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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皇家老男人(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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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大概是晚上六点,到时候再见mua! (*╯3╰) (6)

一朵半旧的珠花,颜色素净,像极了墙角窗台那被雨水打湿洗净的花朵儿。

元晦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喉中略有些干,跟着咳嗽了一声。

甄停云正在练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自然没听到这一声的咳嗽,动都不动一下。

元晦少有被人忽视时,心下不悦,紧接着又用力咳嗽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

甄停云蹙了蹙眉头,沉下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写好最后一撇,这才顿住笔看向他:“怎么了?”因为被打搅了的缘故,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目光灼灼的看着元晦,一副不甚高兴的模样。

元晦被问了个正着,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他反应极快,只略顿了顿,立时便已接口应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倒是正经事。

甄停云闻言,不由坐正了身体,抬目去看元晦,追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元晦想了想,才缓缓道:“我觉得我应该养了些猫啊狗啊的,闲的无聊时可能也会摸一摸。”要不然适才也不会觉着手痒,还想摸点东西。

甄停云:“.......”真是有够无聊的!

鉴于人家目前也算是自己的先生,甄停云一向尊师重道,也不好直接和人家掐架或是冷战,只得强压着火气,敷衍的应了一声:“那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啊。”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还要练字,你要再想起什么,先自己慢慢想吧,也别急着与我说。”

元晦还想再说什么,甄停云已经低下头重又提笔练字去了。

见状,元晦不免又觉憋气,感觉有点心塞。

就像是他无意间捡到一只猫,把它喂饱洗净了,好容易觉着这猫顺眼了些,正要伸手摸一摸,忽然发现这猫不仅不亲人而且还是个白眼狼属性——要吃的时喵喵喵的黏人,吃饱喝足了就不理人......

当然,更心塞的是,要说捡,其实还是甄停云捡了他。

其实吧,这络子就是甄停云路上随手编的,如今倒是正好拿出来充数——反正,在甄停云看来,无论是裴氏还是甄倚云,以这两人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她们哪里配得什么珠玉?!

她们这样的,也只值这随手编出的络子了!

裴氏闻言一笑,忙伸手接了女儿手里两条络子,垂眼看了看,挑了一根碧绿色的递给甄倚云,笑道:“到底是你妹妹的心意,你便收下吧。这般鲜嫩的颜色,也正适合你们小姑娘呢........”

甄倚云也重又端出初时那沉静温柔的模样,微垂螓首,小心的用双手接了络子来,还侧头与甄停云笑道:“那就谢谢二妹了。”

裴氏也与甄停云一笑,嗔怪道:“你看,你这络子,便是没有珠玉,我和你姐姐都喜欢得很。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我们是一家人,骨肉至亲,哪里就要这样小心郑重了?你这样多心多思,反到外道了。”裴氏目光柔和,话锋却是一转,随即便借此教育起女儿来,“正所谓是礼轻情意重。难道我们还图你什么好东西不成?只要你孝顺我们的心是真的,心意到了,何须珠玉缀饰?”

不得不说,比起甄倚云那种插嘴给人上眼药的做法,裴氏一番言辞堪称温柔恳切,一派慈母心肠。

而且,父母教诲,做儿女无论心里服不服气,总也是要听的。

甄停云深吸了一口气,垂首受教,礼了礼:“女儿明白了。”

裴氏这一番话堪称是义正言辞,反将甄倚云适才的失言之过给掩了过去。

坐在一侧的甄老娘却不高兴了,冷哼道:“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和停云才回来,你就直接当着我的面,训起女儿来了。裴氏,你这是嫌我没教好孙女,给我下马威呢?”

裴氏面色微变:她当年因着甄老娘重男轻女而受了许多罪,实是没想到甄老娘此时会主动替甄停云这个孙女说话。只是,越是如此,裴氏对甄停云这个女儿便越是担心——甄老娘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裴氏惯会掩饰,心下虽是这般想着,面上还是柔顺的垂下头去,低声道:“母亲这样说,媳妇真是无地自容了......”

甄父习惯性的准备开口劝和,也就是和稀泥。

甄停云却赶了个先儿,笑着掩唇;“祖母,您误会娘的意思了。”

说着,甄停云仰起头去看裴氏,笑盈盈的道:“娘是告诉我:如今已是一家团聚,又是在自己家里,很不必太拘束,有什么说什么。”

甄父不由一笑:“就是这么个理。”

甄停云转头去看甄父,眨眨眼:“爹,我都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你们是不是也有礼物要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是晚上六点,么么哒~

☆、悬崖边

其实, 甄停云原就没喝多少酒,只是酒量太浅这才醉了一会儿, 之后又在傅长熹的马车上睡了一觉,下车时已经是好多了——至少她还记得她的大螃蟹。

所以,她适才那句“娘,你为什么掐我”, 虽然主要是酒醉迷糊了,但还真有那么一点借酒发挥的缘故。

等到甄家厨房里急忙忙的捧了醒酒汤上来时, 甄停云其实也差不多醒酒了。但她还是乖乖的捧着那碗又酸又烫的醒酒汤喝了两口,小脸都被酸的皱了起来, 可怜巴巴的模样。

因着她脸皮娇嫩, 被这醒酒汤的热气一烘, 颊边的两团红晕颜色更浓了。然后,她就把手里这碗醒酒汤给放下了, 抬起手若揉了揉额角,小声道:“爹,娘,还有事吗?”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如果没事的话, 她就回去洗洗睡睡了。

裴氏听着她这话,看她这模样便觉气不打一处来,只是顾着她与摄政王已经订了亲, 此时还是不得不勉强忍了下来,稳住声调问道:“你和摄政王........”

不等裴氏问清楚甄停云和傅长熹今晚上的瓜葛,甄父忽然便拍了下桌案, 打断了裴氏的话。

裴氏的红唇几番开合,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也没把话说话,只是僵硬的走在那里,脸色难看至极。

甄父却是状若无事,转目去看甄停云,笑了笑:“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说着,甄父又看了眼甄倚云和甄衡哲,接着道:“你们姐弟也是,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就是重阳了,今晚上不休息好,明儿一整天都精神不好,那可不行。”

甄停云眼下头还有些晕,乃是酒醉后的困倦,要不是碍着甄父和裴氏这对父母,早就抬步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所以,此时听了甄父的话,她并没有多话,立时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动作迟钝的与甄父还有裴氏行了一礼,抬步就要走。

结果,她才转身,立刻就想起了傅长熹给送的一筐螃蟹。

甄停云立刻就有了一点精神,回头与甄父道:“对了,王爷听说祖母喜欢吃螃蟹,便叫我带了一筐回来。”虽然就算是给甄老娘的,最后肯定也是一家子吃,可甄停云忍不住就想说这么一句。

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似的——甄停云自嘲般的想着,酒醉带来的眩晕感到底还是令她把话说了出来,然后往裴氏和甄父的脸上看去。

裴氏的脸色原就难看的很,听甄停云此时提起甄老娘,脸上更是青了几分,紧绷绷的。连同她抓着椅柄的手指都下意识的收拢,仿佛随时都会忍不住这怒火,爆发出来。

然而,甄父却还是点头,他把手按在裴氏的手背上,仿佛是无声的抚慰,也打断了裴氏的爆发。

然后,甄父凝目看着yòu_nǚ,笑道:“我已叫人送去你祖母院里了——这样的好东西,原就该先孝敬她老人家。”

说着,甄父又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早点回去休息。”

甄停云这才抬步走了出来,一边的甄倚云和甄衡哲忙跟着起身,上前去给父母行礼,然后抬步出门。

等三个孩子都出去了,裴氏方才把甄父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给甩开,目视着甄父,恼恨道:“难不成,我做娘的现在连问都不能问了?”

甄父伸手去揽她的肩却被推开,只好把双手一摊,温声安慰她:“这种事哪里能问的这样清楚——将心比心,难道摄政王就愿意叫你知道他和停云私下里那些事?”

裴氏一顿,到底还是有些畏惧摄政王的威势,只是仍旧强撑着道:“我那不还是因为摄政王今日脸色不对,担心停云惹了事,这才多嘴要问的吗?”

“沅君,你这可是钻牛角尖了啊!”甄父眉目舒展,仿佛想起了什么笑叹了一声,然后又与裴氏仔细解释,“这时候吃螃蟹,螃蟹性凉,为此多喝几杯酒原也没什么。再者,停云她在别院喝醉了,这种情况下,以王爷的身份,便是留停云在别院住一晚上,难道我们还能找上门去?还敢说什么?可王爷他却没有,反到是亲自坐着车,绕这么远的路,亲自把停云送回来。一直到把她交到我们手上才算放心,然后他连坐也不坐,连口水也没喝,立时就走了。”

“沅君,摄政王他虽位高,却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你觉得他和停云能有什么问题?”

甄父是说着说着就笑了:“我以往总担心停云这婚事——这门亲事,我们家实是高攀了,我之前是再没有想到的。只怕停云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我们做父母的连话都说不上。如今,看着摄政王如此待她,我做父亲的倒是能够放心了。”

裴氏脸上变了又变,过了一会儿才跟着叹气:“是我钻了牛角尖!”

说着,她也不觉苦笑,“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可是对着停云,我总觉得........”

“我明白。”甄父握着裴氏的手,捏了捏,又道,“有时候脾气上来就是这样,我们慢慢来。到底是亲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裴氏被他逗得一笑,随即又叹:“你也不必宽慰我了,停云如今只怕是早没把我这娘放在心上.......”

“你想多了。”甄父温声安慰她。

夜色渐深,夫妻两人说着说着倒是又动了感情,不免便依偎在了一处。

*******

甄倚云本还想要留这儿听一听甄停云和摄政王发生了什么,谁知甄父什么也没问,反到是把他们几个都赶了回来。甄倚云心里难免有些不得劲,敷衍般的与甄衡哲说了几句,这就快步去追走在前头的甄停云。

一直到院门口,甄倚云才追上人,试探着问道:“二妹妹,你和摄政王没怎么样吧?我瞧王爷今晚上脸色不大好.......”

甄停云心里极是不耐烦,也实在是懒得再和甄倚云装什么姐妹友爱的模样。所以,她回过头,挑高眉梢看着人,目光似有挑衅,语气近乎轻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刻,甄倚云脸上那面具一般的温柔似乎也被打碎了。片刻后,她又温柔的笑了笑,柔声道:“我是你姐姐,我这也是关心你啊。”顿了顿,她仿佛找到了理由,理直气壮的往下说道,“摄政王可不是一般人,我这也是怕你年轻不懂事,惹了人,咱们一家子都跟着受累。”

甄停云转目去看甄倚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啊,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呢。要是哪天我不高兴了,我把他惹急了,到时候还有姐姐你们给我陪着一起死呢!”

甄倚云:“......”

甄倚云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你这是什么混话?!”

甄停云冷笑了一声,故意把声音压得轻轻的,一字一句却是极其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办法把我当做亲妹妹,我也没办法将你看作亲姐姐——不讲姐妹情的也不只有你。所以,不要再端着这好姐姐的模样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要是下回我真生气了,回去找王爷告状,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有那么一刻,甄倚云甚至觉得甄停云的声音就像是轻薄的刀刃,紧紧的贴在她的脖颈处,令人汗毛竖起。她竭力稳住呼吸,勉强笑道:“停云,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是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姐妹,再亲没有,哪怕从小不能在一起,可我心里也是一直惦记你这个亲妹妹的......”

甄倚云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语声慌忙:“对了,你那匹马——那匹马就是我当初叫人给你送去的,要不是真惦记你,我又何必要叫人送马过去?”

甄停云却没有理她,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抬步入了院子。

甄倚云就像是柱子一般在原地站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又羞又恼的回了屋子。

跟在甄倚云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都不敢上前说话,只小心的跟在后头,没等她们跟着进屋,便见着甄倚云又转身回头,走回门边将门一关,冷声道:“都不许进来!我要安静一会儿!”

丫头婆子们心知这位大姑娘自燕王府回来后便一直有些气不顺,自然不敢与她逆着来,只得小心的守在门边。

甄倚云关门后一个人进了屋子,先是点了灯,然后又坐回了床边,悄悄的从自己枕头底下找出一个小纸包。

她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定定的看着这个不足她一掌大的小纸包,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脑中则是不断回响起前几日找上她的那个太监的话——

“知道你是个有心气儿的,只是你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些。燕王妃赏莲宴上请了你,满场那么多闺秀,只你一个作出那么一首艳惊四座的赏莲诗,也是燕王妃点了头给了赏,你才能够出去采莲花——那么多闺秀,只你一个能得此殊荣,可见燕王妃对你的看重。说不定,燕王妃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要选你做燕王世子妃..........”

“可惜啊,你半路上遇着了那邹公子,为着下水救人丢了清白。这样的事,外人哪怕不知,可却瞒不过燕王妃的。您自然也再做不成燕王世子妃。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时也命也。”

“当然,甄大姑娘你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毕竟事在人为,如今燕王世子妃的位置不还没定下来吗?”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你妹妹已与摄政王订了亲。总不能叔叔娶妹妹,侄子娶姐姐吧——虽然皇家不讲礼,可也不能连脸面都不要啊!”

.........

太监那略显尖利的嗓音就像是刀片,扎在耳朵上,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直到如今回想起来,甄倚云依旧还记得耳膜摩擦的刺痛感,以及那种被道破心事的惶恐无措。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苍白着脸瞪着那人,竭力保持平静,冷声反问回去:“所以,公公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太监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声阴恻恻。但是,他脸上却又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和善,语重心长的道:“我说过了,甄大姑娘您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你二妹妹与摄政王只是订了亲,又不是已经嫁过去了。这人要是出了事,婚事自然也就做不得数。甄大姑娘和燕王世子的缘分可不就来了。”

不可否认,甄倚云当时听到太监那话时,有一瞬间的心动,当时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她还没傻,她和姓邹的在王府里出了事,哪怕没有甄停云和摄政王的事情,燕王妃也不可能会选她的!

太监似乎看出了甄倚云当时的脸色,意味深长的宽慰她:“世子的婚事,也不是燕王妃一人说了算的。总还要宫里点头赐婚才是。”

恍惚间,甄倚云只觉得自己仿佛走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随时都可能会掉进去。她下意识的咬住唇,反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

“放心,总会叫姑娘你相信的,”那太监慢条斯理的道,“这样,我们先替甄大姑娘解决了那位令你心烦的邹公子。到时候,甄大姑娘想必也能相信我在这里说的话了。”

然后,那个太监塞了个纸包到甄倚云的手里:“姑娘且先拿着,等我们的好消息,再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三更了,四更这个明天接着努力吧~

抱抱宝贝儿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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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为己

那太监的话确实是很令人心动, 但甄倚云却不敢答应他。

说出来或许很可笑,但甄倚云她的确是有自己的底线——她从现代穿越过来,三观早就已经成型。所以, 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故意把甄停云这个女主留在乡下, 去抢女主的金手指, 甚至时不时的在裴氏面前添油加火, 挑拨离间........但她绝对没有想过杀人害命这样的事情。

毕竟前者只是道德上的问题,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犯罪。而甄倚云穿越这么多年,哪怕做过不少坏事, 暗地里也使过坏, 可她手里还真没沾过人血——哪怕在这里活了十多年,她也还是没办法如同那些权贵一样草芥人命。

所以, 甄倚云看到纸包的时候,脸都白了,根本不敢接下来, 反到是把太监硬塞到自己手里的小纸包又给推了回去。她甚至是怕的退后了几步,摇着头表示拒绝:“你找错了人了,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太监似乎有些讶异她的反应,抬头深深看她,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锋利的出奇,似乎能够一眼洞穿她的恐惧。

过了片刻,那太监状若无事的笑了笑,含笑补充了一句:“放心, 这不是毒药。”

甄倚云闻言微怔,推拒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我们也不会让你去杀人。”太监压低声音,再次保证。

他的声调仍旧是尖利阴冷的,像是阴沟里老鼠用爪子抓着地面时放出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用那只略显干瘪的手握住了甄倚云的手腕,一点点的将那不足一掌大的纸包重新塞了过去。

甄倚云有些怔怔的,也忘了推拒那纸包,只下意识的接了下来。

太监看着她,目光里颇具赞许,甚至还有点“孺子可教”的欣慰。眼见着甄倚云接了那纸包,他才往下解释:“这是宫里的秘药,一般是用在不驯服的后妃身上的。这样的药,只要沾到一点就会从野猫变成家猫,柔顺无比,婉转承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人很麻烦,也很容易让事情变得复杂;可若是令她**他人,那就是她自己不知廉耻,水/性/杨/花。摄政王总不可能娶这么个女人吧?这婚事自然也就能够了结了。”

“只要解决了令妹与摄政王的婚事,你与燕王世子的事也就再无阻碍。”

“到时候,我家主子必定可以使你得偿所愿。”

那个太监虽然并没直说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可他并不避讳自己太监的身份,甚至也还要炫耀他拿出来的药是“宫里的秘药”。这一言一行都是在暗示他的主子是宫里的大人物,大到甚至可以越过燕王妃,替甄倚云圆上燕王世子妃的美梦。

听到这里,甄倚云已是有些心动:毕竟,这又不是杀人。只是.......只是下个药而已。

甄倚云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可到底还是害怕的,甚至觉得手里的纸包就像是烫手的火炭,下意识的就像要丢开。

然而,那太监却抓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收拢握紧:“这药,甄大姑娘要是信不过,可以回头自己拿猫狗试一试。至于邹公子的事,过几日就能解决。到时候,我会再给甄姑娘传个消息的,告诉你要如何做的。”

甄倚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糊里糊涂的就被他说服了,收了药包下来。最后,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做不做都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先收下东西,考虑考虑再说。

见她收了东西,太监也放心了些。他抬手理了理衣领,这就要起身离开。

临去前,太监回头看了甄倚云一眼,那一眼似乎能够看入她心底最软弱最阴暗的地方。但是,他却没有说破,而是淡淡的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似甄大姑娘这般美貌多才、聪慧机敏的姑娘,也该多替自己想想才是。”

说着,太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这样抬步走了。

甄倚云当时又怕又慌,私下里还真拿药给猫试了试——没死,只是叫的更欢了,没一会儿就和另一只野猫缠上了......看起来确实不是毒药,真就是太监说的“宫中秘药”。

可是,她心里也很明白:哪怕这时候的民风并未保守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是一个女子若是在婚前失了名节,然后又被摄政王舍弃,只怕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甄倚云还是没敢动手,只满心忐忑的等了几天。

直到昨天,姓邹的死讯从外头传来。

这消息还是裴氏与她说的。

“听说是路上惊了马,等人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摔断了脖子........”裴氏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拉着甄倚云的手笑道,“我儿可真是个有福的——我正烦心你的婚事,没想到居然烦恼自消了。可见是上天垂怜.......”

甄倚云停了,心里只是冷笑:上天垂怜?呵呵,只怕是宫里的贵人垂怜吧?

裴氏笑过了,还是要端出慈悯模样,低声安慰女儿道:“人死万事休,这些事以后也不必再说。你只管放心,娘回头就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裴氏自然是有高兴的理由:yòu_nǚ已与摄政王定亲;长女婚事因着意外有些不顺,如今意外没了,凭长女才貌,自然可能攀一门高亲。

然而,甄倚云听了这些,竟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倒更加的担忧害怕——那些人,他们对邹公子动手,竟真就是不露痕迹!旁人说起来也都说是意外,没有半点怀疑......若是自己不按他们的想法做事,他们这手段落在自己身上,只怕又是一个“意外”......

想到这里,甄倚云的脸色都白了。

裴氏只当她是受了惊又或是心软,温声安慰了几句,也没多说,只叫她回去好好休息。

甄倚云回去后难免又拿了太监交给她的纸包看了看,心里不觉想起前世的那句名言: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邹公子已经死了,她是不是也该付报酬了?

果然,今日早上,太监又来了。他把接下来的种种安排又与甄倚云说了一遍,然后又抬起眼问她:“甄大姑娘,可还有问题?若是有,只管与我们说便是了。”

甄倚云不敢应声。

那太监便冷了脸,淡淡道:“我们已替你解决了那姓邹的,甄大姑娘难道是想翻脸不认账?”

甄倚云被他那鹰隼般的目光注视着,只得慌忙摇头,她心里未尝不知道自己这是与虎谋皮。只是,邹公子的死既是这些人她的定金,也是恐吓——她要是不依言而行,只怕就要成为下一个摔断脖子的人了。

可下药这事,甄倚云是真没做过,心里实在没底。

今晚上,她几次想问甄停云与摄政王的事情,也是盼着他们感情不顺,婚事不成,自己也就能够省了下药的功夫。

然而,适才在院门口,甄停云却拿摄政王恐吓她!

想起甄停云适才的那些话,甄倚云咬紧牙关,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上的那个小纸包,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她不仁,那自己也只能不义了。

这都是那些人逼她的!

甄倚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收敛起面上神色,然后又将手上的纸包重新放回了枕头下面。她已经冷静了下来,这才起身打开了门,吩咐候在门边的丫头们:“去备水,我要沐浴。”

丫头婆子悄悄去瞧她的脸色,见这位大姑娘面无异色,自是松了一口气,十分欢喜,连忙便应了下来。

甄倚云则是站在门边,往甄停云还亮着灯的屋子看了一眼,哂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甄倚云早早过去与甄父还有裴氏请安,说了自己想去东山慈济寺上香的事情。

这出门上香的理由都是那太监给她找好的,如今甄倚云说起来也是有条有理——

“女儿当初因着在燕王府发生的事情,对邹公子很有些埋怨。可前儿听说了那邹公子的事.......不瞒爹娘,女儿心里既松了口气,又觉难受。到底是不好过。”甄倚云垂着头,指尖捻着绣着金菊的袖角,低声道,“听说慈济寺今儿有法会,女儿便想着去慈济寺上柱香,给人点盏长明灯。也算是略表心意,安一安心。”

裴氏听了,倒是极心疼女儿,搂着她在怀里,几乎要掉泪:“我说怎么你这两日总是怏怏不乐,原是为着这个!”

又叹:“你这孩子,总是心肠太软。那邹家的事,与你又有何干?!”

甄父倒是对甄倚云的想法颇为赞许:“虽说这事与咱们家无关,到底也是相识的,你去上柱香安一安心也是好事。”

顿了顿,甄父又叹了口气:“不过,这时候你一人出门,到底招眼了些.......”他们如今是恨不得与邹家立时撇干净关系,哪里能够叫甄倚云一人出门去给姓邹的烧香?!要是传了出去,那名声还能听?!

甄倚云早有准备,便接口道:“祖母不总说要出门逛逛,捐点儿香油钱给家里攒福吗?要不,就叫祖母带我,还有停姐儿、衡哥儿一起出去吧?”

甄老娘还是很爱烧香拜佛这迷信活动的,只是来了京城后也不认识周边寺庙,只好扼腕放弃了,嘴上倒是时常念叨。故而,甄倚云方才有此一说。

裴氏原还考虑着要不要自己出面带女儿出门,没想到长女竟也学着小女儿也念甄老娘,心里多少有些不快,面上倒是一句没说。

甄父犹自沉吟,仿佛考虑着什么。

甄倚云不得不接着劝道:“我听停云说,祖母总想出门逛逛。都说重阳要登高,正好趁着这时候也叫祖母出门松快些,岂不更好?”

闻言,甄父脸上倒是显出几分欣慰:“果是越发懂事了,也知道孝敬你祖母了。”

顿了顿,甄父便也点了头:“也好,迟些儿我去与你祖母说,她必是高兴的。”又与裴氏道,“你也记着叫人备车,替她们把东西准备好。”

裴氏心里固是不快,此时也只得应了下来,回头不免又拉了长女,多交代了几句:“你祖母不知京里规矩,这事既是你提的,回头你也得多注意一些。天黑前就得回来,咱们家晚上还要吃团圆饭......”

甄倚云低头听着,时而乖巧的应上一两声,总算是把裴氏敷衍了过去。而她心里则是想着接下来的安排:甄停云一向最是亲近祖母,只要把甄老娘带上,甄停云肯定不放心,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而只要甄停云跟着去了慈济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今天尽量四更啊~

甄倚云一开始其实并不算特别坏的人,就是有点自私自利。但人的底线肯定是一步步的拉低,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所以啊,勿以恶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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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起倦梳妆

甄父亲自与甄老娘说了这去东山慈济寺烧香的事情。

甄老娘果然十分欢喜,笑着道:“我正想说呢, 我这来京城也有大半年了, 是该去烧烧香, 添点儿香油钱。”说着, 甄老娘还拉着甄父念叨:“要我说啊,停云能和摄政王定亲,肯定也是我在老家给她添的那些个香油钱起了用。这回可得给咱们衡哥儿多添些,叫他考试顺利才好.........”

甄父并不很信这些,不过也全当是哄亲娘了,笑着道:“那可好, 娘可得替我添份香油钱。”

“放心, 放心!哪回能少了你!”甄老娘拍着大腿保证。

甄父又笑着与她说了许多, 哄得甄老娘又是一阵儿的笑。

当然,甄老娘这般乐陶陶的,也没忘记昨晚上送来自己院里的螃蟹, 特意拉了甄父的手,义正言辞的叮嘱道:“那螃蟹是王爷给我的, 可不许叫裴氏乱动!”她怕甄父不高兴,还很鸡贼的补充了一句,“等我带几个孩子回来, 咱们家一起吃才好呢!”

甄父自然不贪这螃蟹,反被甄老娘的话逗得一乐,连忙道:“原就是王爷叫人送来给您的。咱们家都是沾了娘您老人家的光,才能吃上这样好的螃蟹呢。”

甄老娘被儿子捧得十分高兴, 一时儿也有些坐不住了,便打发儿子回去,又说:“我也得去瞧瞧停云——这丫头往日里都不喝酒的,昨儿好似喝醉了,这会儿怕是头疼了。”

甄父亲自送了甄老娘过去,直到院门口才想起来:也许甄停云这会儿还没起来,做爹的贸贸然的过去总是不好的。

所以,甄父到了门口便回正院去了。

甄老娘倒是直接进了甄停云的屋子,开口便是:“还没醒呢?”

甄停云其实已经醒了——自上了京后,她考女学,入女学,早就习惯了早起,哪怕昨日喝多酒有些醉了,这日依旧是天不亮就醒了。只是,她有点宿醉后的头疼,想着今日放假没事,索性便闭着眼睛赖床了。

所以,此时听到甄老娘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甄停云连忙把身上的被子抱得更紧了些,捂着额头,嘴里哼哼道:“您老人家这么大的声响,就算没醒也要被您给吵醒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些微鼻音,听上去软绵绵的。

甄老娘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上前几步,坐到床边,催促道:“重阳节这样的好日子,你就窝在这儿睡懒觉?赶紧起来!”

甄停云多少有些起床气,这会儿又是对着甄老娘,她靠在枕头上,抱着被子,眨巴着眼睛小声撒娇:“我不!”

甄老娘没和她客气,这就要伸手去掀被子。

甄停云对此经验丰富,连忙把翻了个身,将被角压住了,然后小声撒娇:“今儿重阳,祖母您就再让我睡了一会儿嘛......”

大概是因为难得的睡眠饱满,甄停云的脸颊映着晨光,泛着淡淡的粉光,像极了娇嫩鲜妍的桃花瓣。当她半仰着头,眨巴着水润润的杏儿眼撒娇的时候,可怜可爱,总是十分的惹人喜欢。

甄老娘瞧着,不由也是心上一软,伸手在甄停云的颊上摩挲着。然后,她又拿指尖在甄停云眼角处挑了挑,很嫌弃的表示:“你看看,你这都有眼屎了......赶紧起来擦脸!”

甄停云:“......”

甄老娘总有一种好话坏说的本事,真能把死人给气火了。可以想象,当年甄老娘哪怕不对裴氏动手,便只嘴上刻薄那也挺要命的,难怪裴氏能记这么久呢.......

甄停云心里腹诽的,到底拗不过甄老娘这脾气,只得气鼓鼓的掀了被子,然后叫人进门给自己更衣洗漱,顺便又问甄老娘:“祖母您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甄老娘往屏风外头坐了,留了位置给甄停云更衣。此时听到甄停云问话,她便笑着道:“你爹叫我带你们姐弟三个去慈济寺上香呢!”

甄停云也只当这是甄父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昨晚上她醉了方才没有说。

所以,甄停云虽然难免在心里嘀咕甄父和裴氏就是事多,可想着甄老娘喜气洋洋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想着:祖母整日在家也是寂寞,她又住在女学,只有放假时才能回来。等到重阳节过,下回放假只怕还有的等呢.........倒不如趁着今日好好陪祖母出去走一走,放松下心情。

正当甄停云难得心软,想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要好好孝敬甄老娘时,忽而又听到甄老娘指派丫头的声音——

“这是要去烧香的,哪里能穿这样素净,拿件红的来,这样才喜庆呢!”

甄停云在女学时便常穿京都女学特有的红衫白裙,并不排斥红的。可她很明白甄老娘这不仅仅是要叫她穿件红衫,肯定是要叫她穿个一身红........冷不丁的,她就想起了当初老家时,自己一身红的陪人去烧香的场景。

她那时还小,这时候要再这样........

甄停云想到这里,虽然也想哄一哄甄老娘,彩衣娱亲,但她还是没听甄老娘的穿什么红衫红裙,只叫人拿了条石榴红金色撒花百褶裙,上着嫣红色对襟短袄,虽然没有红衣红裙的鲜亮,却也带着少女特有的明媚鲜妍。

甄老娘对此颇有些不乐,嘴里念叨:“你这粉色袄子的颜色还是不大正啊。”

甄停云已是坐在梳妆台前叫人梳妆,叫凭栏给她梳了个凌虚髻,顺手拿了个鎏金垂珠簪,细白的指尖拨了拨簪子上那鲜红饱满的石榴珠子,安慰甄老娘道:“那我再戴一支红簪子?”

甄老娘这才勉强答应了。

等到甄停云梳妆好了,方才又问甄老娘:“祖母,您吃过了没?”

甄老娘笑道:“我这不是等你这丫头起来一起吃嘛!”又吩咐丫头,“不许拿荤腥的上来,叫端几碗粥上来就好了。对了还要几块糕!”

甄老娘还安慰甄停云:“咱们吃过了就出门,等到慈济寺还能在寺里用一顿素斋。你爹说了,慈济寺的素斋便是在京里也是有名的,正好也叫你这挑嘴丫头尝个鲜儿。”

甄停云难得见甄老娘这样起劲儿,只得陪着她老人家一起喝了碗红豆粥,配着厨房里做好的桂花糖藕一起吃的,倒也香甜,也正衬时节。

甄老娘还从桌子上拿了片菊花糕起来,非要贴在甄停云额上,念几句吉祥话。

甄停云不乐意:“.......我这都上了妆了,您这蹭我一脸花糕屑的!”

甄老娘只觉得自己一腔好心全喂了狗,气哼哼的道:“你个傻丫头!重阳节就得这样,贴了糕,念了吉祥话,你这以后才能百事俱高。”

甄停云心里其实也是软的,嘴里还要道:“那你怎么不去找衡哥儿?”

甄老娘撇撇嘴:“早给他贴过了!衡哥儿可乖得很,再没有你这样多话的。”

甄停云:“.......”感情她就是顺带的?

甄老娘见她这神色,连忙又哄她:“你姐那里,我就没给贴!”

甄停云:“.......”

只是,甄老娘和甄停云一顿吃完了,再要起身出门时,甄倚云和甄衡哲却已等了一会儿了。

甄衡哲倒是不介意,毕竟他年纪还小,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整日里被父母催逼着用功读书,闷得很,难得碰着出门的机会自是高兴的,心里十分欢喜,自然也不介意等多久。

只甄倚云心里还记着慈济寺里的安排,生怕甄停云临时转念不去,或是耽搁误事,哪怕只等这么一会儿便也是满心忐忑,紧张不安,堪称是饱受折磨。故而,眼见着甄停云扶着甄老娘姗姗来迟,甄倚云忍不住就抬眼打量起人,笑着道:“二妹妹今儿穿得倒是鲜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出门会情郎呢!

这念头一转,甄倚云心里不无恶意的想道:说不得没碰着情郎,倒是要先入洞房了。

甄停云自然听得出甄倚云话里的讥诮意味,看了看甄倚云身上那件青碧色绣金菊镶葱绿提金锦缎窄边的袄子,便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我这些日子喜事连连,这会儿去寺里自然是要穿得鲜亮些。只是不知大姐姐这般素净,是想上寺里求什么呢.........”

其实,甄停云眼下还真不知道哪位邹公子已经死了,甄倚云这是借了给邹公子上香的机会才能出门。她说着话,纯粹就是刺一刺甄倚云,毕竟对方婚事一直不顺,至今还未定下。

结果,这话偏就正好赶上了。

甄倚云只当甄停云这话是暗讽自己穿的素净是给死人上香,一时气得厉害,脸都青了,恨不得上去撕了甄停云那张脸才好!

甄衡哲来回看着自己两个姐姐,只得出来打圆场:“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上车吧?”

甄老娘虽听不出两个孙女话里的机锋,对自己这宝贝孙子的话却是无条件的认同,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要是完了只怕就赶不上寺里的素斋了。”又与甄停云念叨,“这烧香就得赶早,晚了菩萨都嫌你心不虔,不听你的愿了.......”

甄停云也没理会一侧青着脸的甄倚云,伸手扶着甄老娘上了车。

甄倚云跺了跺脚,这才跟着上了车。

甄衡哲年纪虽小,此时却已是有些了解自家亲爹两边和稀泥时的无奈了。他板着张嫩豆腐似的小脸,小大人一般的摇摇头,嘴里“唉”了一声,也跟着上了车。

甄家这回出门上香,裴氏心里担心寺里法会人多,家里去的又都是老的老小的小,一不小心就给冲撞了,索性便把家里两辆马车都用上了,宽的一辆坐着甄老娘还有三个孩子,小的几辆则是塞了几个膀大腰粗的仆妇,正好跟着服侍。

因着甄家这会儿出门已是晚了,马车从街头过去时,街上已是极热闹,还有小孩拿着茱萸或是菊花,笑嘻嘻的在街头跑来跑去,似是在做什么游戏,笑声不断。

还有些小贩担着菊花糕叫卖,一连串的吆喝“卖糕了,卖糕了”,甄停云听得新奇,掀了车帘往外看着,倒还真有些嘴馋了。

甄老娘自也看出来了,只是她可不舍得出钱给孙女买这街上的点心,便哄她:“等等就到慈济寺了,等到寺里就有素斋吃了。”

甄停云只好忍了下来。

甄倚云看着,越发觉着甄停云眼皮子浅——那街上的花糕还不知干不干净呢,她竟也馋嘴!也不知摄政王怎么看上她的?!

只是,想着慈济寺里的安排,甄倚云还是忍了忍,没有讥讽出声。

这样一路的热闹,甄家的两辆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到底还是到了东山。

慈济寺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地界儿,人来人往这些年,山道都已修得宽敞整齐。甄家的马车沿着山路往上去,除了人多,倒也还算是顺畅,没有想象中的颠簸。

甄停云掀开车帘,远远的便能瞧见不远处的石墙照壁。

照壁宽敞高大,壁上却用朱砂刻着“慈济寺”三个字。甄停云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底子,能够鉴赏一二,一看这字心里便有了底:这字虽比不得书法大家,也能称得上是力透千钧,气势不凡,显是有来历的。

因着今日慈济寺里有法会,甄家一行人又来得晚了,寺院门前早就挤了许多的马车,放眼望去,乌漆漆的一片儿全都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到甄倚云动手的,可是快十二点了,只好先更了。等晚六点再继续吧,到时候可能会把三更四更两章合一,尽量一口气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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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殿后喝茶

甄老娘往日里不过是在乡下小地方的寺庙里烧个香拜个佛什么的,再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 当即便被唬了一跳, 不由道:“怎么这么多人?”

甄倚云生怕她这时候打退堂鼓, 忙插了一句嘴:“既是要烧香添油钱, 总要寻个最灵验的地儿。祖母怕是不知道,这慈济寺便是在京里也都是有名的。您瞧这照壁上的字——这可是太宗皇帝的御笔。”

甄老娘确实是看着人多有些想换地方,听到甄倚云这话倒是起了兴趣,不免问道:“真的假的?皇帝怎么就想起了要给这寺庙题字?”

甄停云却已信了几分:这照壁上的字并非书法大家却被留了下来,可见不一般。她早前就猜这留字之人必是身份不凡。如今再听甄倚云一解说,倒觉着这字颇有气势, 正合太宗皇帝的身份。

甄倚云瞥了眼满眼不信的甄老娘和若有所思的甄停云, 心下暗暗骂了两声“土包子”。

只是, 骂归骂,想着寺里的种种安排,甄倚云也不敢使气, 反到是面上含笑,温柔细语的解说起来——

“听说, 太宗朝时,孙皇后因丧女之痛而卧病不起。因孙皇后笃信佛法,太宗便请许多名僧入宫讲经祈福, 宽慰孙皇后失女之痛。当时,慈济寺的方丈元悲和尚也是要入宫的,只因他佛号里带了个悲字,而孙皇后因悲而有疾, 宫人以为不祥,难免怠慢了些,口出妄言。元悲和尚不喜不怒,只与宫人说了佛家‘三大悲’——爱见悲、法缘悲、同体悲。那宫人闻之深受感发,泣泪悔愧.....元悲和尚又与孙皇后探讨佛法,孙皇后痛哭失声,太宗皇帝为此险些问罪元悲和尚,孙皇后却出言盛赞元悲和尚佛法高深,令她胸臆为之一宽。太宗皇帝大喜,亲自提笔为慈济寺题字,方成佳话.......”

作为现代人,甄倚云当然是不信这些的,觉着大概就是前人编造出来的,至少是经过夸张修饰了——什么宫人因为佛号带“悲”为难人,什么宫人听到个佛家三大悲就泣泪悔愧,什么孙皇后听人讲完佛经就胸臆为之一宽...........根本就是现代编时一波三折的桥段,也就只有甄老娘这样没见识的、甄停云那样眼皮浅的会信。

这么想着,甄倚云又扫了甄停云和甄老娘一眼。

果然,这两人听过这个传奇故事,再看慈济寺照壁上的字,眼神都不一样了。

甄老娘立时就不嫌人多了——毕竟是有来历的古刹名寺,又有皇帝提笔,香火当然旺了,怪不得人多呢!烧香就得来这样的地方。

这么想着,甄老娘便笑着吩咐下人寻位置把马车停下,欢欢喜喜的照顾孙子、孙女下来:“可不好耽搁了,越耽搁人越多,就得赶紧走!”

甄停云心里也有些好奇,跟着从车上下来,来回看了看。

其实,真下了车走路时就会发现人也没想象中的多,慈济寺门面大,寺前的一段青石板路一般是不许马车过的,只能用脚走。所以马车才会都塞在寺门口,大户人家又是一家子几辆马车的来,如此一堆,自然是看着拥挤,仿佛都是人。可等甄停云一行人下车走一段路,走到慈济寺门前那段青石板路上,这才发觉这路上走着的人还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

裴氏安排的几个仆妇早得了吩咐,很是小心的护在一边,生怕老太太或是姑娘哥儿的被挤坏了。

甄停云也是难得来这京中古刹,一面走一面看,不觉便笑了。

原来,这青石板路的两边还有许多叫卖东西的,多是烧香拜佛用得着的香烛或是贡品等。因为今儿是重阳节,竟也有婆子领着两篮子菊花或是花糕在一边叫卖。

甄老娘一面走,一面说,很有经验的教育孙子孙女:“咱们过日子,省归省,可有些地方却是省不得的!尤其是这香烛贡品,可不好贪便宜——寺门口这些卖的虽然比寺里便宜,但肯定没有寺里头的灵验!这叫什么......唔,一分价钱一分货!咱们人都来了,这紧要关头可不能吝惜银钱,得把钱花在实处,叫菩萨看见咱们的虔心。”

不得不说,甄老娘这么个死抠门,此时能说出“省归省,可有些地方却是省不得的”这样的话,也是挺了不起的了。

甄停云心里暗暗吐槽,自然也没注意到几人进寺门时,甄倚云与其中一个知客僧互相对视了一眼。

甄倚云已是从太监处听说了种种安排,从下车起便格外留心,装作好奇的左顾右盼。此时进了门,她自然也是立刻注意到了知客僧那极具意味的目光。

甄倚云微不可查的与人点了点头,然后垂下了头,目光紧盯着自己脚尖的珍珠,状似羞怯。与此同时,她藏在袖中的右手则是悄悄的抓紧了袖袋里的那个小香包——昨天夜里,她悄悄的把香包里的香料都倒进了香炉里,然后又把那装在小纸包里的“宫中秘药”装了进去。

低头的同时,甄倚云心下更是惊惧:连慈济寺这样的名寺古刹居然也能安插进人,那个所谓的宫中贵人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甚至可能是........甄倚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但她心底的愧疚确实也少了许多:这幕后之人如此的位高权重,堪称是手眼通天,哪怕自己不动手,估计这些人也能有别的法子下手吧?所以,这事还真怪不着她。

人一旦下定决心,总是很容易给自己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甄倚云昨晚上才下的决心,之前原还有些挣扎,过了一晚上已是只剩下那么点不值一提的愧疚。甚至,现在和这僧人碰了面,她心里思绪百转,就连那点儿愧疚也没了,甚至还多了点理所当然和厌憎讨厌——她会这么做,大半都是情势所迫,是被逼的。如今想来,若不是甄停云得罪了宫里贵人,她又何至于会被逼着动手?

说来说去,都是甄停云的错——那宫里贵人身份何其尊贵,若非甄停云惹怒了人家,如何会被盯上?换句话说:人家怎么不害别人非要去害甄停云呢?肯定是甄停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方有祸事。

于是,甄倚云一颗心彻底的放了回去,跟着入门喝了慈济寺的入门茶,便随僧人们去了后院女眷休息的地方。

本朝虽然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十分严苛,但是这道观寺院多是清静之地,男客和女客也都是分开的,后院里就没有男客,至多就是六根清净的僧人们偶尔路过,皆是秉持着“非礼勿视”的规矩,连眼风也不扫——这也是甄倚云适才对上知客僧目光时心下肯定对方是接应之人的原因之一。

因着甄老娘一行人来得并不十分晚,除去一些早就预定了的、已经被占了的厢房外,后院倒还剩下几间厢房可供甄家一行人下脚。

甄老娘领着人进去,打量了一番倒也满意,立时便叫仆妇们把东西搁在厢房,仔细收拾。

甄老娘自己则是拉了领路的知客僧,嘴皮不停的问许多问题,诸如“你们寺里有几座殿?”“供的是哪几尊菩萨?”“有没有观音?”“贡品要去哪里买?”“香烛香油是什么价儿?”“寺里素斋是什么价儿?”

知客僧是见惯了人的,哪怕甄老娘颇有些难缠刁钻也不以为忤,依旧是神色不变,语声温温的一一答了。

甄老娘听了知客僧的介绍后果是十分满意,又叫人掏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些寺里的贡品,留了丫头婆子在厢房里看自家带来的东西,自己则是拉着孙子孙女往文殊菩萨殿去,身边只跟着两个小丫头帮忙捧着才买来的贡品。

他们先去的是文殊菩萨殿,只见大殿宽敞明亮,足有五间宽,背面还有三间抱厦。殿门大开着,殿顶铺有琉璃瓦,因为将至正午,可见金色的阳光落于三彩琉璃瓦上,辗转反射,华光溢彩,堪称壮丽。

而殿门正上方则有“文殊殿”三个黑底金字。左右则挂着一对楹联:法身无去无来住寂光而不动;德相非空非有应随机以恒周。

甄老娘远远看了便啧啧称叹:“别说,京里的寺庙就是不一样啊!可真是气派啊!”可比乡下小地方的大多了,肯定也更灵验。

这么想着,甄老娘便忙招呼孙子孙女进去参拜,嘴里道:“文殊菩萨就专管读书这一块,你们如今正在用功时,可不得多拜拜。”

其实,甄老娘更想叫孙子多拜拜——毕竟孙子以后是要科举读书的,两个孙女却是都已考上女学,就等着结业了。只是,因着甄停云在,甄老娘没好意思说这个,只悄悄的拉了孙子一把,叫他跟上来。

甄停云闻言倒是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才考完的两校联考,便也乖乖的捧了贡品进去,准备好好拜了拜——她这应该也算是考后拜佛脚了,希望她这回两校联考的名次能够更上一层楼。

甄倚云则是更惦记着接下来的安排,想着自己要如何把药下到甄停云的饮食里。当然,若只是下药肯定还不够,那太监当时与她说的是......

想到要紧处,忽然听到甄衡哲一声惊呼“大姐姐,小心脚下!”

甄倚云想得认真,闻声后方才慢半拍的低头去看,随即脚下被那门槛一绊,她整个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脸朝地的往里摔了下去。

因着众人都走在前头,只有甄倚云因着想事情落在最后,此时众人也都搀扶不及,只听见“啪”的一声,甄倚云便摔了下去。

显然是摔得不轻。

甄老娘哪怕不喜欢这个大孙女,可也是自家骨肉,听着这声响便觉疼,连忙上来扶她起来,一面心疼的给她拍去身上的灰尘,一面说她道:“你这怎么走路的?这么大个门槛也看不见,竟也能摔着?可别是你心不诚,被菩萨瞧出来了,特意叫你摔个跟头的吧?”

甄倚云是头朝下直接摔的,额头上被磕肿了一块,挺秀的鼻子也被磕得红通通的,鼻梁仿佛只差一点就要被摔断。整个人都被摔得灰头土脸的,狼狈得很。

甄倚云捂着脸,原就觉着委屈难受,又听甄老娘这般的刻薄话,心里更添几分羞恼。一时间,她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低着头,乌黑的眼睫往下一扫,眼泪便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见她掉泪,甄老娘也觉失言,呐呐的收了声,过了一会儿又关切的问道:“这么疼啊,要不咱们先不拜佛了,叫人带你去上个药?”

甄倚云一手捂着红肿额头,一手护着摔疼的鼻子,恨不能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她正心里难受,难受的直掉眼泪,此时听到甄老娘这话却是心下一动。既是有了念头,她不免又抽噎了两声,这才小声道:“难得来一趟慈济寺,总不好因着我的事情扰了烧香礼佛这样的大事。要不,祖母您带衡哥儿进去拜文殊菩萨,叫停云带我去边上梳洗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甄老娘想了想,也觉孙子读书是大事,大孙女又是难得的这样懂事,也不好拒绝。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的往甄停云处看了眼,征询甄停云的意思。

甄停云点了点头,主动道:“我送大姐姐回出去吧。”

虽然不知道甄倚云这时候扯上她是什么意思,可她也不觉得甄倚云这样的人会为了算计她而摔这么一个大跤,估计也就是说几句酸话,而她和甄倚云早就撕破了脸,自然也不怕对方说酸话。

甄倚云闻言,心下不由大喜,稍稍抬头扫了眼那个与她对过眼的知客僧,捂着脸小声道:“还请师傅帮忙带个路,就近寻个地方给我们梳洗休息。”

知客僧回了一礼,应道:“女施主客气了。”

他抬抬手,指了个位置,笑道:“请这边走......”

甄倚云抬步便往他指的方向去,甄停云只得也抬步跟上,顺口与那知客僧搭话:“不知师父法号?”

知客僧应得客气:“贫僧法号慧通。”

甄停云便与他一礼:“原来是慧通师父。”

慧通连忙摇头:“女施主客气了.......”

说话间,慧通已领了两人走过寺中的小道,走到一个厢房门前,开了门请她们进去:“陋室狭小,还请女施主勿要嫌弃。”

甄停云看了眼,见着室内还有座椅坐榻,倒也不觉狭小,只笑了笑:“已是足够了。”

甄倚云捂着脸抢先进去了,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道:“可有水?我这磕得灰头土脸,总得擦一把才是。”

慧通便道:“还请两位女施主稍作休息,贫僧这就去打水。”

甄停云觉着挺不好意思的,想了想还是道:“我随师父过去吧,到时候我端水回来,也省得师父来回的走。”

甄倚云正想法子要打发甄停云呢,此时闻言自是不会拦得,反倒哼哼了两声:“要走就快走!”

甄停云愈发觉着甄倚云今日言行古怪——甄倚云平日在外一贯注意形象和仪态,且不提她今日摔得莫名其妙,按理来说,哪怕她真摔了个灰头土脸,对着知客僧这样的外人肯定还是要装一装的啊?何至于要这样尖酸刻薄?

甄倚云心下存疑,只面上不显,仍旧是毫无所觉一般的与知客僧致歉:“家姐适才摔了一跤,心情不好,还请师父勿要见怪。“

“女施主客气了。”慧通微微颔首,领着甄停云往院中水井处打水。

甄停云心里想着甄倚云适才的异样,难免对这个慧通也起了疑心——甄倚云一向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所以,若是这个慧通不是外人呢?她心里警醒,脸上仍旧是笑盈盈的,仿佛闲话一般的问道:“我瞧慧通师父您年纪也不大,怎的就出了家?”

慧通颔首应道:“贫僧幼时被人丢在东山边,被师父捡回寺里,自小便是在寺里长大,想是佛有缘,自当潜心修佛.......”

甄停云“唔”了一声,跟着走了一路,忽而仰头去看那庭中菩提树,似是被那繁茂郁郁的枝干吸引,不由笑问道:“这菩提树瞧着年份也是不小了吧,我瞧那树干足有合抱粗.........”

慧通便与她解释:“这两株菩提皆是太宗皇帝所赐,确实是有很多年了。”顿了顿,慧通又问她,“女施主来时想必也是见过照壁上太宗皇帝的御笔了吧?”

甄停云点点头,心下怀疑稍减了些:一般人应该只知道太宗皇帝御笔题字的事,菩提树这样的事估计也就寺里知道,慧通徐徐道来确实不像是假和尚。再者,如果他真是自小被人捡回寺里养大的,与人勾连的可能也就更小了..........

只是,甄倚云的异样倒是还是在她心里留了印象。甄停云嘴上并未多说,接着又指了几样寺中景象询问慧通。

慧通果是熟稔于心,娓娓道来,时而说些寺中趣事或是旧典,果是渐渐叫人放下了怀疑。

两人很快便到了水井边,还有几个小沙弥正在打水,见着慧通和甄停云,连忙搁下水桶上来见礼,皆是管慧通叫做“慧通师叔”,显然是低一辈的弟子。

甄停云已是相信慧通是个真和尚了,便把疑心又转回了甄倚云的身上。

慧通则是从小沙弥处要了小半桶水来,笑问道:“我替女施主提回去?”

“不必了。”出门在外,甄停云还真不习惯太麻烦人,想着路也不远,便道,“我记得路,且又不远,就不麻烦慧通师父了。”

慧通也不强求,合手与甄停云行了一礼。

甄停云这才提着水桶走了。

等她彻底走远了,慧通脸上的笑容方才收了起来,那张看上去和善的脸已是毫无表情。他想了想,微微侧过头去与边上一个样貌清秀的小沙弥说道:“你替我跑一趟,去和你慧闻师叔说一声,就说时候差不多了,人也到了,叫他稍作准备,赶紧去老地方‘办事’。”

小沙弥不知就里但还是仔细记下他的话,点头应下。

慧通摆摆手,打趣似的道:“赶紧去吧,跑快点,要不午饭就没你的份了。”

闻言,小沙弥再不敢耽搁,撒腿就去寻他“慧闻师叔”去了。

慧通立在井边将事情从头想了一遍,觉得这事应该是没什么错漏了:人已经带到老地方了,只要甄倚云下了药,慧闻进去成了事......顿了顿,他又想起甄老娘一行人,当下再不敢拖沓,加快步子往文殊菩萨殿赶去——至少在事成前,他得设法安抚住甄老娘一行人,省的叫她们胡乱闹腾,坏了事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甄停云疑心起甄倚云来,提水回去时难免耽搁了些时间,等她回了那间略显狭小的屋舍时,便见着甄倚云正坐在桌前摆弄杯盏。

见着甄停云提水进来,甄倚云连忙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将茶盏摆到两边,起身笑迎了上来,口上道:“倒是麻烦二妹妹了,二妹妹且先坐,我先擦一把.......”

说着,她便从甄停云手里接了那桶水,自己掏了帕子丢进水里,拧了拧,对着水面上的倒影仔细的擦了擦脸。

因着甄倚云适才在文殊菩萨殿摔得那一跤摔得极狠,她光洁娇嫩的额头也被磕得红肿,似是有些破皮,擦拭时疼得脸上泛青,整张脸都显得有些狰狞,险些没有叫出来。

甄停云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心里则是估摸着甄倚云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好容易把脸上的尘土擦干净了,甄倚云便把手上那块湿帕子丢回了桶里,笑着道:“我适才叫人给上了一壶茶,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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