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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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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4)

“法力先别还了。”他吩咐道:“接他过来跟我解释一下。”

“是。”

俊貌走出门,身影立刻消散,留下的黑雾比以往哪一次相比都更加浓郁黑暗。

俊貌顺着定元的虚空一路追寻,率先到了三天门。

他本来想要礼貌的请人通报求见,一看是君寒守在一旁,便随意一点头,掠过他就朝着里边走。

君寒正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一见到俊貌就像见到了亲爹,连拽带抱把人带到了一旁:“哥!哥!我碰到麻烦了!”

俊貌急事在身,根本不想听,“你自、自己解、解决一下。”

他抬腿要走,君寒死死抱着他的胳膊,紧接着视线停留在他冒出丝丝仙气的手上。

“……”三秒的无声在此刻是那么漫长,君寒电打一般撒开他,指着他跳脚道:“你身上怎么会有仙尊的法力!”

俊貌脸色难看极了,冲上去捂他的嘴:“说、说来话长,你要、要死啊!”

“……我帮你保守秘密,我谁都不告诉,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君寒祈求的看着他,“哥,仙尊好像怀疑我的身份了,他今天试探我了。我该怎么办?如果被尊主知道我暴露了,他会不会杀掉我?”

俊貌冷酷无情的往里走,“让他、他杀掉你、你吧。”

“别走哥,别走,”君寒要哭了,“他不仅会杀掉我,如果他知道你跟仙尊有一腿的事,也会杀掉你……”

“你闭、闭嘴!”俊貌现在就想杀掉他,然后把尸体扔到白骨渊里去喂野猪,“不是、是你想的那、那样!这……总、总之,你别乱、乱讲话!”

君寒乖巧的冲他点头,眼中闪烁着可怜的泪光。

“……”俊貌:“仙、仙尊仅仅试、试探你,你就装、装作听不、不懂,该怎么样,继、继续怎么样。”

“能行吗?”

俊貌:“能、能行。”

君寒想了想:“若是到时候尊主怪罪,你帮我求情?”

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俊貌心里记挂着还法力,又担心如果仙尊不要,该怎么说,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嗯,我帮、帮你,赶紧放、放我进去。”

君寒重重松一口气,伸出迎客的手往宫道上一送,“进进进,请进。”

37、第 37 章

虞子栖没回凌云殿, 而是去文昌殿看望余卓。

虽然跟余卓的初次见面不太体面,两人的关系也略显尴尬,但是仙界飞升了仙尊这种大事, 作为仙界之首,是理所应当并且必须要去祝贺的。

余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红线被斩断又被接上了。他只觉得飞升时候受的反噬养了几天不见好,反倒突然严重了, 尤其是一想起虞子栖来就心慌, 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但是今天这症状突然又消失了。

问飘渺药仙, 他也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余卓不知道第几次发问:“仙尊真的没事?”

飘渺药仙出了名的嘴严,一开口比他还要疑惑:“仙尊能有什么事?”

余卓打量着他表情, 飘渺一心沉溺草药医术, 对所有的八卦都不感一丝兴趣。除了看到珍贵灵药会双眼放光, 对上其他的任何事物,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小仙要替您运行周天了。”飘渺道。

余卓只能坐好,屏蔽五感, 闭上眼跟着他的仙气引导梳理淤堵的静脉识海。

虞子栖进来的时候, 一周天还没有运行完。

他跟定元便坐在一边等,小声的商量对战北海的攻略。

一炷香后,飘渺终于把全身梳理完一遍, 递给他两颗仙草制成的药丸。

余卓接过吃下,五感方归位,这才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蓦然转头, 虞子栖已经走过来坐在一旁, 关心的问道:“好些了吗?”

余卓似乎没想到, 怔忪看向他。

他长相温和,人偏白显得唇色浅淡,看起来有些文气柔弱。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一剑把俊貌挑下白骨渊, 虞子栖说什么也不信他战斗力能那么高。

“还有哪里不舒服,就跟飘渺说。”虞子栖道。

余卓仰着头,一动不动盯着他,一张口嗓子竟然全哑了:“好多了。”

虞子栖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听起来还差得多。”

余卓敛眸接过,接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指尖相触,没等他反应,虞子栖就已经收回了手,“千里在魔界蹉跎许久,又受了八十道天雷的反噬,裕龙殿受的香火都化成法力给了商云,他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关。我考虑许久,都觉得你来顶替他后方部署最合适。”

后方部署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但其实非常重要。商云若是胜了还好,一旦战败,就要承担起及时输送法力、打开笼仙罩护住兵将、守住仙界的最后一道防线——三天门。

领导者必须有强大的法力支撑,才能一瞬间撑开笼仙罩,把北海的追兵屏蔽在外,为下一场仗赢取足够的时间。

梦千里尚在休养,陵音有孕还在魔界,虞子栖压根不会用法力……现在也没有法力了。唯有余卓一个‘仙尊’是仙界战斗力的龙头。

虞子栖看他苍白羸弱的脸色,犹豫片刻道:“但是现在看你的状态也不大好,这事,我再斟酌。”

余卓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清亮了些,“我可以,仙尊。”

虞子栖似乎正在考虑,余卓见他不信,看向飘渺。

飘渺垂首道:“余仙尊已经大好了,只需每日运行一次周天,其他的没什么大碍。”

余卓连忙对着虞子栖说:“让我去吧。”

虞子栖把仙界上三仙在脑海重过了一遍,也确实找不着比他更合适的人,只好道:“暂且如此,若有变动再说。”

余卓双肩微塌,无声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虞子栖站直身,“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余卓眉心一蹙,脱口而出:“仙尊!”

虞子栖脚下尚未动,站在原地坦然看着他。

余卓顿了顿,朝一旁说:“定元和飘渺先出去,我有事跟仙尊商议。”

原来的三尊加了他变成四尊,等阶之间犹如鸿沟,低阶仙者对高阶有着与生俱来的尊崇。飘渺立刻告退,定元下意识看了一眼虞子栖。

虞子栖颔首,他才恭敬谦卑的退了出去。

内室仅余二人。

自从余卓飞升以后,文昌殿的东西撤掉一批不合礼制的,又重新添了许多法件,整个殿内焕然一新,一眼看去琳琅法器多不胜数。

大部分都是小仙君们送的飞升贺礼。

虞子栖想起来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了,然而他身上没带着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只好说:“贺礼落在凌云殿了,改日我叫晓风给你送过来。”

“我不是为了要贺礼。”余卓立刻解释说,见虞子栖正看着他,于是缓了缓语气:“听定元说仙尊渡劫之后出现了记忆错乱,许多事记不清了。”

虞子栖默认了。

余卓喉咙似乎被堵住了,“那……”

“暂时还没有办法破解,包括凡间在内的许多事,我都记不清了。”虞子栖不等他继续问,就平静的说:“跟闻笛没有关系,我找他来帮忙,但是似乎也不行。”

余卓闭了闭眼,再睁开后,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难看。

虞子栖低声说:“仙界之前有规定,去凡间渡劫发生的事情待到真身归位后就烟消云散,凡间感情不得带回仙宫,如果你沉溺情劫不可自拔,可以去跟飘渺要忘忧水。”

“……我知道,我只图飞升速度,选了历十世情劫,是我贪冒进。”余卓心知这规定是仙尊制定,首当要遵守的就是他,是轻易不能更改的。

但是,仙尊万事无情、克制受礼,怎能被魔尊折辱!

余卓惨苍一笑:“我一心想要靠历劫快些飞升,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却不想短短千年,仙界竟然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虞子栖更想不到他竟然会穿越到这个局面中来。

他看着余卓虚弱的脸色,安慰道:“我跟魔尊成婚后,仙魔两界唇齿相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战神和商云都已归位,足以和北海匹敌。等我完全恢复,魔界也不足为惧,仙尊还要同他成婚吗?”余卓带着一丝祈求的问。

虞子栖不忍看他眼中神色,但是仍旧清晰明了的说:“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仙界,但是现在不是了。”

余卓愕然不语。

虞子栖想伸手拍拍他肩头安慰,但是又怕他误会,于是疏离客气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余卓意识到什么,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别走仙尊!”

虞子栖决绝的去拉开他的手,冷声道:“余仙尊逾矩了。”

余卓紧紧抓着,眼圈无声的红了,“你肯低头看地底的魔物一眼,是因为红线把你们强硬的栓到了一起!”

“我知道。”虞子栖说:“那又怎么样?”

余卓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虞子栖下颌绷紧,垂眸看一眼手腕上骨节分明、血色偏少的手,冷冷道:“松手。”

余卓眼中布满通红血丝,手上筋肉凸起:“如果不是红线,你们根本不可能,”他的尾音在发颤,带着不自觉的祈求:“能不能不要去,仙尊……”

虞子栖霍然甩手,“松开!”

然而他现在体内没有任何法力支撑,根本不足以撼动余卓分毫。

内室的气氛几乎凝结冻僵,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很久,虞子栖手腕酸痛难忍,眉头忍不住一动。

余卓随着他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大泛起青白的指骨,他豁然松开手。

“仙尊,”他似乎想过去查看,瞥见虞子栖的视线又缓缓收回了手,呐呐道:“……我一时不能接受,对不起。”

虞子栖没有碰酸麻还未缓解的手腕,看着余卓流露出来的悲伤难过,恻隐之心难免一动。

现在这样……我是劈腿新欢、抛弃旧爱的渣男吗?

虞子栖心底暗骂一声,勉强安慰道:“你,既然已经归位,前尘往事都忘干净吧,飘渺就在门外。”

寂静在内室蔓延,仙云无声的在脚下缓缓游动,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虞子栖什么都听不到。

余卓久久无声。

虞子栖刚要说走,眼角一闪,只觉得有东西掉进了仙云里,他一抬头,正赶上余卓仓惶转头。

哭、哭……了?

虞子栖头皮一炸,下意识慌道:“别、别哭啊……”

掉在矮塌上的水杯静静躺在一旁,里面的水泼洒了一地,昭示着刚刚曾经发生过的短暂争吵。

余卓头垂的很低。

这个场面虞子栖颇觉棘手。他能应付的来阳奉阴违、也能应付的了咄咄逼人,唯独对这种温吞局面手足无措,难得会出现于心不忍的心酸情况。

他寻到一块干净白帕,蹲下身递给余卓。

余卓没接。

外头传来衣料摩擦和低声说话的声音,虞子栖犹豫一下,将白帕给他放在手边。然后走过去拉开殿门:“定元,怎么了?”

定元尴尬的指了指来人。

虞子栖不禁一愣,随即笑道:“俊貌来了。”

俊貌手上丝丝缕缕冒着仙气,眼看着那满溢的法力就要破体而出:“尊尊主没要要您的法法力,让我来来接您去解释。”

虞子栖似乎毫不意外他没把事情办妥,还好脾气的笑了笑:“倒也不用这么沮丧,我晚上会去魔界的。”

俊貌:“尊尊主跟您通通话,您没没有回,他……”

“通话?”虞子栖打断他,指了指腰间的埙,“这个?”

俊貌点头。

虞子栖压根忘记打开这个了,他摸到手里,按照之前池戮教他的那样,在二孔上一按,里头立刻传出来带着怒气的低沉声因:“虞子栖,现在,立刻,过来见我。”

坏事了,虞子栖心道,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定元,镇定问:“通话的禁制换了吗?”

还好定元说:“换了。”

随意他一抬手,解开了埙上面的禁制。

虞子栖转身返回殿内,靠着门对埙道:“忙完就回去。”

那边很快传来回音,水声中夹杂着一听就能感觉到正在压制的怒气,“虞子栖,你竟然现在才回话!”

“不好意思,忙忘记了。”虞子栖心平气和的说:“送给你的惊喜怎么不收,看不上么?”

“你脑袋被鼎仙钟撞了吗?”池戮冷笑一声:“赶紧滚回来。”

余卓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扶着内室的门,抬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虞子栖想出去,但是那又显得过于刻意,于是对着埙低声说:“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什么事?”那边立刻问,池戮耳力惊人,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谁找你?”

虞子栖余光扫了余卓一眼,偏重就轻的说:“在商量跟北海开战的事,等一下再跟你说。”

不料那边追问:“等多久?”

“很快,”虞子栖只想赶紧结束通话,匆匆许诺道:“谈完我就去找你。”

那边停顿片刻才喷出一口气:“快点。”

声音低,磁而不哑,有点闷,又有点纵容。

虞子栖听的心底有点痒,像被柔软又带刺的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知道了。”

表面泛着天光的埙没有再传出声音,虞子栖说完松了口气,把埙挂回了腰间。

余卓一直安静的等他说完,看着他的动作道:“仙尊怎么不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魔尊?”

虞子栖:“他也没问啊。”

悬在腰间的埙轻轻压在垂摆上,寒冰纱衣折射出来的水一样的光在上面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那光影随着虞子栖的动作而变动形状,里面传出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但是被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盖过去了。

余卓余光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等跟北海打完,你会回来仙界吗?”

这话说的好像虞子栖抛弃了仙界一样。

虞子栖:“当然回,我是仙尊,还能撒手不管仙界了不成?”

余卓点一下头,又说:“仙尊忘记的那些事,不如找闻笛和飘渺一起商量辅以药物,说不定能想起来。”

虞子栖不欲多说,摆手道:“再说吧。”

“好,”余卓全当他答应了:“那我等仙尊忙完,一起去找他们。”

虞子栖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余卓坦然同他对视,眼底仍旧是红的,看起来更加文弱了。

看起来像被欺负了,虞子栖重复了一遍:“时机到了再提。”

余卓点点头,见他转身要走,转瞬间到了跟前一把推住了即将拉开的门,“仙尊。”

不等虞子栖变脸,他手一松,率先放开了,“我明白的,我等你。”

这话说的粘腻温情简直像是有私情!

虞子栖心道,踏马的还好池戮听不到。

“你好好休息吧。”他丢下一句,拉开门,伴随着门声“吱呀”响起来的还有挂在腰间的埙。

“虞子栖——”

那埙内传出来池戮低喑幽深的阴冷声音:“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虞子栖悚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来腰间这个玩意儿还需要关闭,一瞬间脑海里冒出来两个字:完蛋!

这还没完。埙再次响了起来,池戮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字一顿从唇齿磨碎挤出来的:“别等我亲自去抓你。”

38、第 38 章

门内是紧紧盯着他的余卓。

门外是目瞪口呆的定元和懵懂打量的俊貌。

远一些还有拧着眉头的飘渺药仙。

定元:“……”

俊貌:“?”

虞子栖:“…………”

“这是个误会, ”虞子栖对着那埙说:“我……”

他余光飘了一眼身后的余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堂堂仙尊竟然如此‘绿茶’!

余卓除非失忆, 否则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没有关闭埙的通话功能,他一定知道,池戮就在那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故意把话说的不清不楚、惹人误会!

另外这个余仙尊口碑和人品都非常好, 若是说他陷害自己和他有‘私情’, 空口无凭, 谁都不敢相信。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虞子栖仅剩的愧疚和怜香惜玉的心彻底消失了。

“你……”

余卓不躲不闪,直视他的目光, “仙尊, 他竟敢这样命令你, 你还要去找他?”

虞子栖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与你无关。”

余卓跟出一步, 在身后喊:“仙尊!”

虞子栖前进的脚步没有停顿一下, 头也不回冷冷道:“看在你情劫刚渡,反噬未完的份上,下不为例。”

定元追上虞子栖的脚步, 虞子栖一摆手,他一顿,转而回来扶余卓。

俊貌目不斜视的跟在虞子栖后头。

余卓看着他二人走出大门, 脸色清白交加。

定元恐怕他气急攻心, 连忙扶他回内室, “您别生气,养好伤是要紧事。”

余卓站在门边不动,指着大门处消失的身影, 手都在颤抖,“仙尊平日就是这样任凭魔尊威胁吗?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仙界已经不用依仗魔界了,他还去做什么!?”

倘若定元不知道虞子栖的心意,那还能跟着一起痛骂魔界,劝他消气。但是他已经知道虞子栖的心意了,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往那条路上劝余卓。

“仙尊为人您也知道,”定元说:“他最烦‘过河拆桥’那一套,魔界确实帮我们震慑过北海,不然仙界早已经万灵涂炭,根本等不到您归位。”

“我早已听说了!”余卓愤怒道:“当日仙魔即将开战的时刻,魔尊给出的条件是‘嫁娶、雌伏’,他根本不是想帮助仙界,他从始至终都在胁迫、侮辱仙尊!”

事实的确如此,定元也无话可说了。

片刻后定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以前是胁迫,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魔尊派出商云帮仙界领兵打……”

话没来得急说完就被余卓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商云本来就是仙界的人!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帮着魔界说话!”

定元:“……”

余卓:“等到解决完北海,下一个敌人就是魔界,折辱仙尊之仇不得不报!”

当一个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但是定元忍不住。

“余仙尊,小仙有话当讲,”定元松开手,不卑不亢道:“既然您历劫十世情劫得到飞升,那也该晓得感情这事不得勉强,仙君归位都要喝忘忧水忘记前尘往事,您没有喝,这已经违背了仙界规定,若是……”

余卓双目通红的紧紧逼视着他。

定元在这视线中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不闻。

余卓冷笑一声道:“如果他真的是凡人,寿命短暂,那我确实应该喝忘忧水。但他是仙尊,他下凡历劫,偏偏遇上我下凡历劫,这就是缘分。”

定元无话可说,只好憋着气闭上嘴。

·

虞子栖一路看着那埙,期待它能再次响起来,但是没有。

那埙沉默无声的挂在腰间,一丝呼吸声都没再传出来。

他站在三天门处,在回去哄池戮还是去找梦千里商量战事这两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上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先去找池戮解释清楚。

俊貌沉默的跟在他后头,这个关头也没有提法力到底给谁的事情。

没有把令人头疼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虞子栖临进寒泉宫,深深的吸一口气,长长的、缓缓的呼出去。这才踏进去寒泉宫的门。

池戮仍旧靠在温泉中闭目养神。

长发草草扎了一半,其余的散落在肌肉紧绷、富有攻击力的肩背上,柔软和刚硬的线条对比十分扎眼。

虞子栖犹自观察,冷硬的声音从温泉处传过来。

“你想方设法的要回仙界一趟,就是为了去找余卓?”

这阴鸷声音让虞子栖心里一凛。

不等他反应,伶汀水声响起,池戮从水中站起身,结实有力的长腿踏上岸边,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跟北海那边打完,就不来魔界了?”

虞子栖不自觉后退半步,喉咙滚动咽下唾液,干燥的手心溢出薄汗来。

里衣自动飞来包裹住纤长勃发的身体,地上的水泽逐渐干透,池戮站到他的身前,略微俯视他的双眼:“想要回想起来跟余卓的过往?”

虞子栖在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中艰难的摇头,刚要开口解释,池戮再次发问:“他明白什么?你的心意?”

虞子栖:“……”

池戮脸色阴沉,惯见的梨涡不见一丝痕迹,双眼如鹰隼不放过一寸微动,双唇冷寒逼人:“他等你做什么?”

虞子栖目光一动,看到地上“滴答”不绝,深暗的液体慢慢汇聚,传来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而那之上是池戮的右手。

虞子栖立刻慌了,一把抓起他的手来,看着他深可及骨的伤痕不自觉带上了哄腻的语气:“看在我回来及时的份上,就先消消气行吗?”

池戮反手抓住他,将他手腕提到眼前,质问道:“这是什么?”

虞子栖的手腕上红痕交错,深浅环绕,指痕明显。

池戮眼底淌着晦暗如墨的神色,声音更加阴暗莫测:“你让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虞子栖后知后觉想起来应当是余卓刚刚用力过大导致的。

“这个……”

他往回抽手,却被牢牢嵌制住。这动作却彻底激怒了爆发边缘的池戮,“怎么他能碰,我不能碰吗?”

虞子栖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已经非常愤怒了,甚至忍耐已经使他眼底暗红,像狱火在深渊底下燃烧。

必要的柔弱能够解决一切难题,虞子栖当机立断放缓了音线,吃痛道:“你别这样,我有点……”

不等他示弱,‘害怕’两字尚未出口,池戮就眼角眉梢挂着怒气讽问:“别哪样?回了一趟仙宫,连碰都不能碰你了?”

虞子栖:“……”

他着黑色的里衣不甚明显,水一样漫出的血在最低处汇聚而下,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衣裳湿透了一般。

等那鲜血从二人相触的地方蔓延过来,染红了虞子栖浅淡的衣袖,看上去才十分的触目惊心。

“我说怎么突然之间仙尊就不让我上了,原来是老情人回来了。”池戮大手顺着虞子栖交叠压在腰带的衣襟上探进去,“跟他已经约好了,等北海的战事一过,就双宿双飞?”

那粘腻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虞子栖忍无可忍的一挣:“起开!”

池戮一顿,直直盯着他,眼中山雨欲来。

虞子栖抓住他已经伸进去的手,眉头压的很低:“如果你吃醋,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有欲望,我也可以配合。但是,这个上床的时机似乎不合适,恕我不能接受。”

衣襟上头蹭上的鲜血蜿蜒瑰丽,衬得他衣衫更白,侧脸也更冷。

怒火中烧中池戮竟然扯开两边嘴角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根本没有传到眼中一丝一毫:“仙尊不是说没跟他上过床,怎么现在开始为他守身如玉了?”

守你妈。

虞子栖内心忍无可忍的骂道。

池戮抬手在他冷硬紧绷的侧脸上蹭上血红,就像把高洁神圣的谪仙拉下凡尘,沾满泥泞,让他升起一种隐秘的战栗感:“你以前接受的不是很好吗,现在有了退路,就……”

“跟那个没关系!”虞子栖深吸一口气:“也别妄自定论,我跟他清清白白!”

池戮看着他隐忍的表情,手上沿着那起伏顺畅的线条继续向后游走。

虞子栖猛地一挣,池戮早有防备,一把将他整个人调转身从后推到了冰壁上,自己抵过去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心。

腰侧腿骨突然的撞击让虞子栖整条腿都麻了,他紧紧贴着冰壁,表情忍耐而痛苦。

池戮只觉得太轻易了些。

他居高临下看着,见他没有丝毫缓解,才伸手去摸他的胯骨,“……俊貌没有把法力还给你?”

池戮虞子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无声的惨白一笑,盯着额头上沁处的汗珠咬牙艰难道:“给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来。”

池戮其实没有用力,但是虞子栖此刻没有任何法力傍身,这一下撞击,没有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就算他命格强硬。

池戮摸到一片崩裂的骨头。

虞子栖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喉头一痒,呛咳出声。

面前的冰壁蒙上一层血雾!

池戮浑身上下的怒气刹那间不翼而飞,随着这一声轻咳消失的一干二净。

虞子栖只觉“轰——”一声,紧接着整个人都麻木了。

池戮面色一沉,当即给他灌进去一股法力,缓解他的不适,紧接着就将人一把抱起,眨眼迈进流动不歇的温泉。

泉水拂过二人,首先浣下大片血迹,整片水域都成了淡红色。

虞子栖方才感觉到后心传来的暖意,那应当是池戮再给他输法力。

这强硬拥挤的力量流进身体里来,奇迹般按稳了痉挛的五脏六腑,逐渐逼退浑身的酸麻感。

但是虞子栖仍旧觉得力气在流失,听觉和触觉也跟着迟钝起来。

池戮浑身凉透,僵硬麻木的指尖另他心中颤栗,同时他脑海中浮起一丝疑惑来:虞子栖未免过于虚弱了。

他身为仙尊,就算没有法力傍身,经过无数年修炼出来的神识也应当是非常强劲的,不至于这么轻轻一推就震碎仙骨。

与此同时,虞子栖脑中混沌,浑身乱麻一片,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断断续续道:“宝贝儿,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

39、第 39 章

仙界同魔界交合的地方有一道界限, 处于仙界不想要、魔界看不上的半空中,这地方虚空一片,上不及天、下不够地、不上不下外人很少涉及。

久而久之, 就荒凉起来,长出一片无人管辖的仙花魔草。几万年草木枯荣过去,荒草杂乱成剁, 逐渐荒凉起来。

这里也有了名称——蛮荒。

再有这里虽然条件艰苦, 但是自由。因此凡间人死后不愿投胎、飞升后不想成仙, 但是又不想落入魔界,于是逐渐聚集到这里。

谷山灯同闻笛一样, 也是散仙。但是和闻笛大有不同, 闻笛是魔修成仙, 但是谷山灯一开始就是仙界的药仙,纯粹过烦了仙界的日子,想要挑战一下自己。后来有了飘渺接手, 这才自行脱去仙籍, 去往蛮荒开拓新天地。

蛮荒非常缺医者,因为灵药遍地。

谷山灯能力如此出众的一个仙,自然一去了就被各方势力争相抢夺。他就依靠着这个本事, 逐渐在蛮荒站稳了脚跟。

这日,蛮荒许久不曾对外打开的虚空被人一把撕裂了。

一个雄壮伟岸的男人提着一个包裹闯了进去。

四周寂静无声,风声虫鸣都一同停下, 静静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人生的魁梧, 声音也彪悍, 张口便道:“找人,谷谷山灯,在在吗?”

谷山灯在, 并且就在半空中隐匿身体看着他。

俊貌伸手从包裹中掏出一把乌刀来,扔到地上,对着四周喊:“跟跟我走一一趟,这把刀就就是你的了。”

四周人影逐渐显形,半腿高的松鼠生着满口獠牙凑过去歪着头看了看,涎水哗啦流了一地。

俊貌一脚踹飞它,没让口水沾到刀身上。

松鼠的惨叫声仍在,四周逐渐响起怯怯讨论的声音:“谁啊这是?这么凶。”

“不过好高大,我好喜欢哦~”

“找谷仙做什么,不会是仇家吧?”

俊貌无视那些声音,把包裹往地上一丢,里面的法器同地面相撞,发出“砰”一声巨响。

四周草木一同震荡。

“想、想要什么,自、自己挑。”俊貌秉持着最后的耐心说:“挑完跟、跟我,走。”

半空中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你身上什么味道?”

俊貌鼻孔一动,说:“自、自信的味、味道。”

四周讨论声登时大了一度。

谷山灯现身,竟然十分年轻。后脑束着个琳琅发冠,长发从其中穿出,走路时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些俏皮。

他上前闻了闻俊貌身上的味道,没理他冷掉渣的回答:“仙尊的味道!”

俊貌:“……”

谷山灯激动的围着他转了几圈,“他的法力怎么在你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俊貌根本不想再提。

因为他没有及时把法力还给虞子栖,导致堂堂仙尊被池戮推到冰壁上,撞碎了大腿骨,还震伤了五脏六腑。

更可怕的是,一直到现在,虞子栖都没有醒!

俊貌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况的闯下大祸,结局可想而知。

他在池戮满是杀意的视线中灰溜溜的先去请了魔界的药官,结果说仙魔两界药理不通,没办法治。俊貌连寒泉宫的门都没敢进,又去请仙界的药仙,结果考虑到眼下这个棘手情况,最后才转变注意来到蛮荒请谷山灯。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为了防止飞来横祸来的更猛烈,他下定主意一定要把谷山灯带走,绑也要绑回去。

谷山灯一看他那双眼冒绿光的模样就觉得后脊发凉,情不自禁后退数步,戒备的问:“找我做什么?”

俊貌:“给仙尊疗伤。”

谷山灯松了一口气,“走吧。”

“?”俊貌压根没想到这么简单。

谷山灯踢了一把地上的包裹,丢还给俊貌:“什么破烂,看不上。”

俊貌手足无措的抱着包裹,似乎还沉浸在怎么抓他回去的臆想中。

谷山灯催促道:“开虚空啊。”

好歹把人请到了,回去不用挨骂了,俊貌立刻打开虚空。

谷山灯一边说着:“我自从脱仙籍,就不能随意打开去往仙界的虚空了。”他感叹着问道:“许久不见仙尊了,对了,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地,二人前后从虚空中走出来。谷山灯一抬头看到恶兽攀附黑烟弥漫的魔界大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怎么回事!来魔界干嘛??”

俊貌不等他挣扎,一抬手,把人扛到肩上,朝着寒泉宫大步走了进去。

谷山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踏进魔界的地盘。直到穿过几道宽敞通道,他犹在挣扎:“是我看走眼了吗?”他万分不解的哀嚎道:“你身上有着仙尊那么多法力,怎么可能是魔界的人呢?”

俊貌真的不想解释这个令人心碎的问题。

他闷不吭声的把人扛到寒泉宫,站在门边禀告一声:“尊、尊主,找来、来人了。”

“等等,难道是魔尊找我吗?”谷山灯更加惊悚了:“大哥,我很明事理的,你不用搞的我很不情愿一样,我自动、自愿、迫切的想为魔尊效力……你能不能放我下来啊??”

俊貌忽略他的挣扎,扛着人进去寒泉宫,往地上一扔,对着池戮解释道:“谷、谷山灯。”

魔尊恶名在外,就连身在蛮荒的谷山灯也有所耳闻。

谷山灯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一百多种残酷的死法,全然不见在蛮荒时伸脚踢包裹的神气,瑟瑟发抖道:“魔尊找小仙何事……”

池戮扫过来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道:“你看看他。”

谷山灯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躺在冰床上的人确实、竟然是虞子栖。

“仙尊?”他被这场面彻底搞懵了,“这是……”

池戮冷冷道:“受伤了。”

他语气十分不好,饱含担忧和焦躁。

谷山灯稳住心神,不等他催促,深吸一口气上前查看。

“这样多久了?”谷山灯小心翼翼的问。

池戮:“三天。”

谷山灯查看完毕,又去探虞子栖的识海,池戮道:“识海无异。”

一般情况下,修仙者确实不喜让人探查识海,那就像把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剥裂开来,把最柔软的命门和深藏于心的秘密展示给人看。

谷山灯心底猜测着他二人的关系,识相的收回手来。

“问题不大。”他说。

池戮无声的松了一口气,侧脸的紧绷不着痕迹的放松了一些。

谷山灯:“仙尊元神偏离本体不多,还可挽救。”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盏油灯,“只需要点燃放在床头,至多两日,就会醒来。”

池戮根本想不到,就这么轻轻一推,竟然能把虞子栖的元神撞离本体。

元神被三魂六魄护在识海,元神偏移,证明魂魄已经松散受损。就算虞子栖当时没有法力在身,那也不该如此轻易。

池戮望向虞子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晦暗神色。

虞子栖静静躺在冰床上,衣衫上的血迹都已经处理干净,整个人苍白透明的要发光。

“魔尊?”谷山灯举着油灯,小心翼翼的问:“现在点吗?”

池戮冲着那灯微微一抬下颌,火苗忽攸一下燃了一尺高。

倒也不用如此费油!

谷山灯只敢在心里说。面上一点都不含糊的从乾坤袋中端出一碗油来,给油灯添满,然后把剩下的半碗装满搁在一旁,交代道:“若是不够,小仙这里还有。”

他的体贴终于赢来了池戮的一瞥。

谷山灯乖巧的站在一旁,维持着讨好的微笑:“以后得多注意。”

“注意什么?”池戮问。

当然是注意保护元神了!

谷山灯和和气气的说:“仙尊元神不稳,以后不能受这么厉害的法力对冲。”

池戮沉默少许:“为什么会元神不稳?”

“一般曾经被抽出过魂魄,或者频繁使用‘换魂’禁术,都会导致元神动荡。”谷山灯朝他弯了弯腰,恭敬的解释说:“仙尊这个应当是渡劫所受的反噬还没有修养好,魂魄受损,又逢法力亏空,所以一时遭不住。”

池戮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打量着虞子栖,把他近来种种表现过了一遭,才缓缓问:“前面几个没可能吗?”

“也有可能。”谷山灯道。

池戮:“……”

他眉头的暴躁气息太过骇人,谷山灯连忙补充:“可能性很小!仙尊法力登峰,谁敢抽他的魂魄,他这个身份地位,又有谁敢同他换魂啊!”

池戮烦躁不耐的一摆手。

谷山灯看他袖口和半边衣服都湿了,他后知后觉的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俊貌把他领出来,小声交代:“劳、劳烦你等、等两日,仙、仙尊醒了再、再走。”

“嗯,好的,没问题。”谷山灯答应的分外痛快,就是声音似乎有些不稳。

“想要什、什么你就跟、跟我说。”俊貌将他安置在侧室,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谷山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大哥!”

刚刚内室中那血气似乎在鼻端萦绕不去,谷山灯嘴唇颤抖着说:“小仙嘴很严的,小仙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仙尊身上发生过何事,小仙就是一个瞎子、聋子,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谷山灯委屈的说着自己的诉求:“千万千万不要灭小仙的口。”

谷山灯出去后池戮盯着虞子栖寸寸打量许久,发现他睡着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淡。久睡导致他的眉眼寡淡舒展,唇也彻底放松下来,轻轻闭着。

池戮心道,他的反噬这么严重吗?怎么之前从未表现出来过?

侧脸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被冰映的有些透明。

池戮想摸摸那脸,一伸手却露出半条光秃秃的手骨,他烦躁的收回手,转而抱起虞子栖,朝着温泉走去。

怀里人看着高挑匀称,实际上落在臂弯中轻若无物。

池戮踏进温泉,让他躺在身边,然后头靠在自己肩上。

泡了三天的温泉,腿骨已经愈合,但是人还是不醒。

他心想,被抽出过魂魄?换魂?

虞子栖吗?

40、第 40 章

仙界开完战事大会, 宝诰快行几步,拉住了要离开的定元。

定元知道他所为何事,叹息一声, 随他一道去鲜少人至的华明殿背风侧。

宝诰环视四周无人,才悄声问:“仙尊醒了吗?”

定元“唉”一声,“昨日去还没醒。”

“都三天了还没醒, ”宝诰心塞的摇摇头, 不停的叹气, “他们到底起了多大的冲突,打的这么厉害。”

定元白着脸说:“听俊貌说, 一进去地上墙上全是血, 仙尊的衣裳都被染红了。”

“这么严重!?”宝诰上仙气愤道:“太过分了吧?”

定元继续叹气, “仙尊的法力之前都给魔尊疗伤用了,当时没有法力傍身,似乎是两个人吵着架没轻重, 一不小心就……”他慢吞吞的道出实际情况, “仙尊的魂魄松散,元神偏移了本体。”

“!”宝诰惊的胡子差点起飞,“都伤到元神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 更加震惊的问:“法力都给魔尊了!!!”

“小声点小声点,”定元连忙安抚他,“此事不宜声张。”

宝诰强硬的闭上嘴, 脸都涨红了。

定元:“先按照计划来, 仙尊受伤的消息千万别告诉别人, 免得明日开战士气低迷。”

宝诰惊疑未定。

定元这几天往魔界跑了许多趟,虞子栖都没有醒。

他心急如焚,又全无办法, 只能按照之前跟虞子栖商量好的安排战事。

“法力可以再攒,主要是仙尊受了伤,魔尊肯定要负主要责任,少说不得派个魔将过来帮我们吗?”定元想了想,皱着眉设想道:“如果派驻守笼仙罩西北角的朱雀就更好了,他本就统帅着魔界万数精兵,可以直接随我们去北海。人数倒是其次,届时北海知道魔界与我们同仇敌忾,肯定会多一层顾虑,我们的胜算就大一重。”

宝诰沉思半晌,被他说动了一半,另一半心里仍旧忧心忡忡。

定元也是无法之法,只得先稳住他,“今日务必说服战神,明日去往无极天观战。”

仙尊到场关乎士气,有仙尊坐镇,就能解决战场随时出现的变故,命令下达的更加符合战线情况。如果明天虞子栖不能到场,那就只能居于他之下的梦千里去。

另外梦千里在商云没有顶替他之前,一直都是他带领着仙兵征战四方。他对战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因为战无不胜。

他观战,肯定能将士气提升到最高!

定元说:“如果仙尊明早之前能醒过来,我们一切部署都还来得及变化。”

宝诰脸色沉重万分的点了一下头。

定元心里担事,眉头一刻也不曾舒展:“那我们分头行动,上仙去找战神,我再去魔界看看仙尊。”

“好。”

宝诰匆匆而去,定元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开,冷不丁被叫住了:“定元。”

定元悚然一惊。

余卓走近他些,问道:“明日开战,仙尊不回来吗?”

定元从他嘴里听见‘仙尊’俩字就心惊肉跳,他一瞬间下定决心,私自按住了这事:“仙尊正在忙别的事,分不开身,说等明日……或者后日直接去北海观战。”

余卓审视着他。

定元后背冷汗出了一身,他用力掐着掌心,疼痛迫使他表面镇定的站在原地。

其实只是很短暂的瞬间,余卓脸色不虞的“嗯”了一声。

定元仍旧不敢大意,万分警惕的说:“那小仙告退。”

“等等。”余卓叫住他。

定元浑身僵硬,站回原位。借着行礼掩住面上神色:“您有事吩咐。”

余卓:“见到仙尊,跟他说我有战事同他商议,请他抽时间回来一趟。”

定元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不是他,想必仙尊也不会被魔尊打断腿。

定元一边惊骇着魔尊的独占欲,一边心疼着虞子栖的可怜兮兮,还要对着罪魁祸首露出恭敬的笑脸:“小仙记下了。”

余卓没再多说什么。

定元心中忐忑,去了一趟魔界,虞子栖还没醒,只好返回。回来后他准备好明日要穿的铠甲和法器,如坐针毡一夜,清晨时分趁着众人忙碌,又匆匆赶去魔界。

一路上他不停祈祷虞子栖已经醒了,到了寒泉宫门口,俊貌守在一旁。

“怎么又又又又来、来了?”

“担心,着急,焦虑。”定元穿着铠甲,凑上前往里头望:“仙尊醒了吗?”

俊貌冷酷无情的说:“没、没有。”

定元心中的希冀破碎,脸色灰败下去,“马上就开战了,怎么办怎么办……”

俊貌:“就打、打呗。”

“说的轻松,你又不打,到时候输了怎么办!”定元越想越焦躁,被铠甲压的整个人都呼吸不畅起来,“不是已经请来了谷仙吗?怎么还不醒啊?”

俊貌提醒道:“他说四、四天。”

“他说最多四天!”定元强调了一声,一刻也站不住:“今天已经第四天了,仙尊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他不能离开的太久,恐怕引起战前慌乱。掐算着时间差不多,要走又站住脚步,心乱如麻的对俊貌说:“俊貌,劳烦你件事成吗?”

俊貌转身要走,定元连忙拉住他,“小事!”

他眉间哀愁齐聚,恳求道:“仙尊醒了,第一时间去告诉我一声行吗?”

俊貌打量着他。

定元:“求求你了,哥。”

俊貌说:“好吧。”

定元感激的点点头,飞快道:“我们在无极天开战,若是仙尊醒来我们没打完,你就去那里找我。”

·

无极山离北海比较近,但是好在漂浮在天上,对仙界来讲比较方便。总之,双方都比较满意选这个地点开打。

梦千里身着龙纹灿绣华服,头上的镂空金莲发冠,延申出两根精巧叶别在侧脑,将头发整理的齐顺柔亮。他端坐莲花台,贵相宝衣,看起来神圣高洁,远不可攀。

商云身着乌铠,手中握着鲸云枪,仰头看了一眼他。

梦千里纹丝未动,冷冷道:“看我做什么?”

商云移开眼,没有说话。

对面的宁曦愤怒的盯了他一会儿,也去看梦千里。

梦千里轻轻合着眼,面无表情的高坐莲花台。

宁曦叫了他一声:“千里。”

梦千里没来得说什么,商云愤怒道:“千里也是你能叫的?他位份、修为、辈分都远在你之上,你嘴放干净点,称他仙尊或者战神我还能忍。”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曦紧紧攥着三叉戟,头上的珍珠玉瓒的冠翎都叫嚣狂躁,“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腿,现在我们早就成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商云脸色发青,拿着武器的手骨节咯吱作响。

梦千里眼也没睁,突然问:“定元,到时间了吗?”

定元在后头道:“还差半刻钟。”

虽然仙界萎顿、北海狷狂,可在战事上还是‘君子之战’,约定好时间,早一秒都不行。

天边乌云滚滚而来,不停的在北海上空翻腾滚涌,商云知道,那是北海的最后防线。如果北海战败,那海水就会立刻倒灌而来,拖住他们追击的脚步。

他余光中闪过远方的三天门方向。笼仙罩散发着微弱白芒,上面金光交错,不停游走。

那是仙界的防线。

现在最快、最能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在面前这个战场上击杀宁曦。

让她逃不掉,再没有机会卷土重来。

宁曦头上无兄姐,底下无弟妹,北海丢了她,少说万年间都不会生事。

但是宁曦真身是深渊蛟龙,除非毁掉心丹,否则很难打散她的魂魄。

商云余光瞟向梦千里,心道:这是我的人。

不管是当我的师父,还是当我的爱人,我都认命。但是别人想要带走他,就是不行!

他眼中闪过坚定神色,浑身的魔气和仙气交杂融合到一起,隐隐现出混杂的金紫踪迹。

“报时间。”他沉声道。

他的副将早已屏息而待,不差一毫掐算着逼近的时间:“十……”

商云举起手,万人瞩目中高声震喊:“全军待令!”

仙兵尽数攥紧武器,横在身前,带起一阵飒沙的破风声。

“九……”

狂风穿过间隙,发出呼啸风声,像巨兽仰天的嘶鸣。在这嘶鸣声中,商云目光如深渊,扫过每一位士兵的脸。

“八……”

他抬手借印,在脚下化出一道无形的结界。声音穿透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震慑力十足:“北海压仙界边境数万年,越界、挑衅、生事,如今竟然逼迫我们交出战神!”

铿锵有力的嗓音响彻在每一个角落,脚下的乌云震颤不休。

“七……”

“今此仙界同北海决一死战,”商云目光坚定,唇间猎猎生寒:“唯有将他们钉死在海底,打的他们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数以万计的仙兵一同怒吼:“决一死战!”

“六……”

商云刚要继续开口动员士气,冷不丁梦千里睁开眼,一脸难以忍受的说:“行了!谁教你的打仗之前这么搞,能不能别丢人了!”

商云:“……”

商云虽然师承梦千里,但是这师傅实在是懒,完全就是放任自流。

顶多帮忙收拾一下烂摊子。

说起来已经几万年间不曾插手战事了,这期间商云自己磨合出了一套路数。这还是梦千里第一次看他身披战袍。

商云是有心想要好好表现的。

结果梦千里十分瞧不上他的作战风格。

商云一时有些受伤,但是时间紧迫,他微妙的一哽过后,刚要接过副将的话头喊“四”,梦千里蹙着眉尖嫌弃万分的一摆手,“滚一边去。”

商云:“…………”

副将一时吓呆了,张着嘴眼巴巴看着商云,不知该不该继续倒数。

远处的宁曦把扛着的战旗交给手下,浑身爆起漆黑深蓝法气,眉心逐渐结出法印,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戟头霎时就被从四面八方冲来的蓝靛法力包围住,在上头急速的转圈。

那光环越来越大,很快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宁曦身处其中,露出目眦赤蓝的眼睛。

梦千里清了清嗓子,从莲花台上站起,带领数万将士逼视前方,高声道:“全军待命——”

宝衣华服猎猎生风,鬓角的碎发拂向侧脸又刮向身后。那一刻,数万年以前的战神归位,英姿勃发的背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手中无法器,法相却庄严的让人难以直视。

全场静默无声,坚定不移的盯着自己的对手。

四面雷电滔天,巨大的乌云犹如深海魔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无数狂风向那漩涡中心处倒灌而去。

“斩杀一——”

梦千里雷声落地,四面八方一齐喧天震响,穹顶万闪齐发,雷声轰隆而下,“隆隆——”

兵器相接、法力碰撞、嘶吼杀声不绝于耳。

“杀——”

“冲——”

“吼——”

41、第 41 章

虞子栖很困。

他感觉自己眯了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睡踏实,就听见耳边不停的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道:“分明私下跟别人约会见面的是你,现在这样好像我做错了。”

虞子栖:“……”

那声音毫无自觉的继续说:“算了, 等你醒了跟我好好解释,并且保证别再见余卓!我就原谅你这次。”

自己侧脸上有些热,似乎是沾上了温水, 又似乎在被手指揣摩。

手指……揣摩……

虞子栖不自觉朝着那温热一蹭, 其实那动作非常细微, 几乎可以忽略。但是那声音立刻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动。

过了很久,虞子栖的眼皮没有那么沉, 平坦的眉心微微一动, 眼睫颤了颤, 然后掀开了一条缝隙。

谷山灯说四天醒来,虞子栖就在第四天的第十二个时辰最后的一刻钟内才堪堪醒来。险险没有把他‘蛮荒医圣’的招牌砸了。

虞子栖缓了片刻,将眼皮彻底撑开。入目便是池戮沉着一张脸, 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虞子栖浑身被泉水包裹着, 漂浮和失重感让人非常舒适,他微微一动“嘶”了一声,伸手去按酸痛的大腿, “我的腿……”

池戮立刻伸手下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胯,往自己这边不容置疑的一带!

他手心的温度比泉水要凉, 力量却比水强硬。大手不容置疑的紧紧按在那胯上, 带着强大的安抚力量。

“还疼?”池戮问。

虞子栖缓解很多, 片刻后伸开腿抻了抻,发现一丝疼痛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随意动了动身体其他部位,都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我睡过去了?”

“晕过去了。”池戮道。

“晕、晕过去了?”虞子栖刚刚醒,对之前的事情还处在半懵懂状态,努力回想片刻,才皱着眉缓缓说:“撞到,墙上,撞晕了?”

池戮收回手,自然肆意靠在壁上,突然问:“仙尊之前跟人换过魂吗?”

这个问题来的措手不及,虞子栖猛地一凛。

池戮的目光瞬间一凝,眼睫缓缓压低了。

虞子栖强迫自己镇定,若无其事道:“问这个做什么?”

池戮伸手掰回他转走的脸,“说实话。”

虞子栖同他对视,突然幽幽道:“不会吧,魔尊又要打我啊。”

“……我,”池戮咬牙一扯唇角,那弧度勉强可以称得上算笑,因为梨涡出现了。

虞子栖凉凉的说:“这家暴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

“我,”池戮深吸一口气,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虞子栖垂眸示意他卡在自己下颌上的手。

如果目光有实质,那池戮已经将他撕开了。他硬生生把紧绷的肌肉强制放松,放开了手。

虞子栖伸手揉了揉,靠在他旁边坐下,望着水下池戮随意搁置的手。

这泉水清透,所以能一览无余。

“你怎么样了?”虞子栖问:“能出去了吗?”

池戮冷冷的吐出来一个字:“能。”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虞子栖便默认他还没有养好。

“既然严重,我让俊貌带给你的法力,为什么不要?”虞子栖问。

“不需要,养几天就好了。”池戮脸色稍稍缓和,斜着眼扫了他一眼:“仙尊把法力给了我,是不打算去无极天观战吗?”

虞子栖一道神思从脑海中贯穿而过,他蹭的站起身来,“对了!过几天就要开战了,我得回仙宫去!”

他撑住池边,顺着阶梯匆匆而上,被池戮一伸手拉住了手。

“说完话再走。”

虞子栖立刻反手指着他:“又要动手是吧?”

池戮伸出去的手刚刚摸到他一下,就强硬的撒开了。

虞子栖站在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一股脑的抱在臂弯。池戮视线随着他所处的位置而不停变化,要开口的话抵在舌根,被他不怀好意的咽了下去。

虞子栖心急如焚的草草穿上衣服,提上鞋便往外去,“我先走了,有事回头说。”

一直到他披上外衫走到门边,池戮才不急不徐道:“仙界跟北海已经开战了。”

虞子栖脚下猛地一顿,系着衣带的手指停在挽了一半的结内。

池戮看着他僵直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就在今天。不对,子时已过,应该是昨天。”

虞子栖转过身看他一眼。

池戮更加舒适的往后靠了靠。

“我竟然晕了这么多天?!”虞子栖难以置信的扶住冰壁。

“目前仙界在无极天的情况是:商云主攻,闻笛防守,余卓定法,梦千里观战。仙尊还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池戮坦然说。

“比如说战况如何,胜负分成,仙界的具体情况。甚至,想要个帮手,都可以谈。”他话音微顿,露出一个闷了半晌的笑:“仙尊现在有时间同我好好的聊一聊天了吗?”

虞子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当机立断转身,在回来的路上又把鞋给踢了,一路走回温泉旁边,蹲身下水,将一半的小腿泡在了水中,“来,聊。”

·

无极天。

商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浑身的铠甲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露出在外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打湿,领边的变色造成成了乌红的血色。

麟枪化身巨大的乌漆刀头,带着呼啸风声劈砍下去,他眼中闪过嗜杀的光,横枪“叮”一声拦住要要往侧方而去的宁曦!

“往哪去?”

宁曦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但是相比起血腥味来,她身上的戾气反而更重一些。

“你有病吧!”她一张口就忍无可忍的叫骂起来,“现在是在打仗好吗!?胜败关系到仙界和北海的荣辱,他们都快打乱套了!你他妈不去指挥,老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商云唇线抿紧,根本没打算回答她。

鲸云麟枪每一次挥动都挟带千钧之力,二人眨眼间在半空中过了无数次交锋。法力的对冲带起强烈的冲击波,四周逐渐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场地,巨大的光环在其中不断的延申扩大。

宁曦虎口发麻,咬牙撑着防守:“你有多少法力也经不住这么用,快见底了吧?”

“没关系,”商云表情不见一丝波动的说:“裕龙殿香火旺盛绵延,想必不会那么轻易见底。”

“你!”宁曦心底怒火一阵一阵冲上头顶,浑身法气暴涨,双目全黑搅动深渊蓝芒,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我跟你说过什么,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任何关于梦千里的事情——”

她周身暴起湛青火焰,身体寸寸龟裂,从裂开的缝隙中射出刺眼的白光。

“吼——”

长达十丈的蛟身现出原形,背上的鳍尾闪着黑曜石般细碎的磷光,心丹汇聚全身法力上移形成第三只眼睛,竖在额间,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商云不间断的刺激终于奏效,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时双手结出法印,祭出了司战南法王相!

定元守在梦千里身边预防不测,一眼看到他竟然祭出法相,不由暴躁的暗骂一声。

仙君本来是没有法相的,因为他吃着梦千里的香火,身上又战功赫赫,竟然在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中练出了法相。

但是他命格不够,法相根本不能维持太久,并且十分消耗法力。一旦被打回原型,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定元余光瞄见观战的梦千里神色一凝,身体坐直了些。

定元见他微微一动,就连忙提醒:“战神没有法力,反噬也还没养好,远些观战的好。”

“知道。”梦千里盯着远方的商云道。

定元关注着战事,又要预防梦千里会不会一时冲动走下莲座,心底还挂念着虞子栖。

——不知道仙尊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听闻已经开战,会不会直接赶过来?

但是他识海动荡,法力还在俊貌身上没来得及拿回去,如果真的赶来那不是糟了!

大概是定元脸色太过难看,梦千里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嗯?”定元回过神,按住焦躁的念头,分析战场道:“商将军一心对决宁曦殿下,把战场整个扔给了闻笛,但是闻笛没有带领过仙兵打仗,战术十分诡道。”

梦千里点点头,“闻笛之前带的都是魔兵,攻防不尽相同,效果大打折扣。”他转眼望了一眼余卓方向,“余仙尊厉害。”

余卓定位东神甲位,用法力拉开整面仙嶂,为所有仙兵护住魂魄。这样即便当时战死,过后也能重塑仙身,将魂魄注进去。

“毕竟经历八百年情劫,飞升和暴涨法力都在意料之中。”定元感叹道:“凡间痛苦千万遭,唯有情劫不好渡。若不小心就会堕仙入魔,余仙尊的心性也确实厉害。”

只是再厉害,也至今还没有从情劫中脱身,并且拒绝喝忘忧水。

“情劫……”梦千里望向远方。

宁曦原身也是上古神族,法力和对身体的操控程度都远比人身的时候游刃有余。

商云已经隐隐露出疲态。

定元一同望了片刻,突然问:“战神希望谁赢?”

梦千里:“当然是希望仙界能赢。”

“那商将军和宁曦殿下,”定元问:“您希望谁赢啊?”

“商云吧。”

定元不由看他。

梦千里:“商云赢了,仙界不就赢了?”

定元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他纠结半晌,忍不住问:“那您到底喜欢谁啊?”

“宁曦暴躁,商云叛逆,都……一般吧。”他庄严端持高坐莲台,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的说:“那日你说我对商云的是‘喜欢’,后来我仔细想了,那应当是师父对于徒弟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一种。”

定元下意识就觉得完了。

如果这话让商云听到,那连打都不用打了,干脆直接投降来的比较爽快。

但是很快,梦千里就说:“不过没关系。如果他赢了,我照样会遵循诺言跟他和好。虚名而已,本质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真是高高在上的仙。

任凭别人为他打得头破血流,他也高坐莲花台,冷眼旁观,不去淌那乌七八糟的情劫一趟。

“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定元的耳朵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梦千里恍然道:“你指上床啊?”他坦然笑了笑,侧脸生动绝美,眉眼明艳绝伦:“这个无所谓啊。”

“……”定元一时无言以对,在心中郁闷的叹了口气。

远方的商云逐渐落于下风。

他打的太冒进了。

宁曦眼中闪过轻蔑的笑,十尺长身闪电而过,商云猛地侧身一躲。鳞甲覆盖的身体与腰间铠甲擦除大片火花,“刺啦——”

商云反手抬枪的时刻被掠掉了肘侧一块皮肉,登时鲜血喷溅而出,在侧脸上甩上无数星点。

宁曦回身嘶吼,尾上长鳍闪过钢刀般锋利的光,那光陡然倒甩而来,一瞬间的白光另商云视线一白!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一眯眼。

这刹那时机被宁曦寻到,长尾“唰”一声破空而来,带着无数法力瞬间齐聚发出的噼啪声转瞬到了商云眼前——

“刺啦——”

金身长龙瞬间飞来,龙鳞与鲛尾摩擦而过,激起一阵侧耳的磨砺声!

法光浩瀚而下,震开了底下杀红了眼的仙兵水将,四周乌云震颤轰隆,雷声被紧紧的捂在其中,发出一声声令人胆寒的怒吼。

宁曦额间的三眼彻底睁开,长发四散而飞,乌云涌动间在他身上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冷晖。

“梦千里,”她直视着来人,冷冷发问:“你要跟我出手吗?”

梦千里真身耀耀发光,逼退冷晖同他对峙,开口道:“你化出原身,对他不公平。”

“公平?”宁曦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慢慢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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