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凤熙仙子接任我仙楚门第四峰峰主一职时,曾在这登仙楼上宴请门中同辈,轻什师弟作为凤熙仙子的侄孙自然是有资格作陪的。” “得了,说的好像你不在场似的。”轻什翻了个白眼。 “你好歹是敬陪末座,我可是只能站着伺候,等人吃完走光才在厨房里尝到点汤汤水水。”沈沉舟哼道。 “两位都是大福气,我等却是不知何时才有口福去一品这美味佳肴了。”见两人颇有吵架之势,玄未央这个外人只好哭笑不得地帮他们打圆场。 “你家老祖不是还在仙楚门吗?你去磨磨他,他还能不带你来啊?”轻什不以为然地说道。 “咳咳咳!!!”听到轻什这样说,刚把茶杯放到嘴边的玄未央险些就此呛到。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没脸没皮,一有事情就跟长辈撒娇耍赖满地打滚的。”沈沉舟立刻替玄未央骂道,“也就是凤熙仙子宠你,换了我师傅,肯定乱棍打出山门!” “沈师兄说的不错。”百里温婉也笑着点头,“我家老祖对后辈一向优容却不纵容,让未央哥哥去磨他……呵呵。” “你们就莫笑话为兄了。”玄未央赶紧摆手,“别说在下在曾叔祖面前并无这等脸面,就算有,也是万万不敢妄为的。” “不过就是一顿吃食。”轻什仍旧不以为然,随即又将头转向身旁的玄琳,“对了,刚才跟你家老祖在一起的仙子到底是谁啊,西门师兄介绍的含含糊糊,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个……”玄琳不由面色一红。 “那是曾叔祖新纳的侍妾。”玄未央替玄琳解释道,这种事确实不是玄琳这种未出阁少女说得出口的。 “侍妾?他不是和我们韩老祖一样恋慕那位无忧仙君吗?”轻什讶道。 听到这话,来自玄天仙域的三人顿时不免尴尬,尤其百里温婉和玄琳,更是闭紧了嘴巴。但一旁的沈沉舟也没出言打岔,显然也是很想听个说法。 玄未央见躲不过去,只好斟酌着开口,“曾叔祖与无忧仙君相交之事不假,但两人的关系却绝非像无聊之人所传的那样不堪。想那无忧仙君谪仙般的人物,怎可能如狐媚之流与男子苟且……何况,象我们这等仙道世家,终是要娶妻生子才算正途。” “倒也是,若真是喜好男风之人,娶了女人也是硬不起来的。”轻什了然地点头。 “说甚浑话!”轻什一句话让席间两位女修再次红了脸,沈沉舟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干果狠狠地朝着轻什砸了过去。 轻什闪身躲过,“什么浑话,不过是你们都听不得真话。” “师弟言语间还请顾及下我这两位妹妹。”玄未央的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红,强作不快地开口道。 “抱歉,抱歉。”轻什向着两位女修拱了拱手,嘴上却继续说道,“其实这种事,师妹师侄还是知道点好。要知道这世间男子大多龌蹉,莫要抱有期盼,将来才能免得吃亏上当。” 百里温婉面色愠红地撇开头,玄琳却是笑了起来,“炎师叔,你这话可是连你自己都包括在内了。” “我本就是龌蹉小人,我也从不否认。”轻什坦然答道。 “这混球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尚未开窍,几位莫要听他胡言。”沈沉舟赶紧插言,生怕轻什再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吃菜吃菜,别被他败了兴致。” “菜还没上来呢,吃桌子啊?”轻什不客气地拆台。 “我去催催。”沈沉舟狠狠地瞪了轻什一眼,起身出了包间。 没了沈沉舟做缓冲,包间里的气氛更加尴尬。轻什倒是老实了起来,低头把玩着面前的茶杯,也不再和玄未央等人说话。 “说起来,炎师弟刚才的话里倒像是有些为无忧仙君抱不平了。”一直沉默的百里温婉忽然开口。 轻什立刻翘起了嘴角,抬头看了过去,笑呵呵地反问道,“师姐心思细腻,不如再继续猜猜,我为什么要为仙君抱不平?” 百里温婉没想到轻什承认的如此坦然,一时间倒是无言以对。 “温婉。”玄未央不快地瞥了百里温婉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 但在他警告百里温婉的时候,轻什却是自问自答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啊,与其说是为无忧仙君抱不平,倒不如说是为我们韩长老抱不平。你们玄家老祖与无忧仙君的关系如何我不敢置喙,可我们韩长老对无忧仙君的一片冰心却是天地可鉴,从来不瞒人的。只可惜啊,花落水无情,化神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无忧仙君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真真是让我这做小辈的都不忍见了。” “无忧仙君失踪,难道师弟不知?”百里温婉忍不住说道。 “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越发感慨的说。”轻什轻叹一声,自语般低低说道,“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失踪了。” “炎师弟,慎言!”玄未央终于变了脸色。 “慎言什么,我又没说是你们玄天仙域把他搞失踪的。”轻什不解地仰起头。 “炎师弟——” “啊,难道真是你们?”轻什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 就在这时,沈沉舟已急匆匆地赶回了包间,一见玄未央的脸色,不由转头看向轻什,“你这家伙,又说什么浑话了?” “冤枉啊!”轻什很是无辜地眨眼,“我只是想说,无忧仙君可能是因为玄前辈纳了侍妾才伤心欲绝地躲了起来,玄师兄却非要往其他方向联想——我真是冤枉啊!” “胡说,堂堂玄天仙域哪会这般行事!”沈沉舟立刻瞪眼,但没等玄未央点头便又接着说道,“有关无忧仙君的流言蜚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玄家的前辈们若真起了那般心思,又怎会容他至今?你莫小人肚肠!再说,不过是纳了个侍妾,又不是娶了道侣——” “啊!”旁边的玄琳猛然惊呼起来。 其他四人的目光立刻各有意味地向她射了过去,吓得玄琳赶紧捂住嘴巴,连连摇头,一副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为啥惊呼的果敢模样。 “曾叔祖确实要迎娶正妻了。”玄未央叹了口气,并未像玄琳一样试图隐瞒,“双修大典就定在明年正月,想来很快就会广发请柬。” “啊?!”轻什也露出一脸惊讶,“我不过是随便说说……” “没准就是你说的那样。”玄未央苦笑着摇头,“我玄家确实不屑于处置一个元婴散修,事实上,也不需要。不过,若是那人自己生了别的心思,也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玄前辈人品如玉,得人倾慕也是理所当然。”沈沉舟嘴上恭维,眼睛却狠狠瞪向轻什。 轻什明白,沈沉舟是在骂他乌鸦嘴。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敲响,几个伙计终于将他们点的菜一一送了进来。这么彻底地一打岔,几个人便再没继续之前的话题,各怀心思地夹起面前菜肴,将自己的嘴巴齐齐堵了起来。 吃过午饭,几个人均已没了继续游街的兴致。玄未央邀请沈沉舟和轻什去他们玄天仙域暂住的地方作客,沈沉舟和轻什略一思索便都选择了应允,于是一行人便一起回了仙楚门。 但刚走到仙楚门的山门入口,守门的弟子便叫住轻什,“轻什师叔,凤熙仙子有令,请您回来后马上去第四峰见她。” “啊?”轻什愣了一下,很快转头向玄未央等人耸耸肩,“抱歉,作客什么的,要等下次了。” “自然要以长辈为先。”玄未央笑道。 “告辞。”轻什拱拱手,转身向第四峰走去。 到了第四峰的火寰大殿,凤熙仙子果然正在等他。 “去哪了?”见轻什进来,凤熙仙子开口问道。 “被沈沉舟抓去应付玄天仙域的人了。”轻什坐到凤熙仙子身边,伸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枚果子吃了起来。 “玄天仙域?我还以为先找上门的应该是丹门呢。”凤熙仙子疑道。 “丹门自己就有极品灵谷,用不着算计别人的。”轻什撇嘴道,“不过玄天仙域也没许出什么实际的好处,弄了两个女修过来,看着像要使美人计,其实还是在试探。” “怎么,那两个女修不漂亮?”凤熙仙子很有兴趣地问道。 “漂亮是挺漂亮,可两个人的心思都明显不在我身上,他们要真想用女人勾引我,哪会派这么两个人过来。”轻什冷哼着,狠狠咬了一口果子。 “嗯,确实,估计只是想试试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凤熙仙子若有所思地点头。 “对了,今天我们还在玩物堂碰到了玄子陵,他说和您有渊源,还给了我件东西当见面礼。”轻什拿出那个玉铃铛,递给凤熙仙子。 “屁的渊源。”接过铃铛,凤熙仙子难得地讲了脏话,随即又挑起双眉,“镇魂铃,他倒还算大方。” “好东西?”轻什问道。 “能驱幻象,镇元神,算是辟邪的上品灵器。”凤熙仙子说着,将铃铛递还给轻什。 轻什却没有接,摇头道,“既然他说是因为您才给的,您就留下赏人。” “不过见过一面,哪来的狗屁渊源。”凤熙仙子冷笑着把铃铛收了起来,“不要也罢,他的东西咱也不用稀罕。” 轻什吐了吐舌头,心想,以后可要注意这铃铛给了哪个弟子,然后,离那人远远的——能得到这东西的,肯定很不受凤熙仙子待见。 “哦,还听来点八卦。”轻什又道,“玄子陵要娶妻了,玄家人说他明年正月举行双修大典。” “娶谁?”凤熙仙子挑眉问道。 “这个没问。”轻什摇头。 “果然,他那种世家子……哼哼。”凤熙仙子嘲弄地冷笑起来。 “无忧仙君会不会是因为这事才失踪的?”轻什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问道。 凤熙仙子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摇头,“这事你就当没听过,别再和别人说了,尤其是韩长老那里,千万不要多嘴。” “韩长老就真那么死心塌地?”轻什好奇地问道。 “真不真的,也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说嘴。”凤熙仙子瞪了他一眼,“还有,从今儿开始,你就归入韩长老座下,以后专心在韩长老身边侍奉。灵谷的事,韩长老已经替你扛下来了,掌门也知道了,我找你,就是带你去面见掌门。” “事情都解决了,掌门还见我干嘛?”轻什疑道。 “你可是化神期长老亲自开口要走的人,又搞出了引人注目的灵谷,掌门怎么可能一句话就把你打发了?当然得亲自面见一次,以示恩宠。”凤熙仙子点着他的额头,气哄哄地说道。 “您直接说拉拢不就完了。”轻什撇嘴。 “少废话!”凤熙仙子赏了他一巴掌,“一会儿见了掌门可别再这么贫,就算你现在有韩长老的照拂,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装乖卖巧嘛,我又不是不会,这还是得自姨姥您真传的本事呢。”轻什捂着脑袋,撅嘴道。 “还说?真揍你了啊!”凤熙仙子瞪眼。 “不敢了!不敢了!”轻什赶紧告饶。 九、见掌门 仙楚门掌门十三楚和凤熙仙子一样也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但他的师傅却是仙楚门另一位化神期修士,同样曾在金丹期时任仙楚门掌门的恒楚真君。两人名号中均有楚字也并非巧合,仙楚门的规矩,历代掌门都要去姓留名,再以楚为缀,以此表明自己放弃个人私利,献身师门的决心。 凤熙仙子领着轻什抵达内山主殿的时候,掌门十三楚并不在他常待的掌事殿里。没等凤熙仙子询问掌门的去向,留守在殿中的值日弟子便主动将他们引向主殿后侧,十三楚的洞府之中。 一进入洞府,轻什便看到了正坐在右手边的韩朔,掌门十三楚坐在他的对面,而正前方主位上坐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老者。但这个老也是相对于韩朔、十三楚的青壮而言,老者的头发和胡子都是黑的,面上也看不出多少皱纹,若是在别处见了,定会将他当成保养得道的富家翁。 ——这就是恒楚仙君? 轻什猜想。仙楚门里能让十三楚坐下首的人不少,但能让十三楚和韩朔一起坐下首的可就只有一个了——韩朔的师傅,早在他元婴期的时候就已坐化。 凤熙仙子对这老者似乎也很陌生,愣了一下,才拉着轻什躬身见礼。但没等轻什把腰弯下去,一道神识便带着威压笼上了他的身体,仿若按着他的脑袋逼他跪拜一般将他向下压去。 ——靠! 轻什暗骂一声。 但他可不会笨的硬抗,当即身子向后一倾,顺着神识的压力跌坐下去。然后扑通一声,轻什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像寻找救命稻草一样惊恐地抓住了凤熙仙子的裙摆。 没等身旁的凤熙仙子有所反应,另一道神识已经抢先落在了轻什身上,替他扛下了前一道神识的威压,瞬息之后,轻什的身体便得以重归自由。 “恒楚长老。”韩朔不悦地开口。 “哎呀,不过是看这孩子有趣,戏弄了一下。”主位上的老者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笑道。 “凤熙师妹,这位是恒楚真君。”十三楚轻咳一声,点出了老者的身份。 “凤熙见过太上长老。”凤熙压下满心的惊疑,躬身见礼,然后又赶紧去拉瘫坐在地的轻什,可轻什却一副腿软脚软的可怜模样,抓着凤熙仙子的裙摆蹬啊拽的,就是站不起来。 凤熙仙子无奈,只得转头向坐着的几位求情,“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望掌门和两位长老见谅。” “没事没事,是我把他吓到了。”恒楚真君笑呵呵地摆手,然后指着下方的一个蒲团道,“坐下坐下,这里不是主殿,不用讲究那么多的礼数。” “谢长老赐坐。”凤熙仙子正要坐过去,但轻什却仍然抓着她的裙摆不肯放手,搞得她走也不成,留也不是。 “没出息!”坐在恒楚真君旁边的韩朔黑着脸骂了一声,同时长袖一挥,轻什便从凤熙仙子的脚下到了他的身边。 见韩朔肯接手轻什这个包袱,凤熙仙子暗暗出了口气,赶紧再次躬身,然后迅速地坐在了恒楚真君所指的蒲团上。 而轻什到了韩朔身边后便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力气,虽然姿态仍是惨不忍睹,但连滚带爬之下总算也跪坐在了韩朔身后。 恒楚真君瞥了一眼轻什,然后便一脸无语地看向韩朔,像是在问:你看中这娃儿啥了? 韩朔却依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对恒楚的探寻理都不理。 恒楚真君和韩朔之间暗潮汹涌,旁边的十三楚却没事人一般和凤熙仙子说起话来,“你们来得正好,两位太上长老正和我商量该给轻什这孩子什么奖励,你是他亲长,不妨也说说看。” “轻什自幼在我仙楚门长大,享仙门馈赠,受仙门庇护,为我仙楚门做事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何须提及奖励。”凤熙仙子连忙道。 “凤熙不用推辞,有功就该赏,这是孩子应得的。”十三楚将目光转向轻什,“轻什师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仙门能力所及,自会尽力予你。” 这许诺可就有点大了,凤熙仙子不由紧张地看向轻什,生怕他真的狮子大张口。 轻什却只是怯怯地偷眼瞧了一下主位的恒楚真君,随即便又往韩朔身后缩了缩,手指头还不自觉地抓住了韩朔的衣襟。 “大胆说,不要怕。”十三楚一脸和善。 “说。”韩朔不动声色地瞥了轻什一眼,开口道。 “那个……可以先记账吗?”轻什终于壮着胆子说道,只是声音仍小的像是蚊子。 “记账?”十三楚立刻很有兴趣地追问起来,“说说,为什么要记账,又是怎么个记法?” “记到灵谷彻底种出来。”轻什小声道,“万一种不出来,也不要罚我,反正我也没领那份奖励不是。” “你不必担心,就算无法用这些灵谷做种,我们也可以按你的方法重新培育新的谷种,怎么会种不出来呢?”十三楚笑呵呵地说道。 “这可不好说……”轻什嘟囔着低下头。 “有何不好说?这里都是你的长辈,有什么不妥大可开口,我们自会为你解决。”十三楚劝诱道。 轻什看了看凤熙仙子,又瞧了眼韩朔,见他们都没阻止,这才继续道,“那种子也是凑巧弄出来的,到底是法阵和药水的功劳,还是试种谷种的土地有所特殊,甚至药水配置的时候,以及设置法阵的时候,我是不是用错了东西搞出了意外,这些可都是不清楚的。” “就算这批灵谷乃是意外,可之前数年,你不也将灵谷的品级提升了许多吗?难道不能用来借鉴?”十三楚道。 “那些灵谷的谷种大多是花高价收购来的,我做的,不过是找出与其生长相适宜的法阵,其实质改善的不是灵谷,而是灵田。”轻什说完,又用更小的声音补充道,“这方面的花费,我都在灵田的账目上扣除了,所以也不用什么奖励。” “你倒实诚。”十三楚笑道。门内杂务上的种种猫腻,十三楚身为掌门可比轻什更加清楚,只是水至清则无鱼,为了众人做事的积极性,只要吃相不是过于难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有——”似乎是被十三楚鼓励得大了胆子,轻什又开口说道,“以后灵田又不是我来掌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故意搞砸啊。” “咳咳!”凤熙仙子马上轻咳两声,示意轻什不要口无遮挡。 “师侄说的都是实在话,凤熙师妹不必紧张。”十三楚笑道,“这次大典上用的灵谷也不是你这侄孙同意种的,这事我们都知道,连孟森师弟也过来跟我请过罪了。不过小孩子嘛,彼此间有些意气之争是难免的,希望师妹不要和孟森师弟就此生出嫌隙,小辈的事情,就留给小辈们自己解决好了。” “既然此灵谷最初由你育出,那今后就也还交由你来掌管,不必换人就是了。”恒楚真君插言道。 “此事不妥。”韩朔立刻接口,“此子已归入我的座下,灵田却一向属于第二峰管辖,让他去插手灵田,倒像是我插手第二峰的人事了。” “确实与我仙楚门门规不符。”恒楚真君点点头,随即又道,“但也可以想办法变通一下嘛,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师尊,徒弟倒觉得这灵谷的研究还是交给第二峰去做为好。”没等韩朔再说话,十三楚已抢先说道,“轻什师侄毕竟年轻,对仙植的研究怎么都比不得第二峰有底蕴。再者,若师侄果真在此道上天赋异禀,那将如此天赋投诸于小小灵谷,未免也太为浪费了。” “说的有理。”恒楚仙君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再次点头。 “那么,就按轻什师侄的意愿,培育极品灵谷的奖励暂且记账,等真正的极品灵谷彻底育出后,我们再按功封赏。”十三楚笑道。 “谢掌门。”轻什连忙行谢礼。 “掌门师兄,既然灵谷一事已然有了定论,那我和轻什就不打扰您和两位长老议事了。”凤熙仙子趁机告退。 “师妹慢走。”十三楚笑着应允,恒楚真君和韩朔也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凤熙仙子连忙拽回轻什,起身向三人躬身施礼,然后快步离开洞府。 回到第四峰自己的地盘,凤熙仙子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韩长老的化神大典倒是把这个老……老人家也引出来了。” “这位恒楚真君是不是和韩长老不对付啊,一进门就给我个下马威不说,跟韩长老说话的时候也很有针锋相对的意思。”轻什早没了在掌门和恒楚真君面前时的怯弱模样,坐在凤熙仙子身边大肆地抱怨起来。 “恒楚真君和韩长老的师傅乃是同辈,按师承辈分来算韩长老是要叫他师叔的。”凤熙仙子摇头道,“所以下马威什么的算不上,也就是摆摆长辈架子罢了。” “倚老卖老,堂堂一个化神期修士欺负我一个刚筑基的小辈,就不嫌丢脸。”轻什撇嘴道。 “你还好意思说!”凤熙仙子立刻瞪起眼睛,“你倒是撑个几息再倒啊,叮咣一下就坐地上了,真是丢死人了!!!” ——撑几息就不是坐而是跪了! ——想让我给你行跪礼?做梦去,小爷啥礼都不给你行! 轻什心里冷哼,脸上却只有委屈,哼哼唧唧地继续抱怨,“您说的容易,那可是化神期的修士,修为跟我隔着多少层呢!我想撑那也得撑得住啊!” “早跟你说修炼修炼,你不当回事,现在吃亏了,知道修为有多重要了?”凤熙仙子恨铁不成钢给了轻什一记响头,“以后多求韩长老指点,多花点心思修炼,别整天就想着狐假虎威!” ——你要是真不想我狐假虎威,干嘛把我送韩朔身边去啊! 轻什摸着脑袋,对凤熙仙子的训斥根本无法信服。 “行了,你回去自己反省,我懒得再说你。”凤熙仙子也看出轻什的不上心,干脆挥手赶人,“记得多去韩长老洞府侍奉,别直挂个名头就啥也不管了!” “知道——”轻什立刻站起身。 但没等他迈步离开,凤熙仙子便又突然伸手把他拉住。 “又有什么事,姨姥?”轻什不由一愣。 “……这次大典,炎家也派人来送贺礼了。”凤熙仙子迟疑着说道,“他们明天就回去,你——要不要见一见?” “我见他们干嘛?”轻什歪过头,一脸的不解。 “毕竟……算了,不见也好。”凤熙仙子叹了口气,松手放开轻什。 “姨姥。”轻什转身又在凤熙仙子身边坐下,“他们是不是又惹您心烦了?” “什么烦不烦的,折腾来闹腾去的,不过就是所谓家族利益。”凤熙仙子冷笑,“也不知道从哪听来韩长老曾想收我做侍妾的事,啰啰嗦嗦地一顿磨叽,恨不得把我绑了送到韩长老床上。” “哼,他们哪有绑人的本事,也就动动嘴皮子。”轻什嘲弄道。 “光有本事哪够,还得有做这事的胆子呢。”凤熙仙子继续冷笑,“我现在是仙楚门的人,哪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 “您还是心软,要换了我是您,根本连让他们啰嗦的机会都不会给。”轻什说着,忽然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凑上前,“姨姥,问件事您别生气——给韩长老做侍妾这回事,到底咋传出来的啊?难道真有这回事不成?” “这事确实只是流言,韩长老根本就没提过。”凤熙仙子目光微黯,“不过,我入门后他一直很照顾我却是真的,有几次我被人欺负惨了,也是他出面帮我解决的。” “这是为什么?总得有点原因?”轻什更好奇了。 “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凤熙仙子自嘲地笑了起来。 “爱屋及乌?” “无忧仙君。”凤熙仙子漠然地吐出一个名字,“我年轻时的模样,和无忧仙君有几分相像。” “啊?!”轻什不由瞪大眼睛。 “要不你以为玄家老祖为啥会说和我有渊源,不过也是因为我像那个妖精罢了!”凤熙仙子冷哼道。 “哇!”轻什立刻凑得更近了些,神情古怪地打量起凤熙仙子。 “看什么看,不相信?!”凤熙仙子恼道。 “哪能啊,我就想看看,妖精似的无忧仙君到底长啥样。”轻什嘿嘿笑着,很快又恍然击掌,“我就说那个玄子陵和韩长老怎么听说我是您侄孙之后都一脸失望,原来就是因为我没长您这样一张脸啊!” “你还真当长这样一张脸是啥好事啊!”凤熙仙子又赏了他一记响头,“以前倒也罢了,现在无忧仙君失踪,他身边那些狂蜂浪蝶正无处发泄,若是遇到个和无忧仙君容貌相近的,那还不……” 凤熙仙子没说下去,不过轻什也明白她的意思,并且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姨姥,你当初不肯吃驻颜丹,不会也是因为这个?”轻什心下一动,再次问道。 “……一方面。”凤熙仙子的双眸闪了闪,很快便正色道,“不过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早就有了竞争一峰主位的念头,年轻的容貌,有弊无利。” “姨姥,您就算是生在下界,也必然是一国女主。”轻什笑嘻嘻地恭维道。 “就会逗我开心。”凤熙仙子白了轻什一眼,很快又叹了口气,“无忧仙君的事,一时半会恐怕是完不了的。”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轻什不解。 “你我自有师门庇护,就是有了牵扯也不必担心,我担心的是……炎家。”凤熙仙子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和无忧仙君相像,炎家亦有子弟和我相像,就是此次你堂叔带来的一个青字辈男孩,那容貌就与无忧仙君足有五分的相似,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炎家哪保得住他!” “您若是担心这个,不如给家里传个话,让年轻一辈的孩子都藏起来,看不着就惦记不到了。”轻什建议道。 “我这话要是传过去,恐怕不用人家来找,我那几个混蛋哥哥就自己把人送过去了!”凤熙仙子的苦笑变成了冷笑,“人家无忧仙君的姘头个个可都是上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有能耐就是有背景,只要能和这些大人物攀上关系,就是送一打子孙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卖子求荣的事他们早就做惯了,说到底,孩子这东西,还不是想生多少生多少!哪用得着心疼!!!” “姨姥,莫气,莫气。”轻什赶忙劝慰。凤熙仙子当年就是因为不愿意炼气中期就被家里嫁去联姻,毅然决然地逃出家门,几番艰辛之后终于拜入仙楚门,再不受家族束缚。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凤熙仙子再次轻叹一声,摇头道,“若真有不甘之人求到我这里,我自不会袖手不管。可若他们自己都不自强,我也没必要去当这恶人。” “您也别想太多,这事未必就巧到那种程度。”轻什安抚道。 “但愿如此。”凤熙仙子甩甩头,很快也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炎家不过是上界世家里的三流存在,连个元婴修士都没有的破落家族,谁闲着没事注意他们啊!” “就是就是。”轻什连连点头。 “好了,你别在这陪我悲春伤秋了,赶紧回自己狗窝里玩去,我也有不少正事要做呢。”凤熙仙子挥手道。 “遵——旨——”轻什站起身,耍怪地行了个下界的宫廷礼,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再次劝道,“姨姥,放宽心,与其为那些不争气的族人忧恼,不如省下时间修炼,等您晋升元婴了,也能庇护更多有志气的子孙。” “嚓,我平日说你的话,你倒拿来教训起我了!”凤熙仙子嗔怒道。 “理之一事,天下大同!”轻什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就先把自己的修为提上去!”凤熙仙子可不跟轻什斗嘴,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然后甩起袖子把他赶出了第四峰。 十、条件 下了第四峰,轻什本打算再去一趟坊市,把自己需要的草药买回来。但走了没几步,轻什又想起凤熙仙子说炎家人也来道贺的事,当即转了方向。炎家的人是没资格住进仙楚门的客院的,凤熙仙子肯见他们一面已是给极了面子,所以他们落脚的地方不外乎就是挨着坊市的望仙镇,所以在坊市上碰见他们的几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虽然轻什离开炎家的时候还是个不大点的娃娃,现在就是照了面人家也认不出来,可架不住轻什自己膈应啊!真要是撞上了,就是瞥上一眼估计都得好几天吃不下东西!轻什实在是宁可和井里站山门口对骂,也不愿意被炎家人恶心。 不能去坊市,轻什干脆直接回了自己小院,至于应玄未央之邀去他那里拜访什么的,那是更不用想的。接受邀请的时候,轻什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路上找理由闪人,凤熙仙子的召唤不过是给他省了自己搭梯子跑路的麻烦。得罪玄天仙域不值得,可和他们交好也同样没必要。轻什没有成就霸业的豪情壮志,也不缺少遮风挡雨的大树,所以,玄天仙域需要他,而他却一点都不需要玄天仙域。 可回到自己小院里,轻什又因为无所事事而无聊起来。其实也不是真的无事可做,只是这些事不是不适合这种不安宁的日子,就是不适合他此时不安宁的情绪。百无聊赖中,轻什怀念起了当管事的日子,那时候虽也不算忙碌,却是每天都有事做,从来就没这么闲极无聊过。 想到当管事的时候,轻什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去管事堂完成交接,那群兔崽子砸他私库拿他东西的账也没算,以前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做事的小管事们也一样没有安抚。 不过,现在就去管事堂找碴却也并不合适。他归入韩朔座下的事虽然在掌门那里已经过了明路,可在整个仙楚门却还没多少人知道。而且他这个“归入”也不是以弟子的身份,讲出来好说不好听,更何况韩朔连个信物什么的都没给他,他空口白牙地告诉别人“我是韩长老的人”,人家相信是给你面子,不信那更是理所当然。管事堂毕竟是掌门直属,真要是咬死了不肯给他说法,他也还真不能耍横闹事。 所以,管事堂那边暂时不能去,井里那小子更不着急收拾,就是安抚旧人……也得等来道贺的客人都走尽了,大家能安稳下来过正常日子的时候。 不过,可以先给他们透点消息。 轻什想了想,拿出几张传音符,给关系最近的那几个管事发了消息,说自己过段时间请他们去登仙楼吃饭,让他们顺便转告下其他熟人。 传音符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给了回信,说到时候一定到场,但也有两张却是一去不返,不知道是没被收到还是人家不想理会。 轻什也不在意。他这人其实天性凉薄,对别人的好坏死活并不真的上心,以前拉拢那些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有用,现在安抚他们,也同样只是因为不想被人轻看以及留一份善缘罢了。 但做完这事,轻什又不知道干嘛了,坐在院子的石墩上望了会天,忽然猛地一拍脑门——他是修士啊!没事干的时候,行功修炼就好了嘛! 轻什当即起身去了炼丹房,翻出蒲团放在房中的聚灵阵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轻什正用聚灵阵汇聚来的灵气浸润身体,炼丹房的外面却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轻什没有理会,继续吐纳,一直到将已入体的灵气全部化作灵力融进身体,这才睁开眼,看向已站在自己面前的来人。 “天还没黑呢,韩长老。”轻什微微一笑。 “天黑不黑有什么关系?”韩朔怔了一下才明白轻什是在调侃他来得太早,随即冷哼,“我找你,还需要等天黑吗?” “有些事,总要在合适的时间去做才会有意境。”轻什伸了个懒腰,拿出一个蒲团放在自己面前,“坐——” 韩朔也没刻意要制造居高临下的压迫,俯身在蒲团上坐了下来,然后略显不悦地问道,“你主屋里的禁制更好,为何却在这间丹房里——” 韩朔打量着这间炼丹房里的摆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韩朔之所以认定这是丹房,只因为房中浓郁的药香以及墙边大大的药柜,可此刻认真一打量,韩朔才发现这里只有草药而无丹炉,也看不出从什么地方能引出地火——以轻什的修为和灵根,用自身真火来炼丹那是绝无可能的。 轻什看出了他的疑惑,耸了耸肩,“怎么,不像炼丹房?” “这里能炼丹吗?”韩朔反问。 “瞧不起人不是?”轻什手掌一番,从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石炉台,然后又翻动手指,拈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入炉台下方的容纳装置里。 很快,炉台中便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轻什又在炉台侧面鼓捣了两下,那火焰便变成了亮白色,又弄了弄,就成了橙红色。 “这是你自己做的?”韩朔微微动容。 “是我想出来的,但你看到的这个成品是请第一峰的人做的。”轻什道,“我对自己炼器的手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谓技艺也是依赖于修为的,修为不足,炼丹和炼器的时候就会缺少掌控力,因而制不出真正的极品。”韩朔道,“就像你这个炉台,就算换上上品灵石,其火焰热度也不过和金丹修士的真火持平,根本无法用于炼制高阶灵丹。” “我炼丹只为自给自足,高阶灵丹根本用不着,炼它干嘛!”轻什不以为然,“就是那些低阶丹药我自己也极少去吃,不过都是做出来送人情的。这种白送出去的东西,性价比可比品阶重要多了。” “不吃丹药?这倒是个不坏的习惯。”韩朔轻轻挑眉。 “这些闲话咱们改天再讲,您要是不急着上床的话,咱们商量点正事。”轻什道。 “……你有什么正事?”韩朔眯了眯眼睛,忍住了对轻什言语上的不喜。 “给个信物呗,能证明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省得以后我用你名头扯虎皮拉大旗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轻什道。 “你打算扯虎皮做什么?”韩朔咬着牙关,继续忍耐。 “有人可是抢了我的私库,偷了我的灵种,差一点还冒领了我的功勋,这事难道我要当做没发生过?”轻什道。 “用我的名头去欺负其他小辈,你可真有出息!”韩朔冷哼。 “欺负同辈当然不需要用您的旗号啦,但欺负管事堂那帮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兔崽子们就得借您一用了。”轻什道,“要是没经管事堂的默许甚至鼓动,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就敢强开仙农堂里的私库?唬谁啊!” “你打算怎么办?打上门去?管事堂毕竟是掌门直属的地盘,就是我想动其中的某人,也要先和掌门有个招呼。”韩朔皱眉道。 “打一顿有什么意思,我只要他们把私吞下去的全吐出来,当然,得加倍,保准比打他们个头破血流还让他们肉疼!”轻什挑眉,“不过想做到这一点,单靠我自己是不成的,就是搬出我姨姥都不够,只能您这样的身份、地位、修为才够分量,才能既不伤掌门的面子,又压得住那帮小兔崽子。” 韩朔面无表情地看着轻什,既没支持也没反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没有可以给你当作信物的东西。” “啊?”轻什立刻瞪起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我身上能让所有人一眼就能辨出是我韩朔之物的,只有我的剑,而这个是不可能给你的。”韩朔道,随即又像解释般补充道,“它已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根本无法交给别人。” “哦!”轻什失望地嘟起嘴。 “不过我可以带你四处走上一圈。”韩朔紧接着又道,“有我亲自出面,总比什么信物好用?” “不劳烦您?”轻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韩朔道,“我洞府所在的山谷已被划入我的名下,掌门很快就会派人在那里建造长老殿,供我今后收徒理事之用。本来这是元婴期就该做的,但那时候我只想着修行,心无旁骛,便拖了下来。如今我已进阶化神,也是时候做些事情,回报师门了。” “这和我有……关系?”轻什怔道。 “必然。”韩朔道,“过几天我还要再出门一趟,我走后,洞府继续交由你来打理,长老殿的修建也要由你负责监管——不带你出去走一圈,人家怎么知道你去我那儿干嘛?万一把你当成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最后丢的还不是我的脸面?” “出门?又去找无忧仙君?”轻什没理会韩朔言语中的嘲讽,转而揪住了另一个问题。 “你管的太多了。”韩朔沉下脸道。 “谁管你了,谁稀得管你啊?”轻什给了他一记白眼,“不过是听说无忧仙君失踪,好奇罢了——话说,这人真失踪了?”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多问。”韩朔漠然道。 “那好,你这次又要离开多久?这事可是和我息息相关的,必须得问。”轻什道。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不会太久。”韩朔道,“玄家子陵明年正月要举行双修大典,所以这一趟最久也只能拖到今年年底。” “……你知道玄子陵娶妻的事?”轻什眨眨眼,有些惊讶。 “什么知道不知道?”韩朔疑道。 “那个……”轻什抓抓头,“玄子陵要娶妻了,无忧仙君就失踪了,这……不是有点太巧了吗?就像是……无忧仙君因玄子陵娶妻而失踪的一样……” “胡扯!”韩朔恼道,“玄子陵的道侣是今年才定下的,而无忧失踪少说也已经十年了!” “哦——哦——哦——”轻什拖长声音,了然地点头。 但韩朔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然间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蹊跷?”轻什好奇地凑过头去。 “你……”韩朔眉头微蹙,神情古怪地看向轻什,似乎想问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口。 “我怎么了?”轻什却不依不饶。 “你不要多管闲事!”韩朔面色一沉,猛然伸手向轻什抓了过去。 “喂——”根本来不及反应,轻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落在了韩朔怀里。 “你又是怎么知道玄子陵要成婚的?”韩朔一手搂着轻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然问道。 “今天和玄天仙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说的。”轻什老实地躺在韩朔怀里,坦然答道,“闲谈的时候说起了无忧仙君,然后便得到这么一个消息。” “你若对此事有兴趣,明年玄子陵双修大典的时候,就跟我一起去看热闹好了。”韩朔冷冷说道。 “会有什么热闹?”轻什眼睛一亮。 “……你这家伙,怎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韩朔微微蹙眉。 “怎么会,我巴不得天下太平!”轻什立刻反驳。乱世可不好过活,只有天下太平他才能安稳地混日子嘛! “少废话,去不去?”韩朔问道。 “去,当然去!”轻什连忙点头,“说起来,我自从五岁入了仙楚门,还没去过比山下坊市更远的地方呢!” “你到仙楚门已经二十年了?”韩朔挑眉。 “不细数到月份的话,是有二十年了。”轻什点头,同时蹭了蹭身子,在韩朔怀里找了个较为舒服的位置,然后抬头看向韩朔,问道,“不用我把面具戴上?” “我说过,不在我洞府的时候,戴不戴随你。”韩朔漠然道。 “那就不戴了,脸上多那么个东西还真是不太舒服呢。”轻什顺势把拿出来的面具又放了回去。 “不过,过两天我离开之后,你就搬到我的洞府去住。”韩朔道。 “呃?”轻什不由一怔,“为、为啥?” “我洞府所在之处乃是本门灵脉之一,在那里开工事必须得有人时时监管,省得他们做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灵脉的根本。而且那里灵气充裕,就算你只是引气炼体也能事半功倍,总比用这半调子聚灵阵强。”韩朔道。 “……你看出来啦,其实我也没那么不上进的。”轻什心虚地笑道。 “不过是以引气诀作炼体术罢了,虽然我不认为你能炼出什么结果,但也不至于看不明白。”韩朔淡然道,“剑修的功法对炼体之道向来尊崇,早期炼剑亦是炼体,后期炼剑即是炼体。你若是有这方面的兴趣,我可以给你找些真正的体修之术。” “谢您好意,不过还是等我真的炼不出结果的时候再说。”轻什不感兴趣地拒绝。 “也罢,反正你还年轻,时间——多的很。”韩朔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搬入我洞府一事是容不得你拒绝的,你也莫要再找理由白费口舌。” “住过去,行。”轻什攀住韩朔的肩膀,坐直了身体,“可我也要提几个条件,您不能不答应。” “说。”韩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山崖上的那个破洞我是不会住的,我得在下面重新建房子。”轻什道。 “你可以把现在的这所院子制成虚弥境,直接带过去。”韩朔道。 “有制虚弥境的成本,我都可以把这院子重盖几百次了!”轻什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是不会放其他人进你洞府的,无论怎么改,改成什么样,我肯定是自己动手,用不着旁人。当然,您得出些灵石,不能让我完全自掏腰包。” “可以,还有吗?”韩朔点头。 “我还要你那里的药田。”轻什继续道,“反正你对种药什么的也不是真的有兴趣,不如彻底给我,正好我借那里的灵脉种点真正有用的灵草。” “本来就说了给你打理,多此一问。”韩朔不悦地蹙眉。 “给我打理和给我可不是一回事!”轻什较真道,“以后药田里种出的东西也是要归我所有的,不能你看着不错就伸手拿走!” “你认为我会稀罕那点东西?!”韩朔不屑地反问。 “先小人后君子,丑话总得说在前面。”轻什一脸正经地说道。 “还有什么,一起说了。”韩朔不耐烦地皱眉。 “等长老殿建好以后,你除了收徒弟,还得要一批普通弟子在殿里当值做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像打理洞府一样一个人收拾整个长老殿,会累死人的!再说,门规也未必允许!”轻什瞪眼道,“你收谁做徒弟我管不着,但那些进长老殿侍奉的弟子名额要给我支配——你可以插手,可以把自己中意的人放进来,可你要是没有这样的人,那就得我说用谁就用谁。” “你要这些名额做什么?”韩朔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在灵田上有些用得惯的人手,现在他们因为我的离开而被第二峰的人排挤,我得给他们一个安置,要不以后谁还帮我做事啊。”轻什也不隐瞒。 “这些人我要先见一见。”韩朔道。 “应该的。”轻什点头,“就是我自己也要先晾他们一阵子,把那些墙头草筛出去。” “还有没?”韩朔再问。 “没了,暂且这么多。”轻什耸耸肩膀,“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您想干嘛就干嘛。” “……你若是有无忧那张脸,必是比他更似妖精。”韩朔忽然说道。 “这算是夸赞吗?”轻什眨眨眼,心里却想着,原来你也觉得他像妖精啊! “闭嘴!”韩朔抱住轻什,起身离开炼丹房,向主屋的卧房走去。 十一、扯虎皮 或许是对轻什提出的诸多条件感到不满,韩朔在床上狠狠地折腾了轻什一夜,一直到天色渐明,这才放开精关,结束了这场不对等的床事。 “这会儿在床上倒是倔起来了,见恒楚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点骨气?”韩朔靠在床头,神色清明地望着身旁只剩下喘息之力的轻什。 “骨气也得用的是地方,否则气用没了,就只剩骨头棒子了。”轻什趴在软枕头上,懒洋洋地答道,“再说,你真觉得那老头子占到便宜了?” 韩朔立刻想起轻什从头到尾连最基本的拱手礼都没行一个,不由面色古怪,“……他倒是被你算计了。” “哼。”轻什挣扎着翻了个身,由趴伏改为五心朝天的仰卧,然后拿出一块中品灵石,闭上眼睛开始吸纳其中灵气,温养这一夜被折腾到酸痛的肉体。 “你这炼体的法子用在床事上倒是不错。”韩朔翘起嘴角。 轻什没回嘴,只微微挑眉以示不满。 日上三竿的时候,轻什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体力,穿衣下床洗漱,然后准备跟着韩朔前往今日扯虎皮的第一个目的地——管事堂。 按韩朔的习惯,只要所去的地方在视野内不可见,他就肯定要御剑飞行而不是使用双腿,但他招出自己长剑并在上面站了好一会儿,底下的轻什却仍然老神在在站在地上。 “你的飞行灵器呢?”韩朔不由问道。 “那个,您先飞过去等我,我很快就到。”轻什干笑两声。 “你不会连飞行灵器都没有?还是驾驭不了?你好歹也是筑基之人。”韩朔皱眉道。 “哈哈,反正您先过去就是了,就这么点距离,我很快就到的。”轻什继续假笑。 “上来!”韩朔不耐烦地伸出手,一把将轻什抓上了自己的飞剑。 “别——”但这个动作却换来了轻什的惊声尖叫,他立刻大力推开韩朔,眨眼间已从飞剑上摔了下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韩朔不由呆了,既吃惊于轻什对飞剑的抗拒,更吃惊于他怎么会有力气将他推开! 轻什很是不雅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好半天才挤出一点笑容,“抱……抱歉,我畏高。” “怎么回事?”韩朔皱了皱眉头,收起飞剑,落到轻什身旁。 “没什么事,就是畏高,离开地面就不舒服,与地面的距离超过身高就会发懵。”轻什已经完全平稳了下来。 “你这样岂不是连凤尾船之类的大型灵器都无法乘坐?”韩朔皱眉道。 “也不至于。”轻什站起身,挥袖掸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如果眼睛看不到的话,倒也不会怎么害怕,只是事得先给我闭眼睛的时间,不能像您刚才那样搞突然袭击。” “……闭眼。”韩朔沉着脸说道。 “我自己去也不会多费多少时间的。”轻什嘟囔着,闭上了双眼。 韩朔袍袖一挥,将轻什卷入怀中,然后重新召出长剑,凌空而起。 今天已是化神大典结束后的第二天,虽然还有部分客人没有离去,但仙楚门内的大部分弟子都已回归到正常的步调。管事堂的门前一如既往地热闹,交差事的,找差事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两个人一起落在管事堂门前的时候并未引发骚动,这里的大部分人只在前天的化神大典上远远见过韩朔,此刻近距离近了,一时间竟是没人认得出来,倒是有好几个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过来与轻什招呼。不过韩朔的修为一看就是比这里的所有人都高出一大截的,见到他的人虽不知道他的身份却也没一个敢于得罪,和轻什打招呼的人也都很谨慎地向韩朔行了弟子礼。 一直到进了管事堂的正厅,第一个认得韩朔的人终于出现了。 “恭迎韩长老。”掌门座下的西门郝大步迎了出来,一副久候多时的模样。 韩朔微微偏过头,看向轻什,目中询问的意味很是明显——这小子是谁? “西门师兄。”轻什当即越过韩朔,大大方方地迎上西门郝。 “轻什师弟。”西门郝略一愣愕却并无惊疑,只是拱拱手,转而向韩朔继续说道,“韩长老,弟子是掌门座下西门郝,奉掌门之命在此伺奉韩长老处理长老殿一事。” “建殿事宜我已交给轻什处理了,你有什么事情,以后和他商量就是。”韩朔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整个正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弟子遵命。”西门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轻什,躬身退到一旁。 轻什也回了他微微一笑,只是再没有往日的恭谨。 “先去把你的事情处理了。”韩朔却不再理会西门郝,转头对轻什吩咐道。 “是。”轻什立刻引着韩朔向后面的内务堂走去。 西门郝的出现让今天这场示威出了一点变数,但轻什也不打算改变原有的计划。虽然不知道韩朔为什么肯为他出头,但再有下一次的可能性毫无疑问是低得堪比西边日出的,不抓住这次机会,他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西门郝都来了,管事堂显然也不会没有准备。轻什刚引着韩朔进了内务堂,内务堂的大管事鲁长生便领着几个弟子急匆匆迎了上来,躬身施礼之后,将两人请入后堂的一间茶室。 “韩长老今日前来,可是为长老殿建殿一事?”内务堂主管鲁长生紧张地问道。不怪他紧张,建殿这种小事向来不是长老的弟子出面就是直接由掌门指派了,哪有长老——不,太上长老亲自出面的啊!虽说身边还跟着一个筑基期的小师弟——可这小师弟是炎轻什啊!仙农堂那边的人最近因为他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都不敢出门了!大家都等着看仙农堂笑话呢,这货儿怎么先来管事堂了?! “建殿的事不急,鲁师兄,咱们先把我在仙农堂的差事交接了。”果然,轻什笑嘻嘻地替韩朔接下话茬,一开口就让鲁长生的头瞬间大了两倍。 “这……”鲁长生小心翼翼地偷眼看向韩朔,却见他正漠不关心地品着杯中清茶,只好转回头,强笑道,“师弟,仙农堂的差事应该先去仙农堂交接,然后再来管事堂注销。” “可你们的人让我直接来管事堂啊。”轻什双眉一挑,拿出收到的传音符,“难道说这不是从管事堂发出来的?而且,这差事上的规矩鲁师兄应该比我清楚。我因为韩长老那边召唤得急,没能及时与接任的师兄弟完成交接,管事堂这边可是已经按规、矩将我私库里的东西移到管事堂暂、存了,那我呢,自然也要按规、矩直接来管事堂完成交接了。” 轻什刻意将“规矩”和“暂存”两个词的读音加重了许多。 “师弟,这个……”鲁长生的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我私库里的东西不少,光是五百颗下品灵石就够重的了,再加上五十斤灵谷谷种,十斤草乌、十斤仙桃草……”轻什一口气报出一串东西,最后道,“搬东西的师兄师弟一定累得不轻,真是辛、苦、了。” 鲁长生的脸色发白,轻什报名字的时候,他几次偷眼看韩朔,可韩朔却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都没嫌轻什呱噪。事情到这份儿上,鲁长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炎轻什这是把韩长老彻底拢住了,明目张胆地帮他欺负人来了!偏偏最先把事做出岔子的还是他们管事堂自己,现在他就是想反驳都不好意思开口更不敢开口——人家韩长老干嘛大驾光临啊,不就是来撑腰的嘛! 鲁长生咬了咬牙,开口对轻什道,“不瞒你说,炎师弟,这件事并不是我直接经手,我得先下去了解一下,还望师弟给我点时间。” “去,我在这儿等你就是。”轻什微笑着回道,“不过后面还有长老殿的筹建事宜要商量,鲁师兄还请抓紧时间,毕竟我们韩长老不是那么得闲的。” ——不得闲跑我内务堂来干嘛?! 鲁长生心里大吐苦水,面上却是越发地恭谨,向座上的韩朔深施一礼,转过身,逃一般地出了茶室。 当茶室的门被重新关上,韩朔漠然开口,“你平时总这么威风?” “哪能啊,要不是您在,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的。”轻什当然不会承认,“管事堂背靠掌门,这可是我姨姥都不敢妄为的地界。” “凤熙还有不敢妄为的时候?”韩朔随口问道。 “我姨姥妄为?您可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轻什嗤笑道,“我姨姥啊,从来只在可以妄为的时候妄为,从来就不会真正的肆意妄为。” “这样吗?”韩朔微微挑眉,语气却有些不甚关心。 “您以为呢?”轻什把这个根本不需要答案的问题甩了回去。 韩朔没再开口。 不一会儿,茶室的门再次打开,鲁长生捧着一个储物袋走了进来。 “师弟,你私库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鲁长生向韩朔微微欠身,然后将储物袋递向轻什。 轻什伸手接过,然后又微微笑道,“师兄,这储物袋可不是我的。” “不过一个储物袋,师弟拿去就是了。”鲁长生连忙摆手。 “那小弟就不客气地笑纳了。”轻什转手将储物袋挂在腰间,然后拿出一块玉牌递给鲁长生,“这是我在仙农堂当差所用的信物,还望师兄帮我交还给那边。” “当然,当然。”鲁长生眼睛一亮,接过玉牌之后,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轻什狮子大开口要走的东西很难走管事堂的公帐,鲁长生只能强忍肉痛从自家腰包里填补。但现在轻什把仙农堂的玉牌交给了他,他就有了理由再转头去压榨仙农堂,就算无法填满此刻的损失,起码也能让这割肉的痛楚减轻大半。 算账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建造长老殿的事就更好商量了。建殿这事本来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决的,今天不过是明确下两边的负责人——轻什再想抓权也不可能自己盖起一座大殿以及周遭的所有建筑,就算他能,仙楚门的门规也不容许他这么干。所以,长老殿的建造怎么都得由管事堂这边安排,只是轻什作为韩朔亲指的负责人也同样有权对整个建造过程指手画脚、谋利揩油。 管事堂这边很快定下了相关负责人,只是这人并不是掌门派来的西门郝,而是内务堂的一位尚未拜师的普通管事杨思凡。轻什和杨思凡定下细谈的时间,然后便心满意足地跟着已经开始显露出不耐烦神色的韩朔离开了管事堂。 “闭眼。”韩朔提醒了一句,确认轻什已经把眼睛闭严实了,这才抓起人上了长剑。 “还要去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腾空之后,轻什紧紧抓住韩朔的衣服,开口问道。 “先去第一峰,然后再去第四峰。”韩朔一边回答,一边将轻什的胳膊缠到自己脖子上,然后伸手将他托抱了起来。 但这个姿态显然让轻什更不安稳,身体下意识就扭动起来。 “老实点!”韩朔只好又将轻什放下,让他的双脚踩着剑刃,双臂改放到自己腰间。 “你说的容易。”轻什抱怨道,只是舌音明显发颤。 “一会儿到了第一峰,你给我老实着点,别把在管事堂的派头再拽出来。”韩朔没理他的抱怨,淡然警告道。 “怎么会,我又不是脑子被驴啃了。”轻什道,“听说你也曾是第一峰弟子?” “我入门的时候,我的师傅是第一峰峰主。但我筑基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晋升元婴,改任门内长老,我也跟着他搬到了长老殿。”韩朔道,“单就师承来说,我确实要归于第一峰……到了,你给我站利落点。” 韩朔并没有直接飞入第一峰的金鸾大殿,而是在殿门外的广场上落了下来。 “睁眼。”韩朔一直拎着轻什的衣领,确认他已经在地上站稳了脚步,这才松开手,冷冷说道。 殿门外当值的弟子在看到飞剑的第一时间就跑进去禀告,韩朔和轻什落地后不久,早有准备的第一峰峰主麒鑫道君已然率领峰上诸人及众弟子迎出了殿门。 “拜见韩长老!”麒鑫道君和一帮同门弟子躬身施礼。 韩朔面无表情地受了,轻什却赶紧侧身避开——金丹修士的大礼,他现在可受不起。 “进去。”见麒鑫道君等人行过礼,韩朔淡淡地开口。 “韩长老请——”麒鑫道君躬身请韩朔走在最前面。 顿时,轻什的位置尴尬了。按理说他得跟在韩朔身后,可这样一来他就得和麒鑫道君并排甚至走在更靠前的位置上。若是他捧着东西或是抱着把剑的话,看上去还能顺眼点,可眼下他两手空空怎么看也不像做侍从的,就这么大模大样地把自己放在与金丹修士同等的位置上——他自己都觉得不是回事。 好在他和第一峰的人大多熟稔,韩朔也只不许他拿大,没禁止他做小。趁着第一峰弟子分开两侧给韩朔让出前进路线的时候,轻什笑嘻嘻地向麒鑫道君拱手施礼,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第一峰的弟子堆里。 麒鑫道君慈祥地笑了笑,也不多言,跟在韩朔身后向大殿走去。麒鑫道君身边的另一个金丹修士也向着轻什弯了弯嘴角,诡异地笑起来,而轻什则神态自若地回了他一个鬼脸。 “余大老板竟然都从坑里爬出来了。”轻什已经凑到了沈沉舟身边,小声地和他嘀咕起来。 “废话,韩长老那是什么面子。”沈沉舟白了他一眼,随即又补充道,“师傅亲自去炼器堂‘请’出来的。” “咳!咳!”没等他俩继续唠下去,前面的师兄已经忍无可忍地轻咳起来,示意两人闭嘴。 轻什只好耸耸肩,老实地跟在沈沉舟身旁,随着第一峰的一帮弟子进了金鸾大典。 韩朔在坐位落座,轻什也再次站到了他的身后,其余弟子按照自己的修为、辈分在大典两侧分开站好,麒鑫道君和第一峰的另外两名金丹修士周学斌、余望一起站到韩朔面前,正式施礼。 “弟子第一峰峰主麒鑫——” “弟子第一峰炼器堂堂主周学斌——” “弟子第一峰炼器堂管事余望——” “——拜见太上长老!” “免礼。”韩朔挥挥手。 或许是错觉,轻什不太肯定地想,韩朔此刻竟然显得很和蔼,颇有几分凤熙仙子在心情好时见到他的模样。 “尊长老令,我第一峰筑基期弟子均已在此,剩余皆为资质上佳的炼气期弟子。”麒鑫道君恭谨地说道。 “让炼气期的弟子出去,我那里不适合他们。”韩朔开口道。 “弟子明白。”麒鑫道君马上转身,安排人将炼气期的弟子清出大殿。 ——这是来挑徒弟的? 轻什站在韩朔身后,视线不由飘向了站位很靠前的沈沉舟。沈沉舟应该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回应,而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站在原地,异乎寻常地木然。 ——会不会挑中沈沉舟呢? 轻什想。沈沉舟并非剑修,可轻什一直觉得,如果沈沉舟持剑,那也是合适的。只是他的剑肯定不会像韩朔的龙牙犼一样巨大厚重,他的剑应该轻灵而飘渺,如风挟雾。 不过,沈沉舟已经拜师了,而且师傅还是麒鑫道君。仙楚门的门规明令禁止弟子改换师承,一徒多师的事也同样不允许发生,因此沈沉舟是不可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