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娘子说吧!”
雨水倾盆而下,一片淡绿色裙角出现在门槛处,紧接着纤细的身影就这样不设防跃入赵清等人的眼中,纤细修长的脖颈,令人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女子眼帘未垂,眉目如画,一眼看去便失了魂魄。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可几人都屏息着,生怕惊扰了这份美。
“几位……”女子抬起眼,一双美目顾盼生姿,莹润澄澈,赵清被那清亮的嗓音唤回神,恰好看到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知怎的,他居然飞快地看了一眼萧泽。
只见萧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子,目光微怔。好看的剑眉蹙起,问到:“我们,可是见过?”
赵清瞪大了眼睛,如此孟浪登徒子的话,居然从他们家万年不近女色的陛下口中说出,实在令人惊悚!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可女子扶着门框,一手提着裙摆眸色闪亮,抿着唇问:“公子还记得小女?”
赵清险些一个趔趄,陛下什么时候惹得风流债,他怎么不知道?这些年自己一直跟在陛下身旁,寸步不离,加上这么美的女子,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
萧泽眯起眼睛问:“孟小娘子?”
婵衣抿唇笑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为何,他那双疏离冷淡的黑眸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没有发现,自己眼中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期盼。
当初萧泽说她年龄小的事情,她还记得呢!
“公子好记性,还能记得婵衣。”
萧泽垂下眼眸:“自然。”婵衣虽然这半年长的飞快,变化了许多,但是眉眼间还是露着当初的痕迹,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赵清等人只不过是最初被她的容貌蛊惑了,所以没有认出来,现在听了萧泽的话,恍然大悟。
“公子快进来吧!外面雨大。”婵衣侧开身,腰间挂着压裙摆对我玉环和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佛是在人心头拂过。
柔软的腰肢摇曳,她笑盈盈的向赵清问好:“赵大人。”
“孟小娘子。”赵清眼神又有些直愣愣,不怪自己肤浅,实在是孟小娘子太好看了。这才半年的功夫就大变样,难怪都说女大十八变。
萧泽忽然回头,见赵清发呆,冷冷到:“还不快走?”说完冲婵衣点点头,进了门。
婵衣侧头看萧泽,挺立的侧颜犹如刀削,她忽然抿唇笑笑,踮起脚尖在他头顶撑开伞。
见他看过来,她微微一笑说:“公子随小女去客房,小女家中没有男丁,只有母亲和小女二人,这雨太大,就不用去见小女的母亲了。”一般借宿做客都是要见见主人家的,这是礼数。
萧泽眸如点漆,忽然说:“防备之心太差,若是旁人来避雨,你这般说是在告诉他,你很好下手。”
“这自然不一样,旁人小女定不会如此说,可公子不一样。”
萧泽接过油纸伞,倾斜在婵衣头顶,任雨水打湿肩头,淡淡到:“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这般相貌,便是连他也不要轻信。
“啊!”婵衣真的一惊,美目中似是藏着惊慌的小兔子。萧泽说话的神情太过认真,她忽然便有些怕了。
然而很快,就到了廊下,萧泽便再次沉默了下来。有些话不宜说太多,这小娘子曾经心悦过自己,好不容易令她死心,所以有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话还是不说了。
婵衣见此,只好说:“家中只有一个仆妇,烧热水也忙不过来,所以要委屈公子了。小女大兄那里有几身衣服,拿来给公子和赵大人等人换上。”
陈氏喜欢安静,加上他们兄妹三人,家中也不过四个人,所以就刘妈妈一个伺候的仆妇。红裳跟着婵衣,时风跟着孟朗,还有在外游学的孟黎身边跟的是时风的弟弟时雨。当初离开孟府,陈氏把她的婢女都遣散了,只留下刘妈妈一个陪嫁,其余的都在城里照顾店铺,还有在其余庄子上看着。
萧泽点点头:“多谢。”
婵衣笑笑,撑着伞又进了雨中,去了孟朗住的西屋。萧泽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推开门进屋。赵清等人是淋着雨过来的,很快便跟着进去。
婵衣带着红裳抱来孟朗的衣服,可赵清等人却坚决不换下,只有萧泽换下身上的湿衣。今日也是恰好,萧泽穿的是常服,没有绣五爪金龙。
他换了一身青衫,明明是及其温润的打扮,却因为他面无表情,而变得冷硬。孟朗已经加冠,他的衣服萧泽穿着却刚刚好,不显大。
婵衣站在门口,抱着衣服说:“既然如此,那小女便不勉强了。刘妈妈在厨房熬姜汤,一会儿你们喝着暖暖身子。”
天上的雨不见停歇,又因为是早春,天黑的早,没一会儿便彻底黑了下来。快到用完膳的时候,雨却还在下。陈氏便带着红裳下厨,做了一大锅面疙瘩。天气冷,面疙瘩吃起来也暖身子,还做起来方便。
陈氏带着刘妈妈和红裳,用托盘拿到客房给他们,之后才在婵衣窗下说:“婵衣,用膳了。”
婵衣哎了一声,萧泽从撑起的窗户看到,她拎着裙摆从东屋出来,去了陈氏所在的上屋用膳。他低下头,看着白瓷碗里的面疙瘩,端起来慢慢喝了起来。
“喵……”一道猫叫声响起,赵清看到一直狸花猫蹲在窗台上,伏着身做出要攻击的模样,随嘴里发出呼噜的威胁声。
他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昨日险些伤了陛下,陛下却没有追究的狸花猫。
“喵!”猫叫声有些凄厉,仿佛在质问萧泽,为何伤了它的小弟大白虎。
萧泽便搁下碗,侧目看着那只狸花猫。
婵衣虽说在上屋,可是夜里寂静无声之时,猫叫声格外明显。小狸平日里凶悍她是知晓的,若是扰了萧公子,伤了萧公子可不妙。她搁下碗,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小狸,阿娘先吃着。”
“哎……”陈氏想要叫住她,却见她早已经掀了帘子出去。
上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泽从窗户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形出来,廊下挂着的灯笼昏黄,少女踏着黯淡的光芒,迎面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泽:不是一般……好看。
前两天右手有些肌肉拉伤,一直没有码字,存稿耗尽,今天已经好了些,更新时间推到中午一点,抱歉,小仙女们。
☆、020
020
萧泽垂下目光,捂着胸膛表情有些奇怪。
赵清注意到他的反常,忙问:“陛下,您怎么了?”
“无事,只是似乎……有些胸闷。”萧泽迟疑的说到,赵清心中担忧不已,难道又是那铜线毒犯了?可那事已经过去半年,陛下体内的毒素早就清了,不可能还会胸闷。
刚巧婵衣笃笃笃敲门,赵清三两步上前拉开门,对受了惊吓的婵衣说:“孟小娘子,快来看看我家陛……公子!”
婵衣见他语气惊慌,不由也紧张起来忙问:“萧公子怎么了?”
“我家公子忽然感觉胸闷,小娘子快看看,是不是那铜线毒的余毒未清?”
婵衣也是一惊,提着裙摆绕过赵清,来到萧泽面前。美目莹莹,关切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拿起他的手腕,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萧泽的手腕上。
微微冰凉的触觉让萧泽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面滑腻的感觉不容人忽视,他下意识抬头。
婵衣低着头,纤长的眼睫微颤,像是翩翩起舞的蝶翼在扑闪在他心头。他心里痒痒的,很想握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胸前,为他平息痒意。
他的目光太炙热,婵衣忽视不了,她眼睫又是一颤,抬起头声音轻柔,却很迟疑:“公子心如鼓擂……”
“我无事!”萧泽被她黑亮的眸子看的,忽然收回手,他手指纤长掩藏在青衫下,光洁如玉的下巴微抬,不再看婵衣。
婵衣目露不解,却还是收回手站起来,说:“小女观公子模样,并不似余毒未清,相反公子身子很康健。小女才疏学浅,并不知是为何……”
萧泽收敛心神我,眸色疏离到:“我无事,只是冷不防被这狸猫惊了一下。”
婵衣“啊”了一声,连忙说:“小女未管教好小狸,惊扰了公子,真是对不住。”
她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发笑。堂堂男子汉,居然害怕猫?若不是顾及着两人并不是十分熟,她都有些忍不住抱着猫想要一吓吓他。
“没什么。”萧泽抿唇,看了一眼窗台上虎视眈眈的狸猫,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今日自己真奇怪,差点在这孟小娘子面前露了丑态,许是魔怔了。
幸好,孟小娘子并未察觉。萧泽余光瞥了一眼婵衣。
守在那里的护卫,虽然目不斜视,但心中具是震惊,自家陛下竟然在女子面前说,他被猫惊着了!是谁昨日追着白虎欲要活捉的?这还是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萧泽似是知道他们所想,语气淡漠到:“你们下去。”
赵清等人抱拳应下,推门出去。
屋子里一下只有他们二人,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周遭安静的令婵衣十分不自在。刚巧她站在离窗户不远处,见外面下着大雨冷风直灌,赵清等人却站在廊下,于是低头说到:“外面那么冷,赵大人在外面是要感染风寒的,隔壁有客房,小女让他们到隔壁去。”
说完,她三两步来到窗前,让赵清等人去隔壁。赵清犹豫,却听萧泽冷淡的声音:“既然孟小娘子说了,便去吧!”
“多谢公子,多谢孟小娘子。”赵清在外面应了,脚步声响起,很快隔壁传来一声开门声。
“公子是有什么话给小女说吗?”婵衣低个头,手指在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上轻抚。
任是她再迟钝,也觉察到此刻气氛有些怪怪的。更何况,婵衣并不是。
萧泽看她背对着自己,纤细白嫩的脖颈微垂,身姿单薄,似乎有些紧绷。他心里也漫起一抹紧张,但是很快便被压下,他眸色闪烁许久,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直觉告诉他,此刻并不适合。
他便生生转移话题说:“那只白虎,是我伤的。”
婵衣惊讶,看了一眼小狸花猫,见她冲自己柔柔的喵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萧泽问:“那昨夜的药也是公子送的,纸条也是公子写的?”
萧泽点点头。
婵衣笑起来:“公子不必自责,那白虎自幼跟这狸猫一起长大,有些蠢笨。自己跑进围场,哪怕不是公子猎了,也有别人去猎。婵衣还要谢谢公子知道是婵衣的老虎,又手下留情。”
“不过,公子是如何知道那白虎是婵衣养的?”
萧泽说:“你曾与福成提起过。”
婵衣这才想起来,歪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萧泽看着她的笑容,手指动了动。他没有说,其实他是看到那块帕子想起来的。
婵衣伸手捏捏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把狸花猫抱过来说:“若公子无事,那小女便先告辞了,阿娘还等着小女回去用膳。”
“喵呜!”狸花猫的肉垫在婵衣脸蛋上拍了一下,把头埋到婵衣胳膊里。
原本,它以为自家两脚兽是要替它教训这个两脚兽的,结果自家两脚兽却傻兮兮的笑。狸花猫对自家两脚兽很失望,决定不理她了。
“等等!”萧泽叫住她。
婵衣回头,惊讶到:“公子还有什么事?”
萧泽抿唇:“孟太后与你……是什么关系?”他刻意装作自己不知两人的关系。
“与小女并无关系,只不过凑巧同姓罢了!”婵衣面色无异。
萧泽早已从暗卫那里知道了孟家的事情,晓得眼前的少女厌恶孟家,不愿意与孟家扯上半点关系。甚至,当初为了孟朗在孟家对孟扶风冷嘲热讽。
他说:“听闻,孟太后思念家人,欲要接一个侄女进宫相伴。”
“原来公子都知道。”婵衣忽然笑起来,并没有不悦。
不等他回话,婵衣伸手摸着猫说:“舞阳郡主不会让小女去的,小女用不着担心。”
萧泽想想暗卫传来的消息里,婵衣母亲与舞阳郡主并不和,舞阳郡主又想要将孟明珠嫁给自己为后,定不会让婵衣入宫的。到时候,入宫的只会是孟明珠。
“孟太后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要当心。”萧泽想着,还是提点了一句。
婵衣笑眯眯,重重点头:“多谢公子提点。”
萧泽没有说话,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忽然,一阵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婵衣打了个哆嗦。刚才出来的急,她又有些惫懒,便没有穿大氅,身上衣裙便有些单薄。
“回去吧!”萧泽端坐在那里,忍住将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的冲动,淡淡说到。
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婵衣“嗯”了一声,抱着狸花猫推门出去了。萧泽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又一次将手放在了胸膛。
只不过,这一次它已经安静下来,只是平稳的跳动着。于是,萧泽归咎于偶然。
到了后半夜,雨便停了。
萧泽没有惊醒婵衣,穿着那身青衫,带着赵清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骑上马离开。寂静的夜里,马蹄声格外明显。
婵衣翻了个身,抱着狸花猫睡的很沉。
第二日,太阳出来了雨过天晴。婵衣起了个大早,从屋子里出来去看萧泽。却发现一行人早已离开,空档的客房里十分整洁,唯有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被红梅缠枝花瓶压着。
婵衣打开,见里面只是寥寥数语,说自己有要事,需要先行离去,多谢婵衣的收留。她看完将信放下,去了净房将他没有带走的衣服拿出去,让刘妈妈浆洗。
后来几日,萧泽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第三日,暗七送来一只鹿腿,说是萧泽亲自猎的,特意送来给孟小娘子和陈夫人尝尝。
当夜,萧泽在西山行宫举办宴席,众人发现今日陛下猎到的鹿肉,似乎有些少。有些官职低的,就得了一口肉。
陈氏对萧泽的印象很深,记得他生的十分俊美,若不是身份太高,配婵衣也是可以的。但是偏偏听婵衣的意思,他身份极高姓萧,应该是皇族中人。
婵衣性子胡闹,还是要寻一个出身一般的学子,能包容她。她已经计划好,下次孟朗回来让他留意留意自己的同窗了。
婵衣并不知道她阿娘见到萧泽,便想了那么多。
暗七送完鹿腿就离开了,红裳把鹿腿送到厨房,出来见婵衣正在看书,陈氏则在屋里睡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去了角门,四处张望一番,打开门对着一个仆妇模样打扮的人悄悄说了什么。
萧泽从西山回去,已经是十日以后的事情。
因为旬假只有一日,孟朗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西山了。这日一大早孟府忽然来人,请陈氏和婵衣回府。
“大人和郡主开恩,不计较陈夫人往日的事情,让奴婢等人前来请夫人与二娘子回府。夫人别耽搁了,快些上路吧!”一个仆妇打扮的妇人,端着一杯茶,面露不屑,说着仿佛恩典一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旧是10.05更新,今天很抱歉,所有留言都有红包,截止晚上十点。
☆、021
021
婵衣闻言,重重搁下手中茶盏,冷笑到:“开恩,不计较往日的事情?真是可笑!回去告诉孟扶风和舞阳郡主,我阿娘和我们兄妹几人不需要开恩。”
一向温婉大方的陈氏,坐在那里喝着茶没有插手。
这仆妇还是孟府普通仆妇,只是受了舞阳郡主的命令,前来接陈氏他们回去。孟府的仆妇下人们,压根就没有将长住在庄子上的母女几人放在心上,若不然为何陈氏等人在庄子上一住就是十多年?
真是枉陈氏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却还是站不住脚,被大人厌弃做了下堂妇。故而,多数见到婵衣和陈氏的仆人,第一反应都是看不上她们。
“哎呦喂!二娘子,您这话要是让大人和郡主听见了怪罪下来,到时候又不知道要在这庄子上住多少年,您说话还是小心一点,老奴这嘴把不住门,要是回头和谁说了,传到大人和郡主耳中,可千万不要怪老奴。”徐婆子呸的一声,吐出茶梗。
婵衣侧身而立,看也不看徐婆子,说:“我和阿娘兄长这么多年都住在庄子上,未曾用过孟家一分一毫的银钱。也用不上看孟扶风和舞阳的脸色,倒是你,再不走在这说下去,我可就要让人赶你出去了!”
“你敢!”徐婆子眼睛一瞪,丝毫不惧。
婵衣扭身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冲徐婆子冷冷一笑,然后一甩衣袖怒而将茶杯仍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婵衣看向大门口,扬声到:“刘妈妈,将这恶奴赶出去!”
徐婆子站起来,手指指着婵衣骂起来:“给脸不要脸的小贱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在老婆子面前拿乔,我今天就告诉你,你走也的走不走还得走!”
“来人,将陈夫人和二娘子请回府!”她阴森森一笑,眼底不怀好意。
徐婆子带来的婢女和小厮纷纷上前,欲要拉扯陈氏和婵衣。
这时候,家里没有男丁和护院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婵衣和孟朗原本提过招护院一事,可是陈氏又一贯不喜欢仆人太多,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
婵衣见此,垂下眼眸护在陈氏身前。陈氏不让,又将其拉至自己身后,转而眯眼盯着徐婆子,喝到:“谁敢?”
“今日你们敢动一下,我便要让人剁了你们的手!”她站在那里,神情冷冷。
“呵呵,剁手?你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等回府了,郡主可不会放过你。”徐婆子有恃无恐,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一点也不惧怕陈氏的威胁之语。
婵衣闻言,柳眉一蹙。
几个婢女小厮一拥而上,就去拉扯婵衣和陈氏。红裳干站在旁边劝说,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刘妈妈,一把年纪了,还在那里努力护着陈氏和婵衣。
“啊!”刘妈妈不设防,被一个小厮推到桌角,撞到肚子上,她倒吸一口冷气,站都站不住。
“放肆!恶奴欺主,是杖毙的大罪!若是还想要性命,便都给我停下。”陈氏大怒。
但没人惧怕,今日他们早就得了命令,不管怎样,哪怕是绑也得把陈氏母女绑回去。黄衫婢女冷冷一笑,推搡开陈氏,就要去抓婵衣。陈氏多年来未曾受过什么苦,身子又一直不怎么好,故而叫人轻飘飘的一推,便向旁边倒去。
婵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陈氏。孟府的婢女一看,就想要趁机反剪住孟氏的双手。婵衣被孟氏护在身后,见此眸色一冷。
“大白,还不赶快把这些人撵出去!”她居然一喝,声音清亮,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孟府仆人们没有在意,继续去抓婵衣和孟氏。婵衣将陈氏拉到身后,继而反手就给了一个年轻婢女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个婢女捂着脸尖叫到:“竟然敢打我,小蹄子!”她发疯似的向婵衣冲上去,指甲十分长,表情狰狞。
婵衣冷冷一笑,闪身避开的同时,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拉着陈氏换个地方。就在其余人又纷纷伸出手时,一声响彻云霄的虎啸声,忽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吼!”徐婆子只看见一到白影闪过,早婵衣面前气焰嚣张的婢女,便被扑到了地上。
徐婆子等人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吓个半死,真是要命哦!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大白虎,那透着寒光的白牙,感觉下一瞬间便要咬穿那个婢女的脖子。
“徐妈妈,快救救我……”那个婢女被大白压在身下,涕泗横流,向徐婆子求救。
徐婆子等人却两股战战,连句话也说不全:“二……二娘子……,奴婢错了……错了。”她一面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面说着。
“啊!”刚出门,为首的徐婆子又一声惨叫,原来是狸花猫扑到她脸上,在她脸上使劲儿的挠出满脸血印,然后又轻盈的跃上屋顶,蹲在那里舔着爪子,歪头喵呜一声。
徐婆子捂着脸,哪敢去找狸花猫的麻烦,身后的老虎吓得她不顾脸上的疼痛,直往外奔去了。
婵衣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扶着陈氏坐下,垂眼看了一眼大白,见它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兴奋的嗷嗷叫。这半个多月来,大白虎因为脚受伤的缘故,还没有去过山林里,自然也就不能狩猎。眼下早就闷的慌,现在对它来说,被压的婢女就是它的玩具。
“大白,他们也给你玩儿,别让人跑了。”婵衣端坐在那里,一面替陈氏捋平衣裳褶皱,一面指着徐婆子等人逃跑的方向。
大白歪歪脑袋,圆乎乎的大脑袋蹭蹭婵衣的腿,就放开吓得已经shī_jìn,且晕过去的婢女,前爪一跃而起,兴奋的往外面追去。
“阿娘,你没事吧!”婵衣担心的问陈氏。
“无事,阿娘没有伤着,倒是刘妈妈撞到了一下,无碍吧!”陈氏问到。
“老奴也无事,无事!”刘妈妈连忙摆摆手说到。
陈氏放下心,然后又担忧地说:“婵衣,你让那大白虎去追她们,万一白虎伤人了怎么办?”
“放心吧阿娘,大白才不屑吃人。在它看来,那几个只是陪它逗趣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连忙点点头,看着地上的婢女说:“刘妈妈,去把人叫醒。”
刘妈妈“哎”了一声应下,准备去掐这婢女的人中,却被婵衣叫住。婵衣说:“刘妈妈,去打盆水叫醒她,刚好也去去这味儿。”她微微蹙眉,掩住鼻子。
等刘妈妈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盆冷水,在婵衣的示意下,向躺着的婢女泼上去。春日还有些冷,那婢女一个哆嗦,睁开眼睛。
“滚回去告诉舞阳,若再来打扰我和阿娘的清静,我就真的回府闹的她不得安生。”婵衣走到这婢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是……”这婢女早就被大白虎吓破了胆,煞白着脸狂点头。
“滚!”婵衣扔下一句,就再未看她,上前扶起陈氏说:“阿娘,你受惊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
“阿娘无事,多亏了你养的大白虎和狸花猫。”陈氏拍拍她的手。
再说仓皇逃出去的徐婆子等人,刚出门还未登上马车,大白虎便追了出来,一声虎啸,拉车的马吓得慌忙乱跑起来,带着马车一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了。
大白也不去追,就在徐婆子等人身后追着跑,偶尔来个泰山压顶,压住了人玩弄一番,吓得他们翻白眼晕过去后,又换一个继续玩儿。
到最后,田埂上一群丢了鞋子,衣服凌乱,头发和鸡窝一样,还有尿骚味儿的人,鬼哭狼嚎的跑着,后面坠着大白悠闲的跟着。
狸花猫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蹲在大白背上,喵呜直叫,偶尔用肉垫拍拍它的脑袋。
一直到日落西山,大白玩儿饿了,才背着自己的猫大哥,回去找婵衣喂食。
而徐婆子等人,马车也丢了,一群人又狼狈不堪,只能走着离开西山,在一处农家买了牛车,耗费了整整两天,才回到孟府。
舞阳郡主见到他们的模样,心底暗暗高兴,却还是抹着泪哭到孟老夫人面前。
孟老夫人听了舞阳郡主的话,眼神一冷。这次让陈氏和婵衣回府的原因,是在宫中的女儿给她带话,说是宫中寂寞,要养一个侄女在膝下。
这自然只是借口,女儿此举为的其实是想让孟家女儿再入了天子的眼。当今天子不是孟太后所出,所以孟家现在已经隐隐落魄,再无几年前先帝在世时的风光无限。
“不管怎样都是孟家的女儿,她如何也得回来。松兰,你亲自去请我的好孙女回府。”孟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屈身行李,低着头应下。
舞阳郡主心中暗恨,她的明珠出身高贵,是长安双姝之一,为何还偏要那个死丫头回府?
孟老夫人看了一眼舞阳郡主,说:“不光是二娘,府里所有年龄合适的都会送进宫,让太后娘娘自己挑选。”这句话,也是为了稳住舞阳郡主。
“是。”舞阳郡主想想,自己的明珠才貌双绝,定会被太后选中,那个野丫头回来也不过是做陪衬。
孟老夫人看她一眼,忽然想起来那日带话之人说了一句。
太后娘娘,对府上二娘子十分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虎和狸花猫:今天给我加鸡腿。
萧泽:赶快进宫,我给你撑腰~
☆、022
022
婵衣没有料到孟家人会不依不休,再次上门。彼时她着大白虎和狸花猫从后山采药回来,脚步轻盈的回到庄子上,笑着扬声到:“阿娘,大白今日抓了几只兔子,今日我们吃兔肉好不好……”
话没说完,她已经走到天井处,抬头便看到陈氏和个老嬷嬷坐在那里,气氛凝滞。
婵衣敛下笑容,拍拍大白的头,让它先去把猎物放下。大白呜咽一声,用爪子挠挠地,目光不善的看着何嬷嬷。婵衣低头抱起狸花猫,说:“先去把猎物放下,回头再来找我,大白听话。”
大白圆乎乎的脑袋晃晃,叼起地上的兔子,后腿一蹬迅速的往厨房里跑去。不多时便听到刘妈妈的惊呼声,婵衣轻笑了一声,抱着狸花猫走进会客的地方。
“婵衣回来了。”陈氏坐在上手,笑容有些勉强,也没有给婵衣介绍下首坐的何嬷嬷。
何嬷嬷却是在大白进门吼叫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当看到少女拍着大白虎的头说了一会儿话,心然后朝这边看过来,自己对上那双圆滚滚凶光四射的眼睛时,更是胆战心惊。
好在很快,那只大白虎便离开了。她着实松了一口气,才有功夫擦擦额头的冷汗,打量婵衣。
婵衣笑着说:“我进去换身干净衣服出来,阿娘你先忙。”不用问陈氏,她便知晓孟府又来人了。他们在这庄子上住了十多年,也没向今年这般,老有大户人家的嬷嬷上门。平时来往的,都是那些庄户人家。
何嬷嬷面色紧绷的坐在那里,不卑不亢,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布料不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老夫人。可大户人家的老夫人,又不像她这般因为习惯伺候人,整个人上下都是紧绷的。
早在婵衣走到天井时,她就已经在打量婵衣,终于太后娘娘为什么会单单提了一句二娘子。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什么样的漂亮小娘子没见过,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位二娘子的。
春分过后,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婵衣穿的也就轻薄了许多。因为上山采药的缘故,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却不掩其清丽的容貌。白皙通透的皮肤莹莹如玉,被那暗沉的麻衣衬得越发的秀美。
只不过,到底是养在山里,太过粗鄙了,还养着一只老虎,还上山采药打猎,一点也没有世家女的矜持。到时候,还是少不得要老太太好好调.教一番
“陈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时,两位公子和二娘子都大了,到娶妻生子嫁人的年纪了,再在庄子上住着,于前途不好,故而让老奴来接您回府。”何嬷嬷是孟老夫人身边人,深的她信任,这次何嬷嬷来接陈氏,可谓是有十足的诚意。
至于陈夫人的称呼,是奴仆们为了区分舞阳郡主和陈氏的称呼。舞阳郡主一般在府中被称为夫人或郡主,陈氏被人提起就用了陈夫人替代。
陈氏低眸看着茶盏中的热气,氤氲而上:“几个孩子在这庄子上住惯了,回去也不习惯。”
“你既然也唤我一声陈夫人,那我便不是孟家的人了。当年离开孟府之时,我便再没有回去的意思。孟扶风薄情,孟老夫人为了攀上郡主儿媳,对我的处境不闻不问。后来甚至为了讨舞阳郡主的欢心,对那么明显拙劣的诬陷也相信,将我赶出孟家。早在那时,我便和孟家没了关系。”
“何嬷嬷回去吧!不要再来了。”陈氏将茶盏搁下,让红裳给何嬷嬷将茶添满。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若是没有送客的意思,添茶一般只添大半盏,只有在委婉送客的时候,才会添满。这时候客人看见了,就会识趣起身告辞,既不会自己难堪又不会让主人家难做。
何嬷嬷却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她眼皮掀了一下到:“陈夫人莫忘记了,大公子和二公子还在族谱上,是我们孟家的人。若要科举考试,还需用到孟家不是?若没有孟家族人确认其品行,大公子和二公子连乡试也参加不了。陈夫人可要……三思啊!”
“你!”陈氏猛地看向她,面上大怒。
“孟家也只会用这卑鄙的手段,来威逼我们了吗?”婵衣换了衣衫,从后面出来。
何嬷嬷目光一闪说:“若是二娘子能劝陈夫人回去,老夫人疼爱孙儿,自然不会做出那等事情。”
婵衣站在那里眸光微冷,说:“好,我们随你回去。”
“婵衣……”陈氏唤到。
婵衣拍拍她的手,然后对何嬷嬷说:“不过,我阿娘不会回去,她依然住在这庄子上。我大兄和我会孟府,如何?”
“……这”何嬷嬷皱眉。
“否则,我们不会回去的。”婵衣又道。
何嬷嬷想起孟老夫人的目的,便沉着脸点点头。陈氏回去反而会引起舞阳郡主的不满,反正老夫人只要二娘子。不过大公子也必须回去,毕竟是孟家的嫡长子,老夫人不会放任大公子一直在外的。
婵衣在屋子里收拾包袱,陈氏坐在床边面上挂着泪到:“婵衣,都是阿娘无能不能护着你们。”
婵衣眨眨眼睛,说:“阿娘是忘了,上次我让那婢女带的话吗?我说如果再来逼我,我就真回去将孟府闹的鸡犬不宁。”
陈氏失笑:“傻孩子,他们是你的祖母和父亲,你真的闹的太过,孝这个字压下来,会把人压死的。你以后,可如何嫁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而且我也有分寸,不会乱来的,阿娘放心。”说罢,婵衣扭头对红裳说:“不用收拾太多,只拿几件常穿的衣服,我们回去住不了多久。”
红裳哦了一声,低头在那里收拾。
“阿娘只管放心,我此次也把大白和小狸带着,若是谁不长眼,被大白小狸欺负了,可不管我的事情。”婵衣狭猝到。
陈氏被逗笑,摸摸她的脑袋叹气:“我们婵衣也长大了。”
很快,婵衣便带着红裳出来了。何嬷嬷从座位上站起来,嘴角含笑:“二娘子,我们走吧!”
婵衣说:“不急,我还有东西没带。”
何嬷嬷说:“不急,二娘子请。”原本以为这是个难啃的骨头,没想到三言两语便将人搞定了,何嬷嬷想着老夫人给的时间宽限,等等也无妨。
上次那批人,据说被二娘子养的大白虎追的屁滚尿流的,她还担心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可这次也没见二娘子放大白虎,便妥协了。可见她也不是不想回孟府,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想让人再三来请罢了。
婵衣微微一笑,有些奇怪。
何嬷嬷摸不着头脑,看她往外面去,便疑惑的跟上。
只听她扬声到:“大白小狸,咱们去玩儿!”
“嗷呜!”
“喵!”
很快,一白一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跑了过来,虎啸声震耳欲聋,何嬷嬷吓得腿一软,便靠在了门框上,结结巴巴到:“二娘子,您这是要……”
这半天,她早就忘了二娘子还养着一只老虎。
婵衣扭头,笑容灿烂:“大白和小狸是我养大的,自然我去哪里,它们便去哪里。”
何嬷嬷眼睛一黑,已经能预见到时候孟府会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狸:两脚兽,看本喵带小弟去给你撑场子!
大白:嗷呜!
☆、023
“二……二娘子,这不合适吧!”何嬷嬷结结巴巴到。
婵衣回头:“怎么不合适?”与此同时,大白冲何嬷嬷吼了一声。
何嬷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胡乱点头:“合适合适!二娘子自便!”
婵衣这才笑着转过头,拍拍大白的脑袋,抱着狸花猫,身后跟着红裳,往前走了几步说:“何嬷嬷还不走?”
“二娘子先走,老奴马上跟上来。”笑话,谁愿意和一只老虎一起走,不吃了自己才怪。
婵衣轻笑,没有再为难何嬷嬷。顾盼生姿的模样,令人看傻了眼。
从大门出来,外面几个婢女和小厮守在马车旁,原本懒洋洋在聊天的几人,在看到大白兴奋的一跃跨过门槛,向自己奔来时,全部吓破了胆子,屁滚尿流的旁边跑去。
“大白!”女子一声轻喝,便就让兴奋的大白虎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又说:“你们谁再跑,我便放虎咬谁!”
这句话叫那些四散而逃的婢女小厮们成功停住脚步,谁也不敢再跑。婵衣满意的看了一眼,让大白乖一点不要乱叫,别吓着赶车的马,然后步履从容的带着大白小狸上了最大的那辆马车。
红裳想要跟上来,婵衣却忽然回头到:“行李放上来,你去和何嬷嬷坐一起。”她带了不少自制的药丸,还有医箱也带着,里面一些东西,并不想红裳知道。
红裳咬咬唇,没有动弹。已经在马车里窝好的大白忽然抬头,冲红裳龇了龇牙。红裳一抖,这只老虎一直和自己不亲,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低着头应下,去了后面的马车。
等何嬷嬷等人都上了马车,为婵衣赶车的马夫才颤巍巍摸上车架,屁股只占了一丢丢,背僵直着只要大白一动作,就时刻准备跳车。
婵衣瞥了一眼说:“放心,它不吃你。”
可被这么一说,马夫更加紧张了。
“你若再这般,我现在就让它把你吃了,坐好!”
马夫一抖连忙坐好,驾车往长安城里走去,一路神经紧绷。
等终于到了孟府门口,那马夫便不管不顾从车架上跳下来,慌忙的跑开了。婵衣坐在马车里唇角微扬,拍醒酣睡的大白说:“到了大白,我们下去吧!”
大白脑袋甩甩,钻到爪子下面继续睡觉,蹲在一旁打盹的小狸喵呜一声,一爪子拍到它脑袋上。大白低低的嗷呜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狸。
小狸看着大白爪子搁在空中,大有它再不醒来,还要给它一爪子的架势。
“二……二娘子,咱们到了,请您下车。”何嬷嬷声音发抖。红裳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在马车外撩开帘子,等候婵衣下车。
婵衣嗯了一声,带着大白小狸下车,发现何嬷嬷早就躲到远远的。
“二娘子,您回府是要去见老夫人的,再带着这老虎怕是有些于礼不和。”
婵衣说:“让它等在院子外面就成,见完了再和我一起回我的院子。”
何嬷嬷很是头疼,但是又惧怕大白,也不敢态度太过强硬。她可是记得,上次那批人回来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牙印,看起来凄惨极了,徐家婆子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一路上,孟府的婢女仆妇们都躲得远远的,待婵衣走后边窃窃私语起来。到了松鹤居外面,婵衣拍拍大白的脑袋,兄弟两人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一左一右蹲在院子门口,跟门神一样。
“婵衣见过老夫人。”
一进门,婵衣便看到正上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夫人,吊梢眼睛,虇骨凸起,一脸刻薄的模样,见到婵衣进来她眼皮子不掀一下。婵衣快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行了一礼。
孟老夫人这才睁开眼睛看她,顺着她的脸上下打量,婵衣神态自若的站在堂屋正中央,一脸从容不迫。半响之后,孟老夫人才冷笑起来:“和你那娘倒生的很像!”
婵衣不卑不亢到:“从小大家都说,我与阿娘生的最像。”
“得了!”孟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挥挥手到:“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府上到呆着。从明天开始,让何嬷嬷好好的教教你规矩。”
婵衣闻言看向何嬷嬷,便见何嬷嬷面色一苦,但却没有敢说什么。她便垂下头,应了一句好。
孟老夫人一看见婵衣就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一样的狐媚子,勾的那老头子神魂颠倒。后来还不顾自己的意见,给扶风定下陈氏。那老的是个狐媚子,她女儿陈氏也是,现在她外孙女都和她生的一样。
“松兰,你这几日便住在汀兰院,好好给二娘子教教礼仪,不要到时候丢人现眼。”
这是一个做祖母的该说的话吗?对一个年幼刚归家的孙女如此说话,若婵衣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真是要羞愤欲死。
“是。”何嬷嬷嘴唇发抖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应下了。
“啊!”就在婵衣准备告退时,外面忽然想起一声尖叫,紧接着便听有人叫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来人……啊……”
喧哗声响起,婢女仆妇们的声音惊慌:“郡主!”
“来人啊!快把这畜生抓住!”
“啊!”
孟老夫人眉头一皱,说:“扶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另外一个嬷嬷立即上前扶住她,往外走去。婵衣见此也连忙跟上,心里明白大概是舞阳郡主惹到大白,大白便恐吓了她。
一出去,便见舞阳郡主头发凌乱,裙摆被大白死死咬住,旁边围着一圈人,想要上前救舞阳郡主,可大白吼叫一声他们便瞬间不敢上前了。
孟老夫人一见,便将拐杖重重一摔,回头怒到:“是谁叫你把这老虎带回来的?还不赶紧叫这老虎把你母亲放开?”
婵衣恭敬到:“祖母说我母亲,可是我阿娘在西山呢!”
“别给我装糊涂!”孟老夫人厉声喝到,说:“还不赶紧让那畜生把郡主放开,出事了你担待的起!”
婵衣没有说什么,扭头唤到:“大白,快放开郡主。”
“嗷呜!”大白叫了一声,吐出舞阳郡主的裙摆,欢快的向婵衣扑了过去。
“孽畜!来人啊,把这老虎给我乱棍打死!”舞阳郡主被身边的婢女扶住,头发凌乱,气恼的指着大白喊到。
瞬间,一群小厮便将婵衣和大白小狸围了起来。
婵衣眼神一冷,说:“看来郡主并不是很欢迎小女,那小女离开便是,何苦要那我的老虎出气?大白从来不主动去招惹人,除非别人招惹它。”
舞阳郡主听到她说话,立即把火力转向婵衣:“你是故意放这老虎咬我的吧!来人,把她一并给我抓起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她!”
“郡主可是在说笑,要罚小女也需要告诉小女是什么罪名才是,否则不要怪小女不配合。”婵衣已经认定,他们接自己回府是想收拾自己,所以此时面上虽然还轻松,但身子已经紧绷。
“我贵为郡主,你却以下犯上,不知悔改,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舞阳郡主眼神阴冷。
婵衣呵呵一笑:“既然郡主非要为难小女,那小女便也不客气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抚摸大白圆圆的大脑袋。
说着,在那群小厮还没有扑上来之前,大白和小狸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向舞阳郡主冲了过去。
“啊!”人群忽然间乱开,舞阳郡主连连后退,却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被大白虎一个泰山压顶压倒地上。
婵衣看着狼狈不堪的舞阳郡主,嘴角挂着冷笑。
“够了!”孟老夫人呵斥到,对婵衣说:“叫那畜生起来,你若是不想在府上带着,就给我滚回西山去!”
婵衣闻言,扭头唤大白小狸:“大白,小狸我们走。”说着,就往外走去。
“回来,给我回来!”孟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点地。
婵衣回头:“不是老夫人您叫我走的吗?”
孟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想起女儿让人带的话,放软语气说:“我气糊涂了,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回来。”也不知道这狐媚子是哪来的本事,竟然与陛下还扯上了关系。要不是顾着太后娘娘,她早就把她皮给扒了。
“我就说老夫人才不是那等心狠之人。”婵衣冲孟老夫人笑笑,然后扭过头对已经爬起来的舞阳郡主屈膝行了一礼道:“小女向郡主赔不是,刚才是小女鲁莽了。”
孟老夫人和舞阳郡主同时一噎,孟老夫人只是重重一哼,一甩衣袖进屋,临走之前说了句:“都给我消停点,舞阳你不要与她计较,什么事情等过几日再说。”
舞阳郡主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是了,等过几日太后娘娘选中明珠,这死丫头没了靠山,看她不弄死她。
萧泽收到暗卫消息的时候,他刚与与陆川商议完事情。
“陛下,太后娘娘得知您与孟小娘子关系不菲。便让孟老夫人将孟小娘子逼回孟府,准备过几日带进宫来。”
萧泽手中朱笔一顿,没有说话。
暗卫又补充道:“您半年前中毒的事情,太后娘娘也已经知晓。”
“无妨。”萧泽淡淡到。
“让暗七再去跟在孟小娘子身后,孟府一家子……”他未有评价,眉头却先蹙起来了。
“罢了,明日朕去趟平康坊,让暗七去将孟小娘子带到平康坊。”孟太后打的主意他心里也明白,还是提醒小娘子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男主什么的,等进了宫就天天见,没什么好稀罕的。
看到大白小狸是不是很想要猫?哈哈,我有三只小奶猫﹋o﹋
☆、024
婵衣很意外,舞阳郡主明明很厌恶自己,却生生忍下了被大白欺负的恶气。她想,或许舞阳在酝酿什么。
回孟府的第一天,她并没有见到孟扶风。大约是舞阳郡主吹了枕边风,孟扶风第二日下朝后,来了一趟婵衣的院子,满脸不悦之色,皱眉训斥婵衣。
婵衣面色淡然的问:“大人说完了?说完了小女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说完,便是一副送客的姿态。
“……你!”孟扶风说的口干舌燥,却见她油盐不进,顿时气恼道:“何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这么大人了,对长辈如此无礼!”
何嬷嬷呐呐应了句是,婵衣淡笑着没有说话。孟扶风回头却有些羞恼,他认定这个女儿脸上的笑是讽刺的笑。他还想教育教育她,但是思及自己的正事,便一甩衣袖又走了。真是,来去匆匆。
随着天渐渐热起来,瞌睡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婵衣原本躺在院子的树下的贵妃塌上,眯着眼睛看医书。可阳光太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还有些刺眼。她伸手遮住眼睛,渐渐的昏昏欲睡。
她的睡相不怎么好,手渐渐松开,医书便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婵衣醒来时,太阳已经走到天井处。落日余晖映耀在天边,火红火红的。她颇为喜爱绿衣,长长的裙摆迤逦,衣服轻薄的让那纤细的腰肢格外明显。婵衣伸个懒腰站起来,才发现落到地上的书。
她弯腰拾起那本书,修长白皙的手指煞是好看。就在这时,刚拿到手里的书忽然摊开,一张叠起来的纸落入婵衣眼中。她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这才伸手打开那张纸。
“酉时一刻,平康坊见。——萧沉音。”
婵衣拿着信有些疑惑,不知道萧沉音找她所谓何事。两人的交集不多,他却忽然约她去平康坊,想必定是重要的事情了。
她收起信,思虑再三将信放进腰间的小荷包里,把书放回去,带着无聊的大白和小狸往外走去去。正巧遇见端着水果的何嬷嬷,她一见着大白就腿脚发软,声音颤颤:“二……二娘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康乐坊的宅子一趟,与大兄见见面,顺便也可以劝劝他,让他回孟府来。”
何嬷嬷想想觉得也对,但是还是说到:“这天色已晚,要不……要不还是明日再去吧!”
婵衣摇摇头:“大兄白日都在国子监,没有时间,眼下这个时候正好下学,我去住一晚上,也好和大兄商量事情。”
两人说话的工夫,大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围着婵衣团团转,时不时的对何嬷嬷龇牙咧嘴。婵衣看了它一眼,说:“何嬷嬷随我一起?”
“不……不必了!”
说完,何嬷嬷脸色又纠结了一下:“您现在要去给老夫人说一声吗?”
婵衣说:“不了,我直接去,你一会儿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嗯……先去让马夫为我备马车。”
何嬷嬷看着虎视眈眈的大白,嘴唇蠕动半天我,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所以,当孟老夫人得知婵衣刚回府便又回了康乐坊的宅子时,婵衣已经坐着马车到了康乐坊。孟朗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同窗聚会什么的,去岁婵衣在这里住的时候,也偶尔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打发走车夫,一个人进了孟宅。这次出来,她没有带红裳。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她并没有进屋,而是将大白和狸花猫安置到院子里后,戴上一顶幕离上了街。她准备走到人多的地方,找俩马车送她去平康坊的宅子。
天已经麻麻黑,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小商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在街上玩儿闹的小孩子嬉笑追逐,偶尔有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哒哒哒……”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起,婵衣没有回头,而是往路边让了让,等马车过去自己再走。
出乎意料,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上车。”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抬头看过去。便见平淡不起眼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萧泽光洁如玉的面庞。他正抿着唇,面色有些不好。
婵衣没有扭捏,拎着裙子上了马车。期间萧泽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悠。见她坐的离自己远远的,然后取下幕离,却始终一言不发。
气氛凝滞,婵衣有些尴尬,扯扯自己的裙角说:“公子怎么认出小女来的。”
萧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婵衣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便再也没有刻意找话题。
可萧泽却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冷淡:“你此次回孟府,是孟太后的意思。她有意让你进宫,伴在……皇帝身侧。”
婵衣心里一沉,刷的一下抬头,小心翼翼地说:“可小女从未见过孟太后,她为何非小女不可,孟明珠不是长安双姝之一吗?为何还要我入宫,虽然我比她……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她比着手,两个指头捏出一小丢丢空隙来。
真是不矜持,萧泽想。
可是,她这点说的却是事实。孟明珠自己远远见过几次。哪怕自己不注意女子样貌,但仔细比较。孟明珠虽说有长安双姝之一的名号,但论容貌真比不上这少女。
婵衣见萧泽面上并无波动,只是停顿了一瞬间,便说到:“自是有缘由的。”
“什么啊?”婵衣撑着下巴,皱眉思索。
萧泽未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孟氏发觉自己与小娘子联系的事吧!孟氏这人,还真是小心谨慎,居然在避居西山的陈氏身边,还寻了个眼线。
“注意你那婢女。”他提醒到,怕这小娘子一直傻乎乎的,被人卖了都还帮忙数钱。
婵衣瞪大眼睛,声音很轻:“我知道的,多谢您提醒,公子。”
心里有数就好,萧泽点点头。
婵衣并不像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她垂着脑袋,心里沉沉。一时间,马车里就安静了下来。
“你想不想进宫?”过了一会儿萧泽看她蔫蔫的模样问。
婵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苦笑到:“自然是不愿意的。陛下女人那么多,小女脑子不聪明,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她看着萧泽,眼中是一片无奈。
萧泽脑海里忽然闪过,眸如秋水四个字。
“而且也不知道生的如何,要是不好看怎么办?除非能向公子这般好看,那小女还可以考虑考虑。”她嘀咕。
“咳!”萧泽轻咳说:“谨言慎行!”原本他还想在她脑袋上磕一下的,提醒提醒她,但是想到小娘子年纪不小,已经是大姑娘了,加上她曾经心悦过自己,还受不要做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然后便默默收回了手。
婵衣声音有些低:“这话自然只在您跟前说……”萧泽耳根有点痒,这小娘子是在撒娇?她为何净说些,容易引起人误会的话。
“我明白了。”明白什么?婵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自己上一句话。
“可是太后的意思不容违背,若是选中了小女,小女也无法扛博。公子……”婵衣顿了顿说:“能否再帮婵衣一次?”
她眼巴巴的看着萧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是的,她是故意的。此时除了萧泽,没人能帮她。
萧泽果然有些动容,想到此事还是因他而起,他便觉得有些愧疚,那日孟太后必定会留下这小娘子的,可小娘子又不愿意,此事便有些棘手。他沉吟到:“届时先应下来,我会想法子送你出宫。”
“放心。”他又补充到,声音低沉悦耳,婵衣的心里痒痒的。
婵衣见他说的如此笃定,心里也踏实下来,她开玩笑到:“公子可得尽早,若是陛下看中小女的美貌,那就来不及了。”
萧泽又咳了一声:“放心,他不会看上你的。”女子烦人多事还狠毒,虽说这小娘子没有这些,但他也不会留下她的。
婵衣放下心,笑起来:“多谢公子!”她是知道萧泽的厉害的,上次出手搭救她大兄便是。
因为半路上遇到的缘故,婵衣并没有去平康坊的宅子,而是在马车绕了一圈后,将婵衣又放回到康乐坊孟宅前。婵衣拿着幕离下车,向萧泽道了一声谢。
“多谢公子将小女送回来。”说罢,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还多些公子,专门跑一趟提醒小女。”
说完,一转身脚步轻快的往宅子里走去。
朦胧的月光下,少女裙摆飞扬发丝舞动,脸上笑容灿烂,他不自觉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巷子里极为安静,少女的声音还仿佛在耳边,萧泽放下车帘,闭着眼睛靠到车厢壁上,淡淡到:“回宫。”
婵衣回去时,孟朗已经回来了,见到婵衣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来了。”他刚才一回来,大白就向自己扑了过来,吓他一跳。
婵衣本想和他说孟府的事情,但见他身上带着酒气,便吞下到嘴边的话,笑着推搡他:“又喝酒了?快去洗洗睡吧!”
“就喝了两杯!”孟朗无奈的笑开。
“快去睡吧!”
第二日一早,孟朗便去了国子监。因为婵衣在家的缘故,时风送他到国子监便回来了。婵衣在康乐坊待到下午,这才让时风将她送到孟府。
见时风面露不解之色,婵衣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让时风交给孟朗。到了孟府后,她带着大白小狸下车,让时风自己先回去。时风犹豫了一会儿,就被婵衣三两句打发了。
不出婵衣所料,孟老夫人果然大发雷霆。可却没有罚她的意思,婵衣想到昨夜萧泽的话,垂下目光掩去眼中寒意。
后来几日,府中风平浪静,孟明珠要去上女学,所以白日两人也碰不上。孟扶风倒是来过几次,但婵衣面色淡淡没有怎么理会。
婵衣知道,此时他们没有找自己的麻烦,是因为她是孟太后亲自点名要的人。一旦她没有被孟太后选中,等待她的将是舞阳郡主和孟老夫人的报复欺压。
三月初七这一日,孟老夫人和孟家小娘子们一大早便起来了,一个个精心梳妆打扮,只为今日入宫面见孟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萧泽:我什么也没有说,忘记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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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婵衣换上孟老夫人让人准备的华裳,梳着坠马髻,发髻上坠着珍珠发钿,还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婢女拿出首饰和华裳时,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婵衣的表情。这位二娘子一直住在乡下,日子过得清苦,想必是没有见过这些好东西的。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无措且露出一脸穷酸样子。
这么想的,其实不止这个婢女一个人,府里上下基本都是这样看待婵衣这位二娘子的。
可婵衣却是面色淡淡,任由她们服侍,从头至尾仪态浑然天成,仿佛她本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她与陈氏住在西山时,虽然身边伺候的人就红裳一个,但是在仪态上,陈氏都是精心教导过的。至于衣服,婵衣从来都是按自己的喜好来,更喜欢穿粗布麻衣。
梳妆完毕,红裳端来一碗粥加上两碟小菜,婵衣随意吃了一点,省得一会儿饿肚子。就搁下筷子,带着红裳去了大门口。
婵衣到的时候,她两个庶妹也在,婵衣点点头便站在一旁等候孟老夫人和孟明珠。天已经麻麻亮,没等一会儿,孟老夫人和孟明珠便出来了。舞阳郡主拉着孟明珠的手,小心叮咛着。
“再不走便要晚了!”孟老夫人扫视一眼众人,目光在婵衣身上停了停,由着人扶她上车后说:“明珠陪我这个老婆子坐,你们坐后面的马车。”
孟明珠点点头,放开舞阳郡主的手,上了马车。临进马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婵衣。婵衣对视回去,她已经进了马车。
两位庶妹因为舞阳郡主的打压,胆子很小。见婵衣未上马车,她们二人也没敢动弹。婵衣便冲她们点点头,拎着裙摆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摇晃起来,婵衣闭目养神。两位庶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小声的说着话。她们二人今日完全是走个过场,所以衣服比不上婵衣和孟明珠的精致。两人似乎也明白,对于四姐妹的特殊对待无半点异议。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这时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在大地上,气温渐渐高了起来。婵衣她们在下马桥处下了马车,然后坐上前来相迎的轿子,一路往孟太后所居的宣徽殿而去。
宣徽殿位于皇宫东侧,故而她们走的是东边的望仙门,一般是女眷们走的门。而西侧则坐落了内侍省、翰林院,中书省等大臣任职的地方,他们走的是西侧建福门。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很快入殿,孟老夫人一进去便颤巍巍的往下跪去,婵衣垂下眼眸,也跟着行礼。
“母亲快起来!”孟太后忙从座位上下来,拉起孟老夫人说:“说了多少次不必行礼,您每次还要行,这是要折煞女儿吗?”
孟老夫人笑呵呵道:“礼不可废。”
孟太后叹口气,扶着孟老夫人坐到上座,然后才回到座位上,看着站在下方的四个小娘子,和蔼的笑到:“明珠,最近都不见你进宫了来看哀家了,在做什么呢?来,来哀家身边坐。”
孟明珠抿唇淡笑,走过去挨着孟太后坐下说:“近日先生布置了许多课业,故而没能进宫来看您,是明珠的错。”
“女儿家多读书是好事,哀家听平姑姑说,明珠你还与王家丫头并称长安双姝?不错,不错!”孟太后笑眯眯地点头,一副满意的不得了的模样。
“我也觉得明珠不错,有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孟老夫人接了一句。
孟太后却只是笑,没有接话。
孟明珠揪帕子的手一紧,心里暗道孟太后滑不溜秋。她和她阿娘这么奉承她,可孟太后却一直不肯松口,让自己进宫陪伴好接近陛下。这次更是过分,居然让祖母将孟婵衣也一并带来了。
孟太后的目光在孟明珠手上转了一圈,眼睛里闪过讥讽,转而看向婵衣三人。
“这便是母亲您与哀家提起的二娘子婵衣吧!生的可真是俊俏,哀家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娘子。要是多瞧几眼,怕是自己都年轻了几岁!”孟太后打量着 婵衣,然后招手让她上前。
“这丫头野的很,没什么规矩,太后娘娘海涵。”孟老夫人厌恶的看了一眼婵衣,说到。
婵衣眼观鼻鼻观心,走到孟太后身边行了一礼,低着头道:“太后娘娘缪赞,小女惶恐。”
孟太后拉着她的手,说:“抬起头让哀家看看,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还是咱们孟家的女儿。”
婵衣抿唇,羞怯的笑着。
“听说你以前都是与你阿娘住在西山,与姑姑讲讲有什么有趣的?我听你祖母说,你还养了一只白色老虎?”
婵衣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一答来:“山里清静,论有趣还是比不上长安的。小女养的那只白虎也是后山捡来的,很通人性,所以小女便一直养着了。”
孟太后又问:“西山那地方好,上个月陛下还去了西山狩猎。”
婵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便笑笑不说话。
孟明珠垂着头,眼中闪过冷意。
孟太后看她一眼,转开话题说:“一直陪我们说话,想必你们也感到无趣。让宫女带你们去蓬莱阁那边转转,那便花匠培育了几株海棠开了,红艳艳的,想必你们会喜欢。”
婵衣和孟明珠屈身行礼告退,跟着宫女去了蓬莱阁赏花。
蓬莱阁是处宫殿,里面种着不少花草,是前朝宠妃的住所。先帝在时,赐给了还是贵妃的孟太后住。后来孟太后搬到宣徽殿,这蓬莱阁便空了出来。
一路上孟明珠面含薄霜,婵衣两个庶妹感受到气氛凝滞,也是一言不发,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婵衣没有在意,她心不在焉的赏着花,谁也没有听那宫女的介绍。
“三位妹妹,我要去一样清河长公主那里,你们可要随我同去?”孟明珠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淡淡到。清河长公主是孟太后唯一的女儿,现年十八已经出降。
婵衣摇头拒绝,两个庶妹连忙也说不去。孟明珠没有劝,而是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你们在这里赏花,一会儿我和公主会直接去太后娘娘宫中。”
孟明珠走后,婵衣几人跟着宫女身后慢慢走着,思索起孟太后的目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