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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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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节

看路。”

“……看着呢。”

“你的车快了吧,比我们早。”

“对,还好我先出发,不用自己在这里等。”

“车上小心点,行李放好,陌生人的东西不要吃……”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再次扬脸,一瞬间找回熟悉的相处节奏,回嘴:“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么?”

李免正巧垂着眼,愣了两秒忽然低下头来。我始料未及,看着他的脸接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心狂跳不止……结果这节骨眼上,徐之杨回头一嗓子:

“诶,你们身份证拿出来啊,前面检查。”

我吓得一激灵,就像作弊被老师抓个正着。也不知是腿软还是想躲,整个人往下缩,被李免一把拎起来。

然后就对上徐之杨和吴承承的眼神,尴尬扯出个笑容去翻兜:“我找身份证哈哈,没看路差点摔了。”

“你可真行,还好李免在你后面。”吴承承数落道。

“可不是吗。”顺坡下驴。

“留意些。”徐之杨交代,平静转过头去,背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我躲过一劫似的把心放回肚子里,头顶响起低低的声音:“你怕什么?”

“啊?”这才意识到,劫在眼前。

“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是啊……”

李免不说话了,过一会儿手也松开。

我顿觉别扭,朋友做得太久,一时转变不了角色,实在很难为情。闹这么一出,手心都攥出汗来,直到进了站还惴惴不安。

四个人各怀心事,全程无话,这时候广播通知我的车次开始检票。

“我车检票了,我先走了。”低头拖上箱子,欲言又止,“那个,有件事想跟你们说,那个……”

怎么说呢,脸都涨红了。小时候我们一定数次许下这样的愿望,大家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也是这么跟徐之杨说的吧,都是好好的朋友。

话到嘴边真的没想象中容易。

“说什么啊?”吴承承催促道,“你检票都排长队了姜鹿。”

“就是,我——”

李免展展眉,顺势接过行李:“走吧,排队了。”

话就断在这里,我无措地挠挠头,只好跟着迈开腿。没走几步,李免回头补充了句:“我送一下我女朋友,这就是姜鹿想说的事。”

一阵沉默,吴承承反应慢半拍,好远才嗷一声。

——

整个过年期间,几乎每天都和李免联系。

这种感觉很奇妙。

睡了吗?吃了吗?在干嘛?

明明很普通的对话,都指向了我想你。

晚上,我坐在床上跟他聊年夜饭,我妈猛地开门进来送水果,嘟囔:“怎么回家天天打电话,跟谁聊呢?”

“咳……没谁……李免。”

“啊,这孩子可好久没见了,不是跟你同校了吗?”

我妈放下盘子,不打算走的样子,凑在旁边大声说:“问问你周姨怎么样了?代我向她问好!”

我只好如实复述:“我妈问周姨新年好!”

“李免啊,你怎么样?听鹿鹿说是学什么工程吧?”这下完全把听筒当免提用了。

电话那边倒听得见,一直在笑,老实回答:“电气工程。”

“这专业挺好。李免啊,有没有对象呢?”

我傻了,脸刷一下红到耳根,嘴快抢道:“妈你问人家这个干嘛啊?”

“啧,这都大学生了不是很正常吗?”我妈白了我一眼,接着说:“这从小看到大的,有对象了阿姨给你把把关。”

李免沉默半晌,谦虚回道:“那一定能通过。”

“李免啊,你们这批孩子从小长大,家里都一个,说实在的,那就跟亲兄弟姐妹一样。你啊,在学校也帮阿姨看着点鹿鹿。”

说到这,我妈想起什么来,居然上手拿过电话,“诶,阿姨问你,认识林孝诚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妈——!”

我当场就炸毛了,抢回手机把她推了出去。我妈还只当我不好意思,嘴里念念有词“好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聊。”

这个兆头早先就有。林孝诚是我搬家后第一个朋友,两家也因此走得很近,还考了同一所学校,一起去北京,没事相互带个东西捎个信的,双方父母都很放心。

何况这个人还极其会装,模样周正,心思细腻,很讨大人欢心。我妈以前就旁敲侧击地问过,还不死心。

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心翼翼喂了一声。

李免好气好笑又无奈,我都能想象他板着脸说这些话:“我还没回答呢,不怎么样,还有会好好看着你的,让阿姨放心。”

满脸淌汗,干笑着岔开话题。

——

这些通话,让寒假过得非常快,一晃开学。

迫不及待出发。在火车上,林孝诚察觉到什么似的,一脸欠扁搭话:“姜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我啃了口苹果,“何出此言?”

“以往都是哭哭啼啼的,这回兴高采烈去学校。”

“长大了嘛。”

他嗤之以鼻,盯着我看了半天,反应过来:“吼,是追人家成功了吧?”

“我都说了不是我追的了!”

“恭喜你。”

“滚。”

我把苹果一扔,躺回卧铺,拿着手机又开始美滋滋发信息,嘴都合不拢。

结果第二天下了车,嘴果真合不拢了,懵逼所致。

我看见赵语静了。

??033 从头给你讲

我们仨挤在地铁里,沙丁鱼罐头一样随着车厢晃动。

想念酝酿了一个寒假,刚才出站远远看见李免,显得兴奋又局促,控制不住脚下轻飘飘的。林孝诚紧着在身后拉我书包,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好好好。”无心跟他抬杠,我随口答应,边走边踮脚,雀跃就像松鼠腮帮子里的松果,哪里藏得住。

然而情绪没能维持两分钟,我脸就垮下来,一眼发现了人群中的赵语静。

在他身后大概几米远的地方,阴魂不散。然后一路跟着我们出站进地铁,此时正靠在车厢连接处,淡淡看过来。

长发,齐刘海,不太高,在拥挤中更显得小。好像没什么表情,但仔细观察眼尾有点下垂,看起来无辜,嘴唇薄薄抿着,又带点执拗。她没表情就已经写满表情,我看愣神了。

“你在干嘛?”林孝诚这厮碰碰我胳膊,小声说道,“不要盯着别人看,不礼貌。”

我这才回过神来,火算是被点着了:“你懂个屁,她跟踪别人就礼貌了?”

“……这就是之前跟踪你那人?”林孝诚探着身张望,也顾不上装文明人了,不可置信道,“这也不像人贩子啊,到底为什么跟着你?”

我下意识抠着行李箱的提手,抬头定定看着眼前的人:“问你呢,李免。”

他微微侧头朝赵语静的方向瞥了一眼,眉头拧着没说话。

寒假前,大家还是朋友,那时找不准立场去质问,只有憋着。现在不同了,我不仅委屈,生气,我还冒火,想到她能用李免的 qq 就浑身不自在,非得搞明白不可。

拥挤嘈杂的车厢显然不是合适的场合,但话赶到这儿了,索性说开。林孝诚两边瞧瞧,默默转过身去玩手机,他倒是有眼力见。

这当口,广播响起,地铁减速进站,人头攒动。李免忽然拍拍林孝诚肩膀,交代:“你把她箱子带回去。”

下一秒拽着我手腕,赶在关门前一个侧身,就这么逆着人流闪了出去。

----

说起来,我认识李免就像认识自己一样久,所以他的很多毛病,也摸得门清。

比如小时候,这人欠手欠嘴,和那个年代大部分双职工家庭的小孩一样,比较皮招人烦。

到了初中,心口不一,言行不符,别别扭扭地装酷耍帅逞能。

父母离婚那段时间,我缺席了,从吴承承和徐之杨口中拼凑出的他,脾气见长,急躁,自暴自弃。

再然后,我才发现李免身上最大的毛病,他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自己解决自己消化,如果不问就只告诉你一个结果。

回到那天,李免拽着我在站台上走,列车驶过身侧,赵语静的脸成了虚影,她没能跟上。

感觉有点像摆脱特工的追踪,但转念一想,我们逃什么呢?这时手机收到林孝诚的短信,三个字配了四个问号:

「搞什么????」

我脚步跟着停下来,脱出手去调整书包带,忍不住嘀咕:“这是干嘛啊?”

他一脸平静,拎起身后的书包摘下,背在自己肩上,低头说:“要不要去长城?”

“什么?”摸不着头脑。

“之前不是说找个时间去长城,要不就今天?”

“……李免,”我无言以对,有点泄气道,“你是不是就不想说赵语静的事?”

“不是,是想从头给你讲。”

----

时隔七年登长城,天冷,人不多。

阶梯有点结冰,步行很困难,加上风大,我几乎全程缩在李免身后,拽着他衣角半滑半走。

“还会滑冰吗?”话音飘进耳朵。

“不会,你教得不好。”

他不以为然笑笑,又问:“还觉得脚会踩到刀刃上吗?”

“说不准。”心里还堵着气,等着李免讲正题,可听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也就瞎作答。

“诶,你记得我为什么教你滑冰吗?”

“……为了糊弄周姨呗。”我抬眼看过去,“去网吧玩怕被骂,拿我当借口。”

李免鼻尖冻得有点红,脸倒是更白了。他停下来,呵出一团雾气:“对,那时候他们经常吵架,我怕撞枪口上。教得不好我也承认,那是故意的,你总也学不会,我才有借口一直去滑冰场,这样可以不呆在家里。”

“……”我愣了愣,带着久远的困惑问道,“那你到底会不会转弯?”

“不会转弯怎么滑冰?”他笑得眼睛弯着,随手比划一个圈,“整个滑冰场应该只有你不会转弯,嗯,别人滑周长,你滑的是直径。”

“李免!你可真……”我一阵无语,松开他衣角别过脸去,自言自语,“有心机。”

“现在可以接着教你了。”

“不学。”

“你看啊。”

“我不看。”嘴硬得很。

他丝毫不在意,在平缓处跨出几步:“外侧的步子大这样带过去,内侧小步,配合转方向。”

“……”

“身体倾斜。”

“……往哪倾?”到底下意识跟着滑出一步。

“重心肯定朝里。”他站到身后把住我胳膊,稍稍往一侧带过去,就这么在几百年的石砖上绕圈。

我的脑子也被李免绕进去了,都忘了话题怎么开始的,忘了重点是他害怕吵架,他不敢回家,他在我的回忆里没心没肺整天晃荡,其实并不快乐。

如果李免来回忆,大概小学还未结束,故事的基调已经暗淡。

——

后来乌云飘走,阳光洒下来,感觉温暖得多。我们一直沿着蜿蜒的城墙走,听他讲高中之后的事。

赵语静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同样边缘化。李免是因为打架逃课,赵语静则人如其名,不爱说话,毫无存在感,起初两人没有什么交集。

然后剧情走向就像滥俗的校园小说,他一次打架被赵语静撞个正着。因为那场冲突有人受伤,甚至惊动了区教育局,加上学校老早就想处理李免,于是找目击同学来询问。

在会议室,领导老师,当事学生、家长围坐。赵语静老老实实进去,听完问题,面无表情说:“我没看见李免同学动了手。”

“你胡说什么呢?眼瞎了啊!”对方当时就暴走了,“那我问你我头上这伤哪来的?你们是一个班的吧?打掩护啊?”

“我真没看见,老师,我跟他也不熟,没必要撒谎。”

这倒是真的,李免那天才知道班上有这么位女同学,心里也懵逼,为什么无缘无故帮忙?

他当时破罐子破摔,逆反心理很严重,几次在退学边缘,都是周姨费尽心思摆平。

那是离退学最近的一次,对方有意闹大。没想到冒出来一个赵语静,两句没看见,给事情解决留出了余地。

那之后,两个人才熟悉起来。

——

“赵语静家庭情况不太好,她跟她奶奶长大,父母离婚早,各自有新的家庭,都没要她,只给钱。”

李免把我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大概知道讲到这儿有些微妙了,用力握了握,“反正就认识了,她可能觉得同病相怜或是什么的,我也挺感谢她,后来相互帮了一些忙。”

“……徐之杨说她经常跟着你。”

“嗯,都没有朋友嘛。”李免蹙眉,摸了摸额头沉吟道,“但是后来好像变成她的习惯了,我总能发现她,比如去网吧,她就坐旁边看一晚上,我换个网吧,她跟着换,把那一带网吧都走遍了。我劝她回家,她说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能去哪。”

“我当时在网吧见过她。”

“对,我渐渐发现她很执拗,开始觉得不妥。但她好像钻进牛角尖,不论是好好商量还是骂她赶她,只能得到一句话:不知道还能去哪。”

我默默听着,忽然能理解一点点。在糟糕的环境里,有时偶然出现那个人就像救命稻草,会让你紧紧抓住,如果一直不跳出来,就越来越依赖。

就像当初搬家后被孤立排挤,林孝诚释放的善意显得特别可贵,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我的稻草。

后来父母帮我跳出那个环境,林孝诚也成为我珍视的朋友。而赵语静没这个机会,任凭自己陷进去,对李免会是种什么感情?

反过来呢?我看向他,情绪难以控制跌落下去。

———

从景区出来,经过一片停车场。我不住地看,回忆当年大巴车停靠的位置。

“在那。”李免指了个方向,“我当时急得要命,跑回到大巴满身是汗,结果你在车里给林孝诚写地址。”

我笑了声,心不在焉说道:“我只是在店门口看个礼物,一转眼你们就不见了。”

“我也就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就找不着你了。”话音落下,他扶过我后脑勺轻轻拍了拍:

“还好现在在这,没丢。”

??034 有什么办法

“姜鹿,你们这样不行的。”

“……”

“哪有人谈恋爱带个拖油瓶的?”

“……老师在看你。”

“说前女友吧,倒也不是,说朋友吧,朋友没这么干的。要是我整天在你俩面前晃,李免不得气死?他要换位思考。”

“别说了。”

“要不要我帮你——”

林孝诚在身后话音未落,年轻的声乐老师终于发飙,带着几分委屈:“我发现我在上面讲,有人就在下面说,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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