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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铭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子跨的也大,到亮灯处的时候他再次看了眼手表,也才过去一分钟而已。
从警局开过来只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加上多给的十分钟,将近一个小时,够用了,他抬眸看向屋子,眼里全是狠戾。
眼前是个破旧的老式瓦房,白墙都掉了皮,露出了里面的砖块和土坯,连地面都是布满裂痕的水泥。
真的个藏身的好地方,谁能想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躲着几个榜上有名的罪犯呢。
一推开门走进去,中间是个堂屋,用来会客和吃饭的地方,里面杂乱不堪,满是灰尘,堆放的全是废弃的桌椅。
老余的确神通广大,原本早该停电的地方,愣是被他通上了电,昏黄的灯泡艰难地点亮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温馨。
人们追求光明,就像飞蛾总是扑火,人也喜爱这种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东西,虽然太阳的背面也有黑暗,至少光照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屋子,是住人的卧室,顾一铭脚步顿了顿,往左边屋子走去,信息素告诉他,沈既白就在那里。
走进房间,地上放着一个拆下来的门板,门板上铺着一条车用毛毯,沈既白就昏睡在简陋的门板上,他似乎躺的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楚楚可怜。
但当顾一铭靠近,他又渐渐地放松了身躯,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在这个肮脏又破旧的地方,顾一铭终于见到了他的omega,他安静地睡着,就像一个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顾一铭的铠甲瞬间瓦解,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慌张,他的冷静自持,泰然自若都只是对外的自动防御,只有亲眼看见了沈既白,他的那颗心才算平复到底。
他不想那么没用,但依然没忍住舒了口气,沈既白是他飘荡在海面的锚,是他翱翔在天空的线,他比顾一铭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幸好是夏天,就这么躺着也不冷。
顾一铭弯下腰,脱下手套去轻抚他的脸,精神的松懈也只有那么一两秒,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浓郁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找到了人,他似乎仍然不开心。
“为什么不回家呢?”他低声道,“我还在家里等你,你要去哪里呢?”
他似乎是有些偏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既白,好像一定要从他这里问出个答案:“你想离开我吗,可是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可是沈既白还昏迷不醒,自然不能回复他,所以他也只好喃喃自语:“等你睡醒,再告诉我答案,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会生气的吧?”
说完他站起身,露出了一个阴郁的笑,似乎是要离开了,他不能在这里待很久,要去办点正事,隔壁还有三个人在等着他。
正准备转身,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抓住了那只还带着手套的手,隔着手套,他无法感知皮肤的温度,拉着他的手也并不用力,顾一铭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拉他的手又动了动,他是这么的无力,仿佛一个前伸动作就让他用尽了力气,只能虚虚地挂着一根小拇指,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顾一铭猛的抓紧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双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本应该明亮,此刻却稍显迷茫和疲惫。
那双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带着满足和笑意,每当他的眼神轻轻地落在顾一铭身上,顾一铭都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和酥麻。
沈既白醒了,醒在了顾一铭准备去发疯的时候,他像被捏住了颈皮的小狗,不敢再乱动了,只好偃旗息鼓。
明明就是一双很弱的手,却仿佛有千钧之力,明明是一双软绵的手,却犹如芦苇般的韧性,紧紧绑住了顾一铭。
“去…哪?”沈既白说的很慢,声音很轻,强制性的昏睡让他精神萎靡,他的脸色煞白,很不舒服的样子,就这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汗。
顾一铭上前搂住他,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沈既白一直是温暖的、健康的,现在这副面色惨白的样子让顾一铭感到后怕,也让他怒火中烧。
“唔……”沈既白没有回答他,只是说着,“我闻到了你的味道,很好闻。”
“是吗?”顾一铭勉强笑了下,“想要信息素吗?”
“想……”
“回家再给你,现在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再过来。”
沈既白再一次问道:“去哪?”
“我要去解决点事情,等我好吗?”
沈既白轻声答应,见顾一铭要走,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的依赖和不舍。
他好像很需要我,顾一铭想,于是他低下头,给了沈既白一个吻,很轻柔,点在额头,然后又把他抱在怀里。
他们此刻脖颈相交,像两只天鹅在互相依靠,亲密又温馨,又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选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友,坦诚又坚定。
“岳月呢?”
“她也没事,在车里。”
“好。”
半晌后,顾一铭放开了他,转身走向门外,去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右边屋子里,三个男人被绑着扔在了地上,另外还有四个小弟在看管,顾一铭大步踏了进去,大高个看见主顾来了,给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一起低着头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老余是不是故意的,没给这个房间装上灯泡,屋子里黑得连灯光都溢不进来,堂屋的照明也不太够,就显得这个空间格外的阴森。
光明的背面总是黑暗的,那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和这里一样。
顾一铭一米八七的个头,背着光走进来,连脸都看不清,显得人很有压迫感。
“砰”的一声,顾一铭关上了门,似乎是嫌弃房间里太黑了,他又把门打开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沉闷的空间里气氛越发的压抑,这门一关一开,就好像关在了麻子的身上,他忍不住颤抖,求饶道:“大哥,我们都是小玩意儿,不值当您费时间费力气来计较,哪里得罪了您,我赔钱,赔钱!”
只听一声轻笑,顾一铭回头盯住了他,仔细地戴好了手套,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啊———”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还有拳拳到肉的闷响,刚开始只是一个人在喊,很快就是两个人、三个人,这个本该安静的废弃农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啧,这老板挺厉害啊,听这叫声,不会把骨头打断了吧。”大个子站在老余边上琢磨道。
老余冷笑一声:“哼,人**,死了也不可惜,要不是老板要报警……”
“人**?余哥,你咋知道的呢?”
老余得意一笑:“也不看看你余哥我是混哪块的,我什么不知道啊。”
屋子里的三个人被绑住了手脚,跑也跑不了,挪也挪不动,只能蜷在原地的给人打,最后没办法就满屋子乱滚。
麻子被打的最惨,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里全是痛苦和惊恐。
顾一铭打的出了汗,也出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恢复喘息,他没留力气,心里是痛恨极了,连往日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落在了耳旁。
沈既白失踪的这几个小时,他有多后怕,就有多愤怒。
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教导他,一个绅士的alpha绝对不能仰仗着身体的优势用暴力解决问题,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他觉得,除了暴力,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发泄出心中的苦闷和愤怒。
“说吧,”顾一铭平复了呼吸,听着满屋子的哀嚎声,冷声道,“你们的目标是谁?”
麻子已经不能动了,回话的就变成了山羊:“是那个女的,是、是他继父、把我们供出来,我们只是想报复。”
沈既白果然是被牵连的!
顾一铭瞳孔紧缩,心里更是痛恨。
“你们跟她继父是什么关系?为了什么理由报复?”
“是同乡,他继父卖孩子,他让我们卖的,现在又给我们供出来,我们是无辜的啊,都是他继父指使的,都是他继父!”
大猫也跟着说,似乎是只要找到了一个最恶毒的人,自己的罪孽就可以减轻甚至消失不见,他连忙跟着道:“他继父不是东西,卖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把她也卖了,我们都是受他胁迫的,我们是无辜的啊,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顾一铭继续问:“抓了人准备怎么做。”
山羊道:“女的没了腺体,卖器官,男的打断腿、卖到山里——啊——”
是顾一铭没忍住又给了他一拳:“你们动他了?”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们本来打算今晚就走的,没动他没动他!”
今晚就走!如果不是给沈既白装了定位,如果不是果断的找了老余,要是今晚让他们跑了,以后的沈既白是不是就只能坐轮椅?
他这么年轻、漂亮、能干,他想当一个能帮人站起来的医生,如果最后自己断了腿……
顾一铭不敢想象,断了腿的沈既白会变成什么样,此刻的他只有庆幸,庆幸老余找到了人,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他阴狠地盯着山羊,缓缓站直了身子,山羊和大猫还在语无伦次的求情,就见顾一铭一脚踹了过去……
咔嚓一声,他踹断了山羊的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
山羊痛的撕心裂肺,止不住的嚎叫,大猫更是两股战战,突然一阵尿骚味传来,竟然是吓到shī_jìn了。
顾一铭顿时退后两步,心觉恶心,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违法犯罪的人都有多大的胆子,原来也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而已。”
说完干脆也不再管他,去找沈既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