才三个月而已,她才能走动一二,便有人迫不及待将聘礼砸过门来,全然不顾她还是妇人之身,她的丈夫还健在,说出那样一番大逆不道、有悖伦常的话来。

卫绾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道:“阿兄这几日行动还没受限制么,你替我跑一趟吧。”

卫不疑诧异道:“做甚么?”这个时候,不论卫绾吩咐什么,他都无有不应。

“现在敌众我寡,阿兄即便安排了我出城,也会被王徵的人追回来,不如使个金蝉脱壳计,先拖延他一段时日。”卫绾咬唇道。自杀她是不敢的,但冒险出逃,她却不是第一回了,大不了也是一死,好过坐以待毙。

卫不疑重重点头,“好。”

他要帮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将她平安地送到主公身边。

但单凭他一人,也是难以成事,卫不疑答应之后,瞒着卫绾,即刻出门牵了马匹,回了一趟卫家。

卫家如今亦是风雨交加,当初楚王落了难,被发配到并州去,卫织便跟疯了一般也非要跟去,薛淑慎自然不让,喝骂道楚王身边还有王妃,几时轮到她,何况楚王落难,她跟着去只能受苦。卫织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两个急脾气碰了头,为了这事大吵了一架,回头卫织便收拾了包袱行李独自上路去了,至今音讯全无。

薛淑慎也没料到卫织真敢干出这荒唐的事来,然而薛氏早已不是当初的薛氏了,她手底下无人可用,只能向卫邕求助。

念着骨肉亲情,卫邕不可能不发兵去找,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夫妻俩的关系日渐僵化,如封冻冷冰。

卫不器性子内敛而仁懦,无法口吐莲花,也不喜在父母之间周旋,家中亦无法再待下去,他便向父亲自请离去,前往居延,投笔从戎。

读了二十年书的卫不器,忽然当着父亲发下誓愿,愿一辈子守着关门,殒身不恤,不让外敌染指大魏寸土。

卫邕虽然震惊,却想卫不器自幼顺从,这还是他头回主动地请求他,卫邕无法不应,只能放他离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卫不器也离府后,偌大的卫府,人走楼空,卫邕不愿与薛氏搭话,整日将自己锁在阁楼里,愈发思念几个儿女,这时听说卫不疑回来了,忙不迭从摇椅上坐起,双目雪亮,“快让人进来!”说罢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于是立即从摇椅上站起,脚步极快地往阁楼台阶下走去,“我亲自去接。”

第 82 章

偌大的东院, 仅仅只剩下薛氏一人独居,卫邕要么将自己锁在阁楼上, 要么, 便只是徒步到西院漫步, 看着周氏当年留下的花树种子, 如今临着墙根蓊蓊郁郁地亭亭立着, 宛如擎盖, 花朵倒悬于枝头, 花色饱满, 浓香醉客。父子俩沉默无声地穿过西院最长的一道廊庑,不知不觉,已走到庭院深处,四下恬阒无人,碎叶落红的声音分外清晰地传入耳中来。

“你留在洛阳, 为父以为, 你是想通了, 决意跟着新皇陛下好好干一番大事。”

卫邕得知卫不疑的来意有些意外。

卫不疑自幼叛逆,不服管教, 幼时的记忆里只剩下严父疾言厉色的指责和怨怪, 情随事迁,如今回想起来,那股怨怒不平之气, 也早已大多散了。

“我于洛阳谋职,是为了我自己, 至于帮着阿绾离开洛阳,却是为了她。王徵仗着如今是皇帝宠臣,便在朝野之中横行无忌,不知为何,皇帝对此视而不见,对他诸多纵容。如今他仗势欺人,要强娶阿绾。阿绾与太子还未和离,若顺了姓王的之意,岂不是掌掴了太子的脸?孩儿是阿绾的亲哥哥,又曾在太子帐下谋职,实在难以忍见这种事发生。”

“你说得对,”卫邕站在卫不疑的立场上想着,卫不疑要做这件事,没有什么错,“你要为父帮你甚么?”

卫不疑道:“孩儿已经脱离卫家,若东窗事发,孩儿也自己一肩扛下来,绝不连累卫府,请父亲大人借我一枚令牌,让我顺利护送阿绾出城。”

“你要亲自送阿绾去河西?”

面对父亲沉下脸色的质问,卫不疑蹙眉,“是,别的人我都不放心,何况王徵奸猾,阿绾身边没有勇武之人的保护,恐怕一出城便已是自投罗网,只有孩儿亲自护送,这才安心。”

“那之后呢?”

卫邕皱眉表示不满。他并不是对夏殊则不满,而是,一旦卫不疑冒着开罪王徵的危险护送卫绾离开洛阳,便极有可能回不来了,如今毕竟还是燕王登基当政,除非……

卫邕沉默良久,从怀里摸出一枚腰牌,“这是出关所用的令符,你拿着它,沿途便可畅通无阻,尽量不与王徵正面为敌,如果情势所逼,不得已,你便祭出为父的名头,相信那王徵也必会忌惮几分。”

卫不疑胸口一烫,单膝跪倒,接下了父亲大人递来烫手的腰牌,“孩儿叩谢父亲!”

“去罢。”卫邕背过了身,唉了声,背影萧索地朝拱门快步走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没过两日,卫邕便联合诸位大臣,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弹劾王徵的万言书递了上去。

但皇帝对此置若罔闻,反而依旧宠幸王徵,还将洛阳城外一个占据地利之势的大庄园赐给了他,另赐了田产百亩,农夫子弟若干。

宠臣王徵愈发得势,招摇过市,人仰马翻,致使百姓敢怒不敢言,背地里全在议论这位新贵。当初王徵还是先帝陛下封的符节令,为人听说很是高风亮节,于一干小官之中,如鹤立鸡群,惹眼得很,人又生得风流倜傥,虽是寒门出身,亦曾得到过贵女的青睐,谁知一朝得势,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露出了本真的德性来。

更有议论的,道陛下与王徵乃有断袖分桃之癖,王徵常出入宫门,与皇帝在寝宫之中交谈,一谈便至深夜。

王启微白衣楚楚,说不出的俊俏撩人,似一阵风便能刮走的花般的人物,令这传言不知不觉深入人心。

又数日,王徵带着人吹吹打打到卫府要强娶卫绾,新婚郎君锦衣如霞,面若彤云,涂脂傅粉,一双薄薄的唇瓣犹如三月之桃,有着无边的喜气,他到了门前,把袖一招,便命人停下,自己带着人公然闯入。

屋内只有月娘与常百草伺候着,新嫁娘已经盖上了盖头,王徵面露笑容,环顾周遭,信口问了声:“怎不见你兄长?”

月娘面露怒容瞪着他,“呸!”

王徵也不恼,将垂着螓首,沉静如画的红衣女子拦腰抱起,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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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百草匆匆几步跟上,却被月娘拦住了,常百草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月娘拉着她从后门间道而出,坐上了卫家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匆匆离去。

王徵抱着新妇上车,嗓音清沉:“阿绾,我有多年未曾抱过你了。”

红盖头下却无声息,车走动起来,穿过巷口,驶入长街。

王徵还道她是恼羞成怒了,面露喜色,温柔地揽住了她的纤腰,低声道:“怎不说话?应表兄一声好么?”

他隔着红绸,将嘴唇压了下来,亲吻在新妇红嫩的鲜唇上,咬了一口。

怀中的女人仍然不动,王徵骤然心跳加疾起来,直觉有甚么不对,在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又怒,他松开这女子,劈手扯落了她头顶的盖头,于是错愕而激怒,“你是何人?”

怀中的女人,虽也是明眸皓齿,美艳绝伦,可这不是卫绾!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容,正闭着双眼,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你是谁?”

那女子闭着眼,对王徵道:“王郎君不是要娶我么?我便是你的新婚夫人。”

“胡扯!”王徵暴怒,挥袖从车中起身,命人停车。

街市上,招摇的迎亲队忽然不走了,惹来百姓纷纷围观,这王徵恬不知耻,前不久竟扬言说要娶太子之妻,说区区一个庶女,太子娶得,他如何娶不得?这话不知道要脸皮多厚才能说得出口,如今这位王郎君似是闹了笑话,便让人感到无比地可笑,他们将迎亲的婚车和队伍包围了起来,指手画脚地看起了热闹。

街衢被堵得水泄不通,王徵走也走不出去,大喝一声,回身去一把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质问:“你到底是谁?卫绾呢?卫绾何在?”

女人被掐得哪有余力说话,痛得眼泪汪汪,倔强地瞪着王徵。

王徵咬牙,“说!不然本郎君掐死你。”

女人吃吃笑着,纤细的手一把拽住了车门的红绸,吸了口气,不顾疼痛地说道:“卫小娘子早就跟着殿下的人出城去了,你抓不住她的,王郎君,你死了这心吧!你一辈子输给殿下!”

王徵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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