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要复习啦”苏晓原轻轻推妈妈走,好不容易才关上门。手里的佛牌像新的,根本看不出来他留了整整10年。五台山,听说许愿最灵验了,有求必应。大姨当年赶在春节去烧头香,求了个开过光的佛牌保佑自己平安无事。大和尚还按照大姨说的,把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纸条塞在佛牌夹层里。也许家人当年的心愿是自己别落下病根吧。塞进夹层的纸条取不出来,苏晓原取了张方便贴,一笔一划写上张钊的大名,和他出生的阳历生日。虽然不比八字郑重,可苏晓原相信这个能保佑自己,也能保佑他。塞好,苏晓原虔诚地许了个心愿,希望张钊一切顺利,体考前不要再受伤了。佛牌上的大菩萨究竟是哪一位,苏晓原并不知道。我佛慈悲,笑含大怜悯,苏晓原信神佛之说,只要张钊的腿赶紧好,高考之后他愿意爬五台山还愿。自己不能跑了,佛祖可以保佑别人。这个愿望许的有些大,可谁让张钊是自己男朋友呢。苏晓原一头倒在床上,拽了下铺的被子盖住脑袋。嗯,男朋友,自己往后就是有男朋友的人。还亲过了,是初吻。是什么感觉呢,苏晓原想不起来,一切发生太快。可张钊的怀抱是热的,像烈日炎炎,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能听到操场上响破天际的蝉鸣。他是盛夏,身上有汗水打湿运动背心的味道,却又像教室顶上转着的电风扇那么凉快。他不乖,不听话,不讨老师喜欢,会举着老王用的教师三角尺在讲台上骂人。会给9班所有女生打热水,也会偷懒用墩布擦蓝色墙围。会为了跑出成绩受伤,是咬着牙深蹲跳的倔小子。他吊儿郎当,满嘴脏话,是流氓。想着,苏晓原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诶呀,他可真好。三天之后,和区一中的下半学期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各年级按部就班到校,不像上半学期那样众志成城。高一的学生准备迎接高二,高二的这一批进入收尾阶段,成为了准高三。而高三这一批,则有更繁重的课业压力,准备迎接3月中旬的一模。就连9班也不能免俗开了补课。可所有加起来都没有一中田径队的消息骇人,贴吧和小范围朋友圈传疯了。前任队长张钊,归队。苏晓原没亲眼看见这个过程,但他等张钊下练的时候遇上了蒋岚。一个寒假不见,蒋岚还是一样活泼话多,跟谁都能聊,长跑的成绩也进步不少。苏晓原的女生缘好得离奇,别看他不高不强壮,可那份温柔细心很招女孩子。据蒋岚说,张钊那天拎着包去了田径队的训练场,那感觉就像方世玉重回红花会差不多,周围人都盯着他看。张钊摆臭脸,也没说话,直接往春哥面前站。春哥眼皮都不抬,说,5000米能跑进16分就滚回来训练,不能就滚蛋。结果张钊原地热身,摘了腿上的创口贴,成了当天操场上的一颗彗星,所有人都给他让跑道。15分49秒,刷了校记录。“你腿伤怎么还不好啊”开学第三周,苏晓原瘸着,意外的是张钊也瘸着。张钊拎着9班所有女生的水瓶,肩负打水重任。俩人不在一个班了,只好约在水房见,下课像牛郎织女一样往这里钻。“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何安在外头望风,张钊大胆地拉着他,“1班里冷不冷啊,手冰凉。”“不冷,我都被你裹成球儿了。”有人把门,苏晓原还是不放心,“你别拉我,这是学校学校是上课学习的地方。”“谈恋爱也是一种学习啊,科学家都说这叫锻炼情商。”张钊穿了个灰帽衫,本身高挑挺拔,归队之后瘦了又瘦,鼻梁也跟着尖挺不少。单是这副不羁的皮囊应该很招桃花,但千万别张嘴说话。毕竟张钊本尊最大的本事就是自己的桃花自己摁死。“给你买衣服就穿,别扣扣索索的。知道你省钱,你老公花钱不用心疼。”“你再瞎说我生气了啊。”苏晓原赶紧甩他的手,生怕他在学校胡闹。一中不像实验高中管理森严,有谈恋爱的,经常能在校园里撞见。可他和张钊不一样,他俩比早恋危险得多。“那我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行。”张钊拎着不下十个打满的水瓶,低头轻而易举亲到酒窝,“晚上队里训练,你先在1班上晚自习,下练了我送你回家。”“嗯,那你小心腿啊。”苏晓原点了点头,正巧预备铃响。怎么响这么快啊,他觉得刚和张钊见上一面。“那钊哥走了啊。”张钊走一步回头一下,“不过你的腿也好太慢了吧,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不用,我”苏晓原这两天正琢磨怎么开口,“我过两天要是再不好我再告诉你。”“行,那我走了啊,你上楼梯小心”张钊和何安从东楼梯走,几大步就蹿没了影。苏晓原怕人发现,每回都从西楼梯走,俩人偷偷摸摸还挺甜蜜的。可腿的问题怎么和张钊开口呢苏晓原抱着水瓶往楼上爬,不想正好撞上谁。他抬头一瞧,薛业,正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作者有话要说:更正,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改名为被嫌弃的,舔狗爱情八个字起名强迫症张狗:大家让让,我自己的桃花必须我亲手摁死苏宝: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张狗:大家让让,我桃花来了第64章 遇险情“薛业”苏晓原昂着受伤的脸问, “你你不回班上课啊”薛业也是体特, 寒假跟着祝杰在一中田径队冬训。但春哥发话了,他的优势条件不太适合跑步, 兴许能走跳远。可薛业偏偏要跟着祝杰跑到底, 谁也拉不回来。“你过来。”体特生经历完寒暑假都会瘦一圈, 薛业也不例外。“怎么了”苏晓原瘸着往上迈了几步。薛业也不多话,只是让开一步, 让苏晓原站到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手里有两个水瓶, 9班人见怪不怪,知道他下课要去给他杰哥打水。苏晓原的下巴留了一块血痂, 硬币大小。他站到刚刚薛业的地方, 看不明白所为何事, 薛业不说话,他就抱着热水等他开口。“这节台阶”薛业琢磨怎么开这个口,含糊着,嘴里像含着温水, “往后你你跟张钊, 别在水房了,从这扇窗户能看见。以前杰哥和他女朋友在水房, 我也是在这儿看见的。”苏晓原吓得差点从台阶摔下去。水房在一层,紧挨着开水房, 西楼梯的二层刚好建在开水房对面。只要站在这节台阶上就能一览无遗, 把水房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我”苏晓原低下头,像天大的丑事被人揭发了, “谢谢啊。”“我早看出来了,这有什么的。”薛业也低着头,态度却异常友好,“没事儿我不说,虽然我跟张钊一直不对付吧。”苏晓原一双修长细白的手像艺术品,现在抓着水壶非常不自在。“谢谢你啊,其实我俩”楼道里只有他俩了,可俩人特别小声,恨不得连心跳声都压住。薛业的水没打成,看小女孩儿似的看苏晓原,忽地一笑:“真没事儿,你转班的时候我就看出丫对你有意思了。这方面我敏感,就是没想到你真会跟他好。你喜欢他什么啊,成天牛逼哄哄的。”“张钊挺好的,他”苏晓原浑身起鸡皮疙瘩,含蓄着害怕。他没料到这么快就让人逮住了,这根本不算早恋,这叫同性恋。“妈的,他又回队了,我就猜肯定有原因。因为你吧”薛业拎着空水瓶乱晃,也是发懵的,谁能把文科第一名和张钊联想到一起,“你可不知道他当年说不练就不练了,春哥愣是没留住。这回冷不丁杀回来,敢情是谈恋爱了。”苏晓原已经忘记预备铃这回事,他能想到薛业站这里都看到了什么。张钊抓自己的手,牢牢抱了一下,贴着耳朵眼说话,亲酒窝,他肯定都看见了。可他没走,一直站在这里,估计是怕别人经过这节台阶也看见。“我挺烦丫的,这么说你别不高兴啊。”薛业不屑地说,“因为他归队,杰哥最近总叫人笑话,说老队长回来他就没地方了。运动会那回,要不是杰哥让跑道了指不定谁赢呢。可你俩的事我肯定不乱说,毕竟咱们这种能好一对是一对。可我丑话放前头,张钊那傻逼敢在队里和杰哥犯浑,我”“薛业,我求你一件事。”苏晓原知道他要说什么,张钊祝杰的梁子是初中结下的,不可能和解,就连他这种不混体特圈的学生都有所耳闻,现在俩人天天呛火,“你别叫队里知道张钊也是”同性恋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只敢在舌尖上酝酿,好像说出来之后就是个标签,他自己无所谓,但是能压得张钊翻不了身。“也和我一样,喜欢男生,搞基,对吧”薛业也知道他要说什么,“队里看不起这个,也没人看得起我。”“你别这么想。”苏晓原一直不喜欢祝杰,大概就是因为他总欺负薛业,“咱俩都是一类人,咱俩好。要不晚自习之前咱俩聊会儿”“咱俩”薛业投过来一个过分逞强的眼神,“别逗啊,我可不需要安慰。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我从来不放心上。”“我不安慰你,就是聊聊你喜欢祝杰的事。有什么话你别憋着,你跟我说。再说咱俩是一样的人,兴许我更懂你。”苏晓原是真的不可怜他,只心疼。因为他比任何人清楚,脚下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自己也好,张钊也好,走学术还是体育,本质相同,下了决定就努力,义无反顾不后悔。就好比自己真的怕张钊知道这条腿有残缺,但俩人既然好了,就必须找机会告诉他。要是真因为这个掰了,被嫌弃了,那他也不后悔。“那行吧,下了课我找你去。”薛业没什么朋友,队里都不待见他,真的是憋坏了。刚好苏晓原和自己一样搞基,聊就聊呗。下午,第二节 课过后体特生按照惯例去训练。现在是3月初,4月初是最后争取二级运动员的正规比赛,5月初开始全国体招,谁都不敢松懈。晨训两小时、下午训两小时,晚自习后训一个小时,既已选择,注定拼搏。回队,这对张钊自己来说都挺梦幻的,没想到能跑15分49秒。体育这条路是他亲手放弃过的,可重新站上起跑线的刹那,他心里满当当想的只有如何拿回来。5000米热身、3800米计时,1600米追逐再加400米全速,最后绕操场5圈慢跑放松肌肉,张钊感觉两条大长腿已经飞了。反正就是感觉不到了,但身子还在地上。“队长牛逼啊”老队友拍怕他肩膀,“怎么,还是想跑步吧”张钊呼呼喘着气,一屁股坐下,不远处是负重跳换步的高一学弟。“别他妈瞎叫啊,成绩一般,不走体育我上不了好大学啊。”“呦呵,牛逼”老队友蹲下打探消息,“想报哪儿”张钊满脸挂汗,像憋了个秘密,又像憋了个情话。“考北体大”“牛逼牛逼,不过话说回来,你和祝杰现在究竟谁当家啊,春哥让你俩谁领跑”“我他妈才不管呢,我跑我自己的。”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祝杰从挺老远走过来,直接累蹲下了。“艹,你丫坐我包上了。”张钊还真没注意,往后扭头一看,离他运动包还一拳距离呢。“谁他妈坐上了,你丫长眼睛了吗”祝杰一把给运动包抻过来,闷头在包里找水。运动会时候俩人的联手合作,那算是体特生的运动精神。可下了场俩人半斤八两,谁嘴里都不干净。“怎么你又回来了”祝杰咕咚咚得喝水,脖子昂得老高,喉结一上一下。“我他妈回来还得先跟你打报告是吧”张钊自认为自己不算记仇的人,可祝杰就有这种本事,能让人特别讨厌他,“找不对付直接说。”“我可没说,你别拱我火。”祝杰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气,满操场看了一遍,没有薛业。前队长和现队长呛火,这已经是田径队里公开的事,谁也不愿意过来蹚浑水。张钊实在是累得站不起来才懒得计较,同时不停检查微信,越看越烦躁。两个多小时了,他大宝贝儿没回微信,干嘛去了1班又模拟考了“艹,薛业人呢”祝杰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就他妈知道偷懒。”要平时,张钊也就不搭理了,可他今天偏偏烦躁,再加上自己也搞基,就看不得他耍牛逼了。“你丫嘴巴干净点儿啊,人家薛业又不是给你打杂的,真当自己多大本事,训不训也轮不到你管。”“呵,是吗”祝杰扶着地才站起来,膝盖骨发酸,张钊归队,他心里也憋了一把火,反正俩人就是谁也看不上谁,“你自己问问他轮不轮得到我管。他自己愿意犯贱,不知道就别逼逼。”“艹你丫说谁呢”张钊瞬间暴了。这是最容易动手的年龄,气盛,运动之后的荷尔蒙还鼓噪着。祝杰太他妈找打了,今儿他必须得教训。“我说薛业犯贱轮得到你管啊你丫算老几”祝杰也是个好战分子,俩人对着站起来。正跳跃的高一学弟谁也不敢动,所以人都往春哥那边看,等着总教练过来拆他俩。“你大爷,爷爷看你丫不顺眼挺久的了”张钊很久没和谁动过手,但这运动背心一扯,说他现在要打死祝杰也不为过。祝杰连废话都不说,直接就是一拳,张钊毫不含糊地抓他衣领,抡着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