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陈云也只能遗憾地坐回座位上。 这时路修得不好，因此巴士开着摇摇晃晃的，但总归比电车要快多了。只是这样摇着实在令人难受，加上闷热的空气，有种想吐却吐不出的感觉。 不过再快，等到陈云去到铜锣湾时已经七时多了。 从侧门的员工通道进入店内，陈云才刚冒头，就立即被人拉着走到後面的工作室，一边教他之後要做甚麽工作，一边塞给他一套工作服：「换上。」然後来者匆匆的离开，可见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指导陈云的。 陈云拿着工作服，看着工作室那道摇摇摆摆的木门，默然…… 不过相信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偷窥？ 虽然这麽想，陈云还是用杂物把木门堵好，才开始换起衣服来。 工作服穿上後感觉很不合身，大件了许多，陈云拎着过大的t，怎麽塞也没办法把t穿出好看的模样，但已经没时间让他磨蹭，很快已经有人来敲门叫陈云了。 「出来，龟毛甚麽？还锁门呢！快出来去帮忙，我要拿东西。」来者是另一个中年女人，一句命令下来，没等陈云完全打开木门，便又再匆匆地从工作室内搬出一箱东西，抱着离开了。 陈云也不生气，三步拼两步的赶到她身後，大声的问：「阿姨，请问货仓在哪里？」陈云被分到去货仓分货出货。 「直行转左再转右看到一条楼梯往下走再拐弯就是了。」那位阿姨一口念下来，完全不见打结，连回头看陈云一眼也没时间。 「谢谢！」陈云停下脚步，有礼的道谢。但那阿姨完全无视了陈云，自顾自的离开了，在她走前陈云还能听到她嘴里小声的咕噜了一句：「年青人就是麻烦！」 阿姨忙到连闲聊的时间也没有，把货物快速的拆箱放上架，今天可是大特卖的最後一天，恐怕一开门就会迎来一大堆人流，东西要事先准备好。 陈云摸摸鼻子，看来今天不会太好过了。 ☆、20捉弄［修］ 「陈小云……」 「霍东东……」陈云有气无力的摊在床上，电话线被拉得极长，整部电话都被摔在床上，而陈云就躺在床上，已经没能力再起来了。 「陈小云……你还好麽……？」电话另一旁的霍东也是这麽一副死样，好像被人操过了十次八次一样的痛苦。 「很不好……霍东东……你呢？」陈云双手已经酸痛得不像自己似的，一整天也被呼来喝去，那些长工完全不把兼职当成人来看。 「呜呜……我也好难过……手都痛死了……脚也痛到抬不到起来……明天还要上班！上班啊！我想请假了……」霍东那受过这样的苦，自小就是被捧着宠着长大的，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已经被骂得十分惨，差点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而且他是做仓务员，一整天光是搬搬抬抬已经费去他不少力气了，就这样还被人嫌手脚慢！ 「霍东东……坚持！」其实陈云也想请假了，那种苦完全超出他的想像。怎麽没人来告诉他出货的人这麽忙碌？光抄写货单对货单已经让他忙到昏了，现在看到数字就想吐。不过他作为‘发起人’，怎麽可以临阵退缩呢？ ──以前他一直觉得光出力的员工工资应该再低一点，现在……他认为以前开出的工资低得太不合理了啊喂！ 「呜呜……可是好痛苦……我妈帮我揉了药酒……但还是好痛啊……手啊脚啊都抬不起来了。那些人还要骂得那麽难听，这麽了不起他们去干啊！」霍东抱怨道，最让他生气都是那些人的说话，明明自己赋闲着聊天，居然好意思说他手脚慢让他赶快搬货的！ 这太不公平了！他一争论就差点被人打，那些大人太不可理喻！ 霍东怨念的在床上滚了一圈，钱又那麽少，谁要干啊…… 「我也是……我觉得我的手都肿了一圈啊怎麽办……」陈云苦恼的看着自己通红的双手，一整天在抄写货单手都痛了，为甚麽这时代电脑还没有流行…… 「陈小云我们好可怜啊……」霍东悲从心来：「你们陈氏刻薄人，钱比长工还要少一半，工作却多这麽多！这谁要干啊？太过分了！」 「就当成是磨练……」陈云对於把自家好友坑了也有点内疚，他不知道居然这麽辛苦……简直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啊！ 对於长工偷懒这种事陈云也没办法，由古至今这种情况一直存在，只能说……新人一直是被人欺负的存在！ 「陈小云……」 「霍东东……」 陈云趴在床上，手都抬不起来了…… 那些混蛋……他一定跟爷爷投诉啊呜！ ＊ 第二天一大早，陈云还是挣扎着起床了。浑身酸痛得不像自己，尤其双手完全握不住筷子…… 「云云，这麽辛苦，你就请一天假？」陈妈妈心疼的给陈云换了汤匙。 「做大事，怎麽连小小苦也吃不得？不要惯着他。」陈爸爸板着脸严肃的说，如果忽略他把可以用汤匙便兜到的配菜放到陈云面前，这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呵，云云昨天第一天上班，辛苦了。」陈表哥微笑着的夹了一筷子配菜给陈云。 「我说，小孩家家的，在家中好好念书就行了，怎麽出去工作了？家中又没有缺你一口饭。」陈叔婶如此说，她还不知道陈云在陈氏上班，以为陈云是因为缺钱才出去打工呢。 「有上进心总比没有好」陈大伯有意无意的瞄过自家的二儿，若有所指的说。 陈二堂哥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吃着早餐，似乎毫无所觉。 「云云，上班有甚麽有趣的事吗？」陈表姐笑着跟陈云，她现在正在准备大学的实习，因此自觉跟陈云有共同的话题。 「没呢，累死了。」陈云苦着脸：「那些老手都不怎麽工作，变相我们新人的工作量多了许多啊！爷爷，你一定要惩治他们！」其实陈云知道没可能，不过表面还是要装装的。对於‘半大不小的小孩子’这一个角色，陈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装多了有时觉得自己的思考也变得幼稚，或者适时要‘成长’一下？ 陈云苦恼的含着汤匙。 ＊ 陈云慢慢的走着去上班，再没有昨天的急切，反正工作摆在那处，总不会跑的。 今天一上班，领班看了陈云一眼，就丢下一句：「今天你去三楼前台收钱。」 耶？ 不用抄单了？ 陈云眨眨眼睛，为着这一点小事而高兴起来。 陈云快快乐乐地顶着其他青少年妒嫉的目光坐电梯上了三楼。 三楼是卖男装的，陈云还没到收银处开始工作便被男装部的领班调了去当销货员，为了怕陈云不懂衣服的牌子还特地给他几本杂志，务求在开店前把所有资料都背起来！ 陈云自然如鱼得水，把资料看了几眼，补充一下不太了解的部分就可以了。至於工作服，领班也特地找了一个小号的让陈云穿。陈云拿到手时，看到那s字的号码，心中别提有多恨了…… 不过，还真的挺合身。 领班找着陈云出去站展柜，自然是看中陈云长得斯文而且外表不错，也是个小帅哥一名，虽然身高略为遗憾…… 圣诞过後，商场显然冷清了不少，尤其是男装部，也只有几个人在逛着，所以陈云光站着微笑就可以了。不时更可以偷溜去洗手间偷懒，要不是这年代还没出现手提电话，陈云无聊到恨不得拿着手机给霍东发短信聊天。 就在陈云发着呆时，突然头顶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男孩，可以请你帮我忙吗？” 陈云抬起头，就见到一个棕啡色头发﹑蓝眼的男人。 这个外国人怎麽看着这麽眼熟？或许是因为每个外国人看着都长得差不多？──陈云漫无目的乱想。 “当然，先生。请让我帮忙。”陈云有礼的说。 “我想看看架子上最顶的包，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布莱恩微笑着说，身姿毕挺，非常英俊。 只是第二次见这个男孩，已经让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一个表里不一的少年，实在非常有趣。 为甚麽眼中明明是愤恨着世界，但脸上依然能露出如此纯真的笑容？彷佛那真的是他真实的想法。 一举手一投足也显出良好的家教，但却总是无形中生出一丝的暴躁。 完全相反的两个面，让到布莱恩忍不住上前逗逗他。 陈云顺着他的手势往上看，就看到放在最顶的那个公事包。 牌子甚麽陈云可以如数家珍，质料更是朗朗上口，但最大问题是…… 他不够高拿…… 哦…… 陈云终於想起了为甚麽觉得他眼熟了！这不就是之前在面试时撞上的那个死鬼佬吗？ 哦呸，他就不信死鬼佬看不出他不够高拿下来，明明有这麽多售货员为甚麽偏偏找上他？不会想捉弄他？ ──不得不说，陈云无形中，真相了。 “当然，先生。”内心活动再频繁，陈云脸色也只是微微一变，不认真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他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点点头，然後…… 搬了一张椅子，垫脚！ 看着陈云气愤的用力地踩上椅子，然後拿下架子上的那一个包，布莱恩眼中的笑意更深。 这个男孩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总是无形中泄露出他真实的想法吗？ “先生，这个包是由意大利制造出来，而且质料……”陈云源源不绝的开始介绍起来。 布莱恩状似考虑的摸摸下巴，越相处就觉得这男孩身上有很多迷团。作为一个不大的少年，为甚麽英文可以如此流利﹑字正腔圆？真不像一个家穷而需要出来打工的学生。 “好了，我买这一个。”布莱恩打断了陈云的说话。 “请让我为你服务。”陈云表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其实心中已经暗骂了他十次百次。 “好的。”布莱恩一副没所谓的模样。 陈云带领他走到收银处，告诉柜台的小姐：「这位先生要买这一个包，请帮他包起来。」 「好的。」小姐对布莱恩微笑，然後慢慢包装起来。 车内。 “布莱恩，你看上去很高兴。”同车的金发碧眼的帅哥抬头看着布莱恩。 “是的，遇上一个有趣的男孩。”布莱恩直言不讳他对陈云的兴趣。（） “真可怜的男孩。！”丹尼尔勾起一个笑容：” 你对甚麽感兴趣，他们全都没有好结果。” “你真多话。”布莱恩淡然地拿出公事包把玩，随手往後一丢：”……垃圾。” “哈哈……”丹尼尔大笑。 陈云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刚做完了一宗生意，借机去喝水，窝在暗处，低垂下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21告白［修］ 接下来几天，陈云都能在男装部看到布莱恩，而且他总会巧合地来要他介绍各种东西，偏偏又巧好是陈云负责的部分。 他不得不怀疑起这个外国佬是不是有甚麽其他的企图，只是他每次来都是买上一两个件东西後便走了，基本上不会空手而去，看在自己也有单子开的份上，陈云也懒得去猜测他的想法了。 圣诞节过了没几天後，商场便开始准备摆上新年的资物，这时陈云也不复休闲，开始忙碌起来，进出多次货仓搬货，慢慢地换上新一系列的产品。 当天下午，陈云居然在货仓内看霍东在搬货！ 陈云趁机找了一个空档把霍东拉到一角，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何时来这处的？为甚麽现在我才见到你？」 「今天早上啊！」霍东撇撇嘴：「小爷我把之前的货仓主管给扁了，然後经理就调我来这处。」 「你没事？」陈云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扯起霍东的衣服。就算在学校霍东怎麽撩事斗非，但打架还真的没几次。陈云唯一记得几次全是霍东‘未来’的战绩，换言之，现在的霍东基本只是‘声大夹恶’。（空会骂人，而木有实际动手能力） 「没事。」霍东不在意的扯回自己的衣服：「本少爷可是强壮了许多！那只弱鸡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霍东炫耀似比了一个大力水手的pose，拱起自己的那块……小肌肉。 「没事就好。要是你有事我一定让爷爷给他好看！」陈云虚空挥了一拳。 「陈小云，你真是好兄弟！」霍东高兴的拍拍陈云的肩。 「好了，你调来了也好，放工我们去吃糖水！」陈云虽然说是兼职，但干得不错，再加上布莱恩这几天开的单，工资被提升了一点，虽然比不上长工，却已经在一众兼职之中独占鳌头！ 「好啊…！」霍东狂点头：「去桃满记！上次的可好吃了……」 「……」陈云原本走了几步，听到後无语的回头：「我就……我就那点钱……你不用天天惦记……」 「钱，就是用来花的！」霍东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怕陈云报复，立即快速的溜走：「记住！桃满记哈！」 真是…… 陈云摇摇头，看来钱包内那几张纸币今天保不住它们了…… ＊ “你最迎常常消失，布莱恩。”丹尼尔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又拿着一袋熟悉的纸袋走进来的布莱恩。 “不是你建议我要追求要含蓄一点，因为中国人很害羞吗？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布莱恩挑起眉毛，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面，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来翻阅。 “但我没有让你常常消失。”丹尼尔扶额，这个好友是怎麽一回事：”同时你不认为你的小男孩根本不会明白你到底想干甚麽，如果你只是每次都去买东西的话。” “噢，谢谢你提醒我。”布莱恩合上文件，潇洒的把它抛到丹尼尔的桌上：”我想我需要做点事了。” 想通了一直觉得困扰的问题，布莱恩心情极好的插着裤袋，吹着口哨再次离开。 ──从他回来到离开前後不过五分钟。 「……」丹尼尔拿着笔的手停顿了，再也写不下去。就算他是上司而他是下属也不带这麽欺负人？ 他祝这个老牛吃嫩草的混蛋早日失败！ ＊ 布莱恩开着车，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到去商场的停车场处停了车。 “mr. austin.”停车场管理处的保安已经熟悉了布莱恩，见到他再次出现时，心中惊讶了一下，但还是有礼的对他点点头。 布莱恩心情极好的回以一个微笑。 到了商场的男装部，布莱恩刚好看到陈云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mr. austin？”陈云一脸惊讶，这也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布莱恩去而复返实在太过反常了。 “你有一点时间吗？”布莱恩直接了当的问。 「……」陈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当然 ……” “去那处。”布莱恩拉着陈云去到商场一个角落，非常直接的说：”我喜欢你。你想收甚麽价？” 「……」陈云瞪大眼睛，这人的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他们才相识 了多久，这样就……就…… 两辈子加起来，陈云还是第一次被人问价，他心中除了草泥马之外，已经想不出甚麽词汇来问候布莱恩全家。 其实陈云还有点冤枉了布莱恩，因为人家在英国时便习惯了这样直来直往的交往方式，有兴趣就这样勾搭上，没兴趣就算被拒绝了双方也不会生气，依然是好朋友，而且男男女女私下其实满多情人﹑情妇，甚至男男女女的情人也有，私生活很混乱。 “奥斯汀先生，”陈云板起脸，冷淡的说：”我想你有点误会，我对这种事没兴趣。” “为甚麽呢，我条件不差。如果你觉得我是男这点令你困扰，没关系，我会改变你的想法。”布莱恩有点困窘，自己的条件不差啊。在英国也有不少男男女女贴上来，怎麽到了中国就好像开始失利？ ──噢，一定是中国人的口味比较奇怪。他想。 “叔叔，你不认为你对我来说太老了吗？”陈云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个洋鬼子到底是怎麽一个脑子！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认为男男恋甚麽是可以习惯？虽然……他是弯的……但这点绝对不能让布莱恩知道…… “我只有二十五岁……”布莱恩无语，他没这麽老……叔叔……不得不承认……他受打击了。 陈云惊讶，扫视了他一眼，那副成熟的模样，怎麽看都像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难不成外国人的外表真的一向比较早熟？ “我们不适合。别浪费时间了。”陈云拒绝，他在解决狄耿这个不定时炸弹以前，他实在没心情跟谁发展一段新关系。（ 「……」被这‘万金油’的理由拒绝，布莱恩仍不死心的继续说：”或是我们可以尝试发展。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不适合你呢？” 陈云突然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咬牙切齿的说：「死洋鬼子，至少追本少爷前，你还是先把中文学好！」然後退後了一步，立即跑了。 ──他承认他是没有胆子面对後果，那又怎麽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而不是陈氏的三少爷！啊啦，至於那死洋鬼子能不能懂他的意思，谁在乎呢？ “等等……”布莱恩想要追上去，只是慢了一步就让到陈云钻入後楼梯，三步拼二步的逃了。 布莱恩略为遗憾，他原想问陈云最後一句是甚麽意思的。 ＊ 「陈小云……怎麽自从下班後就一直闷闷不乐？」霍东咬着冰条，跟陈云一样插着大衣的口袋，在大街上闲逛。 「没甚麽……」陈云努力打起精神，不要被那个死洋鬼子影响到自己心情变差。不过无可否认的，陈云内心其实有点窃喜，自己的魅力也不是这麽差嘛……上辈子吊死在狄耿这棵残树上果然只是一时脑残了而已。 「被人欺负了麽？告诉我！我帮你扁他！」霍东激动的挥着拳头，在街上模仿泰拳的姿态打了几拳。 「你安份点，再有下次就会被人炒了。」陈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麽直接能对对手做成甚麽影响？还是应该在背後……」摸下巴，目前应该对付不了那个死洋鬼子，不过以後嘛…… ──陈云表示，他心胸非常狭窄的！ 「你的口气又变可怕了……」霍东默默地扭头。果然陈小云比起英雄，更像电影中的大boss啊…… 「要你管……吃你的冰条啦！」陈云瞪了霍东一眼。 「哼…唔……」霍东咬多了几口，就把冰棒丢了，手搭在陈云的肩上：「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啊？」 「滚。」陈云看看天色，转头对霍东说：「走，回家。」 「今天坐人力车……」霍东挥挥手，很快便招来一个车夫。 陈云不可置否，踏着月色归家。 就在陈云与霍分别後，一转身就看到了狄耿脸色复杂的站在他身後。 陈云的脸色黑了一下，但很快便换上乖巧的笑容：「狄哥！这麽晚你还不回家啊？」 「我等你。」狄耿没有回答陈云的问题，反而是拉着陈云走到街灯之下。 陈云心中升起警惕，怕狄耿会对自己不利，但又觉得狄耿要是想杀自己应该不会如此轻率。 心中忐忑不安，陈云的脸色却是如常，甚至还带了些期待。 「云云……」狄耿欲言又止：「我…我……我有点事想告诉你……」 > 「甚麽事？」陈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狄耿。 狄耿突然按着陈云的双肩，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云云，我喜欢你，你……」 陈云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 狄耿这是甚麽意思？！ ☆、22练字 「狄哥，你这是甚麽意思……我不太明白……」陈云慌乱的低下头，状似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其实是掩饰眼中的恐惧。 怎会这样，这比上辈早了这麽多跟他告白，为甚麽历史会改变了？发生了甚麽事？是不是因为他回来，所以改变了历史？那会产行平行空间吗？或者像一些理论所说，这世界会崩溃？！ 陈云心中极度慌张，要是历史完全改变，那他的家人也会受到影响吗？ 「云云，我……是我鲁莽了。但是我真的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怕慢了一步……就是别人的了……」狄耿露出苦涩的笑容：「虽然这件事对你冲击很大，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啊……云云……我真的很喜欢你……」 「狄哥……」陈云依然的低着头，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完全演出了一个少年被告白时一刹那间的无措。 「或许你不明白。不过不要紧，我可以等你明白的一天。云云，男人跟男人的爱情，从来不是错，你不要讨厌我……好吗？」狄耿脆弱地看着陈云，眼神彷佛受了极大的伤害。他以为陈云是不能接受这一种感情，特意示弱来减低陈云的戒心。 坚强的男人一示弱，真是要人命。 陈云内心无法控制地生出涩然的感觉，听到他说‘喜欢’，心中依然隐隐有着一丝甜意。原本以为平淡如水的心开始鼓动，但下一秒陈云就狠狠的咬着下唇，借由痛意把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陈云恨死自己！居然还会为了这个男人而感到甜蜜，那一瞬间，心不能受控的颠了颠，甚至想要冲口而出跟他诉尽一切苦楚。 陈云！你不要忘了他是怎样对你的！你不要忘了他对你家中的仇恨！ 陈云拼命的咬着下唇，才能把内心复杂的感觉抑压下去。 他回想着过去，回想监牢内的痛苦，回想家破人亡的一刻，渐渐恨意生起。陈云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二十多年的感情…… 真的这麽容易割舍掉吗？ 陈云把眼中的恨意掩藏，露出怯生生的眼神抬起头：「狄哥……这……给我点时间想想……」 「好。」狄耿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哄骗陈云似的说：「云云，我等你的答案。但无论如何我只想说一句，我真的很爱你，我想与你携手走到人生的尽头。」 放在以前，陈云就不定就会感动了。但经历过种种背叛，陈云知道狄耿绝对不是表面上那麽喜欢他的。他只觉得嘲讽，真不知陈家与他有甚麽过节，居然不惜玩弄自己的感情，来达到报复陈家的目的。最可笑是自己真的爱上他，毫不留恋地抛弃一切只求与他相知相守。 最後，他又得到甚麽？ 陈云嘴角忍不住勾起嘲讽的笑容，一闪即逝，眼神依然迷茫：「可是狄哥……我还小……」这时陈云才想到现在自己只是高一，才十六岁的粉嫩少年一枚啊！完全可以用这个作借口拖延时间，把历史拨回正确的轨迹。 只是上天会让他如愿吗？蝴蝶效应不是陈云想像的那麽简单。 「云云，我可以等你长大，等你接受我的一天。今天这麽冲动，只是害怕你被人骗了，那个布莱恩绝对不是甚麽好人，那家伙很花心的……云云，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狄耿此时才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要不是布莱恩突然对陈云示好，他又何苦会冒险跟陈云表白？时机不对，陈云根本没可能接受他，反而会升起反效果，使陈云越来越远。不过狄耿对自己有信心，他要弄到手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失败过。 「……」陈云。 布莱恩你这个混蛋！我跟你势不两立！ 陈云暗中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而是因为有布莱恩这一个意外出现，以致一切都与上辈子有了出入。唯一不变是狄耿依然是以自己为缺口，想要让到陈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已经知道了狄耿的心思的陈云，已经不会再为此而陷入其中。 「嗯……我知道了……狄哥……你让我好好想……」陈云踮起脚尖，在地上磨来磨去，实在有点不敢面对狄耿，怕再说下去会把心中的怨恨喷出来，打草惊蛇，只好匆匆的说：「就…这样。狄哥再见。」陈云转身逃开。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这样慌张的逃离，一切都拜那个布莱恩所赐！下次别让他见到那个混蛋，不然……不然……不然他也不能怎样啊…… 「好……」狄耿用缱绻的眼神看着陈云的背影，等到陈云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转了头，收起了脸上深情的表情，而换上面无表情，略带嘲弄的笑。 「那个布莱恩，看来是个障碍啊……」他眯起眼，阴冷的低喃。他一定要努力强大自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不会有人阻碍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把障碍都扫平！ ＊ 陈云冲进家门，挥开杨阿嫂想要上前帮他拿背包的手，脱了鞋子後就直直的冲上二楼去到陈爷爷的书房门口。这个时候他知道陈爷爷一定是在书房内，不是看书就是批文件。 ‘咯咯’陈云敲门：「爷爷，是我。」 「进来。」陈爷爷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一刹那间，陈云慌乱的心稳定下来，等到气顺了一点，才打开红木门。 陈爷爷在写书法，正好写完‘忍’字的最後一笔。他抬起眼，习惯性咧出笑脸：「云云啊，找爷爷甚麽事？」 「爷爷……」陈云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委屈，他跪下来搂着陈爷爷的腰，窝在他腹前。一开始原本以为命运把他送回来是为了改变一切，现在却发现命运拐了一个大弯，彻底向着未知的方向奔去。陈云扁扁嘴，这是玩人呢！ 「怎麽了？谁让我们家的宝贝云云受委屈？爷爷帮你去教训他！」陈爷爷放下毛笔，摸摸陈云的头发。 「爷爷你不要问！就……就让我抱抱……」陈云撒娇。 「好勒，不问不问。」陈爷爷扭了扭腰，示意陈云放松一点，坐到红木的大雕花椅上。 「云云，一切有爷爷在，爷爷不会让人欺负云云的哦……」陈爷爷温柔的说，有规律地拍着陈云的背，就像小时陈云被人欺负到哭时一样安慰他。 在熟悉的节奏下，陈云渐渐放松，心中的感情彷佛随着这安抚而平息，不过他的声音还是闷闷的说：「爷爷……要是云云做错了一点事，你会不会原谅云云？」 「呵呵……无论怎样也是我的云云啊，爷爷怎会不原谅云云……」陈爷爷随口一说，呵呵笑，手依然不停的拍着陈云的背。其实这句话只是哄哄陈云，不能当真。 「那……那要是很大很大的错事呢？」陈云想到了上辈子自己的事把爷爷气死了，恐怕爷爷……真的很难接受自己是个弯的…… 陈云有点沮丧，可是他真的对女人没兴趣啊…… 「云云，你有多久没练字了？」陈爷爷突然转了话题。 陈云愣住了。 多久？这真是一个好问，要是上辈子的大概有好几年了，在监牢那还能练甚麽字，即使以前在凯丰呼风唤雨时，也没有时间好好的静下心来练字。 而今辈子…… 这，他怎麽会记得啊？ 「不记得了。」陈云老实回答。 「爷爷刚好摆好练完字，东西还没收拾，你来练练。」陈爷爷如此说。 「好。」陈云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趔趄了一下。 握着毛笔，彷佛从中传出了一种特别的能量，让到陈云沉住气，静心摆势。 「写个稳字。」陈爷爷状似随意的说。 陈云没有回答，即使这麽久没有练过字，但身体却依然能下意识摆出最正确的姿势，盯着纸，开始架构起‘稳’字要怎麽在纸上行走。 一挥而就。 大大的楷书──‘稳’字跃然於纸上。 「有进步啊。」陈爷爷惊讶的说。那手字完全不像陈云这年龄可以练出来的，陈爷爷心中暗付，把脸上的疑惑之色收起。 无论如何，云云……就是云云。 因为陈云到底比‘陈云’多练了十几年字，自然练出了功架，虽然很久没有练有点手生了，但这麽一点瑕疵完全不值得一提。想不到这样又再次引起了陈爷爷的疑心。 「还行。」陈云谦虚的说，心中倒是有点得意於自己的功夫没有退步。 「这个字送你了，出去喝汤。你妈特意给你留的。」陈爷爷挥挥手，赶走了陈云。 送给他？本来就是他写的啊！ 陈云有点迷茫，爷爷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呢。 他的眼睛往下看。 纸上的‘稳’字就这样张扬的飘逸着，彷佛要争脱白纸翱翔而去。 突然，陈云悟了。 「谢谢爷爷赐教。」陈云凝重的对陈爷爷鞠了一个躬。 ☆、23决心 ‘咯咯’。 陈云还没有出去，木门上再次传来敲门声。 「爸，是我，雨成。」陈小叔温柔的声音从门後传来。 「进来。」陈爷爷坐回红木大椅，开始收拾起毛笔墨砚。 「爷爷我先出去了。」陈云乖巧的拿着自己写的那一个字，准备离开。 「等下，把这张也拿去。」陈爷爷揪起刚写好的‘忍’字，示意陈云拿走。 「好的。」陈云点点头。 陈小叔就这样站在门口，双眼带着笑意的看这两爷孙的互动。陈云走过他的身边，便被他按了一把头揉乱了头发：「长进了不少啊，那手字。」 「小叔你别弄啦。」陈云侧过头闪躲。 「哈哈！」陈小叔大笑，把陈云推出去：「快去睡！小孩子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高的。」然後把门关。 「！」陈云炸毛，谁是小孩啊喂！他明明已经是大叔了好麽？还有最後那一句是嘲讽他矮？是？是？ 混蛋，好歹他上辈子也有……也有一七多米的…… ＊ 陈云洗过澡，头发还没擦便直接滚到自己床上，拿起丢在地上的电话直接拨去霍东家。 「喂，霍公馆。」电话内传来霍妈妈温柔的声音。 「霍伯母你好，我想找霍东东。」陈云有礼地说。 「哦，是云云啊，东东在洗澡呢，你有甚麽事找他？我帮你转达。」霍妈妈听到是熟人，也不再伪装，声音活力了不少。 「没事，想找他聊聊天，既然他在忙那就算了。」陈云略郁闷。 「东东洗好澡後我叫他打给你。」霍妈妈笑了一声。 「好的，再见。」陈云把自己摔进床上，把电话挂了。 无聊啊，才九时，这麽早，要是睡觉的话又没有睡意！ 陈云双手交叉枕在头後，看着天花的那一盏欧式垂帘水晶玻璃灯。明晃晃的淡黄色，在室内流传着光华。 陈云又不期然想到了上辈子狄耿向他告白的那一晚上。 他还记得，月光也是这麽明亮，又大又圆。 狄耿牵着他的手，说喜欢他，听到时，他心中真的高兴得要炸了。 他早早便知道自己的性向，藏着闷着不敢让人知道，甚至对於找到相知相伴的另一半已经死心，打算日後那怕再不喜欢也要随便娶一个妻子来敷衍爷爷。 当狄耿跟他告白时，那一刻他是不敢置信的，尔後狂喜，但他却不敢答应狄耿，只说考虑考虑。 之後狄耿缠得紧，而自己也有意，於是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跟狄耿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为放松的时候。 狄耿对他的了解﹑包容，让到他在他面前可以放下一切，把自己最真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大笑﹑大怒，可以跟他撒娇，也可以对社会的不公平时大声抨击。不需要顾及形象，不需要理会其他人的感受，这麽放松﹑自由的生活，恐怕是他沉溺在那一段恋情，毫无保留地跟狄耿分享工作上的趣事，甚至有时还把陈氏一两件的秘密告诉他。 真蠢。 陈云如此批评自己。 他又想到，入狱後的第一个月圆，也是在禁闭室内渡过的。那时自己怎麽呢？ 好像是脸被打到瘀肿，肋骨也断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卷缩在那狭小的铁椅上睡觉？ 一想到那铁椅的冰冻感觉，陈云感到身上有点发冷，不禁拉高了棉被。 没事了。 陈云跟自己这样说。 你已经出来了，自由了。没有铁床，没有关禁，没有殴打。 但纵然催眠自己，陈云依然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而底下的床彷佛化成了冰块，冻得他一抽一抽。 ‘铃铃铃铃铃铃……’床边的电话响起，把陈云在这恶梦中惊醒。 「喂……」陈云懒洋洋的趴在床边，一只手拿起电话，另一只手把电话拿起来，摔到床上，自己也趴了上去。 「吶，陈小云！听说你找本少爷～？」霍东极为穿透力的声音，彷佛像个小太阳一般，散发着无限的暖意。 陈云只是拉起了被子，卷曲在内，带着笑意的说：「嗯……」 「哈哈！今天忘了告诉你！我懂得怎麽偷懒了！崇拜我！」霍东得意的说。 「是是，大少爷你真棒。」陈云毫无诚意的说：「你快告诉我你偷懒的秘诀！」 「我的方法不适合你。」霍东如此说。 「哦……」陈云悠悠的，眯起眼睛，只见灯光还是那样的明亮。 「对了，我妈说你有事找我，找我甚麽事？」霍东得瑟了一会儿，才想到刚才霍妈妈说的话。 「其实也没甚麽。」陈云戳着枕头。 「少来，没甚麽你会打给我？」霍东鄙视的说。 「想你不行吗？」陈云随口一说。 「我呸，谁也会想我，你陈小云就不会！」霍东撇撇嘴，丝毫不相信陈云的说话。 「我有这麽坏吗？」陈霍纳闷，以前他忘了，但重生回来後他一直对霍东很不错啦好不好！？ 「哼哼，你才知道呢！你啊，一肚子坏水，要是没有我，看有谁理你！」霍东臭屁的说。 「我这麽坏，你怎麽还理我啊……」陈云自知自己毛病多得很，但由此至终霍东和王欢他们都不曾主动离开他的身边，直到最後一个个都被他逼走。 「当然啊，我不管你的话，还有谁管你啊？本少爷是做好事，不要太感激我，多点请我吃东西就好了。」霍东嚣张的说，彷佛陈云真的堕落到神憎鬼厌。 「你就这点追求……」陈云笑骂了一句。 「嘿嘿，这点追求很了不起了。陈小云，我以後就跟着你，吃香喝辣！」霍东对於陈云的能力完全不怀疑。 「你不怕我吗？」陈云随意的说。 「怕你啥？」 「我是gay啊，你不怕我对你下手吗？」陈云脱口而出。 电话另一边静默了一会儿。 陈云的心在打鼓，自己……怎麽就说了出来呢。 「陈小云，」霍东郁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喜欢的是妹子，我对於你真的没有兴趣……不过你不要太伤心了，暗恋本少爷的人太多，我只能抱歉啦！」霍东虽然极力用欢快的声音打哈哈，但陈云还是听出了那麽一点不自然。 「我对你当然没有兴趣！」陈云打断他的说话：「但我是gay那句，是真的。」或许是被今天两件告白刺激得一时脑抽，陈云选择在这时候摊牌。 「……」霍东无语了一会儿，他对於搞基，跟这时代社会上大部分的人一样，都是很鄙视。只是当自家发小也是时……他才发现自己无法讨厌陈云。 算了。 二货傻缺的霍东很乐观的想，说不定陈小云只是没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孩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呢？所以应该不会真的是同性恋？也说不定是他说出来吓我的！ 嗯嗯，本少爷那有可能这麽容易被吓倒？ 於是他痛快的说：「陈小云，我懂了！你不用怕，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兄弟我自然是撑你的！」 陈云有点感动：「霍东东，好兄弟！说好了啊，以後有甚麽事你要帮我兜着！」 「……」霍东觉得，自己怎麽好像又被陈云坑了。 ＊ 睡了一晚好觉，陈云起来时精神爽利。 陈家的早餐桌上永远是这麽热闹，不过陈大伯出差了，因此陈叔婶也相对安静了一点。陈大堂哥照例也不知昨晚有没有回家，依然是缺席的，陈二堂哥闷闷的缩在一角吃早餐。大房这一家，难得的都沉静下来。 而陈爸爸昨晚工作到很晚，吃早餐时明显有点精神不足，心不在焉。 陈小叔或许放下了甚麽心事，嘴角的笑容也多了，跟陈云两人一来一往，看得陈爷爷不住的点头。 陈姑姑虽然出现在餐桌上，却是保持一贯的优雅，食不言，只和陈舅舅两人在一旁互动，你夹给我一筷子，我给你夹点酸菜，极为恩爱。 陈表哥依然照他一向的风格，只笑着听，不时加一两句极为精辟的见解，每每 一语中的，让陈爷爷大赞不已。 陈表姊被她妈妈教育得很好，静静的吃着早餐，只不过她眼中看向那几男人，不时闪过羡慕的眼神。 陈云乐呵呵的吃着早餐，不时帮自己父母﹑爷爷小叔他们夹上一两筷。 「我吃饱了，去上班！」陈云咧嘴笑开，笑容中尽是快乐。 「嗯，小心点，早点回家。」陈妈妈如此说。 「看车，公司有人欺负你的话，跟爷爷说！」陈爷爷这样叮嘱。 其他几人也只是零落的几声再见，或者像陈爸爸一样只应了一声好。 陈云在出门前再次回望了一下饭厅。 这是我的家！ 他眼中映进了冬阳的光芒。 他用一辈子从狄耿身上学到的，就现在开始全部回报到他身上…… ☆、24工资 陈云决定凉着狄耿，要是太快答应的话，会引起他的疑心。 日子悠悠，一转眼间便到了新年──中国人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商场上来来往往的终於不是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而是黑发黑眼，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中国人。不少人在这大节日中都不介意花一笔来添置新衣等，因此陈氏百货，可是挤满了人，闹哄哄的，有着中国特色的热闹气氛。 这些日子陈云手忙脚乱，更被派到去零食部处帮忙招待客人，有空时他也会想到布莱恩，不过他自从告白失败後便失踪了，陈云不屑的撇嘴，这垃圾给他有多远就闪多远！ 好不容易忙到年縀九，百货公司也准备关门过节了。贾经理叫了陈云进去。 陈云拿着用旧报纸包着的工资，心情有点复杂。这……就是他一个多月赚来的工资！厚实实的，很有质感…… 不知为甚麽陈云很激动，掐着报纸的手紧紧的。 贾经理也看惯了这些年青人拿到第一次赚的工资那种激动，很是和蔼的说：「陈云，你工作表现不错。以後还会有兴趣来公司帮忙吗？」对於这些抄散（打短工）的年青人，就是未来公司的潜力股，管不管用是另说，人还是要把握住的，到时要是有那麽一两个出息了，公司也好把人拉拢过来。 「当然！」陈云回过神，立即表决了自己的心思。 贾经理脸色更是柔和，这个孩子不错，又勤奋又不骄气，更难能可贵是跟长工相处尚算不错，百货公司内挺多员工都喜欢陈云这种孩子，不时偷偷给他点小零吃啊，或是不小心砸坏了一角卖不掉的残破品甚麽，经理也只眼开只眼闭了而且陈云在几个销售部门混得挺开，甚得阿姨叔叔的喜欢。 这个年纪就有这种手段，人才啊！ 贾经理自然知道底下的人是甚麽质素，难得陈云就算多干了也不会抱怨或者不开心，反而笑脸迎人，让到有些占了便宜的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时给他点小恩小惠。 想到这样，贾经理更认为陈云日後会有出息。现在好好巴结下来，日後要是成才了，也可以关照关照自己一番，关系总是不嫌多的！ 「那麽日後有机会，我再打电话通知你。」贾经理已经下决心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想到陈云在档案上写着父是工人，母没有工作，还有一年老的爷爷，贾经理下意识认为陈云的家庭一定过得很苦。 陈云咧出一脸乖巧的笑容，点点头：「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努力的！」在这一个月来陈云也学会了不少事，以往在高位时有点忽略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更重要是陈云学会了不再高高再上，有时民心才是最难把握的。 「出去，去叫霍东进来。」想到这个麻烦人物，贾经理不禁皱了皱眉头。要不是上头暗示那家伙恐怕有大靠山，他真想把这个耍滑头偷懒还常常撩事斗非的人给踢出去。 不过终於熬到了最後，这樽大神就速速的走，不要再回来了阿门。 「喂，霍东东，经理叫你上去见他呢。」陈云把霍东拉到一个角落，炫耀似的挥挥手上的那叠报纸。 「嗷！」霍东眼都直了，立即甩开陈云的手往上冲：「我的钱啊！我的钱啊！」做了这麽久，就是为了一刻！ 霍东美滋滋的开始计划拿到钱後要怎麽花…… ──这家伙显然忘了陈云之前让他上交的事。 ＊ 放工後，陈云和霍东把自己岗位内的东西都整理好一遍，脱下工作服，终於有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锻链，陈云也结实了不少，看着虽然依然瘦弱，但是力气绝对是比以前大得多！比了一个大力水手的pose，陈云满意地看着自己手臂毫无一丝多余的肉，一按下去，肉都是结实得很，跟以往软趴趴有很大的分别。 而霍东也更是窜成了一米七几的身高，更是练出了肌肉……虽然在手臂那处而且略为小，但也足够他到处炫耀了。他已经决定以後也要好好健身，‘保护’好自己那两块‘老鼠仔’（肱二头肌的称呼）。 看得陈云各种妒嫉，他明明已经也很努力工作，而且还天天早晚都喝了一杯牛奶，可是……可是长力气不长个子！ 陈云只能安慰自己，不是不长，只是时候未到── 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前後脚出了百货公司的门口，走了几步便开始勾肩搭膊，嘻嘻哈哈的计划怎麽花自己第一笔工资。 「自己赚的，就是特别有成就感！」霍东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标，就是要亲手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後天天吃桃满记！ ──难怪陈云老是说，霍东就这点追求了…… 「当然，看你以後还会不会说只要去继承霍伯父的公司然後混喝等死。」陈云挑起眉毛。 「这依然是我最高的人生目标。」霍东‘诚恳’的说，在陈云瞪着他，举起手作势要扁他时立即改口：「不过自己努力出来的成果更好！」 「哼哼，说好了，今天发的工资不能多花，要来投资呢！」陈云的算盘打得啪啦啪啦的响。他看上的才不是霍东那麽一点的工资，而是一个态度。只要钱是霍东自己出的，那麽日後霍伯父也不能插手在其中了。要是由霍伯父代霍东所出，总归名不顺义不正。不见他自己也是跟陈爸爸‘借’，而不是直接要来吗？一字之差，意义甚为不同。 虽然现在霍伯父对霍东依然宠爱，但难保日後两人之间有甚麽冲突时，霍东恐怕会一事无成而处於劣势。要是有了自己的产业就不同了，腰干也能挺直。 陈云还是非常在意霍东上辈子喊的lily到底是何方神圣，只不过这时霍东应该还没有遇上这位叫lily的女生，实在无法探究了。 「陈小云，你还惦记着我的钱啊！」霍东哀号，他正打算花完呢，想不到陈云一句就把他打击得懵了。 「你一定要留下一点，不够花的话我借你。」陈云强势的说，他自己其实没甚麽要花的，只想为家人买点礼物。这年代的东西，陈云看过未来更好的功能﹑日新月异的产品，自然看不上眼了。 「为甚麽啊……」霍东纳闷，这有甚麽不一样？还不是买。 「这是为了你的未来，你不懂。」陈云严肃的说，没有意思要解释清楚当中的含意，反正霍东……也不会懂。 霍东扁了扁嘴，陈小云真是越来越怪了。 得不到答案的霍东转移视线，望向陈云的背囊：「你的袋子真够满，装了甚麽？」 陈云咧嘴一笑，打开背囊，满满的的小吃和礼物，都是他同事送他的离职礼物。 「……」霍东。 为甚麽他的同事们都没有送他东西啊？这太不公平了……！他也想有很多很多的小吃啊！ ＊ 最终陈云跟霍东还是在街头买了点小吃回去加菜，毕竟他们手上的钱，要买点甚麽让家人看得上眼，实在不够瞧，只好退而求其次，买点吃的。 霍东拉着陈云穿街走巷的吃，陈云还如愿以偿的买到了之前一直想买的‘飞机榄’。 霍东左手拿着一串鱼蛋，右手拿着一串芝士肠，左右开弓，吃得油光满脸。他不解的问：「陈小云，你怎麽吃这玩意啊？那是给女人吃的！爷儿就要吃这些！」说完後便把芝士肠递到陈云的面前。 陈云随意的咬走一条芝士，小心把那包飞机榄放进袋，口中不停的说：「你懂甚麽，这些以後也可以吃，但飞机榄日後就……」他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住了口。 「日後甚麽？」霍东回头，三口拼二口把鱼蛋都塞进嘴，咬了几下就吞掉了。 「你看你，多脏！」陈云转移话题，一脸嫌弃的递给他一条手帕。 霍东掐着手帕，嘴巴抽了抽，他真心很想说，不是他嫌弃发小，而是这样做真的……很娘兮兮啊！ 霍东随意的一抹，又见到一档卖炒面，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批评陈云的行为了，立即塞进人群中买了一小袋。 陈云四处打量，看似在找好吃的，实际是记下有甚麽可以用到自己的小卖部上。 陈云摸摸下巴，也许他要找时间去把熟食牌照给申下来了，现在的看管不像未来那麽严格，趁机申下来以後也能少了很多麻烦。 不过想到协议上说明中午时间陈云的小卖部不能卖任何食物，免得与食堂形成恶性竞争，陈云撇撇嘴，由於日後香港地少人多，小卖部才是主流，食堂太浪费地方了。所有食堂全被改建成有盖的操场，搬开椅子又能容纳多一班学生上体育课，一点空间都不会浪费。 陈云背着手，在心中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整个装b的模样。 霍东表示：「陈小云你这样子真欠扁。」 ☆、25同盟 年三十，除夕夜。 一早，陈云便换上红色的唐装新衣，喜气洋洋的跟陈爷爷等一众长辈拜年。杨阿嫂等帮佣一整家亦在陈家过年，每个人都换上新衣，笑意盈盈的说笑，不分彼此，陈宅显得十分热闹，敞大的屋内人来人往，纷纷向主人们道喜，收获红封包数个。 陈家所有人这一天都齐集在陈宅，包括原本出差了的陈大伯也在昨晚凌晨赶回家，陈大堂哥也没有外出，懒懒的摊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点着头打瞌睡。 陈云从二楼陈爷爷的书房一出来，便看到大堂哥那副没骨头似的样子。 重生以後，陈云也只见过大堂哥几眼，总觉得他虽然正值青葱年岁，但眼中却是沉沉的死气，彷佛失去了生存的兴趣。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陈云在上辈子也没有听过这个堂哥在家中有受过甚麽挫折啊？ 「大堂哥。」陈云乖乖的叫人，把刚才陈爷爷那处逗来的红包塞进口袋，舔着脸粘过去：「大堂哥，新年好！祝你事事顺利，大吉大利！」眼睛眨啊眨，一副‘要红包’的逗趣样。 陈大堂哥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哦，是云云啊……」说完还打了一个呵欠，一副精神不足的模样。 「大堂哥，红包呢？」陈云也不介意厚颜无耻一次了。 「……」陈大堂哥的呵欠打到一半，便被陈云吓呛了。 他不禁认真的打量这一个基本很少见面的堂弟，没见一阵子，变化这麽大？真的是男大十八变。要是以往陈云是绝对不敢这样坐过来的，反而是把他当成瘟疫病毒，恨不得离得远远的。陈大堂哥自然知道自己在家中的名声不好，又不上学又不去公司上班，整天在外面胡混，乖乖小孩陈云自然是把他当成是家中毒瘤来看待。 只是陈云依然一脸渴求，完全没有半点不愿意的样子。 「呐，红包！」陈大堂哥乱胡地从裤袋掏出刚才跟陈爷爷拜年得来的红包，塞到陈云的手中。 「嘻嘻，谢谢大堂哥。」陈云欢天喜地，想不到今年的收获如此丰盛。陈爷爷的红包啊！那是封得厚厚的！ 陈云忍不住笑开了，乐得蹭在陈大堂哥身上。 大堂哥无神的双眼柔和了下来，忍不住揉揉陈云的短发。小时候陈云也是跟大堂哥﹑二堂哥一起长大的，感情要好，不过长大了後便生疏了不少，这时陈云先释出了善意，陈堂哥也乐得接受了。 「大堂哥，怎麽不去饭厅那处跟陈叔婶他们一起吃东西啊？」陈云这是起晚了还没有去，但大堂哥明显是起得早，怎会也不去饭厅呢？ 一听到陈云提到陈叔婶，陈大堂哥的脸色冷了冷，不耐烦的推开他：「你自己去，少管我。」 陈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看来饭厅那边的人才是大堂哥的心结啊。 那倒好办。陈云想。 「不呢，大堂哥，你陪我过去，我这麽晚起床不好意思呐……」陈云继续持着是家中最小的小孩，撒赖硬是要把大堂哥扭去。他扯着大堂哥的手臂狂摇，扭来扭去像条红色的毛毛虫。 「行了行了，我陪你去总行？不要再摇我了，要晕了……」陈大堂哥一副头痛的表情，但还是站起来跟陈云一起去饭厅吃早餐，可见他内心还是愿意理会陈云的，而不像在上辈子一样冷眼旁观，那怕陈云死了也没有帮他收屍。 这一天，陈宅习惯整天摆放满桌子都是食物，方便所有人任何时间一饿了便可以直接拿了吃。 这习惯是因陈小叔而起。 以前陈小叔念书的时代，念的是洋学堂，并没有新年假这个概念，因此往往要匆匆回去上学，又匆匆的赶回来，吃饭时间跟大家完全错开，除了晚餐外其他时候都没办法聚首一堂。 陈爷爷体谅儿子辛苦，就吩咐下人不时把饭菜翻热後，放在厨房内让陈小叔可以随时都吃到热食。後来陈云这一代孙辈出生後，也一直保留着这一个习惯。 陈云拉着大堂哥去到饭厅，就见到陈叔婶和陈妈妈在收拾着饭桌，而陈表哥亦打算离座。环观了整个饭厅一眼，看似自己不是最晚起床的？ 「妈～婶婶～表哥，早上好！新年快乐！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陈云乖巧的叫了一声。 「妈，婶婶。」陈大堂哥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 陈叔婶看到陈云拉着自家大儿的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有一瞬间，陈云却看得一清二楚。 陈叔婶状似无意的拉过自家儿子的手，口上说：「都好都好，云申啊，妈给你留了点你爱吃的烧肉，来这处妈给你拿。」 陈云申毫不客气的甩开陈叔婶的手，力气之大让到她倒退了几步，愕然的看着他。 「不要动手动脚的。」陈堂哥冷然的说，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随手拿起筷子就夹菜吃。 饭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住了，闷焗得让人窒息。 陈妈妈似是习惯了这样的气氛，很快便出来打圆场：「云申饿了？杨嫂，再把厨房的食物拿多点出来。云云，你也快吃早餐，今天的早餐很丰富。」 陈叔婶怒瞪了陈大堂哥一眼，冷哼了一声，踏着重重的脚步离开。顾及新年，最终也没有吵起来。 「哦……」陈云乖乖的任由陈妈妈拉到饭桌旁边坐下来。 陈云偷瞥了陈堂哥一眼，看到他一脸阴沉，想了想，还是咬着筷子蹭到他身边。 「堂哥～～」还没变声的少年音清清脆脆的，谄媚上来甜得让人不敢恭维。 陈堂哥打了一记寒战，忍不住挪开身体，皱着眉头说：「好好说话！」之前的堂弟让人讨厌，现在这个…… 也非常令人郁闷。 「没，我只是想问问堂哥一会儿会出去吗？」陈云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的样子。 「……干甚麽？」陈堂哥忍不住升起戒心，警惕的看着陈云。 「我想让堂哥带我出去玩。」反正只要在晚饭前赶回家就可以了。 「……我去的地方不合你。」陈堂哥抽抽嘴角，甚麽时候他给堂弟的印象居然会变成和蔼的好哥哥？ ──陈云不会是撞坏了脑子？陈堂哥忍不住这样想。 「不去又怎麽知道呢？妈妈，对吗？」陈云打定主意今天要粘在堂哥身边了，立即回头找支持。 「啊？哦……嗯。」陈妈妈迷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在说甚麽。虽然内心实在不太愿意陈云跟陈云申出去玩，可是儿子一向自律，应该没事？ 陈表哥继续在一角当他的隐形人，有趣的打量着陈云。想不到以前的小乖乖也会耍心眼了啊……他摸摸下巴，怎麽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甚麽？ 「表哥，你也来吗？」陈云倏然转过头，双眼直直的对上陈表哥的眼睛。 陈表哥一愣，很快便回过神勾起笑容：「不了，今天有节目。」虽然很想跟着去探究这个表弟，不过……脑内晃过了女友的样子，陈表哥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柔。 「那堂哥你带我去？去？去？」陈云眨着大眼，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滚地撒赖’的模样。 陈堂哥按着额头，觉得有点头痛。是世界变得太快还是他跟不上潮流，怎麽一个个都变得那麽怪？小婶不是很怕自己带坏陈云的吗？陈云稍微一提，她就这样答应了？ 陈堂哥觉得也许今天不宜外出，应该快点回房补眠。他妈的，这些幻觉好可怕！ 「堂哥，你就带我去嘛？」陈云兴致勃勃，双手蠢蠢欲动又想拉着陈堂哥的手。 陈堂哥眼角闪过一丝余光，立即叫道：「停！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再一次让陈云拉着他在撒娇，那他以後在家中的形象还能保持吗？ 「yes！」陈云故意夸张的比了一个v字手势，眼中闪过一丝计算。 时间太紧张了，狄耿已走了第一步，就像棋盘上的对弈，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陈云已经没时间可以先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再谋算他了。 混黑道的大堂哥，是他首选的。 一来大堂哥城府不深，不像陈表哥一样，一双眼似是要把人看穿，就算是陈云这个‘大叔’，也忍不住心中发紧。 二来大堂哥跟陈家的人不亲，整天都不会在陈宅内待着。而且结合上辈子的经验来看，大堂哥至少在他入狱後依然活得好好的，之後有没有被陈氏拖累就不知了。 当然陈云也会假设大堂哥与狄耿联手整垮陈氏，那样更应该把他争取过来了。 陈云勾起嘴角。 狄耿，就让我一点一点把你的势力瓦解，不知道当你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时，会否有我当天心肝俱裂的感觉？ ☆、26辛哥 陈云好奇的偷偷地观察着这属於地下世界的一切。 这便是香港最为杂乱的地方──庙街。 这时的庙街依稀可见日後的杂乱，档口随便的一放，在混乱中又隐隐有着规率。四周街边都放着桌球，不时看到那些穿着单衣，咬着烟在打牌或者搓麻雀，桌上有着零散的金钱。他们一言不合便可以随时抄起椅子当武器打架，旁人也乐得看热闹。至於警察？往往就算是报了警也不会出现。 自小被精致地养起来的陈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香港，等他出社会後这种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陈堂哥带着陈云左穿右插到了一个往下伸延楼梯前便站住不动。他倏然一回头，咬着牙低声的说：「云云，我们说好了，一会儿不要多说话，只管给我笑！也不准回家跟你妈告状，懂吗？」 陈云眨眨眼，乖巧的点头说：「好的，堂哥！」 陈堂哥还是不放心不下，无奈已经约了人，总不能失约？ 他像是困兽一样的在楼梯口前转来转去，最终深呼吸了一下，拉起陈云的手，再次警告：「不准乱说话！」 陈云这次也懒得回答了，只是点点头，然後伸长颈好奇的往下看。 黑黝黝的一片，陈云实在看不到下面有甚麽东西，唯一的灯不知是不是日久失修，就这样挂在头上要死不死的闪动几下又回复黑暗，幽森森的彷佛在拍鬼片── 陈堂哥在墙间摸索了一会儿，按了一个键，顿时楼梯间立即明亮了……一点。 陈云有点失望，他还以为会出现甚麽暗墙呢，居然只是另一盏同样残破的灯的开关。 靠着那枝极为昏黄的灯，陈堂哥小心的带着陈云避开一路的垃圾走到底，再次回答说：「不准发脾气，不要乱说话！」 「知道啦──你好烦啊堂哥──」陈云扁扁嘴，那白嫩的脸庞看上更为幼嫩了。 居然说他烦！陈堂哥只差没气死。 要是早一天，陈堂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不过不知是不是早上的互动勾起了他心底的那一丝童年时的回忆。这下子他只是瞪了陈云一眼，按着他的头狠狠的揉了几下，凶恶的低声骂道：「进去後不要说话！我让你叫人你就叫人，不然我以後不带你出来了！」 还有以後！陈云的眼睛亮了亮，闪动双眼转过头对堂哥说：「还有以後噢？那我一定乖乖的！」 扑街，这个混帐的注意力都在甚麽地方啊。陈堂哥被呛了一下，直接把陈云扯了进去。 「哗，申豹子，你来了？咦，旁边的小娃娃是你新欢吗？啧啧，够嫩的……哈哈哈……」一入门口陈云还没适应中央那舞台闪耀五光十色的雷射灯前，便听到这麽一句话，说话的人身边围着一群年青的少女，闻言也应景的发出一阵嘻笑声。 「□你老母！这是我堂弟。」陈云申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直接扯着陈云到一个空的卡位，把他塞进去，凶恶的说：「乖乖在这处等我！知道吗？」 「啧啧，不说让以为是你儿子呢！这关心的劲儿，波妞要吃醋了哈哈哈哈！」刚才说话的人跟着上前，就听到陈云申最後一句话，顿时招呼起身旁的狐朋狗党来围观陈云申。 「扑街，你欠操啊？」陈云申直接抽出一枝啤酒，‘呯’的一声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