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别大概知道孙复这么安排的用意,虽然之前自己嘴上保证不会把和陈玄的矛盾带到工作中来,但作为导演大概还是有诸多不放心,想要亲自看看两人之间到底能不能和平相处。
真正的和平相处,江与别觉得他和陈玄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但他是个演员,演员的本职工作就是演戏,所以表面的和平,他几乎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之前陈玄签合同的时候我临时有事外出了,所以才把你们凑到了一起。孙复笑笑:应该都不介意吧?
不会。江与别笑着开口。
陈玄被江与别的这个笑晃了一下神,直到罗文碰了他一下之后才回过神从江与别的脸上移开视线:当然不介意。
你们两个在电影里的对手戏不少,虽然拍戏和生活是两个不同概念,但戏剧本身就来源于生活,我希望你们能有一定的默契,现在距离正式开机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在生活中你们也走动走动,别到组里再临时培养。
陈玄这一次反应很快,也很积极:
是,孙导您放心,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和江老师学习的。
孙复笑了笑:忘了你们之前还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江与别闻言也笑了笑,配合着说:太长时间了,难为孙导还记得。
他自己都快忘记的差不多了。
陈玄闻言看向江与别,继而起了身:江老师,之前我换手机不小心删了您的联系方式,之后我们还会合作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可不可以加您的微信。
宋毅暗暗咬牙骂陈玄婊,孙复刚在前面说希望两个人能培养默契,下一秒他就来这么一遭,是个人都不好拒绝这个请求,更何况孙复还在看着,宋毅不想让陈玄再和江与别有任何的联系,刚想开口说要不你加自己的吧,但江与别却先一步拦了他的话:
当然。
说着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二维码递到陈玄面前。
陈玄大概也是没想到江与别会这么痛快,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控制不住了,江与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么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拍戏的时候就有的熬了。
陈玄扫了江与别的二维码,生怕江与别不加一样的提醒他自己发送了加好友信息,江与别笑笑添加了他,甚至还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页面:
加上了。
嗯,我看到了。陈玄看着江与别笑的一脸满足:谢谢江老师。
孙复本来就是要看看两人能不能真的相处,虽然有演戏的成分在,但至少能保持表面平和也算是满意了,毕竟这个圈子里鲜少没有竞争关系,也很少有真的感情,演来演去反而比真情实感更让人放心。
导演放了心,便也没有多留两人,喝了一杯茶之后就让助理拿来了合同,两位经纪人审阅之后确定没问题就签了字。
签字过后宋毅和孙复说江与别接下来还有别的行程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陈玄想跟都没跟上,再一次被宋毅眼疾手快的拦在了电梯门外。
电梯里,宋毅气的要跳脚,却被江与别拦下了:
危险。
我要气死了!我要气死了!宋毅捶胸顿足的想要砸电梯,却又因为安全问题被迫停下,转过身来想砸江与别,但想到那画面未免太娘就忍了下来: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当初做的那些下流事儿真当没人记得了是吧?他什么心理素质?怎么还敢在你面前摆出这种姿态啊?他要不要脸啊。
江与别无奈的笑:你都说他不要脸了啊。
他是真不要脸,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我要是他,我早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江与别依旧淡淡的看着宋毅发疯:
所以说,你不是他。
要不是怕他狗急跳墙反咬你一口抹黑你,我早撕了他了。
当初宋毅要撕陈玄的时候被江与别拦下了,倒不是怕抹黑,他年少成名根本没什么黑料,只是觉得没必要,对他来说,不与这个人一起出现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是,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江与别说。
江与别并不是在奉承宋毅,他是真的有,别看整天像个老大爷一样,但其实是个富二代,贼富的那一种,但因为常年找不到女朋友被他妈妈严令禁止不许提家里人,怕丢人,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背景。
但不管是江与别现在的工作室还是如今在圈里的地位,都离不开宋毅,他有能力,也有资本。
陈玄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即便宋毅对他说话再难听,也不会反驳,他对宋毅有顾忌。
宋毅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一个人能有一群人的效果,江与别后来觉得好笑,干脆当单口相声听了,倒也觉得挺有意思。
单口相声说了一会儿的宋毅明显感觉到孤单,他渴望被认可,甚至陪着自己一起骂,但江与别身为当年的受害人,非但没有义愤填膺,还在淡定自若的玩手机。
这样的姿态让宋毅有点不爽:
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江与别知道宋毅是在找存在感了,抬眸看他一眼笑了笑,继而将自己的手机页面递给他看,宋毅只看了一眼就要炸了:
这才加上微信多久?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来约你吃饭?吃个屁的饭!谁会跟一个端着屎盆子的人一起吃饭?
江与别:别这么粗俗。
我跟那王八蛋文雅不起来!
江与别笑笑不再理会宋毅,径自在手机上操作,宋毅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原本是想看江与别到底会不会答应,却不想江与别竟然在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下,直接将陈玄的微信删了。
宋毅:
江与别侧脸看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宋毅偷看的目光,无奈一笑:
都快两年了,你怎么还担心我和陈玄会死灰复燃呢?
宋毅:你空窗期太久了,我太不放心了,你要不要谈个恋爱?或者我给你介绍个小鲜肉?
停停停。江与别简直没脸听:你是经纪人,不是拉皮条的好吗?
宋毅完全不在意这个形容,无所谓的挥挥手:
本质上都一样。
江与别:
江与别将宋毅送回家,拒绝了他要留自己吃饭的邀请,毕竟既然都是泡面的话,他觉得自己家的更好吃一些,宋毅家清一色老坛酸菜,而他只钟爱豚骨风味。
这么想着的时候江与别便觉得饿了,在外面就餐和回家泡面之间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
但江与别却没想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会听到音乐声,原本以为是自己去海城之前忘记关音箱,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走之前凌乱一片的房间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空气里都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江与别微微挑眉笑了笑,今天周六,田螺帅哥回来上班了。
第17章
江与别寻着音乐声找到了肖恪,在琴房里。
他正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轻轻拨弄,很简单的旋律,江与别听不出是什么歌曲,但挺欢快,欢快到让弹出这首曲子的少年都难得柔和了起来,夕阳的余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的身边镀上了一层暖黄色。
江与别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听。
琴房里有很多的乐器,每一个都是托人从全球搜罗过来的,价值不菲,以至于江与别每次搬家都要费心搬这些乐器。
这些乐器花费了江与别不少钱,但他进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曾一度想转手卖了,但想想自己曾在这些东西上花费的时间,总是有些于心不忍,反正他也不缺钱,干脆就放着了。
肖恪的琴弹的一般,但胜在简单欢快,连江与别今天遇到不想见的人那种烦闷的心情都被化解了不少。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江与别睁开了眼睛,和肖恪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肖恪的表情有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被家长抓到的孩子,几秒后起身将吉他放回原处,试图跟江与别解释:
我
没事。江与别笑笑接了他的话:会弹吉他?
老实说,在那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肖恪,江与别觉得他会做饭是一项正常技能,但会弹吉他就有点没想到了,毕竟那样家徒四壁的环境江与别是亲眼见过的。
肖恪摇摇头:只是瞎弹。
说完就迈步向门口走来,看起来是准备离开,江与别也没拦着他,在肖恪越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视线缓缓落在了他左手的手臂上:手还好吗?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肖恪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了。
肖恪微愣一下,停下脚步看着江与别:没事了,当时也只是轻微骨裂。
你将来是要做医生的人,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多注意一点。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片刻后点了点头,语气较之刚才也柔软了不少:我知道。
和肖恪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短了,江与别也算是摸到了肖恪的命门,能让肖恪暴躁起来的方法有很多,他全身都是引信,一个不慎就能点燃,但让肖恪熄火平和下来的方式似乎只有一个。
关心。
他抗拒不了任何人的关心,只要你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几句话,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软下来,江与别看着姿态放软的肖恪总会情不自禁的去想,想他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遭受了多少的冷漠,所以才会对别人的关心这般贪恋。
江与别有些出神,肖恪等不到他的话便主动开口说要离开:
房间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江与别叫停他,在肖恪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我饿了,钟点工就辛苦加个班,做顿饭给我吃?
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弹琴的肖恪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我说过,我不挑的。江与别笑着说。
江与别说不挑,但肖恪到底也没真的糊弄,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做个咖喱,江与别原本不想帮忙,几次逢进厨房必见血的经历告诉他,自己天生跟厨房八字不合,但肖恪的手毕竟刚刚好,这让他有点于心不忍。
你手真没问题了?江与别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问。
肖恪看他一眼:嗯。
怎么说肖恪也是个医学生,江与别应该是要听他的话,但转身的时候又觉得这副做派是在欺负一个小孩儿,最后还是进了厨房。
肖恪见他进来很是奇怪的打量他:你进来做什么?
帮忙。江与别叹出一口气:不帮怕你说我欺负你。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说你做什么?肖恪把土豆放在洗菜池里:你出去吧。
今天的肖恪好像很平和,身上的戾气都不见了,连语气都带了一点软,这让江与别很意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一件好事。
算了,我在这儿待着吧,顺便可以学一点。
肖恪很奇怪的看他一眼,但到底也没坚持将他赶出去,只不过也没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江与别见肖恪在洗土豆就走过去把胡萝卜拿了起来:
这个是不是要切?
肖恪看了一眼,点头:是。
于是江与别就把胡萝卜放在了粘板上,拿起了刀,只是一刀都还没下去,刀背却被人握住了,江与别侧头看过去,只看到肖恪正垂眸看着粘板上的一张侧脸,距离太近,他甚至能看到肖恪根根分明的睫毛,很长。
江与别不得不承认,这小孩儿长的也忒好看了一点儿。
就像宋毅说的,如果他不做医生的话,将来真的可以去娱乐圈发展的,就这酷酷拽拽的性格,哪怕什么才艺特长都没有,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一种粉丝尖叫了。
认识宋毅这么个经纪人,按说进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肖恪却从没这样的想法,还是要学医,这大概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靠才华了吧?
要削皮。在江与别还在出神的时候肖恪已经把刀拿开了,江与别挑了挑眉:那你来削?我一般不碰削皮刀,他特别喜欢我手指头,每次拿他都要亲我的指尖,都好多次了。
肖恪抬眸看着江与别,可能是觉得江与别的话有意思,也可以是觉得他笨,有点想笑,却又因为不太习惯而一直忍着,嘴角都有些绷紧了。
江与别啧了一声:想笑就笑,我又不会因为你笑我就扣你工资。
肖恪最后也只是弯了弯唇角,开始削皮,江与别自发的去洗土豆,眼角的余光看到肖恪拿着削皮刀的手,白皙修长,是一个外科医生的手,却也很适合弹吉他,刚才这只手在拨弄琴弦的时候,同样也好看的夺目。
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江与别问。
肖恪闻言一愣,看了江与别一眼,又重新削皮:没学过。
没学过?江与别讶异:天才?
只是上过几节音乐课,高中的时候。肖恪说。
只是上过几节音乐课就记谱子到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喜欢,即便不是梦想却也应该是第一爱好。
以后喜欢的话可以进去弹,琴房我不怎么用,闲着也是浪费,你就当帮我保养那些乐器了吧。
江与别的这句话刚刚说完,肖恪就看了过来,眼睛里有江与别以前没有看到过的光亮:你说真的?
当然。江与别笑笑:学也不一定能学会的,你是学霸不假,但不能样样学霸吧?让别人怎么活?所以随便玩,玩坏了算我的。
肖恪直接忽略了江与别说自己不行的话,只记得了以后可以随便去弹琴的自由,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有朝气了一些,说话的语气都有微微的上扬:
你去客厅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马上就好。
江与别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