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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华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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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韩朔做徒弟的,韩朔也不可以依仗自己化神修士的身份强行收徒。 但轻什很快就意识到大殿上站着的这些筑基弟子中有好多人都是已有师承的,不单单只是沈沉舟一个,所以他们都不可能给韩朔做徒弟。 ——不是收徒?那这么兴师动众又是要做什么呢? 轻什的目光不由瞥向韩朔。 十二、晋见 当所有的炼气期弟子都离开金鸾大殿后,麒鑫道君和其他两个金丹修士也在韩朔的下首坐了下来,然后麒鑫道君转头看向韩朔,在得到他的默许后,向自己的大弟子岳金杨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岳金杨当即站了出来,躬身施礼,然后朗声说道,“弟子岳金杨,师承麒鑫道君,二十五岁筑基……” ——这是在玩什么啊? 听着岳金杨把自己的名字、师承、来历、修为、功法类型……一样一样报出来,轻什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以韩朔化神期的神识,这大殿上哪个人的修为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就算是师承功法也可以在掌门所持的弟子经上查得一清二楚,用得着这么一字一句地复述吗?至于那虚无缥缈的人品,更不是说几句话就能看得出来的? 但轻什再不以为然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而韩朔也是面无表情,甚至目光都没有看向下面自报家门的弟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也不知道听还是没听。 岳金杨把能说的都说完了,韩朔也没理他,倒是麒鑫道君摆了摆手,让他退回原位,换第二个弟子出列。 如此循环往复,很快便轮到了沈沉舟。 “弟子沈沉舟……”沈沉舟和之前的几名弟子一样按部就班地开口,而就在他报出名字的一刹那,轻什便注意到韩朔的目光向他瞥了过来。 “这就是给你发传音符的那个沈沉舟?”韩朔的嘴唇未动,但轻什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轻什没用传音术回复,只是微微点头。 韩朔的目光转回到了沈沉舟身上,待他将该说的全部说完,正要回归队列的时候,韩朔忽然开口,“使个金系法术给我看看。” 沈沉舟一愣,连忙停下脚步,顾不得周围迸发出的惊疑目光,躬身道,“弟子遵命。” ——闪金术。 轻什心中默念,而下面的沈沉舟也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意念,如他所想的一样施展出了这个法术。 被视为金系招牌法术的闪金术分为三个等级,初阶的闪金术不过是用灵力幻化出刺眼的金光来妨碍他人视觉,中阶的闪金术可以将灵力实体化,金光亦升级为金针可以伤及敌方肉体,而最高阶的闪金术在形态上与中阶相似,只是杀伤力与覆盖范围大大提高,经常被拿来和剑修的各种剑阵相提并论。 以沈沉舟筑基中期的修为,他所施展的闪金术虽无法达到中阶凝虚化实的程度却也比初阶略强,在对身前锥形范围的敌人施放的时候,可以让中招者感到剧烈的刺痛。 但这样的招数对化神期的修士是毫无意义的,因此沈沉舟在施展的时候也没刻意地调整法术方向,直接朝着自己的正前方亦是韩朔所在之处使了出去。 一道金光急闪而逝,主位上的韩朔巍然不动,而轻什则早有准备地站到韩朔身后闭好了双眼。 “你有做剑修的天赋。”韩朔淡淡说道,然后挥挥手,“下去想想。” “谢韩长老指点。”沈沉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施礼,不慌不忙地退回了原位。 继沈沉舟之后,韩朔又断断续续地向其他几个人提出了或施展法术或演练剑术的要求,甚至还问了一个名叫苏方的弟子“尔以为,何为剑”这种比较有深度的问题。但无论是展示还是答复,韩朔都没有给出一字半句的点评,完全的不置可否。相比之下,直白地告诉沈沉舟可以做剑修倒是越发地显得难能可贵了。 当所有的筑基弟子都见过之后,韩朔终于认真地开口,“麒鑫道君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为什么你们会被叫到这里,以及,我是谁。不过,有些话还是我亲自说一次为好。” ——快点说,老子腿都站疼了! 轻什在后面默默吐槽。 “我,姓韩名朔,仙楚门太上长老,化神期修士。我从修炼伊始便为剑修,十八岁时首次持剑,至今数百年,亦是只修剑、只炼剑、只懂剑。”韩朔继续说道,“我一生专于剑道,从未收过徒弟,目前也并无收徒的念头……” 韩朔此话一出,除了麒鑫道君依旧淡定,大殿中的其他诸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但不为师徒,亦可指导你们修行,之前曾应我要求施法作答的几人皆可在我长老殿建好后入长老殿修行,其他人,我也会再给一次证明你们实力与决心的机会。我再强调一次,我乃剑修,只懂剑,不擅其他,单就五行法术而言,我能给予的指导甚至可能不如你们的师尊麒鑫。” “韩长老过谦了。”下方的麒鑫道君连忙躬身。 韩朔摆摆手,继续道,“所以,入我长老殿者,必为剑修。若是你们并无修剑的欲望与决心,就不要贪图长老殿弟子的虚名,省得将来你后悔,我生厌。包括沈沉舟、苏方……你们几个,若并无做剑修的打算,自可继续留在师傅身边或是自行修炼,大可不必生出会惹恼我之类的杂念。相反,若你们入我剑道后仍留恋他途,那才是真的会惹火我。” 韩朔说完,转头看向麒鑫道君,“麒鑫——” “弟子在。”麒鑫道君赶忙起身应道。 “今天就到这里,等长老殿建好后,你再带人去那里见我。当然,要真真想去的人,不想的不要强求。”韩朔说着,人已站了起来,“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无法用传音符联系到我的话,就直接去找轻什,他自会替我处理。” ——这话说的可有点大了! 紧紧跟在韩朔身后的轻什不由顿了一下脚步,同时也感觉到了好几股各怀其意的审视目光。 “弟子明白。”麒鑫道君不动声色地应道。 “不必送了。” 虽然韩朔这样说了,但麒鑫道君还是率领众人将韩朔送到了金鸾大殿门外。 出了大殿,轻什便自觉地闭了眼,被韩朔带上长剑,腾空而去。 “让麒鑫道君有事找我,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捧杀掉啊?”一上天,轻什便抓着韩朔的衣袍抱怨起来。 “若你真因这点事就被杀掉,那也未必不是早死早托生。”韩朔不屑地答道。 “哎,人家想低调点的。”轻什拿腔作调地感慨起来。 “低调?好啊,老老实实进我洞府里再别出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得起你。”韩朔冷笑。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姨姥肯定和你拼命。”轻什半真半假地说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她会怎么和我拼命了。”韩朔反将一军。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先和你拼……啊啊啊啊!!!!!”轻什话没说完,脚下利刃已在韩朔的操纵下猛地向斜上方冲去,顿时将轻什吓得哇哇大叫,再顾不得斗嘴逞强。 “接下来要去第四峰,你还是继续装你的乖宝宝为好。”韩朔淡然说道。 “刚才那通表演——啊——又要再来一回?!”轻什不满地大叫。 “不会,只是去见凤熙。”韩朔将长剑停靠在半空中,“不过要光明正大地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离开第一峰后就来见她。” “不用解释,我懂,我懂。”轻什不以为然地撇嘴,“不过就是让大家都这知道:这女人虽然没拜入我座下,也没爬到我床上,但还是受我庇护的,你们不许欺负。” “……凤熙没教过你不能妄议长辈?”韩朔脸色有些发黑。 “这个还真没。”轻什心道,她自己就常常妄议,我不过是有样学样。 “……以后我会教你。” “敬谢不敏。” “你没有说不的资格。”韩朔冷笑一声,伸手拿出一张传音符,向着下面的第四峰发了出去。 很快,一道火红的人影便从下面的第四峰飞了上来。 “拜见韩长老。”来人正是第四峰峰主凤熙仙子。 “我来你这里坐会儿,不会不欢迎。”韩朔淡然开口。 “韩长老莅临,弟子自然要扫榻相迎。”凤熙仙子躬身施礼同时瞥了一眼韩朔怀中的轻什,然后调转自己的法器,转向第四峰的方向,“韩长老请——” 凤熙仙子将韩朔二人接入第四峰的主殿火寰大殿,大殿的入口处也站了很多第四峰的弟子,只是人数不如第一峰那样齐全,队形也有些散乱,看得出是临时集结。这些弟子也只是在殿口迎接了一下韩朔,然后便被遣散开来,而韩朔则被凤熙仙子独自引入后殿,当然,同行的还有轻什。 “那个,都没外人了,可以赏我个座儿不?脚都软了。”进了后殿,没等韩朔和凤熙仙子开口,轻什已经抢先抱怨起来。 凤熙仙子不由变脸,正要出言训斥,韩朔已经向她摆手,“不用理他,我们说话。” 轻什立刻像得了赦令一般扑到旁边的椅子上座下,很是夸张地长出了口气,然后便弯腰揉起腿来。 凤熙仙子的脸色则古怪起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张开嘴之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畏高的?”韩朔出言解了她的尴尬,同时也没等她恭请便自行坐在了殿中的主位上。 “是我一时疏忽。”听到畏高二字,凤熙仙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但随即便藏起了自己的情绪,用恰当的哀伤答道,“轻什小时候曾从高处跌落,虽然身体未出大碍,却从此留下了畏高的毛病。” “有这么个毛病,以后可不好外出历练。”韩朔道。 “哪还敢放他出去。”韩朔不和她客气,凤熙仙子便也随意起来,自觉地在韩朔下首坐下,叹息道,“我也不求他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在我眼皮底下待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既然收了他,自会护他周全。”韩朔颇为郑重地说道。 “多谢韩长老照拂。”凤熙仙子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当即起身向韩朔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又转头对轻什吼道,“你这小子,还不过来谢谢韩长老。” 还在揉腿的轻什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凤熙仙子身旁,向着韩朔深施一礼,“谢——韩长老照拂,弟子——自当肝脑涂地。” “用不着你肝脑涂地,以后在我身边好好干活就是。”韩朔在干字上略略加重了几分,立刻引得轻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凤熙仙子并未注意到这言语中的猫腻,笑呵呵地打了轻什一记响头,“这小子在修行上虽然有些不用心,但还是有着几分小聪明的,韩长老有什么修行之外的杂事,尽可差他去做。” “嗯,长老殿修建一事,我就打算交给他去接洽了。”韩朔点点头,然后抬手指向面前的座位,“坐下说,你也是。” “是。”凤熙仙子拉着轻什重新坐下,然后便将话题转入正事,“韩长老,长老殿的修建一向是由掌门的管事堂主理,现在让轻什横插一杠子……会不会不太合适?” “这方面的规矩我也不太熟悉,不过,我师傅建长老殿的时候也是派了师兄监理的,应该没什么地方不合规矩?”韩朔道。 “但轻什并不是您的亲传弟子,他是不能在您的长老殿任执事的。”凤熙仙子斟酌着说道。 “什么执事?”韩朔一脸茫然。 “按规矩,长老殿要设执事一名,负责长老殿相关的人事任命以及殿内的俗务处理。”凤熙仙子赶忙解释,“而这名执事,要么是门内的金丹期弟子,要么是该长老的首席弟子,这是已写入我仙楚门门规的。” “但我尚未收徒,眼下也没有哪个金丹期的弟子是空闲无职的。”韩朔皱了皱眉。 “但毕竟还是不合规矩。”凤熙仙子坚持道,“若只是监管长老殿的修建倒还罢了,要是您真想以后也将长老殿的俗务交由轻什打理的话——恐怕不成。” “……就算以后也没有合适的执事人选,也不行?”韩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韩长老,门内无职的金丹修士虽然没有,但挂闲职的却很是有那么几个。”凤熙仙子意有所指地说道,“到时候,您若是不能自行提出合适的执事人选,掌门师兄肯定会很乐意为您安排一个的。” 韩朔没有说话,目光却转向了轻什。 “自己想个解决办法,否则就别怪我不放权给你。”轻什耳中传来韩朔的低语。 轻什无奈,只好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我这里倒有一个执事人选,当然,不是我自己。” “说说看。”韩朔不动声色地回道。 “第一峰的余望师叔。”轻什答道。 “余望?他倒是个好人选。”凤熙仙子挑眉道,“不过,他会答应吗?” “解释一下。”韩朔不悦地皱眉。他虽是所谓的第一峰出身,可多年苦修之下,对第一峰的人事反而不如凤熙仙子和轻什这些外人清楚。 “余望师弟专于炼器,对俗务一向不大理会,第一峰一直希望他接掌炼器堂,他却只肯在炼器堂里挂个地火堂管事的闲职,整日泡在接引地火的地窖里,连门都不常出。”凤熙仙子解释道,“请他任长老殿执事,必然也只是挂个名衔,只是……就怕他连挂个名衔都不肯。” “我出面呢?”韩朔挑眉道。 “他这种人,难说。”凤熙仙子无奈地苦笑,“再说您也不能逼着他当不是?” “我去请,他肯定同意。”轻什信心十足地说道,“他欠我好大一笔灵石呢,不答应他就等着卖身去。” “欠你灵石?”听到轻什这么一说,凤熙仙子顿时蹙眉,沉下脸道,“我说轻什,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你是怎么让一个金丹修士欠下你好、大、一、笔、灵石的?” “这个……”轻什迟疑起来。有关他和余望的关系跟韩朔倒是好解释,不过就是钱财交易,一两句话就可以完结。可要是和凤熙仙子一说,那事情就容易变大,保不齐就会把他私底下做过的事情统统都给牵扯出来,然后……轻什不由偷眼瞧向韩朔。 “余望不会就是给你做炉台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韩朔插言问道。 “正是。”轻什连忙点头,“我把那炉台的图纸卖给了他,他除了帮我做一个成品,还要支付一笔可观的灵石。不过他身上一向没有多少现款,所以就承诺先把东西送到玩物堂代卖,卖出去之后再给我分成。” “他买你的图纸?”凤熙仙子顿时一愣。 “你这侄孙,对各种杂学倒是均有涉猎,并不只局限于仙植一途。”韩朔道,然后挑眉,“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他从未和我说过。”凤熙仙子讪讪地应道,然后又狠狠地瞪了轻什一眼。 “你也不必总在修行之事上逼迫于他。”韩朔淡然道,“大道千条,任择其一即可修成正果,并不是只有吐纳养息才是唯一。何况他又不是无根散修,今后无论如何都有你我以及师门护佑,以修为保安危这种散修行径并非必须。” “韩长老教训的是,弟子执拗了。”凤熙仙子低头认错,轻什却是一阵恶寒。 凤熙仙子不可能真心认错,韩朔也不会平白夸赞,两人都在做戏,而且戏唱完之后,肯定都会抓他买单。 轻什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被凤熙仙子揪着耳朵逼问,以及被韩朔压在床上蹂躏的不堪景象。 ——我不陪你们玩了成不?! 入仙楚门二十年后,轻什第一次有了逃出山门的冲动。 十三、执事 因有着正事商谈,韩朔在第四峰上逗留的时间反倒比在第一峰更久,光是长老殿的事情就和凤熙仙子谈了一个多时辰。凤熙仙子也因此意识到了韩朔对轻什的看重,虽然免不了疑惑,却也只当是自家侄孙用那平日里常用的哄人本事把韩长老也给拢络住了——毕竟轻什的那张面皮实在太过平淡寻常,让人怎么都无法将他与那些旖旎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我很快还要出门一趟,但长老殿却是不能等我回来再建的,这期间你多帮衬着点,省得有人欺他幼弱。”临走的时候,韩朔再次向凤熙仙子叮嘱道。 “韩长老,轻什可是我一手养大的亲侄孙!”凤熙仙子听得心里酸溜溜的,不由嘴巴里也冒出了几分酸气。 被凤熙仙子这么一说,韩朔倒是有些无语,轻咳了一声,改言道,“我上次离开时交给你的禁制玉牌,你拿出来给轻什,以后他就住在我的洞府,方便监管长老殿。” “……是。”凤熙仙子略显迟疑地将玉牌拿出,递到轻什手中。她对这个能进出韩朔洞府的玉牌倒不留恋,但韩朔对轻什的看重实在来得太快太没道理,让她没办法不心生疑虑。但眼下当着韩朔的面,凤熙仙子也不好多问,只能将疑虑按捺下来,等着来日再去审讯轻什。 韩朔也看出了凤熙仙子的心思,想了想,说道,“我今年是很难得闲了,等明年杂事了了,我再想办法帮你巩固下修为,你也到了该准备结婴的时候了。” 若是往常,这承诺肯定能叫凤熙仙子欢天喜地一番的,可眼下正值蹊跷,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凤熙仙子更加疑神疑鬼了。 凤熙仙子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轻什,神色淡然地向韩朔欠身施礼,“谢韩长老照拂。” “嗯,你忙,我走了。”韩朔也从凤熙仙子的表情上察觉到自己有点过犹不及了,但这时候再想弥补也只能是多说多错,当即不再多言,直接领着轻什离开了第四峰。 “干嘛把我去你洞府住的事说出去?这下好,我姨姥肯定起疑心了。”一离开第四峰,轻什便忍不住抱怨起来,“然后又提什么结婴,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拿好处堵人家的嘴嘛!” “她疑心又能怎样,若你不想让她知道你已委身于我,只要死不承认就好,男子又无守宫砂,难道她还能验你贞洁不成?”韩朔冷哼。 “你还真别说,我若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被你欺辱了,她还真就未必会信!”轻什也回了一声冷哼。 “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韩朔低头看了眼轻什的面容,闭着眼的他并不比睁眼时耐看多少,只是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竟也撩得人心头发痒。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了。”轻什厚脸皮地答道。 韩朔已经习惯了轻什的伶牙俐齿,但对他的厚颜无耻却尚且无可奈何,只好再次冷哼,然后便没了言语。 很快,轻什感觉到身体停了下来,然后脚下一空随即便又踏上了实地,耳边也紧跟着传来韩朔的声音,“睁眼。” 轻什睁开眼,却发现两人已置身韩朔的洞府禁地。他留下的床不见了,但废弃灵石铺出来的空地还在。 “怎么来这儿了,还以为你会送我回院子呢。”轻什撇嘴道。 “草药该收了。”韩朔给出了理由。 “哦——”轻什微微挑眉,随即又眼珠一转,追问道,“这些草药收走之后是不是也归我啊?” “要就拿去。”韩朔想也不想地应道。 轻什却因此皱起了眉头,不快地问道,“我说,你既然不要,那当初为啥还要找人种这么些草药出来?” “不是我要种的。”韩朔一脸淡然,“我只是出关的时候觉得这里的杂草有点碍眼,想叫人来清理一下,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地把除草联想成了种药,我寻思种点灵药也没什么不可,反正总比一地杂草顺眼,就答应了。” “……我可以咬你一口吗?”轻什盯着韩朔,一脸认真地问道。 “咬哪?”韩朔嘴角微翘,别有意味地反问。 “随便,只要能让我狠狠地咬,咬下你一块肉解我心头之恨就成了。”轻什咬牙切齿地答道。 “好。”韩朔略一犹豫便点头应允。 他这一答应倒让轻什愣了一下,但没等他想好去咬哪里,韩朔已经抢先将他扯进怀里,一口咬住了他的唇舌。 “呜……”轻什下意识地反抗,但腰身都被韩朔紧紧地圈着,连头也被他的手掌禁锢,手臂虽有自由却无法将其推开,想要张嘴咒骂的结果也是反被侵入得更深。 轻什的脑袋有些混乱。韩朔只在第一次情事时亲过他的嘴巴,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时的他神智不清,将他误作无忧仙君。之后几次两人便再没那样亲密过,就算亲也是脖子以下,充分证明韩朔只是相中了他的身体。 轻什很想揣摩出韩朔的意图,但年轻的身体却无法在这种时候为他提供理清思绪的机会。韩朔的亲吻虽然生硬霸道得近似啃咬,却也足以将体内潜藏的欲望撩拨出来,轻什很快就顺从了本能,放任身体沉溺于这种窒息的快感当中。 直到轻什就快真的没了气息,韩朔才放开他的唇舌,将头贴住他的额角,用低沉而强硬的声音说道,“我明天就走,你老实在我这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轻什立刻抬头,“当初可是说好的,只要我不离开仙楚门……” “在门内也不要乱跑。”韩朔按住他的嘴唇,打断他的争辩,“老老实实地在这儿替我看着他们建长老殿,有事去找凤熙,若是凤熙也解决不了就等我回来。记着,老老实实等我回来,只要我回来,再大的委屈我也替你讨了,但你若逞强斗勇出了事,我可不会帮一堆白骨出头。” “别把我说的像惹事精一样,没你的二十年,我日子过得很安稳。”轻什翻了个白眼。 “闭嘴!”韩朔不快地拧住轻什的脑袋,把它压在自己的怀里。 轻什本是打算听从这个建议的,但很快他就发现如果他真的听话地不再出声,那他很可能也会真的闭嘴——永远闭嘴。 “让我……喘口气……”轻什努力推开韩朔,让自己的鼻子嘴巴能够正常地开阖使用。 韩朔无奈地叹了口气,袍袖一挥,将轻什留下的那张床放在地上,然后搂着轻什坐在上面。 “喂……”在韩朔怀里老实地坐了一会儿后,轻什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又要干什么?”韩朔皱眉道。 “不是我,是你。”轻什道,“你要是明天就走,那最好现在就把余望叫来,把长老殿执事的事定下,省得一拖拖到明年,没准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 韩朔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轻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倒是用心帮我。” “我们现在休戚与共,帮你即是帮我自己。”轻什不以为然地扬起头,“当然,若你并不信我,也没必要强迫自己用我,愿意为你做事的大有人在,愿意跟你上床的也不会少到哪去。” 韩朔目光微黯,忽然缓缓问道,“……若我,真的不再要你,你会如何?” “如何?”轻什一愣,略一思索后很快答道,“会离开仙楚门,不是永久性的那种离开,是类似外出历练的那种。毕竟很多人都已知道我受你青睐入你座下,若是冷不丁地又爆出我被你弃之不要的消息,那大家甚至门中前辈都会觉得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会惹得你如此厌恶。挤兑是难免的,看笑话的,甚至趁机痛打落水狗的也一样少不了,包括我姨姥都免不了要受牵连——所以我只能走,让大家看不见想不起,等过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等流言蜚语平息下来,等大家都忘了炎轻什是谁,再回来。当然,也许到时候我不会再想回来,甚至,回不来。” 韩朔没有作声,但搂着轻什的手臂却越发地用力。 “你真不要我了?”轻什眨眨眼,追问道。 “闭嘴。” “你要是真有这种打算,麻烦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我姨姥提前准备,省得措手不及。” “闭嘴!”韩朔猛然将轻什按倒在床上,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问道,“若我真不要你,你就直接走掉,甚至不求我留你?” “……” “说!” “你让我闭嘴的。”轻什一脸无辜地答道。 韩朔的脸色更黑了。 “得了,你我都不是二八芳华的幼稚女人,别在这种蠢问题上纠缠,没意思。”轻什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嬉闹的表情,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我都清楚,你根本不会放我走。而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离开,嗯,至少以年为单位的时间里不会离开。” 韩朔也叹了口气,将头埋在轻什的颈间,沉默起来。 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层薄纱了,轻什想,他们都看到了这层薄纱以及薄纱另一面的影影绰绰,但谁都不愿将它撕裂捅破,因为他们都不确定薄纱去除之后,那影影绰绰的另一面到底会让他们愉悦还是沮丧。 “老实等我回来。”韩朔撑起身子,嘴里吐出的话语也回归到了两人交谈的起点。 “遵命,韩大长老。”这一次,轻什顺从地应允。 韩朔看了看他,终是没再说些什么,拿出一张传音符,留言后发出。 将传音符发出去之后,韩朔便站起身,转头对轻什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下,等余望过来。” “是——”轻什拉长音调应了一声,然后跟着起身,收起床榻,换上桌椅,接着又拿出茶具以及一个小巧的火炉,点火煮茶。 韩朔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轻什没有主动和他搭话的意思,他便也没有开口,转身在桌边坐下,一副等轻什伺候的模样。 轻什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鼓捣自己手下的茶具。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洞府外的禁制中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韩朔随意地挥手,入口处立刻出现了一道拱门,一个青年男子很快便从拱门处走了进来。 “拜见韩长老。”来者正是余望,他的目光从韩朔转向轻什,很快露出诡异的笑容。 “坐。”韩朔对这诡异的笑容感到些许疑惑,但还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然后示意轻什继续之后的话题。 “余望的脸上有伤,只要有点表情就会变成这种表情,您多包含。”轻什没提长老殿的事,却先替余望解释了一下。 “无法医治?”韩朔微怔。 “伤到了筋骨,只能待结婴时重铸身躯。”余望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诡异的笑容却让听的人不由得也产生了诡异的怀疑。 “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咱们说正事,韩长老找你来肯定不是喝茶聊天的。”轻什说着,将两杯泡好的果茶依次递到韩朔和余望面前,但随即又向韩朔补充道,“我和余望当过几个月的师兄弟,所以说话的时候随便惯了,您继续包含。” “……”韩朔瞥了他一眼,没理。 余望则又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轻什转回头,笑眯眯地对余望说道,“韩长老的长老殿需要一名金丹期修士做执事,我推荐了你。” 余望仍然在笑,但从嘴角的轻微颤动却能轻易地看出,这“笑”一点都不真实。 “你推荐的——就是说,我不能拒绝?”余望笑着问道。 “这还用我回答吗?”轻什也嘿嘿笑了起来。 余望笑着叹了口气,“若是我做了韩长老的殿上执事,不知现在灵器堂的差事要怎么办?卸掉还是保留?” “这你不用担心。”轻什抢先说道,“就算你看地火的差事不能保留,第一峰的人难道还会不许你进地火室?大不了像其他人一样花灵石买时间就是了。” “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清楚。”余望道。 “那你进地火堂的花费就从你欠我的灵石里扣除好了。”轻什耸耸肩,见余望立刻笑得更加诡异,连忙又道,“长老殿的执事又不是白当的,那可是堪比一峰主位的差事,每年的奉养难道会少?再说地火堂的差事也不是一定就会丢,永久兼下去肯定不行,但请韩长老打个招呼,让你兼到第一峰再出下一位金丹修士,难道还会不行?” “我那差事不是非金丹修士不可的,筑基期就能做。”余望道。 “那你直说,还要啥?”轻什双手抱胸,一副摊牌的架势。 “恕弟子斗胆——”余望却起身转向韩朔,抱拳躬身,深施一礼道,“还请韩长老赐弟子筑基丹两枚。” “筑基丹?”韩朔不由一愣。 “他显然不会是自己吃。”轻什冷哼一声,转而对余望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韩长老化神期的修为,身边又没弟子,他怎么可能会有筑基丹这种玩意?” “元婴长老每年的奉养里都是包含一枚筑基丹的。”余望仍旧弯着身子。 “应该是收过弟子的元婴长老才会有,我的奉养里倒是从没见过。”韩朔摇头,很快又对轻什道,“我闭关后就再没领过奉养,或许现在有所改变,不如你现在去帮我取了,若是里面有筑基丹,就直接给他。” “领那个是要身份玉牌的。”轻什道。 “就是你从凤熙那里拿回的那个。”韩朔道。 轻什顿时一脸黑线。身份玉牌是仙楚门弟子领取月俸年俸的凭证,哪个不是小心翼翼藏着,生怕被人盗去滥用?!也就是韩朔这种化神期修为才会这么不把它当回事,竟然当成进出洞府的身份信物还转交给别人保管,就不怕一不小心毁了,门里当他遇害?! “那我现在就去?”轻什看了看天色,还好,管事堂还不会关门。 “若奉养里没有,就以我的名义用灵石买两个好了,这种丹药门内总不可能没有库存。”韩朔道。 “您放心,大不了我去找我姨姥,她手里肯定有。”轻什说着,伸手把余望拽了起来,“你跟我一起去,筑基丹的事应了你,做长老殿执事的事你也没话说了?” “但凭韩长老和轻什师侄差遣。”余望笑道。 “那这事就定下了,韩长老记得跟掌门打个招呼,我直接带余望去弄筑基丹。”轻什向韩朔道。 “嗯。”韩朔微微颔首。 “走了。”轻什又拽了一把余望,领着他离开了洞府禁地。 出了洞府,轻什便一脸不快地质问起来,“你的小鱼尾巴又筑基失败了?” “唉——”余望笑着长叹一声。 “要我说就让他再好好修炼两年,把心境稳住了再想其他,省得折腾来折腾去的,这这是筑基还是筑钱啊?”轻什撇嘴道。 “最近筑基成功的弟子太多,只要修为够了的,基本都是一次成功,让他怎么可能不急。”余望继续笑着叹息。 “越急越完蛋。”轻什冷哼一声,忽然注意到余望话里所含的消息,不由挑眉,“最近筑基的弟子很多?” “是啊,最近这两年筑基成功的弟子比往年多了将近五成。尤其今年,这才过去了大半年,就先后有五名弟子筑基成功,要是换成三五年前,一整年也未必有这么多的。”余望道。 “怎么这么多……”轻什皱起眉头。 “按最近流传的说法,还是你立下的功劳。”余望道。 “我?”轻什微怔,随即恍然,“不会又扯上灵谷了?” “显然,灵谷的品质好,炼气期弟子们的温养就能到位,修练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余望见轻什脸上并无喜色,不由疑道,“怎么,难道这不是好事?” “福兮祸之所倚。”轻什摇摇头,“算了,是福是祸都和我没关系,嗯,和你也没关系。” “你又故作神秘。”余望也跟着摇头。 “少废话,快点走,一会儿管事堂关门了。”轻什催促着,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 十四、再离 到了管事堂的奉养领取处,轻什拿出韩朔的玉牌,奉养堂的管事立刻就恭恭敬敬地将韩朔近三十年的奉养送了上来。 “还真没有筑基丹。”看过奉养的内容,轻什挠头,然后也没等身旁的余望开口便直接向奉养堂的管事道,“师兄,我们长老想要几枚筑基丹赏赐晚辈,不知道你这里能否行个方便?” “近来筑基类的丹药很是紧俏——”管事紧接着便又话音一转,“可既然是韩长老要的,晚辈又岂敢不予?只是近来这筑基丹实在是需求过大,而丹堂那边又出了点事故,因此……” “您给个方便的数量,让我能回去向长老交差即可。”轻什笑着,将刚领的一瓶九还丹放入管事手中。 “师弟稍候。”管事不动声色地收起九还丹,转身回了库房。 很快,管事便捧着一摞小盒走了回来,“师弟看看,这些可够?” “足以,多谢师兄。”轻什接过盒子,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然后向管事拱手道,“师兄如实记账即可。” “师弟放心,韩长老要的东西,谁敢置喙。”管事会意地笑道。按理说,门内购物要去坊禄厅,奉养堂里的东西只能按个人俸禄予以发放,私下交易乃是明令禁止。若是换成其他元婴期的长老,这管事都未必敢给,可谁让韩朔是化神期的太上长老,整个仙楚门都要视作靠山的特殊人物呢?再说人家要的又不是结婴丹或者千年灵药,不过是几枚筑基丹罢了,难道几个还不知道能否成功筑基的低阶弟子会比一个已化神的修士更重要?何况替韩长老跑腿的小师弟又懂事知趣,管事的弟子自然是乐得卖好又得好。 “告辞。”客套了两句,轻什便领着两眼冒光的余望离开了管事堂。 余望急着要东西,轻什却不紧不慢,一直走到无人处才停下脚步,伸手拿出两个小盒,塞给余望,“你要的,给你。” “就两个?”余望不由反问。 “你要的不就是两个吗?”轻什瞪眼道。 “两个未必够啊。”余望讪讪笑道。 “两个若是还不够,那二十个也一样未必够!”轻什冷笑,“何况你也莫忘了,他若真是一次性地吃了三枚以上的筑基丹才筑基成功,那他也别想结丹了——体内残留的丹毒就够他梳理一辈子了!” “唉——”余望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好低头自叹。 “行了,小鱼尾巴的事我也提醒过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爱听不听,反正最后吃亏受苦的是你不是我。”轻什懒得再和他啰嗦,转而道,“我回去找韩长老复命,你也回第一峰等消息,记住你已经答应了做执事,别转头又给我忘了。” “执事都干嘛?”余望这才想起来问。 “让你干嘛就干嘛,遇到不明白的直接来找我。”轻什道。 “哦,就是替你挂个名?”余望恍然悟道。 “瞧瞧,这不也挺明白的嘛,咋自己的事就总犯糊涂呢?”轻什翻了个白眼。 “我乐意,行了?”余望回了他两枚白眼球和一脸诡笑。 “行,行,有钱难买您乐意,你早这么说我早就不管了。”轻什撇嘴,“走了,有事往韩长老的洞府送传音符。” “嗯,怎么找我就不用我啰嗦了。” “知道,直接去地火堂的坑里捞人。” 轻什摆了摆手,转身向韩朔的洞府走去。 见轻什一个人回来,韩朔随口问道,“筑基丹给他找到了?” “嗯,直接从奉养堂那里要了五个,给了他两个,还剩下三个。”轻什走到桌边,把刚刚领到的一堆东西拿了出来,连同装筑基丹的三个小盒子一起放在了桌上,“你的奉养都是按太上长老的份额补的,你赚大了。” “没多少真正有用的。”韩朔不以为然地将其中自己能用的几种丹药拿去,然后便把剩下的杂物和灵石都推给轻什,“你不是找我要灵石吗,这些够不够?” “我敢说不够吗?”轻什也没言谢。修为到了韩朔这种地步,只要不碰上全界混战这种千年难遇的大乱,一般的丹药灵石都是用不上的,而真正需要的、能够提升化神期修为的灵药灵宝则根本不是哪个仙门奉养得起的,那得他们自己外出去寻。门里提供的这些,其实主要是给他们赏后辈养徒弟,归根结底还是要用在仙门内部——羊毛出在羊身上,卖毛买草再养羊。 “筑基丹您也拿去,听说近来筑基的后辈多,筑基丹供不应求,拿它赏人应该很有面子。”见筑基丹也被留了下来,轻什便建议道。 “我能赏谁?你、凤熙还是麒鑫?”韩朔淡然反问。 “也是,有出息的炼气期弟子自有其师傅照拂,没出息的也根本近不了您身前。”轻什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过我得报备一句,这玩意我拿走肯定是要给我姨姥的,您别过两天想起来又找我要。” “你不自己留着?”韩朔一愣。 “留它干嘛,也用来赏人?我可没您那么大的脸面。”轻什道。 “你总有相熟的炼气期弟子,比如给你发了一堆传音符的那个女修不就是炼气期吗?”韩朔问道。 “给出去容易,万一被人知道了找我来要,我是不是要继续给?若是给光了还有人来要,我是说没了还是说不给?”轻什冷哼,“其实说哪个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平白结仇罢了!” “……就你心眼子多。”韩朔无法说轻什不对,只好冷言嘲讽。 “我福分薄,不多点心眼为自己谋划,早就尸骨无存了。”轻什撇嘴,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你这次出门记得多带点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用得着的东西回来。” “要那些干嘛?”韩朔不解。 “筑基期的弟子多了,筑基期所需的奉养自然也会增多,连带着其他炼气期弟子也会觉得筑基有望而跟着加大消耗,若是届时门内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他们就得去门外找,进而导致人力和灵石外流。”轻什道,“这种影响或许一年半载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必定爆发,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未雨绸缪,就当你这个太上长老为门内做贡献了。” “这种事,既然想到就不能密而不报。”韩朔却摇摇头,抬手止住轻什的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此事可以让我在门中赚取声望,但你却忘了,我一人能做之事有限,再怎么筹谋也难以福泽全门,如此行事反而会让人觉得私心过重,别有所图。” 轻什皱了皱眉,很快便自嘲地笑了起来,“没错,是我小家子气了。” 韩朔也笑了笑,但毫无嘲讽之意,“你能为我着想,我很……欢喜。” “谁为你着想,我是想着你多带点东西回来囤积,以后倒卖出去才能大赚一笔。”轻什哼道。 “好啊。”韩朔伸手把他拉到身边,搂住笑道,“就让十三楚自去筹备,我带回来的,都给你屯着卖钱。” “你说的!”轻什立刻挑眉。 “我说话不算数过吗?”韩朔反问。 “你说话自是算数的,否则我哪敢和你订约。”轻什意有所指地说道。 “明白就好。”韩朔的手掌隔着衣衫揉搓着轻什的腰间软肉,思绪似乎有些飘忽,很快又随口道,“你还要什么,我一起给你带回来。” “你要真有这心思,不如以后另找机会带我亲自去买。”轻什被韩朔弄得腿软,干脆在他怀里坐下。 “这次……倒也不是不能带你。”韩朔迟疑着说道。 “敬谢不敏。”轻什果断拒绝。 “嗯。”韩朔没问他拒绝的原因,只是松了口气般点点头,很快放开轻什,让他移到旁边的椅上坐着,自己则起身拿出纸笔,摊在桌上。 “这是干嘛?”轻什歪头问道。 “把余望做执事的事以及门内多存些奉养的事告知十三楚,毕竟他是掌门,总不能发个传音符就敷衍了事。”韩朔说着,提笔写信。 “确实,留个凭证才好。”轻什赞同地点头。 被他这么一说,韩朔的笔锋不由顿了一下,立刻在宣纸上留下一滩墨迹。 “你真是……”韩朔无奈地摇头,毁掉写废的宣纸,重新动笔。 写好给掌门的信函,时间已是不早。韩朔把信交给轻什,让他明日找时间给掌门送去,然后便打发轻什先回自己的小院。但没等韩朔把临别前要嘱咐的话说完,洞府外已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韩师弟,不,韩师叔,玄子陵找你喝酒来了,可愿赏光否?” 轻什不由停下脚步,而韩朔则露出一脸不快,“他倒是会赶时候。” “我……出去不?”轻什探寻地指向自己。 “我带你出去。”韩朔挥袖打开禁制,领着轻什大步走了出去。 见韩朔出来,独自站在外面的玄子陵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韩师……叔。” “约好明天出去找人,你今天还有心情喝酒?”韩朔冷笑,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不快。 “人能不能找到,都与我没了关系,我自然是有心情喝酒的。”玄子陵似乎来之前就已半醉,脸上的笑容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轻飘飘的。 “你的心情又与我何干,我可没兴趣陪你醉酒。”韩朔厌恶地说道。 “是啊,你修为大增又少了一个劲敌,心情自然不会和我一样。”玄子陵的笑容里多了感慨,但转眼便又注意到了跟在韩朔身边的轻什,“咦,这孩子倒有几分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玄前辈忘了?昨天在玩物堂见的,您还赏了晚辈一个铃铛。”轻什立刻躬身应道。 “哦,你是凤熙仙子的后辈。”玄子陵恍然,随即笑道,“你跟凤熙仙子不像,否则我定是一眼就能认得。” 韩朔顿时黑了脸,对着玄子陵冷然道,“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见个孩子都要调情?” “呵呵,他若是有凤熙那般的容貌,我才定要厚着脸皮向你讨人的。”玄子陵哈哈一笑,却也没有否认。 “赶紧进去,别在这里丢人。”韩朔黑着脸将玄子陵推进自己洞府,然后又转头对轻什道,“你还在这儿干嘛?该去哪去哪!” “弟子遵命——”轻什笑嘻嘻地施礼,转身离开。 一个元婴修士想喝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轻什也懒得追究玄子陵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韩朔明天就走,玄子陵自然也别想留下。何况就如玄子陵所言,若有凤熙仙子那般的容貌才会引起他讨要的兴趣,而他却是没有那般的容貌的,自然也无需有那般的忧虑。至于一两句轻薄话,不痛不痒的,爱说就说呗,谁在乎啊! 轻什很快就将玄子陵抛在脑后,哼着歌,想着韩朔许给他的东西,一路欢畅地回了自家小院。 这夜韩朔终于没再光临,轻什安然睡到天亮。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轻什穿衣下床,准备趁门内早课结束,各堂口尚未开工的时节将信给掌门送去。 推开院门的时候,轻什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装传音符的容纳盒,发现里面竟然真多了一张传音符,顺手打开一听,里面却传来韩朔的声音。 “好好看管洞府,安心待我回来。” ——走了? 轻什愣了愣,很快便认定韩朔应该是真的走了,否则发这么张传音符过来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脑袋被门挤了,而这两者都不像是韩朔的风格。 ——自由了! 轻什的身上顿时又松活儿了几分,关好院门,脚步轻快地向掌门所在的内山主殿走去。 给掌门的信函送的很是顺利,一听说他是替韩朔跑腿的,当值的弟子马上就跑进去传话,出来后就将他直接领到了掌门面前。轻什递上信函,十三楚当着他的面拆开,读罢之后满面笑容地问了问韩朔的去向和归期,然后便将话题扯到了长老殿的修建上。不过十三楚也没多说,只是保证一定会在韩朔归来前将长老殿建好,让轻什有什么事大可直接来找他商量,他必会全力解决。 如此消耗掉了约两柱香的功夫后,十三楚终于结束了闲谈,派弟子将轻什送出了主殿。 ——跟他说话最累了! 出了主殿,轻什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整个仙楚门里,轻什最不愿见的就是掌门十三楚。论修为,十三楚在仙楚门的金丹修士中并不冒尖,但论精明,轻什却觉得这些金丹修士加一起也只有被十三楚耍着玩的份儿。同是金丹修士,凤熙仙子为啥单单肯对十三楚恭谨,连带着对他座下弟子都加倍赏脸?当然不会是十三楚年长修为高这种面子上的原因,那全是多次找茬生事不遂,明亏暗亏吃了无数之后,活生生被威吓出的。凤熙仙子都胆怯的人,轻什当然更不敢招惹,每次和十三楚说话都得加着十倍八倍的小心,就怕哪句话出了错,哪句话露了马脚。 因管事堂那边要先调集人手,准备建殿所需的材料,因此他和管事堂的杨思凡订下的详谈日子是在本月下旬的第一天。而在详谈之前,他也得去看看地形,详查一遍长老殿的相关事宜。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眼下首先要做的是把必需必要的东西搬进韩朔的洞府,在长老殿正式开工之前把洞府里的禁制研究明白,如果可以,最好把那禁制换成内可视外,外不见内的模式…… 轻什一边想事一边往自己的小院走,回过神的时候,院门已经近在眼前。轻什伸手就去开门,这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师弟啊,我就这么不起眼吗?” 一声师弟叫得轻什身子一颤,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没人,再仰头才看到沈沉舟正踩在飘忽的灵器上,双手抱胸,一脸怨念。 “早课结束了?”见说话的是沈沉舟,轻什便放松下来,一边推开院门一边随口问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早就结束了。”沈沉舟收起灵器落到轻什身旁,气恼地道,“我都跟了你一路了,你竟然愣没发现!” “你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走,看不到才是正常的,否则我岂不是成了那鼻孔朝天之人?”轻什驳道。 “眼睛不朝上看,神识也不注意周围?一点警戒之心都没有,以后怎么出去历练?到时候就是被人害了,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沈沉舟气道。 “好端端的,我出去历练干嘛?又不是穷的过不起日子,只能出去冒险求财。”轻什嗤鼻道。 “得,当我没说。”沈沉舟不是凤熙仙子,自然也不会为这种不关己的事担忧费神,跟着轻什进了院子又进了正堂,然后便直接挑明了来此的目的,“轻什,你说我是否该去韩长老的长老殿学剑?” “自己拿不定主意?”轻什本要泡茶招待他,一听这话,便知这茶给他也喝不出味道了,还不如省下喝茶的时间直接说话。 “不错,我主修金系法术这么久,猛然间弃之改剑,确实是有些舍不得。”沈沉舟点头。 “你那金系功法也没修得多好。”轻什撇嘴。 “所以我才犹豫,否则就直接拒了。”沈沉舟难得地没和他斗嘴,大方地认下了他的评价,“我也没什么人可商量,若是跟师傅说,就算我真的不适合修剑,他恐怕也只会怪我不识抬举。” “你这人啊,其实是谁也不信的。”轻什嗤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怎么说,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的。” “习惯了,改不了。”沈沉舟坦然承认,“不过你的话,肯定是比师傅的话更让我愿意听的。” “受宠若惊兮。”轻什笑着挑眉道,“说真的,你真想听我的意见?” “嗯,说,听着呢。”沈沉舟点头。 “我也不说你更适合什么了,我只说一说我知道的剑修。”轻什斟酌着说道,“剑修讲究一心一意,修行的时候比普通修士要苦,不过收益也快,这些众所周知,不过——” “说——”沈沉舟不耐地拍桌。 轻什还是停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不过,从古至今却从无哪位剑修飞升成功的记录,唯一一个修至飞升的剑修,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升上仙界的过程中,魂飞魄散。” 沈沉舟猛然间呆住,但不过转瞬便又笑了起来,“我决定了,修剑。” 十五、乐极生悲 轻什大概能理解沈沉舟为什么在得知剑修几乎是无法飞升之后反倒坚定了修剑的决心。沈沉舟这人心思细腻,做事的时候喜欢凡事留一线,自然就免不了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毛病。而沈沉舟和轻什一样贵在自知,对自家的问题再清楚不过。也正因为此,修剑虽然断了飞升的希望,同样也去了他对将来的疑思,一门心思地专心做好当下,反而更易于提升修为。 不过沈沉舟怎么选都是他自己的事,轻什给了建议就再不管结果。韩朔离开后,轻什便陷入了忙碌之中,连参加化神大典的客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光的都不知道。布置洞府的事可以推迟,但洞府里的禁制得抓紧时间搞明白,里面的药田也要重新换法阵重新播种。而洞府外的山谷里,长老殿的修建虽然不需要他花太大心思,可也不能彻底当撒手掌柜,毕竟长老殿规格虽然是早有定制,但用材上却很容易玩出猫腻,真要是偷工减料得太过分导致将来使用的时候出了问题,他也是要担责任的——当然,轻什不认为韩朔会因为某座偏殿塌了一角而罚他弃他,毕竟韩朔留他在身边可不是因为他有多能干——也不对,就另一种层面来说,韩朔留他在身边,还真就是因为他“能干”! 轻什一边忙着收拾洞府,一边还要应对凤熙仙子的质疑。好在他这张脸实在是让人难以往那种事情上联想,轻什也拿出十二分的本事硬是将韩朔对他的信任和看重都推到了凤熙仙子自己身上,很快就让凤熙仙子都觉得韩朔对轻什的好不过是因她而起的“移情”,韩朔给她结婴丹以及要帮她提升修为也只是为了使她能够早日结婴,进而重铸肉身,恢复青春时那副酷似无忧仙君的美艳姿容。至于凤熙仙子在相信这番说词之后会不会产生更加歪曲的联想,轻什是顾不得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凤熙仙子就算真生出了什么心思,为难的也是韩朔不是他。 忙里偷闲,轻什还抽空请原来灵田上一起当差的小管事去山下的登仙楼大吃了一顿。当然,这时候差不多整个仙楚门都知道轻什被韩长老看重了,他这一请客,立刻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包括上次他发传音符却没给回音的几个,以及根本没在灵田上做过活只是有亲朋好友在轻什邀请之列的。轻什也不计较,在登仙楼二层包了几个大包间,将不熟或不想理的“请”去大包间吃喝,自己则和几个忠诚度相对较高的仙楚门弟子去了另外的小间。 这顿饭只是让这些曾经的追随者们确认他轻什并不是因为别人的打压才丢掉了灵田上的差事,顺便的也让大家知道他轻什不会因为攀了更高的高枝就抛弃曾经同甘共苦过的兄弟。轻什没在饭桌上许下任何承诺,许不得也不需要。长老殿里的职务只有当长老殿正式开始使用才会存在,也就是说在韩朔回来之前,或者更直接地说,明年之前,这些差事在管事堂里都是不存在的。而且按照门规,就算韩朔回来了,长老殿要用人了,想要在长老殿里当差的弟子也得先通过管事堂的推荐才能到长老殿里待选,轻什就算想给承诺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另一方面,轻什在灵田上认识的这些人有很多是在仙植术上有真本事的,这些人愿不愿意去长老殿做事是一回事,仙农堂愿不愿意放他们去也是一回事。虽然接下轻什差事的井里和轻什不睦,但井里毕竟不是轻什,他无法在灵田这一块搞一言堂,他身后还有师傅师兄们监视着,用谁不用谁,不能全凭他一个人的喜好。欣怡之所以丢了差事,主要还是在于她没有真本事,不是那种不可或缺不可取代的人才,轻什可以用她,人家自然也可以不用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这些修真者不同于下界的凡人。下界的凡人几个月没收入很可能就会饿死,而他们修真者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炼气期以上弟子都是可以享受饮食和少量奉养的,无论哪家仙门都断不会让他们像凡人一样活活饿死。也正是这个原因,轻什放心大胆地晾着他们,等他们主动上门拜求。 该安抚的安抚,该维系的维系,处理好这些俗事,轻什便开始专心打理韩朔的洞府。韩朔洞府里有价值的地方不多,地底的灵脉算一个,洞府的禁制也算一个。那潭不知从哪搬来的水也是一眼灵泉,只是比起这水,旁边长着的那棵怪树才更有价值。此外,岩壁上雕凿出的石室里应该另有密室,只是轻什虽好奇里面有些什么,但他更不愿意费那个力气与胆量去攀爬岩壁,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放弃了在这里面浪费时间,一门心思地先去钻研最外围的那层禁制。 很快,轻什便认定这禁制绝对不可能是韩朔设计布置的。韩朔修为虽高,但对剑道之外的杂学并不精通,而且他剑道的特点就是直来直往,与禁制这种复杂精妙的东西相背而行,若是真花了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就晋升化神。 ——真是一套绝妙的禁制! 轻什很快就被禁制中用到的阵法、符纹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迷住了心神,花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将这些阵法和符纹分割、吃透,虽然仍然无法完全明了禁制的全部效用,但几种基本用法已经尽在掌控,甚至还可以利用其中分割出来的阵法做成阵盘布置出缩水版的小型禁制。 然后,轻什这才注意到他已经一个月没去关注长老殿的修建了,赶紧收拾了一下仪表,离开洞府禁制去履行他的监察责任。好在貌似没人打算在长老殿里使绊子,修建的速度按部就班,使用的材料也没被偷工减料,管事堂的杨思凡更是远比轻什尽职尽责,日日都亲临施工现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轻什都有些不忍。 不过,洞府的禁制已经被轻什换成了内可视外、外不见内的模式,以后轻什站在韩朔的洞府里即可看到外面的山谷,而山谷里干活的弟子却并不知道轻什的存在。 ——这种躲在幕后当黑手的感觉,真好啊! 轻什得意地想。 之后的几个月过得更加悠闲,洞府里的药田也不过是一阵儿的忙碌,新药材种下去之后便和外面正在建造的长老殿一样只需要定期监管。看着药田里的高阶草药在充沛的灵气滋润下长势良好,想想做下一阶段的淬体药剂时能省下多少灵石,轻什的心情就和正午的太阳一样火热明媚。 欣怡倒是一直没再来找他,不知道是终于静下心修炼了还是又找到了新的可剥削目标,轻什没时间也没兴趣去打听她的消息,反正只要不死,年底的门内大比上总能见到。在此期间,玄未央还给轻什写了封私信,在一堆华丽却毫无内容的辞藻之后,邀请轻什明年正月十八到玄天仙域参加玄子陵的双修大典,当然,在仙楚门其他前辈的偕同下。轻什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一封同样全是废话的回信,至于到底去还是不去,却是一句准话都没有给。 相比其他人,沈沉舟和轻什则是一如既往地常见。由于有了韩朔的这层关系,轻什跟整个第一峰的关系都密切了不少,尤其是那几个已经被内定将去长老殿修行的弟子,对轻什更是加倍地和蔼亲近。不过一些不太和谐的事情也免不了发生,比如那个被韩朔多问了几句的苏方便与轻什太自来熟了些,而且只要身边没有其他人,苏方的话题就会跑到沈沉舟身上,话里话外明示暗示地指出沈沉舟是多么不想当剑修,轻什既然与沈沉舟交好就该为他分忧,让他不用“为难地”进入长老殿。 苏方这么懂事,轻什当然也不会客气,转身就把他卖给了沈沉舟。 “瞧瞧,人家对你多好,知道你‘不’想去长老殿就主动帮你想办法。”学完苏方的原话,轻什拿腔作调地怪笑起来。 “你就恶心我!”沈沉舟恼火地瞪了轻什一眼,随即又皱起眉头,“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挺有心眼,以前还一直当他是小白兔呢。” “兔子急了也咬人。”轻什不以为然地冷哼,“不过我不明白他玩这么一套干嘛,韩长老都明确表示不收徒了,不对,就算收徒也和你没关系,你早就有师傅,就算韩长老收徒弟也不会跟他抢名额。” “不会抢名额,但会抢资源。”沈沉舟耸耸肩,“像我师傅,够公平公正了?可他对他的几个徒弟一样不能一碗水端平,大师兄办事稳重所以被他器重,二师兄天分高又肯努力所以得他期望,我善言词会奉承所以讨他欢心,有好东西的时候,师傅也总是先想到我们三个,然后才会记起其他徒弟。所以说,不管是师徒还是其他,总归是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是啊,资源。”轻什略有所感地轻叹一声,然后话音一转,“不过,这小子办事终归是不地道,比井里那混蛋更恶心人。” “井里哪算得上混蛋啊,他就是一笨蛋。”沈沉舟笑道,“行了,你也别管了,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会记住,有机会慢慢收拾他就是。” “不行,我看这小子不顺眼,慢慢收拾太便宜他了。”轻什很是认真地摇头,忽然眼睛一亮,“你说,要是让他进不了韩长老的长老殿,这惩罚如何?” “别开玩笑,韩长老已经当众承认了他的资格,怎么可能再改口不要?”沈沉舟皱眉道。 “成事不容易,坏事可容易得很,找个理由让韩长老厌弃了他,没那么难!”轻什信心十足地说道。 “少乱来,你别给别人挖坑最后把自己给埋了!万一韩长老没厌弃他反倒对你失了望,你亏不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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