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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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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

,执业生涯基本上就毁了。

时隔多年,徐扣弦回忆了下犹豫道,“应该没问题。”

邵恩叹了口气,“你人在哪里,我们需要见一面。”

墙上的挂钟告诉徐扣弦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她试探性地问邵恩,“要不明天?”

“我明早八点钟的飞机出差,四天后回来,你觉得如果你爷爷要整你,能等到四天后?”邵恩的语气强硬,“地址。”

徐扣弦乖乖报出了这套房子的地址。

房子是大学时候徐止买来给她做生日礼物的,位置极佳,莅临豪华商圈跟数所学区,价值不菲。

在徐扣弦印象里,爷爷同她还算是亲厚,从小到大对她的管控都没有过于严苛,她也一直顺着父辈们希冀的路走下来,至多是上大学时候干预过她的“暗恋”对象。

不过徐扣弦跳级跳多了,大学毕业时候也才将将十九岁。

上大学时候还不满十五岁。

少女时期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朦胧,她从始至终也没因为这件事恨过怨过爷爷半句,只把这归咎于是长辈对孙辈的合理保护罢了。

她一路读书工作下来这些年,虽然算不上顺遂心意,没能做喜欢的诉讼,可到底也是沾了边的。

在拉斯维加斯那通莫名其妙的逼婚电话以前,老爷子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从未关心过。

要说中国式家长的实际诉求也是有质的飞跃的:大学别早恋,毕业立刻结婚。

按照这个整法,结婚三个月内没孩子,都得拿我们年纪大了,担心看不到隔代人这种道德需求,逼你去医院检查是不是不孕不育。

十五分钟后,徐扣弦的微信闪了下。

邵恩:[咖啡还是茶?]

徐扣弦:[咖啡。]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没备注的号码打进来,声音冷清低沉,辨识度极高,“我在门口了,你来门卫接我?”

徐扣弦住的地方离小区门口有段距离,她穿了平底鞋,小跑过去的。

邵恩没戴眼镜,眯着眼看远处跑过来一个娇小的人影,近了才确认真是她,粉色丝绒居家服,裹的严严实实的。

给保安刷了波脸跟房卡,说明情况,封闭式小区不辜负高价物业费,还需要车辆登记。徐扣弦瞄了眼邵恩的黑色跑车,跟保安说,“阿斯顿·马丁,db……”

她不太确定型号,刚准备转头询问邵恩,就听见身后响起男声,“db9。”

保安潦草的记了几笔,把车牌拍了照片,抬手一挥,同伴立刻按机器抬起了栏杆。

徐扣弦这才拉开副驾的门坐上去,寒暄道,“辛苦了。”

邵恩难得开了句玩笑,“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

跑车停在楼下,开了车顶灯,邵恩从后座拎出四杯喝的,满满当当装在纸壳固定器里,确认标签后拿了自己拿杯,剩下的递给徐扣弦,“自己选。”

徐扣弦低头看标签三倍分别是,蓝山、拿铁、摩卡。

买的还挺齐全。

她挑了杯摩卡,开杯拨开奶盖加了盒奶精进去,闭眼抿了口,酸爽。

人生苦短,甜食永恒。

徐扣弦喝东西的时候,邵恩又戴上那副金丝眼镜,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方向盘,看她放下杯子才开口,“我不了解你爷爷,但多少耳闻过他的行事作风。”

徐扣弦点头,示意再听。

“你最近几年都在美国,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国内执业资格。我国从事律师业务,诉讼是一定需要有执业资格证的,非诉方面做尽职调查不需要,但单独出具法律意见书是需要的,公司法务不需要。”邵恩讲,说完他忽然顿了下。

似是在考虑该不该问,邵恩却还是问出了口,“我不知道你跟你爷爷闹的到底有多僵。”

徐扣弦握着纸杯的指骨倏然紧了下,“非常僵。”

邵恩瞥了徐扣弦一眼,她已经卸了妆,不施粉黛的脸上挂满了落寞,语气下意识的柔了三分,安慰道,“那明天去把律师执业资格证注销掉,等你这边风头过了再申请恢复。”

“好。”徐扣弦垂头丧气答道,“那工作?”

“先做非诉吧,或者等我下周回来在入职,做诉讼也不是不可以。”邵恩讲的云淡风轻。

徐扣弦抬眸看过去,已经下了班,男人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黑色西装还是服帖的穿在身上,明明是盛夏,还是扣到顶扣,领带都没有松散的痕迹。

车里开了空调,就没开窗,摩卡奶油味跟檀木香气混合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徐扣弦抽抽鼻子,“没证,我怎么做诉讼?”

“先学吧,能接案子了再说。”邵恩回望她,说道,“我可以教你。”

“算了。”徐扣弦摇头,“我最近手头紧,还是赚钱重要。”

邵恩看徐扣弦的眼神登时有些复杂,他点了点头。

世俗意义上的律师,都是诉讼律师,业内也普遍都认为诉讼是律师的一大技能点,诉讼转非诉很正常,非诉转诉讼,多半是要褪层皮。

诉讼是条很漫长的路,不是今天想做,明天就能上庭舌战群儒的,诉讼律师身上压着的是委托人的清白,跟社会法律规范。

如果是从前的徐扣弦,也许乐意花大把时间做实习律师,来学习怎么走诉讼这条路。

可现在的徐扣弦,是存款只有五位数的徐扣弦。

就这五位数,还是他哥抢在老爷子下通牒钱转给她的。

……

邵恩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国内非诉的情况,就同徐扣弦说了,“晚安,好梦。”

看起来很平常的问候语,惊悚的是,邵恩在徐扣弦下车之后,又开门喊住了她,“早点儿睡。”

徐扣弦回头迷茫的看着邵恩,那人长腿一支,斜倚着车门,指尖把玩着打火机,神色泰然,他们有过一夜燃情,重逢后并不尴尬,可邵恩这句关心,有些越界了。

接着就听见邵恩沉声讲,“明天早点起,去注销执业资格证。”

“……”是她想多了,邵律看着就不像是那种会去介意一夜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挂靠执照这事,错的确是错了,但真的不算十恶不赦的错,女主认错【。

应慎行跟应谨言兄妹俩指路隔壁《手控的自我修养》,邵恩有出场戏份,感兴趣可以随便看看。

☆、第七天。

第七天。

一楼的声控灯亮了下,不需多时,十二楼楼道的位置,也亮了灯。

随灯火明灭,邵恩收到了条来自徐扣弦的消息:[我到家了。]

邵恩回她:[嗯。]

他倚着车门,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云烟腾雾绕在指尖,片刻消散。

花坛里的梧桐树叶被风拂动,跟临近的叶片碰撞发出婆沙声,弯月高挂,繁星点点拨云而出,是北京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邵恩站了一小会儿,把手上的烟抽完,捻灭后坐回驾驶位子,单手解开衬衫顶扣,握着方向盘准备走,思量了下,又拿起手机,给徐扣弦发了些图片。

才发动车子离开。

徐扣弦洗完澡,毛巾裹在头上,按开手机屏幕。

邵恩:[图片]

已经刷了满屏。

徐扣弦以为是些国内律师的资料,也没马上点开,不慌不忙的先回卫生间吹了个头,出来时候手指蹭了蹭浴巾,把水渍蹭干净,拿指纹解开锁。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

邵恩发来图片的内容,是体检报告……

第一页,邵恩,1988年5月4日,身高186,体重75公斤。

往后翻图片的时候,徐扣弦手都是抖的,体检报告涵盖内容极多,最后一页连综合评分都出了。

91分,建议继续保持。

徐扣弦又点儿慌张,她听说过相亲查户口的,没听说过发体检报告的。

连着喝了两大口白水,平复了下心情,徐扣弦回了邵恩消息。

徐扣弦:[?]

邵恩那边是过了会儿才回的。

邵恩:[看完了?]

徐扣弦裹着浴巾,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敲字回他消息,斟酌片刻。

徐扣弦回邵恩:[看完了,请问,您这是想告诉我,我未来老板身体健康,活得长,让我不要考虑跳槽的意思吗?]

邵恩拎了瓶啤酒走到阳台,低笑了声,修长的手指点触手机屏幕:[我的意思是,科学理性约|炮,当时着急了,后补下|体检报告,证明自己身体健康而已。]

浴巾打的蝴蝶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了,浴巾松松垮垮的滑到徐扣弦腰上,水晶吊灯散着柔和的光晕,打在她白皙的躯|体上,这两个月闹心事萦在心头,把她折磨的生生掉了几斤,一字锁|骨愈发明显。

揉了揉鼻尖,徐扣弦脑子里一片混沌,纠结该怎么回邵恩这句话。

她越想越生气,赌气回了条就把手机塞到了沙发靠垫底下,拉起浴巾把自己头罩住,像只鸵鸟一样陷在沙发里。

因为回忆起那天的时候,她只能想到分明的腹肌跟流畅的人鱼线条,往下是……往上是耳边呢喃软语,男人不停在确认自己的感受,调整姿势。

徐扣弦觉得自己是病了。

甚至想要预约个北大六院就诊。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了?

****

邵恩喝完了大半瓶啤酒才等到徐扣弦的回复。

徐扣弦:[你很熟套路啊,体检报告都准备好了,平时是没少约?]

火|药味挺足的一句话,邵恩垂眸看着屏幕低笑了下。

回她:[没有,我没约过,你是第一个。]

过了几分钟,邵恩又补了句过去:[我就是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所以还是说明白点儿好。]

他等了很久,徐扣弦再没回过消息。

邵恩也觉得自己当时睡完没等人醒就先走的行为很不地道,往过分了说,这就是人渣能干的事情,即便留下了名片。

可等来等去,他24小时开机,睡觉都把手机放枕边。

徐扣弦也没联系过自己一次。

在见到徐扣弦简历的时候,他是非常意外的。

说掐了下自己确认现实还是梦境也不为过。

拉斯维加斯两次见面,一次她高谈阔论道德观,不屑他人拿贞操说事:一次她喝到微醺,断断续续吐露了很多心声,深夜在怀里乱蹭,甜的让人根本无力抗拒。

邵恩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徐扣弦这种大小姐,三观不偏不倚,秉承身体是自己的,开放的价值观,是不是第一次也无所谓,人家可能也就是酒醉之后随便玩玩。

恰好选了自己,所以根本就不屑联系。

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可邵恩甚至凭空生出了些挫败感。

这特么的难道不是被人睡了,回头人家还嫌弃活不够好,联系都不乐意联系吗?

邵恩不光是挫败,他还有些怀疑人生。

所以在律所看到徐扣弦的时候,他用话术几乎断绝了徐扣弦所有离开的退路。

好在她留下了,以后可以一起工作了。

只不过,她似乎也只能留在自家律所,因为徐止在刻意为难她,凭欣虹地产的地位,其他的律所也不敢得罪徐止。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正合邵恩意。

别的所不敢要,那他来护着就好。

****

今天出门应酬前没算过卦,应慎行如是觉得。

从傍晚还在车上就开始频繁有人找他,来头还都不小,得罪不得。

先接到了对头公司欣虹地产ceo徐止的电话,言辞委婉,可应慎行每一句都能听出来是,“让你控股的律所别要徐扣弦。”这个意思。

应慎行不好直接驳徐止的面子,只能说自己虽控股,但不多,主不了事,把皮球踢给了邵恩。

没多久就接到了徐扣弦的电话,说希望自己给她走个后门。

应慎行一口应下来了。

换个角度说,应慎行是看着徐扣弦这孩子长大的,妹妹应谨言生性孤僻,在国内读书那会儿,也只有徐扣弦这么一个朋友。

自家老爷子没中风那会儿,老是意图干涉两个孩子来往,应谨言次次都为了徐扣弦顶撞老爷子,交情深厚。

高中应谨言出国后,每年放假回国的第一件事都是约徐扣弦出来玩,只是后来应谨言这边出了那档子事情,亲手毁了从前所有的圈子,人间蒸发,关系才渐渐淡下来。

他给邵恩打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邵恩先发声说,“徐扣弦这个人我保定了,你别掺合这事了。”

正和应慎行的意思。

应慎行嘴角扬起弧度,“巧了,我也是为了保她来找你的,徐止那边你直接拒了?要我帮忙吗?”

邵恩拒绝道,“不用了,她,我还是保的住的。”

那边顿了三秒,又说,“你把徐扣弦微信号给我吧,我自己跟她说。”

应慎行挂了电话,指尖划动屏幕,把徐扣弦的名片推给邵恩,回席上又礼貌性喝了两杯赔罪,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邵恩是个很聪明的人,懂得趋利避害。

如若不然,当年纵横商场几十年,阅人无数的应老爷子,不会在芸芸法学学历学生之中,一眼就挑中了邵恩。

这六、七年来,邵恩也不停的应证了应老爷子看人的眼光之准。

应慎行忽然起了点儿八卦之心,他给妹妹应谨言发了条消息,问徐扣弦是不是联系她了。

应谨言回:[没有,她回国了?把她微信号给我。]

不是应谨言跟邵恩交代过什么,那就是邵恩自己不惜得罪徐止,保下徐扣弦了。

应慎行握杯,去碰旁人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就叫他们,弦妹跟邵禁欲了。

——

弦妹:我真是日了狗了。

邵禁欲:汪。

qvq,日常求收藏评论。

☆、第八天。

第八天。

可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再不用担心明天喝西北风的问题,悬在徐扣弦心上个把月的石头落了地。

她居然就这样蒙着浴巾在沙发上睡着了。

徐扣弦是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才醒来了,醒来时候发现浴巾一角被压到了鼻腔处,用力撇开浴巾。她光脚走进卧室随手拎了件睡裙套在身上,回到沙发前,翻腾靠垫找手机。

运气极佳,才翻到第二个就看到了手机。

屏幕泛着光,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九。

最后几条消息都来自邵恩,徐扣弦打开看完,把手机扔到一侧,双手抬高伸到背后,拉伸了一下僵硬的肩胛骨。

翻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盖子,在搜索引擎里输邵恩的名字检索。

实际上邵恩的名字,徐扣弦从前是听过的,只不过了解甚微。

她十九岁出国,三年读完了llm跟jd,中间还考了bar。

法学专业本来就费神脱发,还不是用母语在读书,她忙的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有空关注国内哪位律师是新起之秀。

不过几次回国同学聚会时候,总能听见有人提起邵恩的名字。

徐扣弦从前也没特别在意过,现下才想起宋知非挂在口头那句“名言”。

“八卦到用时方恨少。”

互联网时代,想了解一个还算有名的人并不困难,徐扣弦很快就在一众网页里找到了几个有用的。

邵氏律师事务所邵恩律师相关介绍。

邵恩,现邵氏律师事务所律师、合伙人,应氏地产法务代表。

本科:北京大学刑法学。

硕士:北京大学法理学。

在辩护业务跟刑事案件代理方面拥有丰富执业经验,主要从事业务为刑事辩护及重大民事、商事案件……

很标准的学院派出身,不过这种人,徐扣弦身边大把,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把网页往下拉。

瞳孔紧缩,眸色忽深。

经典案例:

原证监会主席张某某受贿案,一审辩护,判定无罪。。

某电子进出口总公司总裁信用诈骗案,提交不与逮捕建议,促使公安机关释放嫌疑人,检察机关决定不予起诉。

x市钢铁公司诉x市钢管厂数亿人民币购销合同纠纷案。

刘某杀人案,检察机关依法建议判处7-10年有期徒刑,先做无罪辩护,法院将案件打回检察机关补充侦查三次,两次上诉,因多次勘察证据不足跟事实上造成的巨大困难,转作量刑辩护,判刑一年,缓刑一年。

退伍特警钱某某非法持有毒|品案,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邵恩担任二审辩护人后,改判无罪。b市首件毒品类犯罪案件二审改判无罪案。

……

孙某伙同吴某涉嫌杀人碎尸案,邵恩担任孙某辩护律师,历时一年半,退侦两次,退补两次,开庭四次,当庭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做量刑辩护,最终孙某被判有期徒刑八年,吴某被判死缓。

秦某某上访案件,在当地被非法羁押数十月过失致死。多次提交律师意见,上诉最高法院,后为秦某家属向当地检察院获得19.3万元国家赔偿。

……

徐扣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聚会,同会听到邵恩名字的缘由了,这事份极辉煌的履历,六年间涵盖刑事、民事、行政三大板块,主打刑事辩护,近乎劳模般的工作量,而且无往不利。

或者可以说,邵恩从锋芒渐露在世人眼中那天开始,就没输过。

而在此之前,无从探索。

律师行业里有无数前辈血泪经验堆砌出的三五八定律,“三年冷板凳、五年小律师、八年合伙人。”

从履历跟昨天收到的体检表年龄推,邵恩首战成名,三年业界皆知,第四年就已经成为了律所合伙人。

徐扣弦登时松了一口气,招惹了位厉害人物,不过挺好,能混到邵恩这个段位的人,声色场上来来回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应该同自己一样,也并不会太在意419的事情。

在拉斯维加斯那种纸醉金迷的地界,你情我愿,一夜燃情,好像本来就不值得多虑。

不在乎就好,能好好做上下级。

徐扣弦抱着笔记本,继续往下滑动网页。

朝阳跃出地平面的时候,徐扣弦已经把邵恩公开发表过的论文看完了一部分,三篇核心,两篇c刊。学术极严谨,论文的选题也皆剑走偏分,颇具代表性。

徐扣弦捞起手机,仰头半躺在沙发上,回了邵恩的微信消息。

上一条消息是邵恩发的:[我就是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所以还是说明白点儿好。]

徐扣弦回:[您放心,我也是个明白人,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徐扣弦:[从前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徐扣弦:[以后您徒弟这个称号,我就卖断了,师父好。]

没成想邵恩早起赶飞机出差,当时就看见了徐扣弦发来的消息,只是过了一阵才回复。

邵恩脸上没什么表情,仅眸色晦暗,垂头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意思都明白,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敢情自己就是被大小姐睡完就不认账的那个了对吧?

昨天邵恩还觉得,万一是误会了呢。

今天徐扣弦就给他坐实了。

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明明是夏天,车内的气温瞬降了几度,送机司机打了个寒颤,伸手把空调关上了。

徐扣弦洗了个脸,懒得化妆,翻了副墨镜遮黑眼圈,剪短了的锁骨发随手卷了两圈盘起来塞进帽子里,换衣服出门吊销执业资格证。

她是在小区外边早餐店吃早饭时候收到邵恩消息的。

邵恩:[可以,欢迎买断。我一个小时咨询费2500刀,给你抹个零,2000刀一小时,刷卡、转账还是付现?]

收到消息的时候徐扣弦正叼着灌汤小笼包,震惊之下咬了牙,一用力,肉汁喷了满脸,连忙找纸巾擦干净。

徐扣弦:[……邵律,事是这么个事,我也不是没钱,就是付款方式能不能商量下,比如说赊账?]

****

窗户正对着机场停机坪,早上第一班机,工作人员在悉心清理跑道,天光倾泄在纯白的巨大的机身上,飞机变成了光源体,通体都泛着暖光。

邵恩独自坐在机场贵宾室一角,面前摆着笔记本写法律意愿书,小助理孙庆家中有人过世,请了假回家处理,没跟他一起出差。

邵恩看着屏幕,抿唇笑了,指尖轻轻的点了几下桌面,才敲起键盘,回了她一句:[我长得就这么像做慈善的?]

徐扣弦:[……]

邵恩还想调侃几句,就听见身侧传来一个男声,语气惊喜,在喊自己的名字。

邵恩侧目,引入眼帘的是快被圆润身材撑爆的骚气的暗红色西装,跟笔记本电脑包,在往上,是张笑出皱纹沟壑的讨好脸。

“邵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巧了,你也去s市?”周越赔着笑问。

邵恩有条不紊的低头合上笔记本屏幕,低头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跟嘲讽,抬头的时候神色却已泰然,点点头答道,“没错,周律也是公干?”

周越的笑意更深了,他明明才四十出头,可一脸褶皱十分显老,用整容医生的话讲,“您这就是笑多了,以后少笑点,有改善。”

少笑不了,周越其人,业内著名的诉棍,手段极脏。

人送外号,笑面虎。

脸上永远都是不变的笑容,有跟周越打对台的律师说,“笑面虎笑的越灿烂,代表这次用的伎俩越脏。”

国内外顶级律师圈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太小。

可要说能在业内闻名遐迩的,除了有诸多典型性案例外,剩余多半是拜臭名昭著所赐。

邵恩蹙眉,礼貌道,“周律是接了最近那桩流言四起的港股上市案?”

周越捧腹一笑,眼神得意,“邵律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邵恩眼角轻挑,薄唇抿着,吐出一句贺词,“那就祝福周律马到成功了。”

“哎呀,同喜同喜,邵律是接了那桩啊?”周越打叹道。

邵恩一笑,“离婚案,不方便吐露。”

周越了然,又极其虚伪的寒暄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上了飞机后,周越身旁的头等舱位置没人,早航班国内航班头等舱卖不出去的情况很多,周越没多想,当即闭目养神。

****

周越离开后,邵恩重新打开刚刚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把命名为,“港股上市法律意见书”的文档干脆的拖入回收站,直接清空。

离开贵宾室去办理退票。

而后给这家港股的法务部总监发了消息,说明这桩案子他不接了。

那边电话回过来的飞快,语气焦灼,第一句就是,“如果是待遇方面的问题,可以面谈,好商……”

邵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回了一个短句,把原因理由都阐述明明白白,“一案多托,太脏了。”

讲完邵恩就把电话撂了,并且一并把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邵禁欲:我被骗炮了,【哭唧唧】

☆、第九天。

第九天。

纵观徐扣弦人生前二十三年,顺风得意,含着金汤勺出生,从没在金钱方面吃过一分苦。虽然刚成年就一个人远赴国外读书,但有钱在哪里都不会活的太惨。

徐扣弦家教极严,学业负担也重,没有沾染二代圈子里的放荡不羁跟纸醉金迷。

可在路痴跟不食人间烟火上,她富二代的属性就暴露的一览无遗。

小时候她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的,有几年没回国,更是对路线一无所知。此刻徐扣弦正左手百度地图,右手地铁乘车图,计划到底应该怎么坐到律师协会。

“北京地铁,这线路也忒多了点儿吧?”徐扣弦终于敲定了路线,小声嘀咕了句。

买票跟上地铁都极其顺利,徐扣弦压根就没动,早高峰,让人流直接推上的车。

地铁里面大家低头打着瞌睡,或者举高手玩手机,有韭菜盒子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如同□□一样爆开,难掩的疲惫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徐扣弦没经验,上地铁之前她把手机装进了包里,上去以后……就再也没能成功掏出来。

人群挤的严丝合缝,徐扣弦双手环在胸前,试图挣扎了几次,终于放弃,凭着记忆里挤下地铁换乘,再换乘。

徐扣弦显然没能做好功课,她还不知道百度地图的口号。

“百度地图,指哪儿都是坑。”

被地图坑,绕了远路,顶着烈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徐扣弦才找到了律师协会的大门往哪儿开。

好在一大早没什么人,吊销执业资格的手续办的也很快。

徐扣弦拎着包从大门口走出来,身体往后仰,打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原路返回回家补觉。她没戴隐形,加上又罩了副墨镜,世界对她来说模糊且一片黑白,所以她完全没能注意到停在正门口的这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是昨晚见过的那辆。

徐扣弦径直绕开跑车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车里邵恩一直观察着律协门口的动向,在徐扣弦还没出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徐扣弦看起来似乎非常疲惫,包从肩头滑落,半挂在手臂上,随着步调摇动,也懒得背回肩膀上去。夏日炎炎,她戴了帽子,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不停的打哈欠。

只是邵恩没想过,她会就这么走开,邵恩眉心微皱,轻轻踩油门跟上去,鸣了声笛。

徐扣弦偏头,往后望了一眼,然后…快步从车道上走开,走上了人行步道。

邵恩,“……”

这次邵恩彻底肯定了,这姑娘肯定是瞎了。

徐扣弦昨天只在沙发上小睡了不到两个点儿,看了一夜邵恩的学术论文,又被地铁人流折磨了近一个多小时,此刻正困的云里雾里。

恍惚间,徐扣弦觉得自己都困到出现幻听了,她听见有个好听的男声在声喊自己的名字。

没成想,略微偏头,就撞见刚刚鸣笛那辆跑车,车窗被完全摇了下来,驾驶座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徐扣弦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黑白世界在瞬息间被染上缤纷色彩,她也从神游太虚的状态里被猛的拉回现实。

“邵律……早啊。”徐扣弦驻足在原处,把滑下去的包规矩的拎回肩膀上,尴尬问好。

邵恩颔首,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清的吐了两个字,“上车。”

徐扣弦踟蹰两秒,就干脆的绕过去坐上了副驾驶,开玩笑,真心话大冒险都亲人家了,酒醉还睡了人家,跟邵恩这徐扣弦无论是脸跟节操都丢的一干二净。

人都上了,总还不至于上人家的车都要矫情扭捏。

****

律协路边能停车,邵恩索性就直接停在了路边。

“邵律不是出差吗?”徐扣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挎包摆在腿上,单手托腮靠着车窗,坐的十分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原来是,但现在不想接了,临时鸽了。”邵恩答。

“那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徐扣弦好奇心作祟道。

邵恩轻点了下头,问她,“吊销完了?”

徐扣弦答,“嗯,吊销完了,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个事?”

邵恩摇头,指尖捏着手机一角,来回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我助理回家奔丧了,喊你来陪我处理个离婚案子。”

徐扣弦已经摘了墨镜,她疑惑地望了邵恩一眼,视线微偏,注意到他的衬衫难得一见的少扣了袖口位置的扣子,露出一段腕骨,手掌跟小臂的交汇处有明显的凸起。

徐扣弦双手一摊,直白道,“我对离婚诉讼完全没接触过,好像不太行。”

邵恩捕捉到徐扣弦的眼神,低头也看到了自己松开的袖口,他只是刚才洗手时候解开,忙着开车过来找她,忘了扣回去罢了。

现下邵恩忽然觉得,不扣也罢。

“不是让你参与案子,我喊你,是让你来陪我去捉奸的。”邵恩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假作根本没注意到袖口敞开的事情,说道。

徐扣弦一脸懵逼,震惊的往车窗边凑了凑,回应道,“邵律,我虽然算是半个人形哗哗机,特别能讲话,但捉奸这种事情,第一,我没干过,第二,我可能撕不过别人的,第三,捉奸然后没打过别人,多给您丢人啊。”

邵恩叹了口气,侧身,从后座够了瓶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徐扣弦,无奈道,“我是让你捉奸,又没有让你去跟别人打架,都是念了小十年法律的人了,能不能走点合法途径捉点奸?”

……

徐扣弦默然,小口抿着水,噤声听邵恩讲。

****

邵恩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同徐扣弦说明白了。

事情倒是很简单,有位名下资产过亿的知名女画家多年来一直供养着丈夫,以及丈夫全家。

女画家沉溺于作画,在花了三个月完成新画展的作品后,终于从丈夫手机上发现了蛛丝马迹,查过银行卡流水,也有大笔转账交易。

对方的开户名头很明显是个女人。

徐扣弦倒是听过这位女画家的大名。

杨婉,年少成名,笔下作品很有灵气的一个女人,长相温婉,人如其名。

她简略的翻了下邵恩递过来的案例本,被气的不轻,女画家同她丈夫相识于大学时代,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嫁了这个出身贫困的穷小子。

女画家的丈夫也是位“画家”,不过作品一直默默无闻,索性家里蹲,靠着女画家收入过活,女画家出钱出力帮忙养丈夫全家就算了,没想到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当事人的诉求是离婚,要男方净身出户。”邵恩见徐扣弦合上案例本,补充道。

徐扣弦回眸看邵恩,“这种男人没人性的,肯定不会主动放弃分财产,我们该怎么做?”

邵恩抿唇笑了,突然伸手轻打方向盘,跑车驶出停车位,“先送你回家补觉,晚上六点下楼,带好身份证,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合法手段捉奸,喊声师父,教你让出轨方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方法。”

于是乎,徐扣弦非常有骨气的喊他,“师父父。”

得了,还是叠字的。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日常卖萌求评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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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

第十天。

傍晚五点五十,夕阳余晖坠落在楼宇尽头,天色昏沉下来。

徐扣弦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画了个大浓妆,一身小吊带裙,踩了高跟鞋,等在小区门口,五分钟后,黑色跑车停在她面前。

邵恩对徐扣弦的打扮没做出什么评价,迄今为止,在邵恩见过徐扣弦的几次里。

每一次她的装扮跟人设都不一样。

或蓝灰色长卷发,异色美瞳,浓妆美艳动人,语气咄咄逼人;或素面朝天着衬衫长裙孤寂的独坐清吧酗酒,低吟沉闷;又或者穿了真丝睡裙,丸子头松松散散的绑着,抬眸眼里浸满了好奇要亲亲;再者是不|着|寸缕,在床上喘着不匀的气息,软软糯糯的说慢点儿……抑或是黑发西装套裙,公文包一丝不苟的拎在手上,举手投足都是正经上班族的模样。

对此邵恩早就见怪不怪了。

“地点在五道口附近,你看看那边有什么想吃的。”邵恩说道。

从前徐扣弦哪儿干过捉奸这种事情,此刻正兴奋的摩拳擦掌,被邵恩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先去吃饭?”

小区出口处是段平直的大路,现在没什么车,邵恩却十分规矩的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徐扣弦,目视前方“嗯”了下说,“怕饿着你。”

徐扣弦确实是除了早上那顿饭就没在吃过了,刷了下大众点评,选了家评价不错的,报了个地址。

点菜时候邵恩直接没开面前菜单,让徐扣弦一个人点,自己则是低头不停的摆弄手机。

徐扣弦连说了几个菜名,征求邵恩意见,邵恩都答吃。

喊来服务员点完菜,服务员又重复了一次菜单,邵恩这才抬起头,又加了几个菜,仔细一听儿,都是徐扣弦刚刚问过邵恩,但点菜时候没点的。

邵恩仍低着头敛眸,睫毛垂出小片阴影,似乎在忙,徐扣弦注意到他衬衫袖口的扣子已经严丝合缝的扣好,西装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世人对男人帅气的评判各不相同,可徐扣弦赞同其中一种,认真工作时候的男人最帅。

徐扣弦悄咪咪看了会儿,怕被抓包一样别开头,目光瞥向窗外,五道口周围学校众多,许是那家中学刚刚放了学,着校服背书包的学生们成群结对在路口等红绿灯。

有少女握着卷成桶装的卷纸,垫脚敲身旁少男的脑袋,是很温馨的一幕,徐扣弦看着,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弧度。

念书那会儿她在长辈的授意下一直跳级,比同龄人小上不少,又一直读的私立学校,几乎没能完整的感受过中学时代,就已经被推入了大学生活。

念及此处,徐扣弦叹了口气,邵恩在她叹气的间隙抬头,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道,“输你的身份证信息。”

徐扣弦定眼看了下界面,是五道口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订房界面。

名字邵恩已经替她输好了,徐扣弦利落的把身份证号输了进去。

上菜的功夫,徐扣弦问邵恩,“你怎么确定是这家酒店的?”

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是邵恩发过来的截图,银行卡账单截图,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几笔消费是这个酒店的名目。

“真特么的牛逼啊。”徐扣弦感慨道,“当小白脸就算了,花老婆的钱跟情人开房,都不瞒着点儿?”

邵恩把徐扣弦面前的空杯子拿到手边,填满了水退回去,轻笑回道,“男人有的时候是会过度自信。”

徐扣弦摇头,“不是你们男人自信过度,而是都以为女人爱的时候是傻子,就一辈子是傻子,而且低估了一个女人对他的爱意,分毫的变化都是可以直接察觉到的。”

邵恩摇头,“你把定语改一下,是别的男人。”

“行,别的男人。”徐扣弦夹了口先上来的凉菜,点点头说。

****

徐扣弦近来手头紧,可习惯终究难改,点菜时候虽然刻意注意了下,但还是超出了两人份,加上邵恩又加了几个菜,彻底点多了,把四人桌摆的满满当当。

这家店面不愧为网红打卡地,装修精致,餐厅斜对角悬空坠了镂空的球形满月,不少来此处吃饭的人在那边排队拍照。

桌子是正方形的,铺了条纹桌布,桌边压着花瓶跟小卡片,难得味道也不错,徐扣弦俯身去夹邵恩面前的黑椒牛柳。

吊带裙领口不算低,可弯腰的动作还是会抛出小片弧度,徐扣弦专注吃饭,完全没能察觉到这一点儿。

坐在对面的邵恩扫到了领口旖旎起伏,目光微深,偏头确认了下位置,他们坐在角落里,邵恩身后是堵墙,于是他顿了几秒,压下了想把这道菜位置换到徐扣弦面前的想法。

****

这顿饭没能完全吃完,邵恩的电话就响了,接了电话后,邵恩拿起外套,带着徐扣弦结账走人,这家酒店是五星级,客户隐私保护极好,上电梯需要刷房卡。

邵恩让徐扣弦先去酒店前台开房,拿到了张房卡,而后一同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静候逮宰羔羊。

起初徐扣弦以为邵恩是在看手机处理公务,结果扫到的时候发现,屏幕上花花绿绿的。

感情儿是在静音看视频,徐扣弦伸手拍了拍邵恩的肩膀,问他,“看什么呢?”

邵恩答,“傲骨贤妻。”

……跟自己失业时候看的一样。

“你也喜欢看美剧?”徐扣弦没话找话。

“不是,我没带过女孩子,想学习一”邵恩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就先响起来,邵恩马上接起来,答了句,“了解。”

徐扣弦的手机震了一下,邵恩发过来的信息,“看见门口进来的那一男一女了吗?跟上去看房号。”

徐扣弦了然起身,起身的瞬间,肩上一沉,邵恩的西装外套已经被罩在自己肩头,把小吊裙外露出的小性感遮了个一干二净。

“去吧,我在大堂等你。”邵恩凑近低声道。

徐扣弦点点头,迈着长腿往电梯口走,目光斜扫前台办房卡的男女,步调控制的恰到好处,按下电梯后,正好同那队男女坐了同一班。

徐扣弦先进的电梯,可那位小三似乎很是猴急,一进来就先按了楼层,15层,徐扣弦不动声色的按了手侧残疾人专用的按钮,她按18层。

这对男女出电梯门后往右拐,没回头,也不知道再身后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有纤细的手指快速按了开门键。

徐扣弦脱掉了高跟鞋,光脚踩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无声无息,目送这对所谓的“情人”进了房间。

凑过去,把房间号发给了邵恩,就又乘电梯下了楼。

在酒店大堂,徐扣弦见到了那位知名画家,举手投足间跟自己想象里的一样温婉,气质极佳,只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态。

徐扣弦冲她点了下头,女画家则是直接鞠了一躬道,“为了我的事情,幸苦您了。”

徐扣弦一怔,一股压抑不住的心酸感瞬息涌上心头。从来都无指望的一味付出,就算被背叛,依旧能保持着得体的姿态,为什么会有人舍得辜负这么好的女人呢?

三个人一齐坐在酒店大堂等了半小时,在邵恩的授意下,女画家拿手机打了110报警,实名举报五道口某酒店1580房间有人卖|yín|嫖|娼。

作者有话要说: 邵禁欲:今天也成功偷偷宠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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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晋江,感谢功能一直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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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喜欢,鞠躬。

☆、第十一天。

第十一天。

从邵恩授意女画家实名举报那一刻起,徐扣弦就大约知道邵恩想怎么做了,北京地区严打极重,实名报案一定会出警,公安机关有破门而入跟拍照留证的权利,大概率是捉奸在床,带走做笔录。

“……牛逼。”徐扣弦拍手感叹道,原本徐扣弦想要自己打电话报警,但被邵恩拦了下来。然后她又马上俯身凑到邵恩耳边,有些担心的问了邵恩一句,“这个案子笔录的确能证明男方出轨,但会不会被反咬当事人报假案?”

邵恩伸手,拍了拍徐扣弦的头,没有丝毫避讳当事人的意思,沉声安慰道,“不错,想的挺多的,没事儿,万一男方反咬,马上出银行卡转账记录,说当事人就是误以为自己丈夫定期嫖|娼,所以举报。这是正常人的思路,有毛病吗?没毛病对吧?我当事人一口咬定她主观认定嫖|娼,大义灭亲,最多也不过是检举失实罢了。”

晚上的酒店大堂人来人往,女画家握着手机僵坐在原处,面无血色,嘴唇微张,仰头看天棚顶上垂下的水晶吊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抖动。

邵恩从兜里摸了烟盒起身准备到门口抽一支,就听见女画家哀伤的颤音,“麻烦,也给我来一只吧。”

邵恩从盒子里抽了支烟,连同打火机一起递过去,女画家定了定神,点了几次,都无法压抑住生理性颤抖,没能把烟点燃。

几次之后,徐扣弦看不过去,从女画家手里夺了打火机,温声道,“我帮你点。”

女画家终于如愿吸了一口烟,烟雾绕然上升,身体一沉,陷入沙发椅背之中。吞云吐雾里女画家看见当年,少时也曾携手并肩说过要共同实现理想,转瞬还不足十年光景,皆成雾散。

仿佛一切都从未真实存在过。

****

徐扣弦看不下去女画家这悲情的一幕了,她起身往外走,邵恩正在门口抽烟,点点星火在黑夜里明灭。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邵恩掐了烟,回眸看她,徐扣弦身上还披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红唇紧抿,眉目间较往日平添了几分哀愁。

“给我也来一只吧。”徐扣弦冲着邵恩伸出手眨眼道。

邵恩颔首,抽了一只给她,徐扣弦把烟叼在嘴里,邵恩凑过去,“啪”的一声,火光迅速从打火机中窜出,点燃了指尖香烟,徐扣弦又闻到了那阵浓淡适宜的檀木香气,莫名心定。

两人并肩立在酒店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徐扣弦偶尔回望,去看当事人的情况。

半挽成发髻的锁骨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徐扣弦顺手把头发抓散拢开,随意的披在肩头。

“你知道公安机构怎么判定卖|yín|嫖|娼吗?”邵恩突然开口问。

果不其然,徐扣弦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邵恩抿唇笑了,“挺好,希望你这辈子都不需要亲身知道。”

徐扣弦闻言也笑了,把没抽几口的烟扔掉踩灭,抱拳答道,“那就借邵律你吉言了。”

她从来没因为两人发生过关系而刻意回避邵恩半分,但分寸感跟疏离感萦在她周身,挥之不去,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于,再见面后,她永远都喊“邵律”。

偶尔喊声看似在撒娇的“师父父。”

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对于徐扣弦的这份“冷淡”,邵恩在清楚不过,像是他们这种人,理性永远在压制感性,且感性永不可能翻盘成功。

“卖|yín|嫖|娼的事情在治安处理条款66条,情节较轻,5日以下拘留500以下罚款,情节严重也不过5-15日拘留,5000以下罚款。”邵恩又燃了一只烟,徐徐道来,“可这是北京,天子脚下,根据93年的《卖|yín|嫖|娼人员收容教育办法》,万一这事儿坐实了,半年到二年收容教育没得跑,且因为是行政处罚,没办法取保候审。”

“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力否认的。”徐扣弦接了话茬,继续说下去,“在分开做笔录的时候,两方都会力证跟对方是情人关系,保持了长久关系,双方所说信息核对无误警方会做完笔录放人。这时候让当事人提出离婚诉讼,去法院申请调取笔录做证据,按法律规定,国家依职权所作的公文书证内容应当推定为真实。”

“板上钉钉,洗白无望。承认卖|yín|嫖|娼是身败名裂,蹲收容所,否认的话依然是过错方,你来做诉讼的话,结果是净身出户同样身败名裂。”

“邵律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高。”徐扣弦象征性的鼓了个掌。

她的推论跟邵恩的做法不差分毫,极聪明。邵恩垂眸看她,小姑娘正眉飞色舞的描绘着渣男的下场,终于开心了一点儿。

邵恩松了口气,淡淡道,“毕竟不能辜负收你的高价学费吧。”

“……”徐扣弦不说话,顿了半天才试探道,“我最近是真的手头紧,没钱付给你。”

夏夜晚风仍带着热度,蹭过徐扣弦的脸颊,撩动额前碎发,在一片的风温柔里。

徐扣弦听见邵恩说,“那就先欠着吧。”

未等徐扣弦开口,就又听见邵恩自嘲道,“还是在徐小姐心里,我长得就那么不像好人?”

徐扣弦,“……”

****

远处警车鸣笛呼啸驶近,三名民警下车快步进入酒店,邵恩跟徐扣弦也信步回到酒店大堂。

楼上开房的野鸳鸯被警察带下来的时候还衣冠不整,大声嘟囔着,“我没有,我这是跟我女/男朋友开的房,我们合法的。”

女画家就站在酒店大堂靠近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扶着徐扣弦的肩头固定住自己,看了枕边人一眼。

出轨男见到正氏立刻住口,只剩下小三披头散发仍旧在大声吆喝,吸引了旁人侧目。

出轨男突然用力挣扎开两个警察的桎梏,跪倒在女画家面前,额头朝地磕下去,高声哀求道,“婉婉,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全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

小三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震惊了,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凝结,下一秒尖锐的女声震动鼓膜,“张凌,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死全家。”

徐扣弦明显感觉到了扶着自己肩头的手越来越沉,突然腰间受力,徐扣弦低头,望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邵恩拢到了身旁。

女画家失去了徐扣弦这个支柱,摇晃了两下身型,才开口,声音不大,但此刻酒店大堂内万籁俱寂,针落可闻,“张凌,当年我不惜忤逆父母,离家出走也要下嫁于你,过往十年里,我为你生儿育女,生产时候大出血险些送命,只因你想要个儿子。毕业以后你未曾工作过一天,你说没有人能欣赏你的画,我日以继夜作画养你全家老少八口人,桩桩件件,你指天问地,我杨婉可曾有一件事情对不起你?”

在场所有人起初以为这是出扫黄现场,后来变成了捉奸现场,演变到如今,这瓜吃的都带玻璃碴了。

杀人不过也头点地。

比头点地更可怕的是诛心。

一个女人,十年孤注一掷,全情投入的去爱另一个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就算了,何以忍受背叛?

杨婉绕开张凌,张凌想要去抱她的腿,被杨婉用力一脚踹开,民警见状立刻按住张凌。杨婉走到另一位民警面前,拿出银行卡账单跟自己身份证大义凌然道,“我杨婉,实名举报我丈夫长期嫖|娼,这是转账记录,愿意为此次举报承担全部法律责任。”

****

目送警车压着张凌跟小三离开后,三人一齐上车,邵恩先送杨婉回家,徐扣弦跟杨婉同坐后排。

是杨婉先开的口,她说,“谢谢你们两位。”。

她又同徐扣弦致歉,“抱歉妹妹,刚刚我情绪失控,弄疼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徐扣弦摇头,说没有。

她还没能明显感觉到杨婉发力,就已经被邵恩拉到了身边。

接着是一路无话。

杨婉娘家住在大兴,徐扣弦住海淀,离五道口颇近,邵恩要先送杨婉,来回徐扣弦要绕半个北京城才能回家,对此徐扣弦没任何异议。

第一是,天色已晚,现在这种情况下,邵恩一个人送杨婉回家,可能会有人借题发挥。

第二是,刚刚同心爱之人恩断义绝,杨婉情绪明显不对,短期内可能会因为情绪失控有过激行为,再把杨婉交到家人手里之前,并不适合让她一人坐后座。

本来如果邵恩让徐扣弦先走,徐扣弦也会留下要求一起送杨婉的。

把杨婉交到她父母手里后,徐扣弦跟邵恩才放下心离开。

此刻时间已近凌晨,路上没什么车,邵恩遵纪守法的在限速范围内把速度控制到最快,徐扣弦坐在副驾驶,开了车窗吹风。

“合法捉奸的感觉如何?”前方是红灯,邵恩停了车,问她。

徐扣弦收回视线,回望邵恩,男人下颌线流畅,薄唇轻抿,目视前方,非常规矩的开车方式。

“非常刺激。”徐扣弦由衷道,话锋一转,“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没有半点儿人性的人,对此我表示很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弦妹:真没想到你是个有人性的人。

邵禁欲:......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除了惯着你有别的办法?

———

这个方法具体行不行,作者也没试验过,不过理论上可行。

☆、第十二天。

第十二天。

徐扣弦讲的是心里话,可邵恩没恼,他平淡道,“那还真是承蒙徐小姐厚爱了。”

法律界有句褒贬不一的评价,“法律学多了,会泯灭人性。”

在程序正义面前讲善良跟人间正道结局无疑是等待败诉,所以多数厉害的诉讼律师在大众看来都没什么人性,为世俗所诟病。

昨夜徐扣弦误以为邵恩也是各中翘楚,今夜就因为他的心细跟体贴有了些改观。

再者说,本身人性就是道德观引生出的概念,人之初,到底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个问题,世人争论千年有余。

在徐扣弦这里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每个人的底线都不同罢了,只要是合法范围内,徐扣弦就觉得没什么问题。

人世间浮沉,大家都不过奋力生存着十丈软红之内,又有几个人能算得上真正的干净纯粹,不过都是在能力范围内把自己利益合法做到最大化而已,在自我利益面前,多数人都是半斤八两。

“也多谢邵律关照了。”徐扣弦寒暄回去。

邵恩的车停稳在徐扣弦家楼下,这次登记的时候,保安直接上道的给了邵恩一张大门门卡,徐扣弦也没阻止。

照旧是确认徐扣弦进门后,邵恩才驱车离去。

换睡衣时候,徐扣弦才反应过来,又欠了邵恩一件西装外套,上一次那件被她遗落在洛杉矶的家里,没带回国。

那时候她没想过会在见到邵恩,只作露水情缘,把衣服扔进衣柜里,就再也没拿出来过了。

徐扣弦伸出手,用指尖摩挲着深蓝色西装,西装质感极好,领口拿同色系丝线,绣了一小串英文字母。

“carpe diem.(拉丁语,只争朝夕,也有及时行乐的意思。)”

徐扣弦不了解邵恩领口这句的意思到底偏向只争朝夕,还是及时行乐。

不过也无所谓,徐扣弦也不在乎,你见过那家员工下了班回家,会去思考老板什么人生信仰的?

****

徐扣弦放水泡了个澡,热水没过全身,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雾气蒸腾在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置若仙境。

手机忽而震了一下,同学群里有人@全体成员。

班长:[十月五号北京同学聚会,已确定要来成员:张雷、李四……还有吴贤,大学毕业四周年,希望大家踊跃参与,互相告知。]

有人兴奋回:[学长也会来啊?]

班长:[是啊,你们学长也来。]

本科毕业后一半同学选择了继续读研,另一半同学里大部分从事法律工作,小部分转行。

摸爬滚打几年下来,还能参加同学聚会的,都是混的还可以跟混的彻底不行的。

混的还可以的是来找满足感,混的不行的是来找关系想往上爬的。夹在中间的往往是以用时间精力换钱,节假日只想休息,无心应酬陪笑的人。

深夜群里还是聊的热火朝天,徐扣弦没在群里回话,但被班长私聊了。

班长:[徐扣弦啊,你可一定得来。]

徐扣弦一愣,回道:[看情况呗,应该能去。]

班长:[那我就放心了,你要是不来,吴贤也不能来,我可怎么跟咱们班这些女同学交代啊。]

在热水里泡久了,呼吸有些不顺畅,徐扣弦从浴缸里站起来,抽了条浴巾坐在浴缸边缘,没回复。

班长不知趣的又八卦道:[说起来,你跟吴贤当年真的没什么事吗?]

徐扣弦回:[真没,就是师兄妹而已。]

回完徐扣弦就把手机放到了储物柜上,擦干身体吹头上床,她白天补觉睡多了,盘腿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依旧全无睡意。光脚下地在书房一大堆法律工具书旁边,抽出了本毕业纪念册。

坊间八卦极少是空穴来风,总归都有点儿源头。第一次见到吴贤那天,徐扣弦大一刚开学,才十五岁,小小一只,抱着大书包坐在教室第一排。

吴贤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讲台上笑,那时候吴贤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带着少年气,清明俊朗介绍道,“我是你们直系师兄,今年大三,来帮导员忙带你们,大家可以喊我吴小导。”

吴贤很幽默,引得全班哄然大笑,许是徐扣弦年龄最小,又可能是因为院长是徐扣弦叔叔,吴贤跟所有老师一样,对徐扣弦颇为关照。

对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这种年龄相仿,亦师亦友的特别关心,说没动心过是假的。

不过从未确认过关系,说过在一起。

从某一天起,吴贤忽然单方面的开始疏远她,徐扣弦能猜到是长辈干预过些什么,她不恨也不怨,对此完全理解。

那时候她已经大三,十八岁,开始有能力正视自己的感情,同样也对日后要走的路,有清楚的认知。她是要出国的人,不可能为吴贤逆天改命,再者说,徐扣弦也没这份勇气。

吴贤研二,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师长厚爱,已经在四大实习,亦然不可能抛下大好前程陪她出国走一遭。

那是徐扣弦的青春年少,从未曾脱口表白心迹,而是用理智把一切掐灭在摇篮中。

中国政法校园不大,起初一段时间里,徐扣弦跟吴贤狭路相逢,总会有一个人先回避,再后来山长水阔,除了新年时候群发的祝福短信跟朋友圈里偶尔的记录外,再无也没有单独聊起过一句。

大家都忙着生活,罔顾曾经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心思。

****

徐扣弦的offer是下周一入职,她在家宅了两天,堕落之至。

深夜,徐扣弦左手冰镇肥宅快乐水,右手肯德基全家桶,接到了邵恩的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手撕允指原味鸡,舔了舔手指,用小拇指滑动手机开了免提。

男声冷清,回荡在诺大的客厅里,直白的开场,“最近有空?”

“你先说什么事。”徐扣弦也言简意赅回应。

“张凌放出来了,矢口否认了卖|yín|嫖|娼,承认了保持情人关系。杨婉正式准备正式提出离婚起诉,你有空的话,离婚起诉书就你来写。”邵恩平淡道,说话的时候他从书房踱步到阳台,扯开了衬衫顶扣,长腿一撑,半倚着栏杆。

冷月被云层遮掩了大半,远处天际一片绯红,夜风凛凛,是暴雨的前兆。

徐扣弦抽了纸巾把手擦干净,举起手机回了句,“好,我来写,你把案件情况发我邮箱吧,等下我就把邮箱地址发给你。”

邵恩低声“嗯”了下,似是还有什么要交代,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徐扣弦已经插上了耳机把手机装进睡裙口袋,准备起身去洗个手回来敲离婚诉讼书。

转身离桌的瞬间有惊雷划破夜空,徐扣弦的睡裙裙摆极大,刮倒了桌上的可乐瓶,碳酸汽水倾泄而下,冒着气泡喷洒在了木质地板上。

低头望着地面惨状,徐扣弦扶着额头,懊恼的“嘶”了一声,头疼,她本来就不喜欢做家务,结果现在沦落到大晚上还得自己擦地。

徐扣弦细小的感叹声被邵恩完全捕捉到,过了几秒邵恩才试探性的问她,“害怕了?”

徐扣弦回,“没有,我不小心把可乐弄撒了,我先收拾下,等会儿再给你打回去。”

“好”,邵恩扯了扯唇角回道,把手掌里抓的车钥匙放回桌子上,也是,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害怕打雷呢?

邵恩啊邵恩,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徐扣弦那边响起水声,唉声叹气擦地板,邵恩也没言语,把自己这边按了静音。

等徐扣弦处理完准备好一切,从睡裙里掏出手机准备给邵恩打回去时候,才发现刚刚邵恩没有挂断电话,还在通话中。

徐扣弦垂眸看着通话中三个字,以为他是忘了挂,于是轻声喊了他的名字,“邵恩?”

耳畔立刻传来低沉清洌的男声,“嗯,我在呢。”

徐扣弦怔住,视线移到窗上,惊雷过后,豆大的雨滴已然落下来,伴着呼啸狂风,蜿蜒成流,冲洗着大地。

“你在呢啊。”徐扣弦回他,心底某块从不示人的柔软部分,突然无端蔓延出细弱藤条,朝着四肢百骸肆意伸长。

从小开始,徐扣弦就被家里人教育要坚强。

“被平辈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被长辈批评了,要据理力争,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受伤了也不要一味的哭泣。”

“你要学着长大,学着独当一面。你有这个资本,因为你姓徐,如果你不行,没关系,你可以承认你是个失败者,你可以回家做蛀虫,家里饿不死你。”

徐扣弦从小生长在这种教育环境下,被灌输弱肉强食,不可以外露任何弱点的观念。

小时候不停跳级,一起读书的都不是同龄人,小孩子没意识的会去欺负她。

在大一点儿去参加竞赛,旁边做的竞争者比徐扣弦多准备了两年,而她是初来乍到被迫上场……

在美国读书时候,住址附近发生了连环枪杀案,那时候她有很多酒肉朋友,都在发消息关心她让她别出门,是情真意切的提醒,宋知非甚至开车带了大包食材过来陪她一起同住。

虽蒙受许多偏爱关怀长大,却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你怕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

大家放心,我弦妹全网无前任,有也不承认【。

☆、第十三天。

第十三天。

翌日下午,徐扣弦抱着笔记本按跟邵恩约好的时间去律所取张凌那份“承认出轨”的笔录。

邵氏律师事务主要来自应氏地产供股,据说合伙人有三位,除了邵恩之外,另两位,一位是面试了徐扣弦的和蔼老人郑成,前最高检察院检察官,在位时候为人清廉不阿,名声极佳,退休前几年辞职转入律师行业。

另一位几乎不露面,徐扣弦是在邵恩办公室看到三人合照时候,多问了一嘴才知晓另一位合伙人身份的。

徐扣弦敲门进来的时候,邵恩的手机正好响起,邵恩让她先坐,就走近内屋接起了电话,徐扣弦规矩的坐在待客椅上,正对面是一张合照,照片上三个男人站成一排,从身高到年龄都成阶梯式下降,活脱脱老、中、青三代。

老年面试了徐扣弦,青年在内屋打电话,而中年那位徐扣弦未曾谋面,却再熟悉不过,或者说,近几年来通过了司法考试的学生,都对他再熟悉不过。

卓峰,著名司考讲师,坊间戏说目前市面上一半年轻的法律工作者是他教出来的,被大家奉为“男神”,对应的“女神”是位教民法的女教授。

邵恩打完电话就看见小姑娘盯着桌上照片,一脸倾慕的表情。

邵恩伸手,拇指快速错开食指,打了个响指,把徐扣弦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徐扣弦抬头,黑眸里漾着难掩的喜悦,欢快问道,“邵律也认识卓峰老师?”

邵恩显然没想到徐扣弦会问这个问题,他挑眉回,“认识,还挺熟的,怎么,要我帮你要签名吗?”

徐扣弦当真了,她疯狂点头。

邵恩莫名有点儿不悦,面上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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