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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要G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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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皇太后、张太妃, 乃至于代王等几位宗室耆老,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嬴政,等待天子圣裁。

嬴政的神色有?些为难,

踌躇许久,终于道:“母后,您当真不愿开棺吗?空口只怕难以服众……”

皇太后指甲掐进了?掌心, 却冷笑着?反问道:“空口难以服众?难道今日张氏之言,不是空口无凭?只因?这贱妇胡言乱语,陛下便要开先帝陵墓、怀疑你的母亲至此吗?至于她和张家九族的性命——笑话, 这几条贱命,难道抵得过先帝的死后安宁?!”

宗室们脸色又是一变,不想?张太妃立时便顶了?回去:“妾身今日既然敢在众人面前状告当朝太后,自?然也是有?人证的!当日皇子降生, 体貌如?何, 众人都是见?过的,太医院自?有?脉案存留, 皇子体有?青斑、甲床发紫,俱是记录在册!”

皇太后脸色霎时间为之一青。

而张太妃用眼角觑着?她,讥诮道:“此事?之外, 妾身又千方百计寻了?侍奉过崇庆公主的宫人内侍,问明了?崇庆公主死后仪制如?何——本朝规制,未成婚的皇子公主薨逝之后, 停灵七日, 方可行丧仪,可崇庆公主薨逝之后不过三日, 棺椁便被匆匆送进了?皇陵,有?司甚至不曾有?人为公主遗体净身祝祷, 这岂不奇怪?!”

“太后娘娘!”

她声音拖得很长:“崇庆公主薨逝之后,先帝大为伤怀,卧病不起,公主的丧仪由您全权操办,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如?此削减公主死后丧仪?是公主年幼,生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是说?——公主死因?有?异,你怕别人发现公主尸身上的古怪,甚至都不敢叫人为公主净身祝祷,便匆忙将公主下葬,送入皇陵?!”

皇太后说?不出话来了?。

张太妃尤嫌不够,“哈”的冷笑一声,向几位宗室道:“代王叔,您不知道,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呢——崇庆公主死后,所有?近身侍奉过她的宫人内侍都消失了?!一群伺候过崇庆公主的人,到?底是碍了?谁的眼,竟被从世间抹除?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杀人灭口了??!”

冷汗从后背与额角沁出,打湿了?皇太后的内衫,也叫她鬓边闪烁起一抹银色,她嘴唇颤抖几下,一时无言以对。

“太后娘娘。”

而代王就在此时发声了?:“老臣想?,对于张太妃所说?,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本宫,本宫……”

皇太后无力的重复了?两次,终于逐渐找回了?说?话的能力:“这件事?情?,本宫原是想?将其带进坟墓里的,只是到?了?今日,怕是不得不说?了?。”

她垂下眼帘,徐徐道:“那些侍奉过崇庆公主的近侍们,的确都已经死了?,下令处决他们的却非本宫,而是……先帝。”

代王等人脸色又是一变。

而张太妃则厉声道:“你胡说?!先帝向来仁善——”

“再仁善的人,也会为爱女的薨逝而伤心断肠,失去理智!”

皇太后的声音里平添了?三分气力:“侍奉过先帝的心腹旧人,此时仍在宫外安养,诸位若是不信,尽可以将其召回相问!”

说?到?此处,她逐渐找回了?几分底气,转目看向嬴政,谆谆善诱道:“陛下难道以为,本宫坚绝阻止开棺,是因?为本宫心虚吗?本宫是为陛下的声名而担心啊!以人子之身掘皇考陵墓,天下该当如?何评说?此事??只因?这贱妇的胡言乱语而行此妄事?,陛下是想?见?笑于天下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开了?棺椁,皇子与公主尸身果真有?异,难道便能证明是本宫做的吗?若是有?人在皇子与公主薨逝之后玷辱他们的尸身,以此陷害本宫,又作何计较?!”

如?是说?完之后,她又软了?声气,慢慢道:“张氏敢发誓,本宫难道便不敢吗?若当真如?她所言,先帝子嗣尽数亡于我手,便叫我五雷轰顶,死后不得超生,冯氏九族不得好?死!”

嬴政又是一阵默默,良久之后,终于看向代王:“代王叔祖,依您之见?……”

代王一时也是默然。

皇太后所言诚然有?理,但其中?疑窦,却并?不能尽数释然。

张太妃所说?的物证和人证,无论?是皇子降生之后的脉案,还是崇庆公主死后的丧仪,乃至于崇庆公主近侍们的消失无踪,都是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皇太后所做出的解释……

先帝的近侍说?的,难道就一定是真的吗?

物件是死的,真的就是真的,但人不一样。

代王是先帝的叔父、当今的叔祖父,也是宗室之中?辈分最长之人,几重身份相加,他的立场是注定了?的。

“陛下,”代王沉声道:“事?关?重大,臣请召三省宰相共议此案!”

皇太后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一瞬。

她双眸紧紧地盯着?嬴政:“陛下……”

嬴政浓眉皱起,思虑几瞬之后,终于有?些迟疑的道:“泰平,去,去传宰相们进来吧。”

皇太后几乎是陷入到?绝望之中?:“陛下!”

……

今日乃是皇太后的寿辰,更?是当今继位之后第一场盛大宫宴,入宫的勋贵重臣何其之多?

宗亲们乃是皇室中?人,入宫之后便先行往皇太后跟前问安,各家命妇们则是依从品阶列席,往来寒暄。

又过了?些时候,三省的宰相要臣们联袂而来,同相邻的勋贵们言笑几句,一道恭候天子与皇太后莅临正殿。

如?是等待了?两刻钟时间,眼见?着?时辰将要到?了?,众人却始终不见?正主人影,心下难免泛起嘀咕来。

侍中?李淳向来谨慎,目光四下里打量一圈,不禁低声同另一位侍中?韦仲之道:“好?奇怪,位尊的宗亲们竟也不曾列席。”

韦仲之眉头微皱,同样低声道:“或许是太后娘娘处有?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冯明达作为尚书右仆射,又是皇太后胞弟,对今日冯家筹谋心知肚明,忽然见?事?情?进展有?异,心头难免不为之一突——不只是皇太后,冯家的女眷们也都不在殿中?。

他暗生忐忑,同身旁尚书左仆射董昌时交付几句,便待起身亲去探查情?况,人都没能出殿门,便被左武卫统领看似客气、实则不容拒绝的请回来了?。

几位宰相虽离大殿门口甚远,却也望见?门外林立的甲士与武卫们,彼此交换一下目光,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殿中?众人见?状,也察觉有?异,渐渐停了?说?笑声,不安的看了?过来。

左武卫统领与冯明达一道来到?殿中?,沉声道:“天子口谕。”

众人心头一跳,赶忙离席跪地。

紧接着?便听左武卫统领道:“今日皇太后寿诞,国之大庆,不想?竟有?逆贼于宫宴之上行刺,罪在不赦。今事?有?未明,为安全起见?,宫宴暂歇,令周王、尚书左仆射董昌时、尚书右仆射冯明达三人为首宽抚朝臣命妇,于殿中?暂待静候,不得有?误!”

被点到?的三人忙顿首道:“谨受命。”

董昌时听闻宫宴之上有?人行刺,心头难免一跳,转念一想?天子尚且能够饶有?余裕的发号施令,料想?应当无虞。

既如?此……

他思量的时候,冯明达已经忍不住问了?出来:“圣驾可平安无恙否?”

左武卫统领顿了?顿,有?些踌躇的样子,见?几位宰相并?满殿宾客们的目光都投过来,终于道:“圣驾平安无虞。”

又压低声音,面带几分抚恤:“冯仆射节哀,方才,府上老夫人过身了?。”

冯明达猝不及防,脸色猛地一白,腿也软了?,亏得董昌时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搀住:“明达兄!”

冯明达心中?且悲且惧。

悲恸的是丧母之痛,惧怕的是事?态有?变,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显然已经被打乱了?。

怎么回事??

母亲怎么会出事??

是天子……

还是别的什么人暗中?出手了??

一种突如?其来的惶恐降临心头,冯明达只觉视线所不能触及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全然不给他反应的时机,便一口将他吞下……

董昌时见?他惶然出神的样子,就知道短时间怕是指望不上这位同僚了?,好?在还有?周王在,他出面稳定朝臣,周王出面劝慰宗室,双管齐下,殿中?倒还安生。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等来了?结果——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

天子身边的殿中?省太监泰平亲自?前来宣旨:“陛下有?令,请宰相们前去议事?。”

再毕恭毕敬的朝周王道:“殿中?事?便尽数委于周王。”

宰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准天子壶里边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能下旨让宰相们过去,而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见?今日之事?攀扯不到?天子身上,可既然如?此——皇太后那边儿事?情?到?底糜烂到?了?什么程度,天子跟宗室老人竟都做不得主,需要把宰相们一并?叫过去?

到?了?殿中?一听——妈耶,震惊我全家,果然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我都怕今日离了?皇宫,马上就被天子以知道的太多为由抓起来把头拧掉!

先帝的太妃指控皇太后断绝先帝嗣统,请求开皇子公主棺椁验尸,若真相与自?己说?的不同,可夷张氏九族!

皇太后说?杀崇庆公主近侍泄愤的事?情?是先帝干的,又以先帝皇陵不可轻动?,更?不可惊扰逝者亡灵为由坚决不许!

宰相们:“……”

emmm。

不是我们拉偏架,太后娘娘,当前形势对你有?些不利啊!

嬴政一脸为难,头疼不已:“太后乃是朕的母后,太妃所言又涉及先帝,朕实实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他看向宗亲那边:“代王叔祖?”

代王心说?老夫是辈分大,但辈分再大,也不能开口把先帝的坟挖开啊!

他一脸难色。

嬴政又看向宰相那边:“诸位作何想??”

宰相们也颇为难。

殿中?一时焦灼起来。

最后打破这局面的,还是张太妃。

她擦干面上泪痕,哽咽道:“妾身昔年在深宫,也曾听先帝谈论?朝臣,讲若事?不辨黑白,可问韦仲之,此人乃是天下第一诚人,不知哪一位是韦令君当面?”

韦仲之于是出列,先是道了?一声“先帝谬赞,臣愧不敢当”,又恭问太妃安。

张太妃饮泣道:“妾身敢问令君,依从我国朝法令,有?一妻杀害夫家子嗣数人,致使丈夫痛病而终,致使子嗣断绝,该当何罪?!”

皇太后呼吸一顿。

韦仲之不假思索道:“出妻在先,腰斩在后。”

张太妃又道:“若有?人戕害皇嗣数人,致使先帝含恨而死,九泉不安,又该当何罪?!”

冯明达颤声叫了?声:“仲之。”

韦仲之恍若未闻:“此等闻所未闻之恶行,当凌迟处死,夷九族。”

张太妃遂转身对皇太后怒目而视:“既如?此,何不立杀此妇人?!”

韦仲之正色道:“岂能仅凭太妃一人之言,而判定太后有?罪?”

张太妃不怒反笑:“既然如?此,何不开棺寻证?”

韦仲之又去看皇太后:“太后娘娘……”

皇太后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几乎要按捺不住倒下的冲动?,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坚决道:“本宫已经说?了?,本宫从来都没有?戕害过皇嗣,崇庆公主的死更?与本宫无关?,侍奉过公主的近侍更?是死于先帝之手,尔等若有?疑虑,即刻便可传先帝生前的心腹前来询问。”

“至于开棺之事?——皇子公主们葬入皇陵,虽非与先帝同穴,然而终究处于皇陵之中?,断龙石已经放下,本朝向来讲求卑不动?尊,来日本宫薨逝,也要再建陵墓,而非开先帝皇陵。”

皇太后有?些疲倦的合上眼:“若大肆动?土,开凿皇陵,轻则惊扰先帝与亡者,重则动?摇国朝风水,乱我天下。本宫自?己的清名事?小,惊动?了?先祖,坏了?天下安泰事?大。此事?绝不可为。”

说?罢,她长叹口气,饮泣不止,不胜哀凉:“本宫也知如?此为之,怕难以取信于人,既如?此,自?即日起,本宫落发出家,为国朝和先帝祈福,至死不复出兴庆宫,后宫之事?也好?,冯家之事?也罢,再不必叫方外之人知晓。”

张太妃厉声道:“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只是出家而已,便妄想?抵消?”

代王等宗室中?人一言不发,目光在皇太后与张太妃脸上逡巡不定。

嬴政默然半晌,忽的转头去看冯明达。

冯明达毛骨悚然,一种熟悉的阴影瞬间降临头上。

紧接着?,他就听天子温和又无奈的叫了?一声:“舅舅。”

冯明达:救,救命啊!!!

嬴政和煦问道:“舅舅,您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呢?”

冯明达汗出如?浆,一掀衣摆跪在地上,连声道:“陛下之所以以舅父称臣,皆因?太后娘娘乃是陛下之母,今日太后落发出家,与俗世再无瓜葛,也便断了?与臣的姐弟之情?,臣如?何能担得起这一声舅舅?陛下勿复作此称谓!”

又顿首道:“太后既已经与冯家断绝关?系,臣请除承恩公府爵位,万望陛下恩准!”

嬴政叹息着?说?:“如?何到?了?这等地步呢……”

冯明达牙关?紧咬,额头猛烈撞击到?地面金砖之上,一次又一次,直到?头破血流:“臣惭愧,臣惶恐!还望陛下许之!”

其余人皆是默默。

唯有?张太妃冷笑一声,幽幽道:“太后娘娘,您出了?家,世间再无亲故,冯老夫人的死,跟您还有?关?系吗?”

皇太后眼眶一烫,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然而心头痛楚,又岂是言辞所能形容的:“方外之人,哪里还有?父母兄弟?”

张太妃咯咯笑了?两声,轻快之中?,难掩畅然:“冯仆射,令堂的案子,您觉得该怎么判呢?”

冯明达的额头尤且贴在地上,溢出的眼泪与暖热的血融合一处,他一字字道:“臣母得享高寿,无疾而终,与人何尤?”

张太妃笑声猛然变大,看也不看殿中?其余人,站起身来,一边笑,一边走了?出去。

好?一会儿,那欢畅之中?又仿佛隐含悲凉的奇异笑声,方才消失在众人耳边。

……

天子登基之后,第一场盛大宫宴,便如?此草草结束。

代王、成王为首,打发了?宗室中?人,宰相们劝抚勋贵、群臣,郑王太妃与吴王太妃同命妇们寒暄了?几句,众人匆匆吃了?席,好?些人甚至连寿星本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稀里糊涂的出宫了?。

安福宫宾客皆已经散去,皇太后却未曾返回兴庆宫,着?人去取了?剪子剃刀,就于此地落发出家。

嬴政也仍旧留在这儿,仍旧坐在此前安坐的那把座椅之上。

彼时殿中?寂静无声,宫人和内侍们像是活着?的木偶,行走往来,不发出一丝声响。

皇太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鬓边的发丝随之染了?银霜。

她颓然的坐在上首,然而却不复早先的意气风发,连身上翟衣,也好?像瞬间失了?光彩,变得灰暗起来。

皇太后抬起眼,看着?面前雄姿英发的年轻天子,轻轻唤了?声:“陛下。”

头脑缓慢而沉稳的运转着?,将过去她忽视的那些事?情?,如?丝线一般,慢慢联结到?了?一起:“西阁清查宫中?旧账,两宫修好?……”

嬴政端起面前那碗凉掉的莲子羹,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是的,母后。”

咽下去之后,他才挑起眼帘,正视着?此刻老态毕现的皇太后:“你的猜想?都是对的。”

朕令后妃查检宫中?近二十年的账目和人事?往来,就是为了?把你逼到?墙角,让你主动?出击。

你假做慈爱之态,频频示好?太极宫,朕又何尝不可顺水推舟,令后妃接触先帝太妃,聊表孝道?

果然,你从来都不觉得,先帝留下的那些手下败将会在某一天跳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张太妃失去的是一个皇子,是张氏家族腾云而起的希望,是她后半生的顶尖荣华,她岂能甘心?

你做了?几十年的皇后,将兴庆宫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风吹不进、水泼不进,朕奈何不得,但世间那些坚固的城池,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啊。

张太妃乃是先帝生前最为宠爱的宫嫔,又一度承载过孕育皇子的希望,势头最为强劲的时候,甚至比拟中?宫,待到?先帝薨逝,她与其余太妃一起退居兴庆宫偏殿,朕做不到?的事?情?,她可以做到?!

“你,”皇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本宫今天要……”

“朕知道,朕当然知道。”

嬴政道:“朕知道你今日要对朕下毒,因?为今日乃是太后寿辰,宾客如?云,再如?何谨慎,也难免会有?漏洞,于你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朕甚至忧心你钻不到?空子,此前主动?在冯仆射面前提议要大办你的寿宴。”

皇太后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骇然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道:“你是如?何知道张氏之子的死,与我有?关?的?”

“噢,这件事?朕确实不知道。”

嬴政坦然的承认了?:“当年你做得很干净,朕想?,连先帝都没有?抓到?纰漏吧。朕之前着?人透风给张太妃,是糊弄她的。”

皇太后目露讥诮,恼火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

嬴政无所谓道:“朕不需要知道张太妃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朕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就可以了?。”

皇太后瞳孔骤然一缩。

而嬴政紧盯着?她,慢慢笑了?起来:“你不敢开皇陵,更?不敢验尸!”

皇太后眼睫几不可见?的颤抖一下,却是闭口不语了?。

“母后,事?到?如?今,你何必继续装聋作哑?”

嬴政嗤笑道:“你我都很清楚,开棺之后,根本验不成尸,因?为所有?人都会发现——崇庆公主的棺椁,是空的!”

“原来你知道,你竟都知道?!”

皇太后骇然大惊,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天子,只觉脊背生寒,毛骨悚然:“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附和张氏,坚持开棺……”

“当然是因?为,母后说?的也有?道理。”

嬴政淡淡道:“朕毕竟是宗室过继给先帝的嗣子,世间哪有?以人子之身掘皇考坟茔的道理?再则,即便真的发现崇庆公主的棺椁是空的,又能如?何?从查案到?剖析,再到?将冯家这个幕后黑手抓住,前前后后又消磨多久时日?”

他注视着?皇太后,眉毛微微一挑:“冯氏乃本朝一流门庭,钟鸣鼎食,世代簪缨,更?不知与多少高门沾亲带故,若真是一丝希望都不留给你们,冯家子弟尽数发作,虽不足以倾覆皇朝,但终究叫人心烦。”

皇太后怔怔失神半晌,终于意会到?他的目的,猝然泪下:“难怪,难怪张氏最恨是我,却不杀我。”

“我之于冯家,是出嫁女,死又何碍?但母亲她……是冯家辈分最长之人,她一旦过身,冯家子弟悉数都要丁忧守孝,去职还京。”

她转头看着?嬴政,声音中?不无讽刺:“杀了?我,哪有?叫我坐视生母横死、母家族灭来得痛快?好?啊,好?个一网打尽的毒计!”

嬴政笑了?一笑,对此不作评论?。

他只是慢慢将手中?那碗莲子羹吃完,继而轻轻赞了?一声:“母后的心意,果然都是好?的,夏日里用一碗莲子羹,当真安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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