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吃力昂起头,身子一阵颤抖,一个**人影突现,又恢复了蛇身。虽惊鸿一现,却是美艳之极。
“还是不行么?”
花青急声。
常碧青手一抬,一颗珠子出现在手心,一颗红色的丹珠,滴溜溜旋转,悬在她的手心。
花青眼睛一直,咽下了到口的话。
那是碧云师父的蛇丹,师伯一直温养着。
青蛇迷迷瞪瞪,被碧青一捏,嘴一张,“咕嘟”一声,就吞了下去。
花青叹一口气,也许这是这颗蛇珠最好的归宿了。
青蛇被放到了床上,帐子落下。
很快,账内一阵红光闪现,照亮了整床帐子,床帐晃动,被浪翻滚。
良久停息。
两人盯着静止下来的床帐。
“嘤咛”一声。
常碧青一个箭步上前。
账子被撩起,探出一张欺霜晒雪的脸,双目流转,眉间一点朱砂红。
花青低下了头。
原先眉姨额间的印迹是碧色的。
花眉怔怔地看着两人,一脸迷茫。
碧青伸手,一件袍子覆了上去。
“大护法!”
她发一声喊,就扑在了常碧青的腿上,紧紧抱着她的腰,欢喜地扭着身子,身上衣裳滑落不自知,就像扭股糖一般,眼睛里滑下泪来,呜呜咽咽。
常碧青轻拍她的背,也低了头。
“眉姨!”
花青唤了一声,低低地。
花眉一震,抬了脸,看着凑近的少年,哆哆嗦嗦地:“少主?真的是你么?我这不是做梦吧?”
她脸上泪珠滑落,溅在花青的手背。
即便被封,她还是凭本能闻到了花青身上熟悉的气息。
500年了。
三人齐落泪。
桌子上重新摆了杯盏。
花眉也已经重新梳洗,换上了干净的袍子。
一裘宽大的青衣广袖袍子,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子,乌发高高挽起,脸上水光潋滟。
常碧青叹一声:不愧为第一美人,连素雅的袍子也掩盖不了她的容光。
面前酒已喝了半坛。
“百蝶姐姐的蛇丹,她”
花眉看着身上的衣裳,眼神悲戚,轻声问。
“嗯,”
常碧青一仰脖子,喝了杯中酒。
杯子一顿,看着她:“说来话长,先说说你吧。这么多年,还好吧?怎就失了5成法力,连变身都不能维持?”
花眉就披了眼,转头。
“阿珠!”
花眉唤道。
角落里一条小青蛇扭在灯罩子上,扭成麻花状。
花眉眉尖微挑,伸出手去,缩了回来。
她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眼神迷茫,似是又回到了那纷乱的战场,那个燥热、绝望的午后……
花眉的声音飘忽,轻声呢喃,一下穿过了那500年的喧嚣,四下静悄悄地
只有那不时传出来的“噼啪”声,那是小青蛇在灯罩子上爬上爬下。
花眉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把杯子顿在几子上,再不说话。
对面两人看着那条小青蛇,轻吸一口气。
五幻灵蛇,花眉,生得美貌如花,却是非到五幻不得动情。
她当时走投无路,情急之中逃到一个帐篷里,疲累之下,昏了过去,被人捉住。
对方要置于她于死地,她化成了人形,一个妖娆至极的女子,千钧一发时,她五幻圆满了,艳光四射,激情外露。
她被那个修士藏了起来,带回了家,后来产下了小青蛇。
“你,阿珠是你和人族所生?”
常碧青伸手,小青蛇爬到他的指尖上,她一勾,就顺着爬了上来。
她举到眼前,仔细查看,通身碧绿,身上有着五幻灵蛇的妖气,并无半点不妥。
花眉勾了头,脸上平静。
“阿珠自生下来,就是一条蛇,完完全全的蛇,不曾有半点人气,所以,他和我签了契约。”
两人沉默。
花青探过身子,看了小青蛇半晌,忽然问了一句:“你是在五幻化身的时候,有了它?”
常碧青蓦抬头,看看华青,又看看花眉,眼睛里渐渐有了明了。
“是!当时我昏昏沉沉,别无他法。”
花眉呢喃。
常碧青手臂“咚”地一声落到几上,小青蛇落到了他的腿上。
怪不得。
五幻灵蛇进阶前,不许动情,花眉是在进阶途中,与那人自然所有的功力,好处都落到了它的身上。
阿珠,一出生就拥有了五幻灵蛇的能力,花眉的五幻灵力全都到了它的身上。
“自此,你不能化身?”
花眉没有否认。
两人面面相觑,一条不能化身的妖蛇,一条拥有五幻灵蛇能力的幼蛇,只待成年。
五幻灵蛇是最难成长的蛇类,百年才一岁。
细算起来,花青如今已经成为少年,可这条小青蛇才三岁。
“卑鄙无耻的人族”
花青齿缝间挤出一句话,身旁两人都不语。
他瞧瞧常碧青,脸上神色变化,终咽下了后半句话。
也不全是如此。
花青是被碧羽门的长老常碧青给带回来的,他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在陨落前,常碧青拉着花青的手,叮嘱他要守好碧羽门。
然后又叫了花白冰。
具体说了什么,花青不知道,但是,自此,他们就在这碧羽门扎下了根,留了下来,花白冰和花白蝶相继化成了常碧青、常碧云两姊妹,守护着碧羽门,这一守,就是400年。
要不是今日,小青蛇幻化,他们感受到了五幻灵力的波动,还真的不知花眉如今还在世。
三人唏嘘不已。
那场大难,整座苍茫山鸟尽兽绝,妖王伏诛,妖兽的尸体堆满了红岗山,神秘青翠的红岗山一片废墟,支离破碎,到处都是修士自此再没有妖族一说,蛇族也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若不是花青天生就能化形,被人误以为是个人族小男孩,怀里揣着护法花白冰,花百蝶,被碧羽门的长老常碧云带走,恐怕他们也同其它族人一样,被分门别类,堆在那里,进行战利品分配,它们的五长老,就当即被剥了皮子,剜了蛇丹喂了灵宠。
一条大黑蛇,资质最平庸的那种黑蟒,一般修士眷养看家护院,这种蛇胃口大,一口吞下二个修士不成问题。
“对了,今日那个丫头逃走了,你说,会不会”
花青突然变色。
108躲不过
既然杨家人知道花青的身份,那么,花眉如今留下来
常碧青也瞧了花青一眼。
此事可大可小。
花青眸子缩紧。
毕竟,今日的情景那个丫头可是看了个清楚。也是自己大意,乍见了青蛇花眉,太过激动,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欢喜。又见对方一个小姑娘,练气5级,就没有多放在心上。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让她从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杨云!”
花眉坐直身子,皱着眉毛,极力从脑海中搜寻杨云的所有信息。
“我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当日带我回家的是她的太太爷爷,百年前已陨落。毕竟,阿珠的身份,在他们家是个忌讳。杨乘风这人”
她垂下眼睛,眼光一掠,有着不易察觉的恨意:“他自诩是个正道君子。”
自知道她不能再变成人身,他竟然迫它签下了灵兽约,说是为她好,为阿珠好。
是呀,有谁会去怀疑一个修士会与自家的灵宠有染呢?也确实躲过了之后的那场大搜捕。
只是,他,竟然又迫她和他的儿子
花眉眸子重又复归平静。
“此事,杨家恐怕没有人知道。杨老太爷当日也才稚龄?那些后辈,就更加不清楚了。这个杨云,平日很是受杨家的重视。”
花青点头。
“自然,她用了迷踪香。”
她懊恼道。
迷踪香,乃蛇灵花提炼出来,用者能借香遁走于无形。这东西不易得,大约白十朵才能提炼香头大那么一点点,杨家,竟然舍得给她一个小丫头用。
“我当日身上带了少主的蛇灵花,杨家竟然给培植了出来。”
花眉低头,愧疚地。
蛇灵花是蛇族的圣花,花开之时,能控制族内蛇众。
花青嗖地起身:“不行,我得去一趟。”
花青看着碧青。
常碧青没有阻拦他,只是点头:“小心些。”
花青身子一晃,不见了。
花眉伸手:“少主。”
“莫担心,你知道的,除非他自愿,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是不能瞧出他的真身的。”
常碧青说,眉眼上扬。
花眉点头。
她这才觉得有些疲累,那处酸涨,身子发软,很想好好睡一觉。
方才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如今,阵阵困倦袭来,她往后躺下,蛇身显出,闪烁,又成另一条蛇。
常碧青看着黄绿交接变幻不停的蛇身,眼睛里黯然:白蝶,如今你也算得偿所归,安心吧!
她知道,再过一段子,花眉完全吸收契合了蛇丹,花白蝶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
花百蝶,不听劝。
她对修士的怨恨是满心满眼的,压都压不住。
她没法劝住白蝶。
她的话,她无言以对。
花百蝶说过:“那些人修,最是卑鄙无耻,他们把我们生吞活剥,我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也难消我心头恨为什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要杀了他们。”
花百蝶年轻,眼见父母兄妹相继惨死在面前,眼珠子都红了。当时她刚进阶,导致气血翻涌,气息不稳,留下创伤。
她偷偷地去袭击修士
温养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进阶,却不幸
她叮嘱过她,要她等她的,她不听,生生被人给挖了蛇丹。
凶手是谁?常碧青不知,但那个女孩子,常碧青觉得,她定然知道什么。
因为她手里竟有蛇丹。
可惜,她不肯说,当时,蛇丹离体不稳,她没功夫同她磨牙,亦不想节外生枝。
后来
她就一个练气小修士,身边的老头也是练气修士。
“我拣来的!”
她说。
日头渐西斜,屋子里也暗了下来,常碧青看着那条小青蛇,轻轻地捞起,托在手上:新一代,新的五幻灵蛇。
她脸上温柔,似乎看到了希望
李惜看着气喘吁吁的小雅,安慰她:“无事,不怕。”
小雅一头一脸的汗水,张了嘴巴,只是摇头:“不是的,四姐姐,真的,杨云她会隐身。就在花青师叔面前,就,跑走了。我怕。”
她抓着李惜的手,扯她:“你跟我走,回碧羽门,好不好?”
小雅一路上担惊受怕,不与蒋大鹏说一句话,见了李惜,才一颗心落了地。
她眼睛里满是惊慌。
李惜摇头,瞧瞧外面正和老杨头说话的蒋大鹏:“小雅!”
她攥紧小雅的手,附耳低声嘀咕了几句。
小雅半信半疑:“真的?”
“嗯,你放心吧。真有事,我会跑的。”
李惜点头,下了保证。
见李惜如此说,小雅也无法,只能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四姐姐,你保重。”
“去吧!”
李惜挥手。
她回到了屋子里。
点了烛火,铺开一整张符纸,拿出了那张符图,画了起来。
这一画,就足足画了二多个时辰。
所谓金锁,就是用修士的血作引,画出五道符,一道一道相连,藏匿于虚空,只要修士有一息尚存,就不可能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这是符画师不轻易作的符,因为风险太大,没有人回去做。
这是上回那个青衣人留给她的符图之中的一张,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要给她这张符图,这也算是最鸡肋的一张,而且,得到筑基期可以绘制。
李惜今晚就想到了它。
符画师可以用血引,作朱砂,画出这种符。
但是,接下来,符画师不能成符。因为,所有的灵力都被带走了。这符图上面没有说,可李惜却知道。
万重俊在那本手记里提道:此种符,一般是在生死关头,做搏命一用,如果不能成功逃脱,那么接下来符画师就任人宰割了。
符画师不能作符了。
符画师本身没有攻击力,所有的灵力都来自符画。
“来吧,杨云,或者是杨老太爷!”
李惜盘腿坐下。
面前摊着一整张符画。
待得天亮,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一个时辰前,她推开门。
屋子里,老杨头望着她。
“老杨头,你不是要去东关吗?我给你守门。”
老杨头从桌子上抬起眼睛,瞧了她一眼,微醺:“唔!”
他又伏下身子去。
他要去准备一批材料,打造一把偃月刀。
上回那批铲子已经完工,对方却是没有按期来取,这回老杨头不急。他又接了新活,正踌躇着交了东西出门呢。
他已经守了几日,对方还没来。
现在李惜答应他在家守着,自然是好。
李惜合衣而睡,静静地,很是安详。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109不相干
一直以来,李惜都在想一件事:万家的事,杨家定然是知情的。
此番,就做个了断,不然,她和杨家都不得安宁。
吃过午饭,看着老杨头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惜回到院子里。
她关好院子门,四处张望了一会,看到了墙角那排铲子,乌沉沉的。
她抽出了一把,试了试,沉甸甸的,不太好使。
她又放了回去,果然不能用做武器。
转了一圈,发现再无事可做,她干脆坐下,托腮,望天,太阳白晃晃地挂在天上,隔了云,还是晃眼,还早呢,离日落还有几个时辰。
一团蹭了过来。
她摸摸黑曜毛茸茸的脑袋,轻哼着:“你得听话,不能出来,守住那些东西,知道么?你就躺在窝里,不许动。”
黑曜哼了一声,伏在地上,尾巴甩得噼啪响。
李惜拍拍它的脑袋,它起身,往屋后去了。
“阿墨!”
她叫,一团黑云轻轻飘下:“靠你了!”
黑狐善幻,到时可全靠它了
李惜一点一点地检视,很是仔细。
入夜,月色很好,清冷的月光从天空倾泻而下,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昼。
李惜端坐在帐子当中。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可是偏偏这么清朗的晚上呢?
李惜自嘲,心逐渐平静下来,忐忑了一下晌,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镇静下来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杨家人,她竟然没有害怕,只有期待与仇恨。
当两人轻落在院子当中的时候,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来了?”
她拉开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同时转头。
一个人站在黑洞洞的门里,盯着两人。
月光下,一男一女。
是杨大舅和杨云。
李惜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是杨老太爷。
他竟然没有来。
这个倒是没有想到。
事情似乎比想象当中的要好上几分。
“来拿东西么?”
她开门见山,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
杨大舅一使眼色,杨云快速退后,警惕地环视四下,目光落到北屋,屋门紧闭,静悄悄地。
杨老大嘶哑开口:“拿出来吧?”
他双手扬起,李惜脚下一阵轻响。
她低头。
脚下的土地咯咯响,上面蜿蜒着一层亮光,飞快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李惜抬眼望了望,大约方圆百米,已经是铁板一块。
这是被冻结了。
她不动,门洞里昏暗,声音依旧清晰:“当日,你们也是如此对万家人说话的么?”
对方一愣。
继而仔细打量她,眸子闪烁。
李惜继续:“你们杨家,觊觎别人家的东西,苦于实力不如人,就勾结旁人一起来抢,抢了东西不说,还灭了人家一家子,真真是好亲家呀。”
她语气极度讥讽,充满了嘲弄。
杨大舅脸色阴晴不定。
一时没有作声。
一旁的杨云抬头看过来,她依旧盯着那道门。
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杨云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手心攥出了汗。
李惜目光就像蜘蛛网般地黏在杨大舅的脸上,月色下,他的脸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
浓眉大眼,这样的人,应该火气很大吧!
李惜哼了一声,落在杨大舅耳朵里,却如一根尖刺。
他皱眉。
“少废话。东西呢?”杨云忽然开口。
李惜立马反唇相讥:“贼,凶手,一窝子的强盗,老贼!杀人越货……”
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屑,她骂声不断,偏又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李惜知道唯有这样,才能知道一些当日的情景,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法子。
杨大舅终于再度开口:“谁告诉你,万家的人,是我们杨家杀的?你看见了?”
他眯着双眼,戾气骤现。
李惜微怔,但继续:“你们杨家在第一时间赶到万家,挖了翠云洞,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说不相干?”
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不相信。
杨大舅忽然欺身逼近:“少废话,东西拿出来。”
他伸手就要抓来。
面前一阵波动,他的手抓了个空。
一道水纹荡漾开,隔在那道门上。
“你告诉我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是谁?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不然,你们休想拿到分毫。”
门内,李惜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隐约可见,是一叠子符画。
“这是5级的爆裂符,整整5张,全都贴在那两箱子东西上了,我知道的,我护不住它们。但我不能白白给你们,必须给我一个答案,不然,就等着一场空吧。”
李惜声音如水,句句透着寒意。
杨大舅眯了眼睛。
李惜的符画,他们是知道的。
万重俊究竟教了她多少,又给她留下多少,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上回竟然能够逃脱,他们也是不得不信。
所以,为了防止李惜此次再逃脱,杨大舅方才已经是封住了方圆百米的土地。
却是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
那些灵石一旦碎裂,就是下品灵石,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废石一堆。
他眯了眼睛,就要向前迈步,手下已经是暗自蓄力。
“爹!”
手腕被人攥住,杨云看着他,轻语:“爷爷!”
眼睛里有着焦急。
杨大舅顿住脚步,不行,父亲等着这批灵石救命。
“如果我说,当日万家的事情与我们杨家无关,你信吗?”
李惜不语,亮晶晶的眸子瞧着他。
“万家人不是我们杀的,事实是,我们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不过,与死差不多。”
杨大舅看着门内的李惜。
“对方是谁?”
“这个,你要去问唐家了。”
杨老大狡黠地笑了,声音冰冷:“或许唐家知道,我们先前也是一直跟着唐家,知道他们与万家有一场冲突就跟着上了山,上了山才发现没有一个人。”
杨大舅声音清晰,李惜听得认真,连杨云也眨着眼睛。
“好了,说完了,说到底,我们两家也是亲家,这东西我们替你们保管,也是合理的,不然还便宜给旁人不成?”
“那万小朵呢?那条蛇”
杨大舅忽然声音暴躁:“我怎么知道?她应该死了,拿来吧。”
他上前,直接伸手。
“那就更不应该给你们了。”
李惜笑一声,然后手一张。
“轰隆”一声,碎石飞溅,石头飞溅,漫天的灵石,亮晶晶,飞舞着,是灵石的碎块。
杨大舅咬牙,跺脚。
他吼一声,扑了上去。
110突变
杨云紧跟而上。
李惜站在那里不动。
那扇门忽然不见了。
看着四下纹丝不动的老树,寂静,杨大舅凝神。
他确定,他没有动。
是院子动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掌中蓄力,感觉到弹回来的那股力,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地面依旧硬实,他没有离开那个地方。
“别乱动!”
他轻掀唇,低声嘱咐杨云。
杨云“嗯”了一声,眼珠子四下乱转,她有些慌乱。
杨老大小心辨听着四下的动静,他心内是惊骇的。
一个才练气3级的修士,竟然能施行幻术?
这不可能。
除非她身上有什么宝贝,能够让她施行“幻术”
杨老大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这个万家难不成还有什么好东西留下了?
对,就是这样的。
上回李惜和万小雅不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爹说了,那应该是遁地符。
定是万家老二万重俊留下的。五级的遁地符,李惜是绝对画不出来的。
想到临行前老太爷给他的这张“金刚罩”,他肉疼地抽抽嘴角:三十块中品灵石。
老太爷花了三十块中品灵石,从林家求来的,效力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可李惜手中的遁地符却能日遁百里
他心尖禁不住一阵颤栗,是那种禁不住的喜悦:擒住李惜。
他身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刚筑基半年,此次必施展浑身解数,不能让她再跑了。
方圆百米动静,他细心辨别:风声,树叶摩擦声……
他眸子眯起,轻闭眼。
四面雾渐起,一声轻响,似是风声,他警觉转头。
一个人,正徐徐降落墙头,盯着他。
李惜看着院子里闭目凝神的杨大舅,心内暗自警惕:果然是筑基高手,这么快就识破了,以不变应万变。
她轻摆手,准备撕开第三道符。
一阵晃荡,眼前突亮,一只手挟裹着巨大的风声,拍向自己的头顶。
是杨大舅。
李惜一惊,向后直直仰去,堪堪躲过了这一记。
“把东西交出来。”
杨大舅说,双手再度扬起,狞笑,脸上是舒心。
方才,那个人扬头,他以为要攻击他。
他脊背发凉,看着不知何时站立墙头的青衣少年。这人身法诡异,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他如临大敌。
却一声轻笑,眼前一亮,开了一道口子。
里头李惜正端坐,双目微颔。
他踌躇,惊疑不定。
“怎么,给你破了这屏障,还犹豫什么?”
他愕然。
他没有说话。
话是听明白了,可这人来得诡异,他不敢断定是敌是友。
“你再不动手,待会,就找不到了。”
少年声音飘忽,却是清晰,然后身子一晃,消失了。
杨大舅再不犹豫,他力贯双掌,冲了过去。
“没了,你看到的。”
李惜一摊手,仍旧歪在地上,没有起来。
杨大舅嘴角上扬:“把储物袋扔过来。”
李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给你!”
她手往腰间一摸,扔出了袋子。
杨大舅伸手去接。
她双掌一错,人又消失。
她撕了第三张幻符。
杨大舅吼了声,一阵闷响,他用蛮力开始砸
李惜晃了一下,方才那一拳头,伤了她,她本就气血亏损,摇晃一下,差点站立不住。
她站定,手伸向腰间,忽一怔:
空的。
杨大舅大喜,手一伸,看着飞来的储物袋,他一把抓住,随即丢开。
一道灰影飞快地蹿到地上,对他龇着牙齿。
他低头,虎口上两个牙印,深深地,正渗出血洞来。
他目光盯着这只老鼠,似乎要啐出毒来。
这里头竟然藏着一只老鼠?
他重新张开了手,气流旋转,却突然泄气,他抬手,两道白气正从那两个血洞里喷涌而出。
他练的是“铁牛拳”,浑身皮硬如铁,两个拳头更是堪比铁锤,被砸中
可却怕破皮。
他的虎口如今破了两个洞。
他愤恨,收了拳,力贯脚尖,一脚踏出,踩住了尾巴。
眼前一亮,李惜蓦地出现,一把捞起地上的灰鼠,
却是被一脚踢中。
她想躲,奈何浑身不得力,她此时连一成的灵力都无。她是符眼。只要她不动,这个幻符就能维持,没想到,方才却是被破了。
李惜没法子,她不能不顾白恩。
她的第四道符在袖子里。
明显已经来不及。
“吼!”
一道黑影跃起,扑向了杨大舅。
是黑曜。
他本奉命看守自己的窝。看守灵石。
现在它也出手了。
一团暗影闪过。
杨大舅滚了好几个滚,待得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倒吸一口冷气。
“黑曜!”
万丹阳的灵宠?
他自是认得。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
他就说,这李惜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万丹阳瞧这雷犬生龙活虎的。
他手下迟缓,有些犹豫,连连被黑曜咬了几口。
隐隐约约,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长袍飞扬,他心下更乱。
方才黑曜就是那里冲出来的。
然后,他眸子一缩。
一口箱子翻倒在地,散着一地碎光,是灵石,可惜碎了。
一个人影,正浮在那灵石上方,侧身。
灵石正渐黯淡。
杨老大一个打滚,急纵身,拉了懵懵懂懂一直发呆的杨云。
“走!”
东西既然已毁,他不再恋战。
两人很快就消失了。
李惜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喘气。
方才好险,差点露馅。
她一个巴掌拍在黑曜头上:“谁叫你出来的?”
黑曜摇头摆尾,浑身汗湿。
她一把搂在怀抱里:“阿墨,你是老狐狸了,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知不知道,方才要是被识破,我们都得玩完,他可是筑基修士,懂么?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的。”
她又对墙头的阿墨吼道。
阿墨眨着眼睛,歪头,狐狸眼睛闪闪发亮。
李惜向后一仰:“天,我服了你们。”
原本说好的,李惜启动幻符,困住杨大舅。阿墨施展幻术,捣毁灵石,让杨大舅死心,让杨家对这批灵石彻底死心。
只是,没想到,杨大舅竟然对她动了心思,妄想她的储物袋。
“出来!”
李惜手一松,一只老鼠爬了出来。
白恩被李惜抓在手里,恶狠狠地张了手,要捏它,又送开。
就是它。
这两只都听它的。
“你疯了?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冒险的,弄不好,你们都得玩完,还有,我的灵石。”
她眼睛里亮光闪烁。
看着那一地碎灵石,她的心在滴血。
它们竟然来真的。
这些碎掉的都是真正的灵石。
111杨云的过错
“东西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不是你说的么?”
白恩语气淡然,抖着小胡子。
李惜一窒:“可是,这不是普通的灵石。这是万家的”
“难道你以为,不让他亲眼看到一些真灵石,他会善罢甘休?你当他是傻子啊?真真假假,搞不清楚才好。”
“你倒是有理了,一句一句的。”
李惜咕哝了一句。
她不得不承认白恩说得有道理。
幻阵被破了,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杨家确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追着她跑的。
“碎了多少?”
李惜艰难地,眼睛盯着白恩那乌溜溜的眼睛。
“大约五六十块吧,没有细数。”白恩转头看着阿墨。
阿墨别开了眼,有些心虚:它是一把抓,还真没有细数。
李惜呻吟一声,心在滴血。
五六十块中品灵石
要不要这么多啊?
她忽然操起了鞋底:“你个败家的,看我不抽你。”
手一顿,胸口疼得发紧。
方才那一记,杨老大可是没有留情。
她悻悻地:“行了,赶快收拾一下,老杨头要回来了。”
她爬起来:“把箱子搬回去,阿墨,你搬一下,我这啥劲都没有”
看着阿墨卷起尾巴,把地上的箱子卷了回去,李惜忽然一拍大腿:“哎,话说,我这幻符到底是谁给破了的?你们可是看清楚了?”
当时她迷迷糊糊地,没看清楚。
几只均摇头,他们当时也都在幻阵中。
屋子里,昏暗。
杨大舅推开门,迟疑地,还是迈步。
脚步声轻微,到了帐子前,正要开口,一阵咳嗽声传来。
急剧,一串接着一串,犹如破棉絮般地撕扯。
“爹!”
杨大舅忙上前一步,对着帐子里。
帐子被一只手撩起,指头苍白,杨大舅忙上前,撩起了半幅帐子,关切地:“爹!”
杨老太爷端坐,往日丰满红润的脸膛此刻消瘦得厉害,嘴唇发白。。
“如何了?”
声音虚弱,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竟然说话颇为费力。
杨大舅忙掏出袋子,捧到杨老太爷面前:“就剩下这些了。”
他把灵石倒在床铺上,散落,约莫有十几块,是中品灵石。
“没有拿到?”
呼呼的喘气声,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望。
杨大舅深深低了头,感觉到头顶那灼人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辩解:“不怪我,实在是那丫头身上有太多好东西”
他抬头,眼睛发亮:“爹,我看见了万丹阳的灵宠,那条雷犬真的。”
“出去!”
他一愣,耳边再度传来厉声,带着破声:“出去!”
杨老太爷双颊赤红,双手一指:“外边,守着!”
杨大舅忙退出去。
一直退到了门外,方关了门,看不见里头,才停下步子。
里头杨老太爷放下帐子,一把撩过灵石,深深吸一口气,闭目。
外面,杨大舅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长长吁一口气。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只是看来爹爹真是伤得不轻,方才看了,竟然是比前日还要厉害些。
灵兽契约被解除了。
只是,到底是签了什么约?竟然这般厉害,让老太爷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了,没有那些上品灵石,杨老太爷想恢复,似乎是有些难。
他站了起来,里头依旧安静。
想着还是要问一问杨云,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连祖宗留下的护家灵宠也丢了?这件事情,可是没完。相信等老爷子恢复,定会追究的,这可是大事。
他得先弄清楚,不然,老三又要抖起来了。
他招手,过来一个丫鬟。
“小姐呢?”
他问。
“在屋子里。”
“叫她一会过来找我,有事情。”
丫头忙应声而去。
他重又坐回到台阶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杨云呆呆地坐着,看着镜子,她在想方才的事情。
那个李惜还真是难缠
“谁?”
她揉眼,定睛,镜子里一个影闪现。
杨云转过身子。
一身青衣,脸若敷粉,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一步一步走来,抬手间,杨云已经是不能动。
她惊骇地睁眼:认出正是碧羽门的那个人。
“你”
她喉咙一紧,咯咯作响,已经是说不出话。
花青眯眼瞧着她,不作声。
他到了杨家,杨云已出门。
探得他们的去向,一路追随,到了地,竟然发现了幻符阵,认得是师伯的幻符,很是好奇,就破了它,想瞧瞧里头是谁在施法。
没想到,竟然是李惜。
他认得,就是那个拿了师父蛇丹的丫头。
他哼了一声,给破了,想着惩戒她一下,这个丫头,当日拿着师父的蛇丹,竟然敢敲诈他们。
只是,另外一方,是杨云。
都是他讨厌的,不想见的。
然后,他发现了那几只妖兽,他没有妄动,他不想暴露身份。
妖兽之间是相通的,那只黑狐或许能嗅出他身上的味道。
看着杨云的眸子,他邪魅一笑,犹如春花绽放,杨云眼前发花。
“小姐!”
外面有人敲门,连着敲了好几下。
是丫鬟。
杨云说不出话来,脑子里轰轰地,就像一团乱蜂在飞舞。
“快去找灵石。”
杨老太爷吼着,眼睛里渗出血来,红红的。
几个叔叔都在,瞪着她。
杨大舅拉着杨云,对叔叔们点头,:“我这就去,等着。”杨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杨大舅拉了出来。
路上,他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先去找回灵石,知道么?你弄丢了青蛇,老太爷不会饶过你的。”
杨云虽然很聪明,一直受老太爷的青睐,也受父亲的喜欢。
可是这次,父亲脸色很难看,比爷爷还难看,都不愿听她多说话。
父亲打断了杨云的话:“碧羽门是宗门,我们没有法子,唯有等你爷爷好起来,才能从长计议,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只管把那批灵石追回来,你不是说,在那个野丫头那里,不在碧羽门吗?这就够了。”
她弄丢了青蛇,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知道。
她晃了晃脑袋,越来越沉
青蛇跑了,她拦不住。
杨云迷迷糊糊,脑子里越来越乱,然后一阵疼痛袭来,她痛叫一声,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坐在凳子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迷惘,问面前的丫头。
丫头摇头。
112天地任我行
杨云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总觉得她遗忘了什么,却是想不起来。
她看着镜子,镜子里是她的影子,粉色的衣裳,头上的珠花在闪光,她一阵眼晕,头似乎更加胀了。
“小姐!”
丫鬟依旧在叫。
“什么事?”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她的丫鬟,看着她:“大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她跟着丫鬟往外走。
一路上,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她抬手遮了遮,很好的天气,只不知父亲这会叫自己做什么?
屋门大开,杨老大站在那里,扭头看着自己。
见了她:“云儿,青罗,是怎么丢的?”
杨云轻皱了眉头:“爹,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让青罗跑了。”
杨大舅一怔,注目杨云。
见她望着自己,一脸的歉疚。
“阿云,你怎么了?”
他问。
一边仔细看着女儿,见她衣裳整洁,脸色红润,并无不妥。
“青罗跑了?阿云,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青罗是在碧羽门丢的”
他慎重,一字一句地,盯着杨云的眼睛。
杨云这话似乎有出入。
“爹,青罗就是在路上跑的,我拦不住。”
杨云着急地,抓住他的手。
“怎么办?祖父是不是?”
杨大舅狐疑地看着她,他明明记得,她之前不是这样说的,这才二天的功夫,他怎么会忘?
他摸着下巴,看着杨云,久久不语。
如果真如杨云所说的,青罗是在半路丢的,是它自己跑走的,那就与杨云无关。
眼前的眸子清澈,望着自己,不闪不躲,都是恳求。
也是啊?
青罗丢了,杨云害怕了。
她再沉稳,也绷不住,怕是父亲会怪罪,才说谎的吧?当日青罗丢失,父亲莫名受创,上下一片乱。杨云是慌了。
原来事实是这样。
青罗本就成了精,这么多年在杨家,除了父亲,其它人都不认,他们要想指挥它,得用驯妖哨。
看来,青罗是有预谋的跑的,不然,怎么就解了契约呢?
他打了一个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瞧瞧父亲都伤成了什么样子?
他转头吗,见杨云静静端坐,心里呼了一口气:“也好!”
这样一来,父亲那里倒是好说了。
得赶紧和父亲说一声
“知道了。你先回房,说不得,你爷爷就要唤你的?你得想好了说话。青罗是怎么逃脱的?一点一点都想清楚了。要回话的,你知道,你几个叔叔也会在的。想好了说话!”
他叮嘱杨云。
杨云乖巧点头,眼里有着害怕。
他拍拍她的肩膀:“无事!”
“我去看看你爷爷,你先回吧。”
杨大舅起身,匆匆而去,一路上已经是想好了说辞。
杨云依旧坐在那里,想着方才父亲的话:“青罗是怎么逃脱的?”
她捧住头,有些晕晕的。
不能多想,一想就难受,胀胀的。
一个人影风驰电掣,降落在大殿东侧,远远地有人声传来。
他理了理衣袍,伸手轻轻捻起落在胸前的一缕黑发,在手上绕了一个圈,这才抬步往里走。
“师叔早!”
两个守门弟子见了花青,忙行礼。
花青点头,面无表情,缓步走了过去。
两人低头,直到花青的身影不见,才四下望一望,轻身嘀咕了一句:“师叔什么时候出去的?”
被另一个手肘拐了一下:“你偷懒了吧?我就知道,说,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呢。”
方才那个叫屈。
“真的,我一直守着,没有走开”
“行了,别说了。还不老实。”
听着身后的嘀咕声,花青展唇一笑,继续向前走。
他抬手正要扣门,“吱呀”一声,门徐徐开了。
他闪身进入。
里头寂静。
“回来了?”
常碧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慵懒,像是刚睡醒。
“师伯!”
他快步向里,一边飞快踢了鞋子。
赤脚踏在地板上,真舒服。
正要习惯性地脱了外袍。
眼角忽瞥见一道影子,肩膀一耸,又套了回去。
案子上站着两个人,正相对而立。
“眉姨!”
他唤了一声。
两人回过头来。
“这么说,你已经处理好了?”
常碧青问,一边轻抬袖子,添了一笔,一旁花眉轻轻研墨。
温和地朝他笑一笑。
“嗯!”
花青点头。
他直接扰乱了那个杨云的记忆。
也算杨家运气,那个杨云之前并没说什么,不然,说不得就要杀人灭口了。
他不介意把杨家知情的都清理干净。
对于这些修士,他花青并没有多少同情心,他不是师伯。
当年,苍茫山那一仗,那些修士可是丝毫没有留情,这个杨家的先祖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花眉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悉。
“师伯,签约的是那个杨老头子我去的时候,他快去掉了半条命。还有,我发现了这个。”
花青忽然想起,他手里举着一只哨子,银质的哨子,上面雕刻着花纹。
常碧青拿过,端详一会,忽然运力,一阵闪烁,哨子里滚落出一颗东西,滴溜溜在她手心里。暗红色的,似乎是血珠。
花眉大惊失色:“这是?”
常碧青就看向花眉。
花眉过来看了,脸色发白。
“是,杨乘风陨落的时候,要我答应他,给杨家保家护院,说是三代后,天地任我行。”
她声音嘶哑。
“那是同心契,你知道吗?”
常碧青忍不住:“什么三代,恐怕再来个三代你都脱离不了。”
同心契是各取对方一滴心头血,交换立契,一旦签下,生死相附,一方身死,另一方也跟着倒霉。而且,因为是对方先签的,所以,灵宠是会被修士借寿的。
“你呀你,你还说你是当日生了阿珠元气大伤,现在看来,不是呀。是你的灵力一直被两个人借。这滴心头血,竟然隐在这个哨子里。先前我还想不通,同心契,虽然难了些,解开就能恢复,为何你的会如此艰难。原来,你是被取了两滴!”
花眉的脸色变青:“不是,是阿珠的,我记得当时确实是一滴。能让我损耗功力,只能是阿珠的。”
113有钱不赚是傻子
两人面面相觑。
阿珠和花眉血脉相连,这是在借助阿珠的功力,同时也在借助花眉的灵力。
所以,花眉所有的灵力一直都在不知不觉被他们消耗。
要不是那颗蛇丹,花眉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恢复了,她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虚弱,最后灵力耗尽而死。
花青听明白后,阴恻恻地说了一句:“狡诈的人修!”
“我应该杀了他们的,看来,我还是仁慈了。”
他俊俏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看来自己还是太留情了,这么多年待在碧羽门,似乎都忘了一些东西了。
“花青!”
常碧青轻轻唤了一声,她伸手抚上了花青的肩膀,轻声:“至少,咱们碧羽门的修士是不错的。”
她话里意有所指。
花青扭了脸不说话。
“花眉,你呢,也该死心了吧?”
花青一惊,抬头看向花眉。
这才发现,他们说了这么多,花眉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常碧青问她,她抬起了脸,颓丧得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一时沉默。
“眉姨!”花青要说什么。
常碧青摇头,走过去,轻轻揽过花眉的头,花眉靠在她的肩膀上。
花青走了出去,在外头坐下,眼角瞥见架子上兀自扭动的小青蛇。
良久。
“杨家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眉姨呢,杨家也算是救了她一命,伤了他们,如今这样,也两清了。”
常碧青出来,见花青还坐在外面。
花青起身,看着常碧青:“如果,他们胡言乱语,对门派不利”
他目光犀利,看着里头的花眉。
“他们能说什么?你师父也该回来了。”
常碧青一笑,重新执笔,伸手落下一笔,然后一掷。
桌子一张符闪闪发光,这是一张七级的跟踪符。
常碧青就有这样的本事,她的符中途断掉,能随时再续上。
花青楞了楞。
他看着低头走出来的花眉,乌发披散,额间隐隐发青。
一时的失神。
宽袍大袖,青丝覆在身后,抬头,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弯腰:“少主!”
“眉姨!”
他吁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这个法子最好。
常碧云没了,常碧青一人分饰两角,总是不便。
现在,花眉化身常碧云。
这算是天意么?
花白蝶没了,碧云也没了。
这段时日,花白冰一会常碧青,一会常碧云,分身乏术。
时日久了,总是难圆。
这样也好,花眉也可以借机好好休养,恢复灵力。
“那阿珠?”
看着扭动的小青蛇,花青笑了。
目光中难得闪过一丝调皮。
很久没有再见过如此可爱的后辈了呢。
他伸手,手指轻抬,小青蛇顺着攀爬上来,很快就藏到了他的袖子里,轻轻绕在他的手腕上,他感觉到那舒适的凉意,微微笑了。
再伸手,他手腕上一个绿色镯子,晃荡着,通体碧绿。
常碧青和花眉两人都吁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这是最好不过的。
阿珠不能化身,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被捉了去。
五幻灵蛇,应该是世间仅存的一条了。
花青是他们的少主,只有他能带着它,而不被人察觉。
这样,即使杨家的人站在他们身旁,也是查无对证,自此就算是安全了。
院子里,一老一少坐在板凳上
李惜看着老杨头,只是点头。
“嗯,嗯。”
老杨头奇怪地:“你光嗯嗯作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行,还是不行?”
他单手指点着,唾沫横飞。
他很开心。
此番不但找到了偃月刀所要的材料,还意外兜了一单新活。
落霞山的掌门千金要订一把细眉针。
老杨头很是高兴,高兴得都盖过了那把偃月刀的劲头了。
“丫头,那可是落霞山的掌门,知道么?她竟然向我老杨头定制武器,真是,哎呀”
他脸上舒展,:“只要把这个做好了,今后,咱们还愁没有活儿干么?那落霞山可是有上千人,要是,以后,都在在咱这里订制兵刃的话,可是,哎呀”
老杨头眉飞色舞,眼睛都发亮了。
看着他高兴,李惜忍了忍,还是给他泼下来冷水:“可是,你也没做过银针啊?那东西,费时费功夫,你要做多久?况且,这么细的针上,我怎么画符?我不行!”
她偷眼瞧着老杨头。
果然老杨头的脸一耷拉,看着她。
“画不了?”
李惜点头。
“还有你,材料定是没有的吧?”
李惜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不然,人家早抢着做了,还轮到你来做?”
老杨头斜了她一眼,要反驳,又吞了回去。
“死丫头!”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没错,不知他一家,同时有好几家都接下了这单生意。
李惜沉默。
这是明摆着的,人家那么大门派的掌门,凭什么把这东西交给他们来做?这云洲大陆不乏技术精良的炼器师,老杨头也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说是在那些散修当中有点小名气,还可以理解,然而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至少云洲大陆兵器榜上排得上号的前五十没有一样是他做出来的。
这就是差距,没有办法,没有很好的原材料练手,就没有办法提进自己的技艺。
炼器这行,最是讲究阅历以及经验的,好兵器材料难寻,有些甚至是绝无仅有的,人家怎么会贸然交给一个炼器师练手呢?
所以,她敢肯定,对方定是在试探。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找那些炼器大师打制,个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看看老杨头。
老杨头想借这件事,扩大知名度,她懂。
可是,这事,难办,
“我回屋了。”
她转身要回。
得好好休整,接下来两日,不得使用灵力,就好好歇歇吧。
“200块中品灵石!”
老杨头一张手,在她身后喊道。
李惜回头:“你再说一遍?”
一根针,一块中品灵石?
李惜瞪大了眼睛。
“是,多人都试过,都没有过关。已经小半年了。我们也是试一试,并不是只有我们在做。”
老杨头咕哝了一句,说了实话。
“那就试试?”
李惜说。
有钱不赚,是傻子。
114硬着头皮上
“哐啷!”
老杨头一锤砸下去,一地亮晶晶。
他伸手从满地渣中,拈起几根细针,摊在手心里。
银针亮闪闪,老杨头举在手中,对光仔细看着。
良久,一甩手。
“叮叮当当”
几枚银针纷纷落地,落在桩子下。
老杨头叹一声。
李惜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笔。
这角牛的皮子都不能戳穿,更何况是有灵气护体的修士的身子?
老杨头仰着脸,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前前后后陆续已经做了五六回了。
没有满意的。
所有能试的料都试了。
今日这款已经是最好的了。
可是成针的时候,又不行了。
银针细小,许多硬实的材料是不能融化的。
好材料不是没有,但是如果要靠打磨,200多根银针,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除非,这一年都不用做别的了。
老杨头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他拍拍粘在腿上的碎渣,见李惜依旧站在那里。
“你,怎么样?”
李惜一摊手,耸了耸肩膀。
在细如牛毛的银针上画符,难!
这个难度不亚于老杨头徒手做细针。
一时,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主意。
然后。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钱,咱们赚不了。”
李惜不得不率先说了一句实话,200块中品灵石,怪不得,能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老杨头起身,叹了一口气:“银针太细,又要坚硬,也是。又不是蝎子,天生天养的,再细都行。”
李惜撇嘴:“那更难。要能刺穿修士的身子千年蝎子精吧?”
老杨头也撇撇嘴,他就那么顺嘴一说。
莫说找不到,就是找得到,千年蝎子精,百年蝎子精都弄不过,都是成了精的。
“老杨头,蜜蜂的尾针行不行?”
李惜忽然嚷道。
她双眼亮晶晶。
“不行,那个太细,承受不了。”
老杨头解释:蜜蜂尾针太细,几乎都瞧不见,很难驾驭。
不是!
李惜两眼亮晶晶:“软金泥”
她加大了声音。
果然,老杨头听懂了。
“你说,用那些蜂的尾针?”
拇指大的黄蜂,能破灵气罩的尾针
他想起来了。
“咱们得做些准备!”
他一拍手掌。
湖边,湖水依旧闪亮,太阳老高。
两个人远远地停下,蹲在草丛中,开始解往身上套“盔甲”。
盔甲是坚硬,一片一片串连在一起,很是笨重。
李惜勉强把脑袋伸出来。
“你这个能行吗?”
她一边呼了一口气,眼睛上的两片晶体立时蒙上了一片蒙蒙水雾。
忙松了一松下巴上的领子,这才好了些。
没办法,为了抵挡那些黄蜂的攻击,只能是全密封,不敢留一点缝隙。
看着老杨头那个鼻子处留了两个小孔,她可不敢。
老杨头已经穿戴好,伸手过来帮李惜把脖子上的袋子系好,一边闷声:“放心,绝对管用就是。当年,我用它躲过荒漠里的食人蚁,当时就跑出来我一个”。
李惜也就不再质疑。
两人伏在地上,运足目力向对面山崖瞧去。
硕大的蜂窝有大半个黏在半山的岩石缝里,看不真切,只有一两只蜂在周围盘旋。
他们两个准备了好几日。
200只尾针,需要200只蜂,要拿到屁股上的尾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引诱这些蜂攻击他们,然后拍死,留下尾针。
但是风险很大,要是被它们给蛰了,还不去了半条命?
上回,黑曜那张脸可是好几天才消肿,李惜两人可不敢拿自己的**凡胎去与强悍的妖兽相比。
他们都没有筑基,没有灵气护体,再说,这些黄蜂似乎是食灵气的。
这样的尾针,是完全适合要求。
两人都觉得此险值得一冒。
李惜试了试手中的两块“大巴掌”。
乌黑发亮,很是坚硬。
又等了一会。
眼看天色渐渐昏。
已经陆续有黄峰回巢,蜂巢里的蜂已经多了起来。
不能再耽搁下去,等到大部队回来,他们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这一窝蜂少说也有近千只。
“上!”
一咬牙,李惜和老杨头两人先后跑了出去,很快就爬上了半山。
“嗡嗡嗡!”
头顶几米处就是那个巨大的蜂窝,李惜头皮还是有些发麻。
上回被蛰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她一犹豫。
“啪!”
一声闷响,隔着罩子,李惜还是听到了。
老杨头已经扬起了大巴掌,击在了蜂巢上。
这一掌太过用力,蜂巢当即就凹下去一个坑。
“嗡”地一声,有几只黄峰从上面飞了出来,在上面盘旋了一会,就发现了下面的两个人。
“啪!”
老杨头连着两拳打去,这回,破了一个洞,有几块蜂巢碎片就掉了下来。
眼前一黑,一群峰子从破洞里飞出。
很快就锁定了两人,开始俯冲下来。
李惜从透明的两块晶片里看见峰子撅着尾巴,向着她戳下来,忙抬手。
她头一歪。
老杨头举着个大巴掌,拍过来,打在她的肩膀上。
“咱们互相拍!”
他移开手掌,叫道。
“噼噼啪啪”,两人一阵拍打,却是拍得身子发麻,没有拍到。
这掌上套着手套,太过笨重,每一次举起,都带起一阵风,还没到,那些黄蜂早跑了。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头顶乱飞的峰子。
‘怎么办?你这个法子不行!”
李惜说道。
她用手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然后,头皮一炸。
她滚下了山坡。
一直滚到了草丛深处。
老杨头随后赶来。
黄蜂转了一圈,飞了回去。
老杨头帮她解开头罩。
“别动!”
他轻轻拔出那根蜂刺,举到眼前。
李惜顾不得那里麻痛,忙凑上前:“怎么样?”
“快涂上。”
老杨头从脱了手套,用手指沾了蜂蜜,涂上去:“好点没?”
李惜龇牙,老实:“麻了!”
她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连接脖子和头盔的软甲,竟然被戳穿了,那是角牛皮。
两人瞧着老杨头手中这根细长的尾针,银白色,发亮,阳光下,针头闪亮。
“对了,就是它。”
老杨头看着李惜那迅速肿大的颈部,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这样好像不行。
李惜看着这个网。
这个黑色的网,还是上回老杨头从那几个人手上弄过来的,一直没有用。
115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嗯,待会我去,你看准了,不要贪多,能网多少算多少。”老杨头叮嘱道。
李惜点头,一边掂了掂手中的网。
“你耳朵后还有蜂蜜!”
白恩忽然探出脑袋,又飞快地缩了去。
李惜就探手一摸,黏糊糊地,忙用手使劲蹭了蹭。
这个可要紧。
“给我!”
老杨头却是受了启发,倒了蜂蜜,在头上背后涂了不少。
一小瓶蜂蜜没了。
李惜闻到他身上香甜的味道,抽了抽鼻子。
“进去!”
她吩咐。
被蜂蜜引出来的黑曜探了一下头,很快也缩了回去。
它上回被蛰过,这回是老实得很。
李惜屏息,看着老杨头重新攀上了岩石。
穿着厚厚的甲衣,老杨头爬得很是缓慢,就像是一只笨拙的黑熊。正逐渐接近那个大蜂巢。
很快就有黄蜂跟在他身后飞舞。
很快他接近了蜂巢,还有大约一人距离,他停下了,向后望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李惜挥手,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他的头转不过来。
大队的黄蜂已经返回,正在蜂巢的上方飞舞,还有许多聚集在那破口上,乌压压的,似乎正在修补。
老杨头这回没有再往上爬,他已经被围住了。
李惜看着黑压压的峰子扑了上去,围住了老杨头。尤其是背脊上和头盖上,乌泱泱的。
“唰”地一声,李惜一个箭步,手中一扬,黑网兜出,就网了上去,见风就长,瞬间就网住了老杨头,连同那些来不及飞走的峰子。
老杨头弓着身子,从岩石上直接滚了下来。落到地上,又连着打了几个滚。
他专往那岩石上滚。
隔着老远,李惜看见那网里一簇簇地,似乎正要往外冒。但这网却是已经收得细密,那些拇指大黄蜂愣是一个都没有突围出来。
“嗡嗡嗡”,一群黄蜂随后赶到,在上方飞舞,越来越多,这是倾巢而出了。
老杨头趴在地上,整个脑袋已经爬满了蜂群,叠在一起,密密的,蠕动着,霎时就隆起一个个黑包。
李惜跳着上前,扬起了手中的巴掌,“啪啪”两巴掌,就拍了下去。
手下一阵麻酥酥。
有拍死的黄蜂滚落。
她硬着头皮,正要继续拍打。
忽眼前一花,一片黑影,黑网忽然就腾空飞了起来,那些黄蜂全都飞出。
她急回头。
眼眸猛地缩紧。
一个少年,一身布衣,站在一丈外,面无表情瞧着她,手上托着那张黑网。
身遭飞舞着一大群黄蜂,密密挤挤,却是离他约有寸许。
林平乐?
时隔三年,有了很大变化。
与三年前相比,眼前这个人,褪去了婴儿肥。
眉毛浓黑,脸颊清瘦,有了很大改变。
但是李惜还是认出来了。
当年的林平安也是这般模样,虽然白净了些。
十五岁的林平乐和十三岁的林平安没有什么区别,就是高挑些。
这个样子,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并且偷偷地画过他的画像。
这幅少年的小像一直搁在屋子里,直到发黄。
不得不说,双胞兄弟真的很像,像到极致。
“丫头!”
一旁的老杨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现在黄蜂全都跑走了。
他站在李惜身后,盯着对面少年,眼里都是满满的警惕。
三人对峙着。
李惜目光阴沉。
面对林平乐,她呼呼地喘着气,却是又不得不抑制着心里的焦躁。
她在掂量对方的实力。
然而,看着对方轻飘飘地立在那里,一脸从容,她知道,她又输了。
林平乐的修为绝对在她之上。
静静地,只有“嗡嗡嗡”的蜂鸣声,那些黄蜂扇动着翅膀,在林平乐的身后形成一张“黑网”,漂浮着。
两人看着围在林平乐头顶飞舞的蜂群,心内一凉:这是他豢养的。
看来今日是落空了。
她攥紧的符画的手悄悄松了开来。
要是没有这群蜂,她还想着搏一搏,现在么,还是撤吧
形势逼人强,这个林平乐先这样吧。
一瞬间,她也似乎想通了一些事,看来前世这个林平乐是去修真了。
那个灰衣人也是他招来的,和他是一伙的。
之前,她还可怜他?
可笑。
她使劲拉了老杨头:“走。”
老杨头也很精乖,看着林平乐,抱拳,和李惜一起往一边走去。
林平乐没动,看着两人转身,然后。
“慢着!”
他抬头,声音轻飘:“伤了我的蜂子,就想走?总要留下东西来。”
他手一动。黑网脱手而出,迅速向两人网来。
两人一惊。
来不及脱去碍眼的面罩,李惜手一扬,一张符画出手,一阵烟雾腾起。
她就地打滚,已经是迅速拖了面罩,身上的衣甲,连扯带拉,也脱了个精光,一旁老杨头的速度也是快,已经快速抓了一把长刺在手,闪着寒光。
李惜这点佩服,老杨头什么兵刃都能使。他似乎没有自己专门的兵刃,都是用的是客人定制的兵刃,有什么用什么。
两人背靠背,紧紧盯着场子中的那个人。
黑网没有了目标,掉落在地。
老杨头一把收了在手。
待要走,四周飞舞的树叶,一圈,对着两人,张张蠢蠢欲动。
烟雾散尽,林平乐站在那里,轻扬手。
李惜那张爆裂符炸破了他的衣裳,衣片飞舞,但是,人却未伤分毫。
他盯着李惜,眼中意味不明。
林平乐是吃惊的。
他认出了李惜。
三年不见,这个丫头长高了不少,也清瘦不少。
原本圆润的下巴尖了,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犀利,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她眸子里的愤怒。
她的符画竟然又进步了。
这还真是。
连五级的爆裂符都能绘出来,可是她的修为顶多是3级。
“你叫李惜?”
他忽然扬声。
松手,那些树叶纷纷跌落,一地落叶。有几片飘在李惜脚上,松软无比。
李惜一愣,看看老杨头,见他不解。
她动了动手指,,一张土遁符悄悄出手,就要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
“你的画可还带在身边?”
他近前一步。
李惜一愣,硬生生地顿住身子。
她抬头,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脸认真。
“林平乐,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再装了,直接问道。声音寒冽。
“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林平乐笑眯眯地,继续向前一步。
116等你到了金丹期,再来找我
李惜不吭声,她的身子僵直,因为林平乐的这句话。
画!
他竟然敢提起那幅画。
李惜眼睛发红,她用力吐了一口气。
“什么画?”
她昂起了头,直视着林平乐,一字一句:“还不死心?人都死光了,怎么,你还惦记着?”
她声音有些哆嗦,控制不住地。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她已经努力忍耐了。要不是她实力不如对方,早把他大撕八块了,那里会容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惜手里的符画攥了松,松了攥。
“你失态了。有敌当前,切忌心浮气躁。”
一声传来,淡淡的,是白恩。
李惜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灵兽袋,袋口寂静。
她重新抬头,眸子里的血光褪去不少。
然后,她发现,对面的林平乐静静地瞧着她,那群黄蜂不知何时已飞回了巢,他就站在那里,背着手。
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平静得很,见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