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陶小姐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哦,你是上回拒绝给我烟的那位?”
李枋面上有些讪讪的,但他还是拿出自己一贯专业的工作态度,毕恭毕敬介绍自己的来意:“您好,陶小姐,我叫李枋,章先生让我来,送你到陶老先生家里。”
面前的女孩慢慢地哦了声,将他让了进来。
李枋将手上的外卖袋子放在餐桌上,又说:“章先生让你先把早餐吃了,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面前的女孩打开冰箱,小声嘀咕了句:“哦,他这样有点像我的老父亲。”然后她又转过脸,看着他,似乎寻找他的认同感,“你觉得呢,李枋,拜托,他只是我男友,我可不想再找一个爸爸。”
李枋耸了耸肩头,不予置评,虽然他心里的想法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谋而合,但他不能表露出来,毕竟他不想丢了眼下的这份工作。
陶斯可关了冰箱,走了过来,礼貌问道:“我可以不吃吗,其实我并不饿。”
李枋似乎有些为难,陶斯可抬头看向李枋,说:“他应该没有说需要拍光盘照吧?”
李枋咳了咳,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他点点头,说:“事实上他是这么说过。”
陶斯可皱着眉:“他怎么这么幼稚,他当我是幼儿园的小孩吗?”
李枋也觉得自己的老板有些幼稚,但他毕竟领着章庭筠给的薪水,所以李枋试图为自己的老板解释:“章先生只是关心你。”
陶斯可在餐桌上坐下,她揭开塑料盖子,眼珠狡黠地转了转,她盯着李枋,撺掇道:“我们每人一半,怎么样,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喝了?”
李枋看了看她,想起老板说过要是他点的早餐,陶小姐能吃光,会额外给他加薪。李枋心念一动,想起那辆他惦念好久的牧马人吉普车,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拒绝钞票。李枋接受陶小姐的这个建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还不忘补充了句:“请不要告诉章先生。”
“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陶斯可眨了眨眼。
陶斯可从橱柜里拿了一只小碗,同李枋分了这一份海鲜粥。陶斯可和李枋的关系,因为这一份海鲜粥,而拉近几分。
陶斯可喝完半碗海鲜粥,她放下汤匙,托着腮,看向李枋,说:“章先生的那些女友中,跟他最久的是谁?”
李枋被口中还未咽下的粥呛了下,他咳嗽了两声,抽过两张纸巾,擦拭着嘴巴。又听到面前的女孩说:“这个问题吓着你了?”
李枋摇摇头,陶斯可百无聊赖扯着纸巾玩,说:“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那换个问题,你觉得我跟章先生会多久,一年,还是半年。”
李枋避重就轻:“我看得出来章先生很在意你。”
陶斯可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两人用完早饭后,李枋开车送陶斯可回陶爷爷家里。
章庭筠出差回来那天,是周四。
陶斯可坐在床上,一只脚翘在两只叠在一起的枕头上。她低着头,浓密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子,微微遮住眼眸。她表情专注地盯着脚趾甲,手上拿着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往脚趾甲涂抹,以至于卧室里进来一个人,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眼下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飘落在眼前的碎发,拨到耳后,陶斯可冷不丁抬起了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章庭筠。
她怔了怔,章庭筠笑着开口,说:“怎么,不认识我了,斯可?”
陶斯可回了神,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来抓小偷。”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那块江诗丹顿手表上,不疾不徐道,“我丢失了一块手表,和你手上的这块有点像。”
陶斯可下意识将戴着腕表的那只手,背到身后。章庭筠被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给逗笑了,他似乎心情很好,眉眼舒展,温柔地说:“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买一块女士的,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如果他没记错,还有两个星期,就是她的生日。
陶斯可执拗道:“如果我说,我只想要这一块呢。”
“我看不出来这一块有什么特别的?”他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又说,“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那它就是你的。”
“谢谢。”她垂下眼眸,看了眼手上那只和她并不合适的男士手表。
楼梯口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陶斯可反应灵敏地下了床,抬手砰的一声撞上了门。章庭筠正要开口,陶斯可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女孩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唇上,直到走廊的脚步声似乎往书房的方向而去,陶斯可才松了一口气,拿开了捂着章庭筠嘴上的手。
章庭筠笑了笑,提醒她:“你关上了门,要是你奶奶来敲你的房门,反倒是不好解释我出现你房里的原因。”
陶斯可有些懊恼,他说的对,她刚才下意识的反应,的确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她不怕,她坐在他的腿上,抬手搂着他的脖子,说:“那么我爷爷就会知道,他口中的好学生来找他,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因为看上了他的小孙女,他的学生只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章庭筠并没有觉得陶斯可的这些话冒犯到了他,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伪君子,他不否认。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臀,暗示她:“那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毕竟你都说了我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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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挑战四千字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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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但章庭筠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毕竟还在陶老师的家里,他有这个分寸,况且他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忽然门口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 陶斯可心下一凛, 接着陶奶奶的声音隔着一扇木门响起:“斯可,你怎么把门给锁上了?”
陶斯可清了清嗓子, 随意扯了个借口:“我在换衣服呢,奶奶。”
陶奶奶哦了声,没再敲门, 又说:“那你换完衣服, 下来吃点早餐。”
陶斯可应了声,坐在章庭筠的腿上,她侧着头,敛声屏息听了一会儿,门口的脚步声离去, 她长吁了一口气,说:“要是我奶奶真推门进来,我们就完蛋了。”
章庭筠隐隐带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有那么可怕吗?”
“有。”陶斯可从他腿上下来,她躺倒在床上,说, “我在我爷爷奶奶面前一直是个乖女孩,乖女孩, 你懂吗?”
章庭筠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他一只手撑在她脑袋的旁边,她身上是一件薄荷绿的绸缎睡裙。她没穿内衣,能看到她的形状,像还未开放的荷苞。忽然躺在床上的女孩, 歪头盯着他,小声说:“章先生,这几天你想过我吗?”
卧室里窗户开着,阳光斜射照在书桌上,白色的窗帘偶尔被风吹着鼓胀起来。
章庭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戴着那块男士腕表的手拉过他的一只手,让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覆盖到她的小腹上,然后女孩低低的声音响起:“我这两天梦到你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章庭筠自然清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接着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一脸天真无邪地看向他,说:“我有点想要你,这有点奇怪,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章庭筠觉得她存心在折磨他,他仔细辨认她的神情,她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困惑和迷茫,并非要勾引他。
她每次的行为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不是场地不对,章庭筠想或许他会说这么一句话“我要你面向墙,撩起你的裙子,因为我要打你的屁股。”
事实上,他挺想这么做的。
这句话在脑中飘过的时候,章庭筠觉得有点依稀的熟悉感,然后他想起了这是他在国外留学时,看过的一部电影,一部剑走偏锋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然而眼下,章庭筠觉得他需要抽根烟,转移下注意力,但这又不是个适合抽烟的场合,他只能耐着性子开导他,说:“这很正常,斯可,情侣之间对彼此有欲望,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陶斯可垂下眼眸,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奇怪?”
“没有。”章庭筠笑着摇摇头说,“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斯可,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陶斯可似乎被他说动了心思,他又问:“你想要试一试吗,斯可?”
陶斯可点点头,又抬头看向他,咬着唇,怯怯说:“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他温柔地说:“你要是害怕,我就停下来。”
楼下又传来陶奶奶喊她吃早饭的声音,陶斯可提高声音应了一句来了,然后她转过脸看向章庭筠,下逐客令:“我现在需要换衣服,章先生。”
章庭筠也觉得他在这里并不合适,他需要出去抽根烟,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手覆到门把上,他听到身后的女孩调皮道:“你要是想留下来看我换衣服,我不介意。”
章庭筠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暗示她:“我要是现在留下来,看你脱光衣服,那我们就不需要等到晚上了,斯可。”
话音落下,他便拧转门把,走了出去,顺便给她带上房门。
陶斯可站在卧室里的落地镜前,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她打量了眼自己赤^裸的身体,其实她虽然瘦了点,但她的身材也不至于太差。好吧,她承认,就是胸小了点。
陶斯可换完衣服,她慢吞吞走到楼下,她脑子里在琢磨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同陶奶奶解释她今晚不回来了呢。
因为太过专注,她险些踩空一级台阶滚了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栏杆。章庭筠和陶爷爷两人在楼下的客厅里下棋,听见动静声,两人看过来一眼,陶爷爷关心地问了句:“脚有没有扭到了?”
陶斯可摇摇头,说:“没有。”
陶斯可走向饭厅,陶奶奶从厨房出来,说:“煮了一小碗馄饨,你稍微吃几口,垫垫肚子,等会再吃午饭。”
陶斯可哦了声,拉开椅子坐下,她看着陶奶奶走入厨房,说:“奶奶,我今天得回市里一趟。”
陶奶奶回头问:“晚上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陶斯可眼眸下垂,她舀了一颗馄饨送到嘴里,含糊道,“我和小笛约了晚上一块看电影。”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陶奶奶打开水龙头,将抹布放在水柱底下冲洗着。
“你等会别做我的午饭,我吃完这碗馄饨就去市里。”她说。
陶斯可吃完一碗小馄饨,又跑回楼上,拿上小挎包。她下楼时,章庭筠已经不在客厅里,陶斯可并没有觉得失望,她猜测他应该在车里抽着烟等她。
陶斯可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她走出院门,几步远的围墙下,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轿车。
章庭筠坐在车里,正抽着一支香烟。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时,他偏过头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钻了进去,膝盖跪在车座上,她的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有淡淡的烟味。章庭筠没拿烟的那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吻了一分钟,章庭筠才松开放在她脑后的手。
陶斯可坐回副驾驶座,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后视镜,搽口红。章庭筠摇下一点车窗,一面抽着烟,一面静静看着她搽口红。
等她涂完口红,他也揿灭了烟头,缓缓把车开了出去。
陶斯可拿出手机,看向他,说:“我只待一天哦,明天就回来。”
“我希望接下来几天的假期,你都能待在我身边。”他把车子缓缓开下坡道,如是说。
车子开到半路时,陶斯可的手机接道了一通电话,是林海清打来。陶斯可隐隐有种预感,应该和章庭筠有关,然而在电话里,林海清只是说下午来陶奶奶这里接她,顺便带她去吃午饭。
陶斯可看了眼窗外,语气生硬道:“你不用来接我,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等会拦车去找你。”
陶斯可挂了电话,对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说:“我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我妈妈来找我了。我猜测大概那位徐阿姨给她打了电话,她可能告诉我妈,我是你包养的小情人。”
章庭筠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不介意见你妈妈的,你知道的。”
陶斯可拧了拧眉头,苦恼地说:“再等等吧,她交男友都没带来让我见一见,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带你去见她,你不能掉价。”
章庭筠有些啼笑皆非,为她口里的掉价,但他没勉强,说:“我送你过去?”
“好。”陶斯可点点头。
林海清约见面的地点,是阳江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林海清特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以便能清楚看到送女儿来的人,会不会是徐惠芳口中的那个已婚男人。
林海清接到徐惠芳的电话,其实有些意外。她因为平常工作忙,其实和邻居间并不怎么交流。唯独和这个徐惠芳关系近点,但谈不上多熟络。不过是因为她曾告诉过她,陶斯可早恋的事儿。
徐惠芳在电话那端支支吾吾,同她东拉西扯了十分钟,直到林海清直截了当问她:“惠芳,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徐惠芳这才开口:“这事吧,其实也不该我跟你说。斯可知道了,大概又要觉得我爱嚼舌根。但我想咱们邻里也这么多年了,斯可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相当于我半个孩子,我也是怕她一时不懂事被人骗了.......”
徐惠芳讲完后,林海清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她也没多想就给陶斯可打了一通电话,她得问清楚,可不能让女儿行差踏错。
二十分钟后,林海清透过玻璃墙,看到陶斯可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子下来。林海清想试图看清驾驶座上男人的面孔,但距离太远了,实在难以看清。林海清收回了视线,拿起桌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等待女儿进来。
陶斯可推开玻璃门,就看到坐在右侧方向的林海清,她叫了一声妈妈,然后拉开林海清跟前的椅子,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
有侍者上前,询问两人要点些什么。
林海清的目光,不露声色地从陶斯可左手手腕上佩戴的那块男士腕表移开,她微笑着接过侍者手中的菜单,递给了陶斯可,轻声细语道:“斯可,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陶斯可其实并不饿,毕竟她刚才已经吃了一碗小馄饨。但陶斯可还是意思意思点了一份奶油蘑菇浓汤和一份法式香煎羊小扒,还有一份凯撒沙拉。
林海清说:“就这些,不多点吗?”
“我不饿。”陶斯可摇摇头。
林海清又外加了两道,波士顿龙虾面和香草柠檬烤鸡,然后她把菜单递给侍者,说:“就这些,谢谢。”
陶斯可托着腮,在想林海清准备什么时候问章庭筠的事儿,然而下一秒,林海清就开口了:“刚才送你来的,是你男朋友?”
陶斯可点点头,林海清语气有些讨好:“怎么不顺便带进来,给妈妈看看。”
陶斯可玩着桌上的纸巾,漫不经心道:“你的男朋友,你也没给我介绍过呀。”
林海清的神色凝滞了片刻,她又喝了口水,勉强地笑了笑,说:“妈妈下次介绍你们认识,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认识。”
陶斯可觉得有些烦闷,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她宁愿把这些时间花在章庭筠身上。她拧了拧眉,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徐阿姨给你打过电话,告诉你,我现在和一个已婚人士交往?”
林海清愣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看向陶斯可:“所以斯可,你告诉妈妈,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妈,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陶斯可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海清。
林海清抿了抿嘴唇,试图解释:“妈妈相信你,只不过现在的男人......”
“他没有结婚,还是单身。”陶斯可突然道。
陶斯可和林海清那顿午餐,两人吃得并不是很愉快。期间,林海清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是否和章庭筠发生了关系,又盘问陶斯可手上的那块腕表是谁的,明里暗里提醒她,像章庭筠这样的男人不过是逗小姑娘玩着,哪里会上心。
这些话令陶斯可面对餐桌上的食物,有些兴味索然。
章庭筠接到陶斯可的电话,那端小姑娘的情绪听起来并不太好。章庭筠开车来接她时,陶斯可一上车,便对着他道:“你想要我吗?”
章庭筠望着她,微微点了两下头,说:“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件事,斯可。”
她孩子气道:“我们回去就做^爱。”
章庭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揉了揉她手,了然道:“跟你妈谈得不愉快?”
“糟糕透了。”陶斯可重重地靠着椅背,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的车子,说,“她不看好我们,她觉你不过是逗我玩,等上了我,新鲜劲过后,你就是会像丢失垃圾一样扔了我。”
“你也是这样想的?”他问。
她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心虚:“没有。”
章庭筠盯着她,微微皱了皱眉,说:“撒谎不能解决问题,斯可。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陶斯可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他,说:“我只是无聊的时候,会这么胡思乱想,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有那么一点,不是吗?”他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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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陶斯可突然恼怒起来, 她抿着唇,直呼他的姓名:“我不想和你吵架,章庭筠。”
章庭筠笑了笑, 抬手作了个安抚的手势, 说:“斯可,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陶斯可转过脸,她眼眸微敛, 盯着窗户, 语气生硬:“我现在不想谈。”
章庭筠看了眼她的侧脸,他没有勉强她,知道她现在气头上,眼下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章庭筠把车子开回去。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库,副驾驶座上的人,不由分说地推开车门。章庭筠倒也不觉得反感,只是她这副撒脾气的样子,很有几分生趣。
陶斯可蹬掉脚上的拖鞋, 窝在沙发上,她拿着手机玩游戏。章庭筠把钥匙放在鞋柜上, 他穿上拖鞋, 朝陶斯可走去。然后他在她腿边坐了下来,眼睛落到她的脸上,说:“还在生气,斯可?”
陶斯可充耳不闻, 眼睛依然盯着手机。
章庭筠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陶斯可哎了一声,撑起身子要去抢,章庭筠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望着她,语气温和道:“我们聊一聊,斯可。”
陶斯可抬着眼,盯着他,挑衅问:“聊什么,分手吗?”
“聊你为什么要和我□□?”他说,“并不是简单的你想要我,不是吗?”
陶斯可心虚地移开视线,然后她听到他缓缓道:“不可否认有这么的因素在内,其实另一方面,你想看一下,做过后,我对你的态度会不会有变化,或者说会不会抛弃你?”
陶斯可不置可否,她抿了抿唇,说:“你猜对了,我知道我的这个想法有点愚蠢。”
“是愚蠢了点。”他直言不讳。
陶斯可小脸怒气冲冲地看他,章庭筠微微一笑,说:“你会有这种想法,终归还是我的问题。毕竟我大了你十岁,这也就意味着阅历,感情上,我和你是不平等的。”
陶斯可咬了下唇,她烦闷地拧着眉头,玩着手指,说:“其实我希望自己是洒脱的,或者说没心没肺点。像你以往谈女人那样,玩过就算了。可有时候还是会想这些,你对我太好了,你太有手段了。”
闻言,章庭筠开着玩笑:“那我需要庆幸,你并非只是想玩玩我。斯可,你知道的,我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给玩了,这样对我的名声不太好。”
陶斯可仰面躺在沙发上,她肆无忌惮把脚翘他的膝盖上,反问道:“你觉得,我能玩了你吗?“
“如果你想的话,你就能做到。”章庭筠揉了揉她的脚趾,缓缓道。
陶斯可得意洋洋道:“那你得对我好点哦。”
“我以为我对你很好。”他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毕竟你想上我,我就让你上。”
陶斯可眼睫眨了眨,说:“那我们晚上还做吗?”
“当然。”他又笑着补充了句,“未免夜长梦多,我觉得的我们需要先做一次。”
陶斯可拿起肩头的一缕发丝,勾着手指,天真仰着脸问:“会疼吗?”
“可以忍受。”他语气有些迟疑。
陶斯可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她拿脚踢了踢他手臂,颐指气使道:“请帮我拿一下手机。”
章庭筠纵容地笑了下,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递给陶斯可。陶斯可点亮屏幕,是沈小笛发来的信息,说约她一块看电影。
陶斯可抬眼,同章庭筠说:“小笛约我看电影。”
“什么时候?”他显见地皱了皱眉。
“今天。”
章庭筠从沙发上起来,看她一眼,缓缓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斯可。”
“我觉得我应该答应她?”她盯着他的背影,故意说,“毕竟我跟我奶奶说了,是和小笛去看电影的,我不能撒谎。”
“我不介意你为我撒一次谎。”他说。
“你刚才还说撒谎不能解决问题。”轮到陶斯可揶揄他了,“你原则性不太强,章先生。”
“我承认。”
陶斯可又说:“如果我执意要出去呢,你会怎么办?”
“那么我应该会打你屁股。”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望着她,说,“今天你在你房间里勾引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我没有勾引你。”陶斯可辩驳道,她涨红了脸,小声嘟哝了句,“你这个变态。”
“这是情趣。”他摇着头,纠正她的措词,“或许晚上我们可以试一试。”
陶斯可捂住耳朵,恼羞成怒说:“我听不见,我聋了。”
章庭筠笑了笑,他开了一瓶红酒,看向沙发上的人,说:“喜欢吃西班牙菜吗?”
“还可以。”她拿着手机给沈小笛回信息。
陶斯可回完信息,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她坐在高脚凳上,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看着章庭筠下厨。章庭筠打开冷冻柜,拿出两片状似牛肉的食材,他放在水池上退冰,陶斯可拿手指碰了碰,好奇地问了句:“是牛肉吗?”
“准确得来说,是牛颊肉。”章庭筠说。
陶斯可漫不经心地哦了声,又指了指装在白色的盘子里的青口,说:“那这个青口要怎么做?”
“红酒烩青口。”他解释。
陶斯可玩着手上的那块男士手表,表带其实有点旧,看得出不是最近才买的,她问:“这块手表,是不是买得挺久了?”
章庭筠转过头,扫了眼她手上的那块腕表,他稍稍蹙了蹙眉,似在回想,他说:“在国外那会买的。”
半个小时后,章庭筠做好了晚饭,一道红酒烩青口和一道红酒炖牛颊肉,章庭筠又做了一份凯撒沙拉,这是陶斯可点名要的。
章庭筠拿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葡萄酒。陶斯可拿着叉子,叉了一勺沙拉送到嘴里,她评价道:“和我下午和我妈妈去吃的那家西餐厅,味道有点相似。”
章庭筠给给她倒了三分之一的葡萄酒,给自己的杯子装了半杯,他拉开椅子,刚做下去。陶斯可却伸手拿过他的那一杯,她挑着眉,说:“别想打发我。”
章庭筠也没阻止,他只是笑了笑,劝说她:“不要喝醉了,我可不想伺候一个酒鬼。”
陶斯可轻抿了一口,口感细腻,她放下杯子,心领神会道:“你只是不想和一个酒鬼上床而已。”
章庭筠莞尔,拿过她的盘子,将牛颊肉切成均匀的方块状,再把盘子递给她,陶斯可说:“谢谢。”
章庭筠盘子里的那块牛颊肉没有煎得太熟,大概只有三分熟度,可以看到血丝。晚餐吃到末梢,陶斯可想起了一件事,说:“家政费用多少,我把费用转给你。”
章庭筠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着嘴角,他抬眼看向她,说:“我们之间,不需分的那么清楚,斯可。”
“哦,我忘了,你是一个出手阔绰的情人。”陶斯可调侃他。
用完晚餐,章庭筠收拾完餐具,陪着陶斯可在客厅看电影。期间,章庭筠接了一通电话,大概是公司里的下属打来的,他脸上的神色有点严肃。
陶斯可特意把电视声音调小了点,他同下属讲电话时,看起来和她在一起时,不大一样,有点距离感,难以相与的感觉。
章庭筠挂了电话,转过身,便看到陶斯可愣愣看着他,他走了过来,扬了扬眉头,说:“怎么这么看着我?”
陶斯可收回了神,她说:“你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老板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琢磨了片刻,又笑着说,“这个问题,或许你得去问李枋。”
陶斯可哦了声,说:“我改天微信上问问他。”
章庭筠在沙发上坐下,他摸了摸她的手,说:“你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微信了?”
“他送我回我爷爷家那天。”陶斯可补充了句,“就是你出差那天。”
“是因为你们一块分享了早餐?”他笑了下,了然道。
“你知道啊。”陶斯可有些意外,她两腿分开,坐在他的膝盖上,追问,“是李枋告诉你的吗?”
“你胃口没那么好,能吃完那么一大份海鲜粥。“他提醒她,又拿手指碰了碰她的嘴唇,“为什么晚上,你也要搽口红,斯可?”
“勾引你呀。”她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望着他,又在他唇上亲了口,“为接下来做的事情。”
章庭筠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顷刻之间,客厅里陷入一片薄暗中,陶斯可听到他说:“沙发并不合适,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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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一片灰暗的卧室里, 放在床尾的单人沙发上,放着女孩的内裤和男人的灰色西裤。一条鹅黄色的棉布内裤,裤头上系着一只幼稚的蝴蝶结, 两指的距离间, 是男人的灰色西裤,灰色西裤不再平整, 一只裤裤脚堆叠在地板上。
章庭筠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床上的女孩, 她身上是那件白色的棉麻睡裙,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面孔。章庭筠看见她拿手指碰了碰床单的上血渍,灰色的床单上,那一滩血渍其实并不显眼, 是深棕色的,更像是小孩在床上偷吃零食,无意撒落在被单上的巧克力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