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品……
从前因这部作品有多春风得意,现在就因其有多伤心失望。
顾青时,其实都懂。
要不然对方送给她的儿童节礼物,连她最不满意的那部作品都有,却独独缺少这部她自己最满意的——《真神》了。
桑榆又把书放到了隔架上,似乎也就自我感慨了一句,并不需要顾青时的回答,“早知道桑桑来袭的作品你都有,我就不把这个送给你当儿童节礼物了。”
说着,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看向顾青时,“顾青时,你——认识桑桑来袭吗?”
早在对方的书架上看到自己所有作品时,桑榆就有所怀疑了——顾青时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顾青时不是不懂桑榆神情里的试探,她垂了下眸,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她的作品,对这个作者没有太多了解。”
桑榆松了一口气,眼底却有着淡淡的失落,她动了动唇,突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顾青时不懂她心中所想,但说到那份儿童节礼物,她拆开礼盒看到那些亲笔签名的书时,确实是震撼的,“忘了跟你道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虽然她的书我都有,但并没有她亲笔签名的。”
桑榆笑了下,似乎不想多说这个事了,又重新捧起红糖水杯子小口地抿。
顾青时也不想提她的那些不愉快,也就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了。
扫到对方身上的衬衣,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这六天哪里都没去,不由有些泄气,“门口的那盆植的花瓶底下,我有一个备用钥匙。”
桑榆眼神倏地看向她,许是太激动了,有些结巴,“那,那什么,我肯定也不会背着你,偷偷到你家里来的。”说着,她又准备咬手指,手刚放到唇边,又缩了回去,偏过头,“我家的,备用钥匙也,也就在门口的地毯下。”
顾青时轻轻嗤了一声,“我记得我离家时是让你回你家去的。”
言外之意,她这就算背着人偷偷赖在人家里了。
桑榆揪着衬衣摆,偷偷去看顾青,见她脸色沉沉,眉头紧锁,看起来不像心情太好的模样,她咬了咬唇,不让人跟她翻旧账:“顾青时,今天端午节了……”
见人久久不搭腔,她又咬咬唇,声音大了点,重复了一遍,“顾青时,今天端午节。”
“嗯,所以呢?”顾青时现在看到她避重就轻的态度就有些来气,可又做不到狠心晾着人。
桑榆直接忽略她语气里的不咸不淡,“那什么,别人端午节都在祈愿安康,吃粽子,看龙舟什么的——我就只吃了一碗面条了。”
顾青时气极反笑,身体往沙发椅背上一靠,也跟着避重就轻道:“好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出去吃粽子看龙舟祈愿安康了,顺便把我的衬衣给我还回来了。”
一说这事,桑榆就心焦,继续揪着衬衣摆,眼巴巴地看着顾青时。
面对她的无声控诉,顾青时也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等着。
半晌,桑榆才垂下眼,“顾青时,我肚子痛,可真痛……”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端午节安康啊。
20号要去北京旅游,大约一周,所以中间要歇几天拉,爱你们。
第 26 章
许是瞧着桑榆情窦发育迟缓,她这大姨妈也是姗姗来迟, 早一点的小女孩小学就来了初|潮, 她就厉害了, 十八岁上了大学才来。
这让迷一样的桑妈妈一度怀疑自己生的是个假冒伪劣的女儿, 没事就想方设法想着要观摩一下桑榆的裸|体, 生怕女儿少了女性特征,多了不该有的东西。
当然,桑榆的这位大姨妈大约真与桑妈妈是一母同胞的亲亲姐妹, 也是迷一样的, 向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的跟阵风似的。
除了来去的周期不稳定, 这位大姨妈也是看心情的:要是心情好,吹的就是和煦惠风;若是心情不好了, 吹得便是龙卷风。
很不幸, 她这位大姨妈这次吹的就是龙卷风。
痛经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
顾青时起初以为桑榆在跟她撒娇撒赖,想着刚刚才看人喝了红糖水, 也就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直到两分钟之后, 她看到对面的人身子发颤,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桑榆, 桑榆……”一走近桑榆,她才发现对方浑身都在发冷,额上的虚汗如小溪流, 唇色发青,脸色发白,表情十分痛苦。
“顾青时,好痛啊……”
顾青时被她的模样吓到了,平日镇定自若的人突然就不知所措了,在原地愣了片刻,稍许才突然抱起了桑榆,“我、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桑榆一听要去医院,立马挣扎起来,努力打起精神说道:“我不吃药,也不去医院。”
这些年来,为了让她的生理期正常点,桑妈妈没少带她寻医问药,可中医看了,各种各样的中药也吃了不少,她这毛病并没好转多少,西医也看了,消炎药水也没少挂,止痛药也没少吃,可治标不治本,反而是各种各样的副作用接踵而来。
久而久之,桑榆也不愿让自己多额外受罪了。
反正龙卷风都是一阵一阵的,她咬咬牙撑过去了,很快又会是一条好汉。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给你去泡蜂蜜牛奶。”顾青时这会看着她这模样,就心疼的要命,哪里还敢跟人唱反调。
因为嫌饮水机烧水太慢,顾青时用的电热壶烧了热水,趁着烧热水的间隙,她又想起自己好像有个师姐送的暖水袋,她又连忙从柜子里翻了出来。
蜂蜜牛奶对女性痛经有很好的帮助,但泡蜂蜜的水温比牛奶还要低一点。
水一开,她就先倒了一杯出来凉着,先把暖水壶给灌好,拿去客厅给桑榆敷在肚子上。
桑榆痛起来,是真的痛到想呕吐的那种,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喝牛奶,是以,顾青时一把冲泡好的蜂蜜牛奶端上来,她一闻到那股味儿立马就闭紧了嘴巴。
“乖,喝下去就没那么痛了。”
“只喝一点点,暖暖肚子……”
桑榆痛的意识都有点迷迷瞪瞪了,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根本就不听顾青时的哄劝。
顾青时瞧着她这副模样,心疼更甚,耐心很快就告罄,一横心,索性就将怀里的人抱到了怀里,给她硬灌。
桑榆痛的浑身无力,根本就挣脱不得。
一番折腾下来,那阵龙卷风总算过去了,桑榆整个人彻底虚脱了,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丝被汗水浸湿,全部沾在了脸上,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桑榆,好点了吗?”顾青时也跟着急出了汗,但还是先记挂着桑榆,“先别睡过去了,至少把头发吹干,换个衣服再睡……”
桑榆眼珠动了动,翻了个身,将脸对着沙发靠背,有气无力地抱怨:“我最讨厌喝牛奶了。”
又开始跟自己使性子了。
顾青时看着因为汗湿粘在她背上的衬衣,想着她平日一个人忍受这些痛疼,心立马软的一塌糊涂,“那你还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没什么胃口的桑榆这次很有骨气地没有受诱惑,抿紧唇没说话。
顾青时等了稍许,见人没搭腔,怕她就这样睡过去了,“桑榆,先别睡,去洗个澡换了衣服到床上去睡,好不好?”
“难受,没力气。”
顾青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起身出了门。
桑榆一听到开门和关门声,心就慌,扶着沙发两边的扶手费力坐了起来,望着关紧的门,一股委屈油然而生,“骗子,大骗子,还说喜欢我了……”
顾青时出了门后也没去其他地方,而是从地毯下翻出了桑榆家的备用钥匙,进了她家里。
一开门,一股酸臭味就迎面扑来,顾青时看着蚊子环绕的垃圾桶,实在是难以忍受,快速将垃圾袋换了,这才去了桑榆的卧室。
她比桑榆高出了十几公分,她的衣服桑榆没法穿,再说,让桑榆穿着她的衣服在自己面前晃,她生怕自己良好的自制力迟早要崩溃。
桑榆的衣柜一如既往地乱,顾青时找了老半天才找了两套平日看着她穿过的居家服,拉上柜门时,又顿了一下,把柜子里的抽屉拉开了。
连着拉了三个柜子,才看到了那各种颜色的印着小猪佩奇还有蜡笔小新的棉布小内内。
幼稚!
顾青时盯着内裤上那个得瑟的蜡笔小新的图像看了两秒,这才用两指捏着这些内裤扔到一边,翻找了半天,才找了一条前后都只有小猪佩奇的图案的。
临走时,顾青时对她那像狗窝一样的床实在受不了,三两下帮人整理好了,这才拿着衣服回了自己家。
桑榆还在生闷气,听到声响也没起身,依旧直挺挺地趴在沙发上。
自打尾骨受伤后,她就爱上这种睡姿了。
“桑榆?”顾青时也没看出她多了什么内心戏,以为她是睡着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摇了摇,见人不耐烦地耸了耸她的手,她又细声细气道:“要是实在没力气了,那就先换个衣服,我刚刚帮你从你家拿来了睡衣,再把头发吹干,免得着凉了……”
也不知道那句话触着桑榆的雷了,她突然就坐了起来,当着人的面就解衬衣扣子,“我就知道,你就是不耐我穿你这破衬衣吗?一个劲儿地叨叨……”
衬衣里面,除了一条三角裤,什么都没穿,顾青时看着她那小荷才露尖尖角,一股热浪从小腹瞬间直冲脑门……
“要不是我没法回去拿衣服,我才不穿你的了……”桑榆虽然是在骂骂咧咧,但毕竟还虚脱着,这气息不稳的话,她以为是狼嚎,在顾青时耳里,其实也就是猫叫。
骂到一半,抬头从对方手里拿衣服时,她才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把那件居家服套到了身上,然后裤子也不穿,又开始趴到沙发上装死。
半晌,顾青时才眨了下眼,用艰涩的声音道:“桑榆,你这样勾|引我……”
“你自己不知羞耻,偷看人家换衣服,你还好意思怪我了?”桑榆头也不抬,埋在抱枕里冷哼。
话虽说的硬气,但桑榆其实这会也害羞的不行,她——她的这对旺仔小馒头除了桑妈妈,还没这忌惮地让人给看过了。
也不知道刚刚她是中了什么邪,就……
简直——无地自容!
顾青时垂眼,看着她偷偷抡着抱枕的手,愣了一下,低头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嗯,都是我的错。”
“哼。”桑榆头在抱枕上扭了一下,偏向了里面,”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我就不要你负责了。“
桑榆,明明知道的,她这个女孩子在自己眼里是不一样的同性。
故意的。
顾青时脸上的笑意渐褪,她懂对方的这话里面的深意是什么。
这样的强调,不过就是在逃避,不肯正视两人之间明显超出了友情的感情线罢了。
桑榆在无意识地向她靠近,却在有意识地逃避。
这样的矛盾,是所有不肯相信自己喜欢了一个同性的人的通病。
顾青时刚刚涌起的冲动顿时消散无踪,她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又从洗手间拿出了吹风机,“起来,把头发先吹干。”
“我没力气,不吹了。”
顾青时知道,自己不能再宠着桑榆了,再宠前方就是深渊。
然而,她控制不住地把吹风机插好了电源,手指穿过桑榆的湿发,温柔又耐心地帮她把每一根发丝都吹干了。
桑榆被人伺候地身心舒坦,总算把头妞向了顾青时,许是脸色太过苍白,竟然让眉眼里的笑意淌出了几分妖娆的味道,“顾青时,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了,你看了我的小小咪,我应该也看下你的。”
说着,她那双桃花眼就邪邪地扫到了顾青时的胸上,“不过,我不看,免得受打击,我就捏一下。”
顾青时冷笑一声,起身把擦头发的毛巾盖在了她脸上,把吹风机收了起来,放进了阳台上的篮子里。
出来见沙发上趴着的人也没取那毛巾,依旧这样盖着毛巾趴着,白生生的大腿就像一只慵懒的猫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晃悠。
顾青时揉了揉眉骨,“再到我家里衣衫不整的,我就把你丢出去。”
桑榆这会身体虽然虚脱的厉害,但精神是回来了,闻言,取下了毛巾,偷偷撇了撇嘴,一身懒骨头爬了半天才坐起来,拿着裤子慢腾腾地往身上套。
顾青时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就来气,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了厨房,先从冰箱开始整理。
零零散散的东西整理起来很费时间,等到把地拖干净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顾青时累得有些头发晕,看到沙发上抱着肚子在那里百无聊奈地啃着薯条干的桑榆,她又打起精神,“饿了吗?晚餐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点了披萨。”桑榆看着她,一边用劲嚼着红薯条,一边说道。
没有节操的吃货竟然拒绝了?
顾青时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披萨我也会烤。”
“但你今天这么累了啊。”桑榆一脸理所当然,又从茶几上抓了一把薯条,“嘿嘿,我看那家外卖店还送粽子了。我妈今天给我打几次电话问我吃粽子没,我说吃了,我妈还不信,硬是要等着亲眼……”
”叮咚“,门铃就响了。
“肯定是咱们的外卖来了。”桑榆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荷城有个传统,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是一种安康的象征。
桑榆点的是榴莲和bbq牛肉的双拼披萨,有十寸,份量很足,足够两人吃了。
桑榆这人,最爱就是荷城本地的食物,披萨这种东西,偶尔吃一次还成,并且她吃披萨有个怪癖,最喜欢的不是芝士也不是其中的馅料,而是外圈的披萨皮。
“吃一块就不吃了?”顾青时忙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饿了,桑榆点的披萨她还挺喜欢的,吃的正香了,就见桑榆停了下来。
“嗯,等会我还要吃粽子给我妈看了,你吃吧。”桑榆对着那边送的粽子努了努嘴,“荷城有个传统,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这一年才会安安康康。我妈今儿都打了三次电话来催了。对了,你今天吃粽子了吗?”
“没有。”顾青时把外圈披萨皮放到一边的空盒里,又重新拿了一块,“我不爱吃粽子。”
桑榆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在看到空盒里那些披萨皮时,她睁大眼睛愣愣看着,稍许才伸手拿了一小节,不可置信道:“这……这些你都不吃的吗?”
顾青时也同样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桑榆嗷呜一口把她吃剩下不要的披萨皮给吃掉了,对方那表情活像她是在暴殄天物似的。
她觉得桑榆那嗷呜的一口不是在咬那些披萨皮,而是咬在了她的心尖上。
不痛,但痒,而且麻。
不等顾青时回过神来,桑妈妈就给桑榆发来了视频邀请。
“顾青时,快快快,给我剥一个粽子,我要开始给我妈表演吃粽子了。”
顾青时的视线还停留在桑榆唇边的那截披萨皮上,机械地点了点头。
“妈,你看,我说没骗你吧,我在吃粽子了,早上吃了一个,中午也吃了一个,现在是第三个。”
“您说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买个玩具粽骗您,您看着,我嗷呜一口就咬掉了一个角。”
“啊,我这会在我朋友家了……今天不是过节吗,我在这边的朋友看我一个人怪可怜的,让我来她家了……女的女的女的,真女的……”
顾青时坐在一边看着桑榆跟她妈挤眉弄眼的演戏,有些想笑,又莫名地涌出一股失落。
看得出,桑榆和家里父母的关系特别好。
然而,越是血缘亲情厚重,有些路就越难走。
因为,人生有些感情,总要通过割舍另一份感情去成全。
如是一想,顾青时把她丢弃的披萨皮全丢进了垃圾桶,用刀子把剩下的披萨的外圈皮切了下来。
“顾青时,过来一下,带你见家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吼吼,夸你们老攻!
唠一下嗑:
我真的超级爱你们,你们给我的留言真的好暖好宠,我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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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顾青时,你过来一下, 带你见家长了……
顾青时切披萨皮的手颤了一下, 隔了很久才抬起头来, 下意识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看着桑榆, 眸色如深,“桑榆,你, 刚刚, 说,什么么?”
每个字仿佛都有千斤重,她费尽全力才压制住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期待和波涛汹涌的慌乱, 才让自己表现地尽量自然。
然而,她的桑桑, 真的就像一个小妖精, 本就明眸善睐的一双桃花眼,偏偏还要故意勾人似的,朝她笑的顾盼生辉——
顾青时, 快来呀, 我妈要见你。
她说。
那些坚不可摧的伪装,原来就像结冰的湖面, 只要一旦开裂,很快就会四分五裂。
顾青时突然慌了,她的身体绷得僵直, 手又拨了一下头发,神情慌乱又无措。
“喏,没骗您吧?这就是我那个邻……朋友,是女的吧。”桑榆见顾青时愣在一旁久久不过来,干脆起身把她拉到了手机镜头前,“顾青时,这是我妈……”
“哟,好俊的闺女啊。”不等桑榆说完,视频那边的桑妈妈就先夸起来。
桑妈妈是个爱娇的,出嫁前,家里三个兄长,各个把她宠上天;出家后,老实巴交的桑爸爸恨不得把她当仙女供着。
是以,五十岁的大妈年纪,轻点淡妆,还像个三十岁的少妇似的。
看着视频那双和桑榆一样的桃花眼,顾青时放在大腿两侧的手无措地揪着裤缝。
久久地沉默后,桑妈妈眼里的笑意浅了,桑榆偷偷在顾青时的腰间掐了一下,小声道:“顾青时,我妈跟你打招呼了……”
只怪——桑妈妈那声闺女太过亲热。
只怪——桑榆在她腰间掐的那一把让她心猿意马。
只怪——
所以,她才会如此失态:“妈。”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顾青时仿佛才大梦初醒,脸瞬间红透了,仓皇无措地补充道:“阿、阿姨,您好,我叫顾青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去抹眼角叠起的尾纹,“桑桑,快给妈妈说点不愉快的,再笑下去,明儿又得多长一条细纹了。”
桑榆把视线从顾青时泛红的脸颊收回来,“哦,爸爸说,你再多长一条细纹,就让你回娘家去。”
这句话是桑榆从桑爸爸的日记上偷看的。
桑榆五岁那年,桑爸爸经常肝区疼痛,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误诊是肝癌。
这对桑妈妈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成天火急火燎的,一天到晚寝食难安,常常背着桑爸爸偷偷哭,不到一个月,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桑爸爸哪里舍得自己妻子受这样的委屈,温柔哄劝都不听,最终用这话吓住了桑妈妈,让她至少不折腾自己了。
笑声戛然而止,刚刚还笑的形象全无的妇人立马端庄地坐在了沙发上,眉眼里的笑意并不浓郁,但温柔盎然。
熟悉的桃花眼,陌生的神情。
顾青时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后的桑榆。
“小顾啊,我们家桑桑有些娇,给你添麻烦了。”
顾青时盯着桑妈妈的眼睛仓皇错开,摇了摇头,“没,桑榆很好没给我添麻烦。”
“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她那性子。”桑妈妈摆了摆手,一只和桑榆一模一样的小胖手就出现在了镜头前,又顺势把脸颊上的发丝挽到耳后,“她这人生活自理能力是负数。”
顾青时垂了垂眼,又看向桑妈妈那依旧白嫩的手,笑了一下,“也还好。”
桑妈妈努了努嘴,“看来你对我们家桑桑是真心的了。”
顾青时的心骤然跳停,丹凤眼睁得极圆,一脸震惊地看着桑妈妈,但随着对方接下来的话,她这神情又一闪即逝。
“烟烟从小跟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不免要到我这里吐槽几句桑桑的邋遢。”说着,桑妈妈看着她,笑容了多了一点意味深长,“之前都没听桑桑提过,她还能有这么不嫌弃她的朋友了。”
顾青时突然明白了,原来桑榆那些时不时撩拨人的话,也许都和桑妈妈一样,那些引得人想入非非的话,其实都是有口无心的。
“妈,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女儿的吗?”不等顾青时回答,桑榆赶紧凑到了镜头前,又偷偷瞄了看着她的顾青时一眼,低声道:“再说了,人家好歹是第一次见您了,我再不好,人家也不可能说吧。”
“我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给人家添麻烦。”一对上桑榆,桑妈妈脸上的笑容立马消退了,“你那个什么交流会快结束了吧?我和你爸商量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回来。”
“真的吗?”桑榆还没从跟爸妈分开这么久,多少有点想念的,但余光扫到旁边的顾青时,不知怎的,又开心不起来了,“小姑农场暑假才好玩了,你们再久玩点嘛,难得出一次国的……”
“再说,一个星期后就回来。”桑妈妈语气缓了一下,“我和你爸今天去学习挤羊奶,先说到这,你帮我跟小顾说一声,下次有时间让她去我家做客。另外,记得把粽子吃完。”
视频掐掉后,桑榆对着聊天界面扮了个鬼脸,意识到顾青时在看她,她又讪讪地敛了表情,“那啥,我妈说,让你有时间去我家做客。”
顾青时把刚刚送到唇边的小半块披萨又拿开,隔了两秒再重新放进嘴里,吃完了才点了点头。
结果一抬头就见桑榆又拿着粽子正在小口咬,嚼了半天才一脸视死如归地往下吞。
顾青时从来不信这些,看着她吃得这么痛苦,随手把切下来的披萨皮递给了她, “吃不下别吃了。”
“不行啊。这是荷城规矩,要是端午节不吃完一个粽子,这一年就甭想过得好。”
桑榆三两下就把那点披萨皮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一脸心满意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又咕哝道:“要不这一半你给我吃了,以往我吃不完,都是我妈妈帮我吃了的。”
顾青时没理她,起身把披萨盒重新盖好,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才看向一脸期待的桑榆,面无表情道:“你慢慢吃吧。”
期待落空,桑榆也没就垂了垂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盯着手中的粽子看了看,她咬了一小口又把粽子放在了粽叶上,摸了摸肚子,又开始趴在沙发上装死。
顾青时找好睡衣出来准备洗澡,看她那德行,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拐进了洗手间锁上了门。
“已经快十一点了,回去睡觉。”
顾青时洗完澡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五了,见人还在那里趴着,半点没有要动颤的意思,只好赶人。
“我还不困,再刷刷微博,你要困就去先睡。”
顾青时突然想起了她之前的话,“对了,之前几天,你晚上都睡哪里的?”
“哈哈,这人真逗……”桑榆不知刷到了什么好看的新闻,头也没抬,“睡沙发啊,我可不敢随便去你的房间……哈哈哈,这只喵好萌好想养。”
明知是对方自找的,可顾青时还是觉得莫名心疼,她闭了闭眼,认命般,“以后不要睡沙发了,明天我把客房整理一下。”
“不睡沙发,我……”桑榆一开始没听明白,待反应过来,话头立马一转,起身跪坐在沙发上,看着顾青时的眸子亮晶晶的,“你没骗我吧?”
是不是——悦心悦之人所悦,我心也会甚悦?
顾青时不知道,她只知道看到桑榆那开心的笑,她就分外满足,“没骗你。但前提时,现在立刻马上回你家,去睡觉。”
桑榆还有些不想走,但对上顾青时那一看就没法商量的眼神,她又不太敢拒绝,“好,好吧。”
顾青时就现在客厅看着她慢腾腾地起身,又在门口慢腾腾地换鞋,一扇门开的跟城门似的艰难。
“顾青时,我总觉得你就是为了把我轰出去。”
顾青时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体内莫名地升腾起一股想蹂!躏她的欲!望。
她别过眼,压了压心头的小怪兽,捡起沙发上的热水袋,走到门口,将门往外打开了,“再不走,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轰出去。”
桑榆看了她一眼,见不像是开玩笑的,接过热水袋,赶紧小步跑了出去。
顾青时一路目送她弯腰从地毯下翻出钥匙开了门,又想到她身体,不由语气缓了缓,“晚上还要痛的厉害,给我发微……算了,打电话吧,我把电话号码等会发你微信上。”
“那你还不如让我……”一扫到顾青时冷冷的眼神,桑榆立马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顾青时一看她不服气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等到桑榆关上门了,她才勾了勾唇,“娇气。”
在门口站了一会,顾青时才转身关上自家的门。
连着出了几天差,她确实很累了,桑榆一走,她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茶几,看到那半只粽子时,她看了看时间,又将粽子包了起来,往门口走。
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看着没包严实的地方的小牙印,她将粽子送到了唇边……
顾青时已经很多年没吃过粽子了,这种糯米的东西,她向来吃不习惯。
可就像那碗被桑榆夹过的面条一样,这半只粽子的味道奇异的好。
她,都吃完了。
“顾青时,顾青时……”顾青时正要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震天响的敲门声。
意识一回笼,听清是桑榆的声音后,她立马起身爬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半只粽子没吃完,就扔你这了。”桑榆有点急,门一打开就钻了进来,一看到茶几上没有摆着粽子,“你不会是给我扔了吧?”
顾青时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离端午节过去还有三分钟,抿了抿唇,“扔了。”
“扔了?”桑榆别提有多气了,“顾青时,我跟你说,我今年要是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事的。”顾青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唇,“即使——我负责。”
桑榆开始没反应过来,看了顾青时片刻,然后淡定地收回了视线,顾青时以为她还要怼自己几句,结果一眨眼,人就像兔子一样——
溜了。
良久,顾青时不知想到什么,低声笑了一下。
所以,这才是爱屋及乌罢?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真的好累。
尤其,导游特别凶。
嘿嘿,今天我没去爬长城,就偷偷躲在角落,艰难地用手机码字。
因为太暖了,我决定下一篇再继续开百合。
先做个调查,小天使们爱看百合种田文吗?
就那种甜宠甜宠甜宠的。
第 28 章
隔天,桑榆一大早就被大姨妈给折腾醒了, 抱着肚子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滚了两圈, 只觉小腹处一汩一汩的小溪流在往下淌似的……
就在那一刹那, 她瞬间清醒过来, 顿感大事不妙。
果然, 等到她掀开被子爬起来时,被单上已经沾了很大的一个红色圈圈了。
她……她又双叒叕弄脏床单了。
桑榆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看着床单上那个还在一点点往外晕的红圈,有些傻眼。
很快, 她又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又顺着大腿往下流, 她愣了半天才低头……
红色的血迹已经流到她洁白的脚踝处了,滴在米色的地板上,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她的大姨妈从来就没正常过, 但也从来没这么变态过,桑榆盯着地板上越积越多的红色血迹, 吓得动都不敢动。
半晌, 才弯腰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青时的电话,“顾青时,我好像血崩了。”
顾青时有晨起锻炼的习惯, 接到电话时, 正沿着小区外两里远的河道边跑步。
一听到桑榆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了两句后, 就立马挂掉了电话,转身往君悦华府跑。
顾青时过来时,桑榆还站在原地, 盯着脚下的一小潭血迹发呆。
经血不会凝固,即使十几分钟过去了,颜色依旧浓艳,对比之下,桑榆的那两只胖脚丫子简直不要太白嫩了。
“你是个猪吗?明知生理期,还光着脚站在这么冰凉的地板上……”
“顾青时,我是不是要死……”
“闭嘴……”顾青时看到桑榆那个呆呆傻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一对上桑榆那茫然无措的一双桃花眼,她就说不出一句重话了,“就当童言无忌了,去床上坐好。”
桑榆咬了咬手指头,“我裤子弄脏了……”
顾青时睨了她的床单一眼,气笑了,“你的床单反正也脏了。”
说着,她又把桑榆推到床上坐好,然后从床头柜上扯了一把纸巾帮她把脚丫子沾的血迹擦了擦,把旁边的鞋子给她套了上去,“你先去洗一洗,换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顾青时手心温度很高,桑榆的脚被她握在手心时,被那温度刺激地有些颤栗,那种颤栗感陌生的就像心里某根从未被人拨响的弦被拨动了一下,埋在心底的某些陌生情愫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了。
“嗯?肚子还痛?”顾青时扔完纸巾回来,见桑榆仍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发愣,眉头蹙了一下,伸手就在她的小腹处探了探。
手刚覆上桑榆的小腹,她就浑身一颤,顾青时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逾矩了。
然而不等她把手缩回来,桑榆就捉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的手带进了衣内,贴身按在小腹处,喟叹道:“顾青时,你的手好烫。”
手下触到的肌肤有些凉,但触感很滑嫩,顾青时甚至能感觉到手指尖的神经末梢把它们触及到的信息传递开去的那种欢快。
瞬间,欢愉就像掀起的滔天巨浪,淹没地她有些窒息。
顾青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看着桑榆那清澈的眸子,闭了闭眼,用力把手从她小腹上抽了出来,转过身去,“快去换衣服吧。”
暗哑的声音落在桑榆耳底,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她垂头看着顾青时那仍旧发颤的手指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片刻后才嗯了一声,匆匆进了主卧自带的洗手间。
等到洗手间的门传来反锁的声音时,顾青时才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发颤的手,然后扯了一把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刚刚急跑出来的一脸汗,撑着梳妆台大口大口地喘气。
直到这会,她才觉得什么叫做用尽了洪荒之力。
大约两分钟后,她的精神才恢复过来,又快速处理了地上的血迹,把床单泡在了外面的洗手间里。
趁着桑榆还在里边,她又在阳台上给尹文竹打了一个电话,“师姐,有个事情想请您帮一下忙。”
“啧,昨天下午放我鸽子的事都没过,今儿一大早就来请我帮忙,青时,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顾青时抿了下唇,“昨天确实临时有急事。”
“哼。”尹文竹轻哼了一声,“昏君。说吧,什么事?”
“您之前不是认识一个专治那个方面的老中医吗?您要是方便,就帮我约一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嗯?你经期不顺了?”
“不是。”顾青时语气里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神情却有点紧绷,“是她,肚子疼的厉害。”
顾青时对桑榆之前的生理期状况并不了解,但从她这两天看到的情况来看,对方明显是不大正常的。
尹文竹这会连蒙带猜也知道她这一向信守承诺的师妹是为了什么放她鸽子了,心里不知怎的,就对还没见过的桑榆生了点羡慕,语气难免有点酸味儿。
“啧啧,你之前不是还说我痛经是因为娇气?合着,你家那位痛起来就不是因为娇气的毛病了?”
“师姐……”
“得得得,人各有命。”尹文竹打断了她,“我十点之后给你回复。对了,你什么时候答应给焦点点拍写真了?”
顾青时捏了捏眉骨,她都忘了把这事告诉工作室了,“昨天。”
尹文竹知道她和焦点点的关系,如今也是头疼不已,“据我不完全统计,你已经拒绝他十六次了。所以,可以告诉一下我,你这次是为了什么吗?”
“昨天回荷城的机票售罄了。”顾青时对自己的师姐实诚惯了,虽然有些难为情,还是如实说了,“不过,这次的事我会和焦点点直接联系。”
尹文竹是真被这位以往高冷的没边的师妹气晕了,“青时,你不是不知道焦点点这人嘴巴有多贱,这才一天,他就把这事传的圈内人都知道了。郁影后和他向来水火不容,这会你接下他的,郁影后那边怎么说?”
“这事我来处理吧。”顾青时昨天答应地仓促,确实没考虑这么多,眼下也有些发愁。倒也并不是这事难以处理,只是她低调惯了,实在不想和这些娱乐圈的流量咖牵扯到一起。
尹文竹沉默了,好半会才压低了声音,道:“青时,你害怕这样的自己吗?为了桑榆,你的原则已经都没有了。”
顾青时没想到尹文竹会突然这么问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思忖了小会,才压低了声音,“大概,爱一个人就是不断认识自己的过程,我们给自己设定的所有条条框框,也许都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
“我只怕,只怕我的感情变成了她的负担,仅此而已。”
“行,我明白了。”尹文竹仍旧理解不了,但感情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她可以试着去接受,“最近确定要接工作吗?”
“先……暂时别接,她确实娇气……”
出尔反尔。
果真,是昏君了。
挂掉电话后,顾青时还没看到桑榆出来,不免有些担心。
“桑榆,好了吗?”
“我……我还没开始了,我拉肚子。”
顾青时:“……你再磨磨蹭蹭,中饭别吃了。”
“我马上就好。”
顾青时也没搭腔了,随手替她把是乱七八糟的梳妆台整理了一下,这才回了自己家。
她买的四室两厅除了她自己的主卧,只留了主卧旁边的一个客卧,对面的两个房间都用来当她的工作室了。
她性子冷,再加上本身的性向,除了工作室那几个志同道合的师兄弟姐妹,很少跟人有过密交往。
是以,这间留出来的客卧,也就刚搬来君悦华府,尹文竹来给她暖新房时,在这边住了大半个月。
今早又被桑榆这么一折腾,顾青时也被她吓到了,回家换了衣服后就立马把客卧重新打扫整理,这几天桑榆要是乐意赖在她这边,就让她赖着吧。
桑榆是个顺杆往上爬的主,见顾青时都这么说了,换好衣服后就直接来了隔壁,先在门口的盆栽底下检查了一下备用钥匙,见真的有,心里雀跃了那么一下下。
为了显得她不是别有所图的,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特地跟给她开门的顾青时解释:“那什么,我就有那个床单,被你用水泡湿了,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顾青时冷眼扫了扫她,也不拆穿她,“所以?”
“哈欠……”桑榆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呵欠,“那什么你不是说要给我准备客房的吗?这会才七点了,我还要睡觉的。”
顾青时倒也没继续为难她,直接把她带进了刚刚整理出来的卧室。
顾青时的卧室安的都是原木木地板,加上被单和窗帘的颜色都是浅粉色,房间看起来比桑榆自己安的米色瓷地板的房间要温馨多了。
桑榆一看到这一米八的床,整个人就摔了上去,想了想,又赶紧爬了起来,“不行,今天我大姨妈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我得睡沙发。”
飞流直下三千尺!!!
顾青时:“……你生理期都这样的吗?”
“也不是。”桑榆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除了桑妈妈,还没跟人这么大喇喇地讨论过这种事情了,有些不太好意思,“就……就这次有那么一丢丢不太正常。”
顾青时见她不愿多说,也就先不问了,“这几天你要住这里可以,但是,生活作息,全部得听我的。”
“我……我肯定不影响你的。”以她对这邻居的了解,一般都在十一点左右熄灯睡觉了,她这种夜猫子作息根本不可能的。
“桑姑娘,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见桑榆小心翼翼的模样,顾青时就忍不住冒点坏水儿,挑了挑眉,补充道:“我的地盘我做主。你要是不乐意,就回你的地盘去呀。”
桑榆神色一垮,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尹文竹认识的那位老中医姓温,是个名家,尤其是在妇科方面,颇有造诣。不过,这位老中医也是个低调的主,没有门道,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顾青时催的紧,尹文竹也就找关系插了个队,将时间约在了当天下午四点。
老中医并不在荷城,而是在隔荷城不远的沙市,开车过去差不多两个半小时。
顾青时嫌转车麻烦,索性就决定自己开车过去,又怕路上出点意外耽搁时间,吃完中饭就准备带桑榆过去。
若是以往,桑榆还真不乐意,但今天她自个也被那滩血给吓到了。
老中医替桑榆把了半小时脉,在桑榆一脸胆战心惊的等待里,他才轻叹了一声,“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姑娘,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就学会了瞎折腾自己。”
“温老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顾青时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也急。
“大毛病倒是没有,但她若再这样饮食作息都不当的,以后就别想有孩子了。”老中医把一旁的老花镜重新戴上,从一边的笔筒里拿出了钢笔,“之前也看过不少医生吧?”
孩子?
顾青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桑榆。
“嗯。”桑榆对着顾青时眨了下眼,又看向老中医,“还吃了很多重要。”
“我就知道,你这毛病倒是让那群庸医越治越严重了。”老中医握着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头也没抬:
“好在现在还有救。女人的zǐ_gōng是靠养的,以后饮食多注意,少熬夜,睡眠要足,适量锻炼,生理期寒凉辛辣食物不能碰,注意保暖。这次经期结束后来拿药,半年后来复诊。”
经期不能吃寒凉辛辣食物,对桑榆来说,简直要命。
她这嘴刁的要命,越是什么不能吃,她就越心心念念。
以往,桑妈妈虽然也管着,但根本就管不到她,然而,在顾青时这里就不同了。
“顾青时,我床单干了,我今天开始回家睡了。”在顾青时这里睡了三天后,桑榆就彻底憋不住了,她想死那些冰冰凉凉,香香辣辣的零食了。
顾青时也不拦她,“可以,但今儿走了,以后就进不来了。”
桑榆气得牙痒痒,“那你给我做点零食吃啊,每天都是那些什么汤汤的,我的嘴巴都快淡的长毛了。”
顾青时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了,“你张嘴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谁的嘴巴能淡的长毛了。”
见桑榆真被气到了,又不忍心逗她了,“那你要吃什么?”
“麻……”
“辣的不用想,冰的也不用想。”
桑榆撇了下嘴,娇气归娇气,还是识好歹的,她鼓着腮帮子想了一圈,“以前端午节,我妈妈还给炸糖糯米粑粑,我好久没吃了,你给我做呗。”
糖糯米粑粑也算荷城的特色小吃,就是将糯米磨成粉,拌红糖,捏成小圆饼,放油锅炸。
“这个也不行,生理期油炸的东西也不能吃。”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你当坐月子了。”桑榆眼珠转了转,“那个医生都没说这个不能吃了。顾青时,该不会是你根本不会吧?”
顾青时确实不熟练,但桑榆若是喜欢的,她都能会,“你真的想吃?”
“想,想,超级想,也不多吃,吃三五个就好了。”
顾青时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百度了做法,又在糯米粉里加了煮熟的南瓜泥解油腻。
桑榆这个厨房杀手,见油炸这个粑粑还挺好玩,也跟着瞎凑热闹,一定要抢着帮忙滤油。
“你隔油锅远点,别烫……咝……”
“咝……”
顾青时话还没说完,一滴油就溅到桑榆的手背上,吓得她手一松,正在滤油的粑粑就全部又掉进了油锅,高温的油瞬间大滴大滴飞溅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顾青时飞快地把桑榆拉到了一边,一片油恰好溅在她手腕靠后一点。
起初,疼痛并不明显,顾青时以为没烫到,还急着给桑榆把那些熟了的粑粑滤油。
五分钟中,灼热感越来越明显,顾青时这才抬手看了看,发现那里红了好大一片,”桑榆,帮我开一下水龙头,我好像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种田文的预收来了。
【娇花养成指南】
第 29 章
桑榆刚刚被油溅到过,知道那种灼烧的痛感。闻言, 她一下就激动了:“快给我看看, 哪里被烫到了?”
火烧火燎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忍受, 顾青时把手伸过去时, 忍不住痛的倒呼了两口气。
相比于桑榆那常年宅在家里的那身过分白皙的皮肤, 常在室外跑的顾青时的皮肤就有些偏黑了,但既便如此,瞬间通红的大半个巴掌大的烫伤处还是显得让人心悸。
一看到顾青时左手小臂上的烫伤, 桑榆立马就急了, 抓着她的手立马往水龙头下放。
“咝。”一碰到水,顾青时就发出了一声痛呼,紧接着就把手缩了回来, 看着快急哭了的桑榆,一边将水龙头打到另一个方向, 一边安慰道:“桑榆, 你别急,冲水涂点药就没事的。”
桑榆咬着唇,不说话, 眼睛却慢慢红了, 注意到顾青时手上的动作时,她就知道自己刚刚开的是热水。
看着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还尽给人添麻烦,帮倒忙,她一时有些自我厌弃。
手上的灼烧的痛感太强烈了, 顾青时也没心思去管桑榆,冲了大概十分钟的凉水,痛感才慢慢缓了下来,偏头就见桑榆依旧杵在原地,神情里满是自责。
“家里没有备烫伤膏,你要是不介意,就帮我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支药膏回来,好不好?”
“顾青时,对不起。”听到顾青时的声音,桑榆的眼泪啪的就掉落了,“都怪我,胡搅蛮缠还笨手笨手脚的。”
顾青时偏过头,朝冰箱走去,从里面拿了一罐可乐放在烫伤处,“你能这么深刻地剖析检讨自己,就是进步了。”
顾青时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桑榆笨手笨脚的,确实没法看,她乐意宠着她,惯着她。但余生很长,意外很多,一个人只有自己成长独立起来,未来阳光也好,风雨也好,都能走的镇定自若。
这样直白地近乎刻薄的话,除了桑妈妈,桑榆还没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
眼泪因为惊愕挂在睫毛上久久没有掉落下来,她愕然地回头看着顾青时,动了动唇,有些失声。
顾青时合上冰箱门,又转身走到油锅前,重新打开了燃气灶,快速扫了还在发愣的桑榆一眼,若无其事地催促道:“这天气,必须得涂药才行,你快去帮我买一下烫伤膏吧。”
桑榆僵了一瞬,然后又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顾青时。”
“嗯。”顾青时没有回头。
顾青时的冷漠让桑榆有些难受,还有一些——害怕,“你是不是烦我了?”
顾青时翻糖糯米粑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重新将夹子放进了油锅,却始终没有回答。
桑榆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以后,以后我会改的。”
顾青时依旧没有回头,她垂下眼,假装听不出桑榆那话语里的不安,“既然都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是该改的。桑榆,我们,总要都长大的。”
最终,桑榆还是没能从顾青时的话里听出对方到底有没有烦她的意思。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嚷嚷着要吃的糖糯米粑粑出锅后,她也食之无味了,当着顾青时的面勉强吃了两个就不再吃了。
顾青时自己尝了一个,约莫是加了南瓜泥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做的糖糯米粑粑比外面买的还要好吃。
既然不是她做的不好吃,那桑榆不愿多吃就是因为其他原因了。
顾青时诚心想借此让她长点教训,也不安慰她,甚至在桑榆提出要回她自己家时,她也就嗯了一声。
桑榆这一夜想东想西的,一夜都没睡好,虽然十一点就爬上床,但滚到外面晨光熹微才睡着,不到九点又醒了。
心里藏着事儿,她这一醒也没啥睡意了,直接去洗手间准备洗漱,看着空空的案台,她才想起这几天她赖在顾青时家里,像蚂蚁搬家似的,把自己的洗漱用品也直接挪到了对方的洗漱台了。
许是君悦华府不常住的原因,房子虽然是自己买的,但桑榆并没有从意识上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家,这些洗漱用品本就是她当时临时买的,哪里会想到备用。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桑榆盯着洗漱台出了会神,又掬了一捧水胡乱地擦了擦脸,将头发梳了一下,对着镜子扯了一抹笑,然后出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桑榆敲了三次,门才从里面打开。
不同于以往,这次顾青时就从门后面露出了一张脸,头发也是披散着,和以往那个总是一丝不苟的形象相去甚远,“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榆总觉得对方今天看她格外不耐。
心中那影影绰绰的惶恐仿佛一下子又清晰起来了,但她还是尽量扯出一抹笑,“也没事,你的手好些了吗?”
顾青时垂下眼,“好多了。”面对桑榆的示弱,她有些不忍,遂又加了一句,“你别担心。”
“嗯。”听到顾青时后面的那句话,桑榆唇边的笑意又自然了一点,“夏天气温高,还是要多小心的,我昨晚百度了资料,说烫伤不能……”
“谢谢提醒,这些我都知道的。”
被打断,桑榆讪讪住了嘴,顿了两秒又转移了话题:“我、我来拿我的洗漱用品。”
顾青时抬手捋了捋头发,把门推开了点,“好。”
桑榆侧身闪了进去,在门口换了鞋就径直朝洗手间而去。
大理石的洗漱台上,两只洗漱杯紧挨在一起,两只牙刷头更是亲热地触碰着,就像情人间的交颈相拥。
桑榆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了半天才把自己的那只粉色洗漱杯握在了手心,偏头从旁边的毛巾架上扯自己的毛巾时才注意到旁边摆放的——保鲜膜。
顾青时绝不可能把保鲜膜落在洗手间的!
桑榆从洗手间走出来时,顾青时依旧站在门口,烫伤的左手放在门后,从她的角度看不出有什么。
桑榆单手握紧了手中的洗漱杯和毛巾,走到门口时朝她笑了一下,就在顾青时以为她要往外走时,她突然又闪身窜到了她的身后,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了顾青时的左手……
一大一小的两个鼓鼓的水泡赫然印入了桑榆的眼帘。
虽然及时做了应急处理,当时瞧着也没什么大碍,但今早一起床,顾青时就注意到烫伤处仍旧有灼痛感,并且还起了一大一小的两个水泡,且水泡还有要扩大的趋势。
顾青时的这处烫伤是在左手小臂的下方,夏天虽然穿短袖,但这个位置仍旧特别碍事,起了水泡又没法沾水,这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桑榆敲门时,顾青时正往左手小心地包保鲜膜,准备洗头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起泡了?”桑榆盯着那两个水泡看了半天,唇瓣颤抖了几下,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青时刚起的时候,两个水泡都还不大,离的也远,这会儿两个水泡都扩大一倍不止,且一大一小的水泡间马上就要结合成一个了,看着确实有些让人害怕。
既然被桑榆看到了,顾青时也没立马抽回手,“我也是今早才发现的。”
“这得有多痛啊?”桑榆神情语气里的心疼完全不加遮掩,仿佛这处烫伤就在她自己身上似的,“都这么严重了,肯定要去医院看看。”
顾青时神情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等这个泡全部起来了,再去医院挑破消一下毒。桑榆,这个水泡,不痛。”
桑榆抿紧唇,把洗漱杯和毛巾又重新拿回了洗手间,按照原样摆好,出来时把保鲜膜从洗手间拿了出来,放到了厨房的一个专门放置这些东西的小储物篮子里。
“你伤好之前,都不能沾水了。”桑榆说着,又走去了洗手间,见顾青时愣在原地看着她,不由皱了皱眉,“快点过来,我帮你洗头发。”
“桑榆?”顾青时看到眼前这个突然风风火火的人,不确定地叫了她一声。
“嗯?”桑榆不明所以,“你刚刚难道不是想洗头发?”
顾青时看着桑榆那双桃花眼,说谎这种事在桑榆面前,早已炉火纯青了,“不是。”
顾青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准备洗头的,但这种亲密的事对她来说,肯定是瓦解她所有自制力的催化剂。
桑榆也看着她的眼睛:“那,那你刚刚拿着保鲜膜是准备做什么?”
顾青时本就被她要帮忙洗头的话给勾的双商有些下线,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随便你刚刚要做什么。”桑榆轻哼了一声,又进了洗手间,准备刷牙,“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你好好的把手上的伤养好就行。”
顾青时捂着乱颤的心,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哽出声。
桑榆,为什么在她每次狠下心决定推远一点的时候,就这么来撩拨她。
偏偏,她连拒绝,都无能为力。
烫伤有很多饮食禁忌,桑榆背着顾青时百度了一圈,发现能吃的东西没几样。
她也不让顾青时做饭了,临近饭点时,她也不敢点外卖,怕商家看不到她的备注,又给菜里面加那些酱油什么的有色调味料,于是,她亲自去饭店打包了几个蔬菜汤回来。
桑榆最近都是吃的顾青时做的饭,嘴巴也被养刁了,外面的东西根本就吃不习惯,再加上都是一些不加辣的清淡菜汤,一盒饭扒拉了两口就不动筷子了。
顾青时原本想装作没看见,可看着桑榆那撇嘴嫌弃的模样,莫名就觉得她受了委屈似的,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你也觉得不好吃,对不对?明天我再换一家。”桑榆自己觉得难吃是一回事,见顾青时吃的也不多,表情就有些气鼓鼓了。
“我吃不习惯外面的东西,晚饭还是我自己做吧。”
顾青时其实并不挑食,她只是想打消了桑榆不让她做饭的念头。
不等桑榆搭话,顾青时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放心,洗菜切菜你可以帮忙,我负责炒一下就行了。”
这些年,桑榆大街小巷的美食吃遍无数,但也只有在顾青时这里,各种讨厌的青菜也能吃的下。
桑榆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顾青时没动几筷子的饭,还是同意了,“那行,到时我在一旁看着你。”
看着桑榆小心翼翼的样子,顾青时可耻地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到了四肢百骸,通体都有些舒畅。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打小就独立自强惯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把她当娇小姐宠着了,她自己甚至都忘了她也是需要被人宠的。
顾青时突然有些后悔昨天那样说桑榆了,她的桑桑其实并不是只会胡搅蛮缠任的人。
也许,她的胡搅蛮缠,源自于那个人是自己。
因为桑榆知道,她喜欢她,所以无所顾忌地挥霍着爱她的人对她的爱,仅此而已。
那些故意竖起的刺也好,那些临时堆砌的铜墙铁壁也好——怎么经的起桑榆的柔情攻势?
“桑榆。”
“嗯?”
“我昨天,没有生你气,也没有烦你。”
”嗯。“
沉默了片刻,桑榆起身收拾了桌上的餐盒,背对着顾青时往外走时,她又停了下来。
“顾青时。”
“嗯。”
“可是,我的难过,我的心疼,都是真的。”
“嗯。”
正是因为知道对方的难过心疼都是真的,所以,她才这么丢盔弃甲。
和顾青时说清了心中那点点隔阂后,桑榆的一口郁气也就散了,吃过中饭后,她就呵欠不断,熟稔地爬上了客卧的床。
顾青时等她睡着后,就出了门,去理发店洗头。
洗头这种事太亲密了,她刚是想想就……若是桑榆白嫩的手指穿插过她的发间,她不知道那种灭顶的快感会让她做出什么来。
桑榆知道顾青时背着自己去理发店洗头,也就撇撇嘴,她本就一身懒骨头,也就是顾青时,她才这么鬼使神差地一说。
午睡时间过后,顾青时也没时间闲着,最近都在给上次出差拍摄的街拍修图,桑榆无所事事,就拿着本子在那里给下一篇新文写大纲。
若是没出借梗的事,她在五月就要开新文的,但出了这事后,早先做的大纲写起来完全没了之前的灵气,她索性就重新做大纲。
这些年来,桑榆写的作品都是言情向的,除了四年前,为了安慰一个读者,她在微博贴了一个大概两万字的gl向小短篇。
那时,gl小说还不流行,她在微博贴出这个故事,很多读者还嫌恶心,表示要脱粉,赵飞飞为此还说了她一通。
但近几年,随着腐文化的传播发展,巴拉文学加再也不是言情独占鳌头了,同性向的故事也分了流量的半壁江山。
这几年,也一直有入了腐门的读者怂恿着桑榆写耽美,说来可笑,为了回馈读者,她这之前做的大纲就是一篇bl的,这篇文她甚至都想好放在巴拉文学网上,让所有读者免费阅读的。
可惜,铁打的桑桑来袭,流水的读者。
桑榆这些年笔耕不缀,这还是头一次连着有差不多三个月没有写过东西了,脑子里想的好几梗都半途而废,下笔都觉得艰难了。
“怎么灯也不开?”顾青时从书房出来时,已经下午六点了,夕阳照进客厅,橘黄色的光线不亮,反而显得有些暗。
灯一开,桑榆就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等适应了这光线,这才把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仰头看着她,“顾青时,你真的不认识桑桑来袭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在旅游,没法开电脑给表白我的宝贝们道谢,所以这份回复你们的告白信有点长。
讲故事的人是寂寞的,没人倾听更寂寞。你们能喜欢我的故事,耐心听我讲完,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支持和鼓励。
这个故事不长,算是我这么多年来,不管是长篇还是短篇,都是写的最用心的一个,因为我很心疼顾青时,就像心疼当年那个爱着时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爱而不得又痛苦不堪的自己。
但是,我保证,故事的结局会给大家一个美满。
第 30 章
顾青时诧异,随即错开桑榆的眼睛, “不认识。”
桑榆握紧了手机, 依旧仰头看着她, “那你……”
“怎么了?”顾青时又和她对视。
桑榆僵笑了一下, 顾青时的丹凤眼沉沉看人时, 总是让人心头发颤,她别过头,突然就不好奇了, “没怎么, 只是突然想到这个作者,好奇问问。”
顾青时抬了抬下巴,然后朝厨房走去, “要做晚饭了。”
桑榆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及时跟上去, 而是仍旧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四年前的那篇gl的小故事, 虽然赵飞飞软硬兼施,她也并没有删,贴出来两天后也只是设置了权限, 外人看不到罢了。
那时, 她微博粉丝还没有这么多,发表了两天也只累积了五百多条的评论。
五百多条评论, 其实并不难翻。
——缘起无由,追寻无根,便是爱了。
桑榆看着这条评论, 最终轻笑了一下,退出了微博。
她本就是心血来潮去看看当年写的小故事,翻看评论也不过是鬼使神差。
既然,顾青时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
桑榆是个实实在在的生活低能儿,择菜洗菜切菜这么简单的事,她也能折腾地手忙脚乱,四季豆掰的长短不一,豆角也切的乱七八糟的,更不用说肉片了。
若是换了别人,顾青时这略显龟毛的强迫症肯定能将人嫌弃的无地自容,但面对眼前这个鼻尖折腾出了汗,一脸聚精会神帮着她打下手的人,她除了觉得有些无力,还有些想笑。
也亏得顾青时厨艺好,晚饭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也并没差多少,桑榆中午没吃饭,用豆角拌饭吃的贼香,顾青时却依旧没怎么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桑榆盛到第二碗饭了,顾青时的第一碗饭还没动多少。
顾青时嫌弃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菜,有些一言难尽,“桑榆,我是天秤座。”
“啊哈?”桑榆茫然,下意识地问道:“这跟你是什么星座有什么关系?”
顾青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塞了一口白米饭,“你吃吧,我等会熬点粥,晚上当夜宵。”
桑榆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吃过饭后,她主动帮忙收拾了桌子,虽然讨厌洗碗,但一看到顾青时手上那个已经大的离谱的泡,又赶紧把洗碗的活也抢了。
顾青时有些不习惯被人当成娇娇女照顾,但每每看到桑榆那笨手笨脚的模样,她的心里就像飞出了蝴蝶。
荷城自端午节过后,气温就与日俱增,这两天更是达到了37c,往阳台上晒个衣服都会流一身汗。
这种天气,对顾青时来说,不洗澡肯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