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还抽取他胸膛之内的空气,让他不受控制地佝偻起来。
“岁闻?”
“岁闻?”
时千饮脸色变了,他摆正岁闻的身体,看见岁闻完全涨红的脸,他叫着对方,但对方完全不能回应,他拍着对方的背脊,但一切都是徒劳。
短短时间,阴晦的力量在房间爆发,源头就是岁闻。源自物忌的阴晦力量不知为何,突然骚动起来,正大肆改变着岁闻的身体!
慌乱一下子击中了时千饮。
他的心脏被人握紧,每一下的突突跳动都牵扯到了神经,他踟蹰一下,突然将属于翙族地力量灌入岁闻体内,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压制阴晦之力,帮助岁闻。
结果意外的好。
当翙族的力量进入了岁闻的体内那一刻,就像是阳光照到了冰雪,纷乱的阴晦之力霎时消融,剩余的力量更填补了岁闻的身体之中的空虚,让岁闻飞快从痛苦的状态恢复过来。
两人都是一愣。
旋即,时千饮回过味来:“我的力量能够帮助你。”
岁闻:“嗯……”
时千饮:“你刚才说,你想拯救世界?”
岁闻纠正:“我不想拯救世界,那不是我的活,我只准备救那些我力所能及能救的人。”
时千饮:“不骗我?”
岁闻:“绝对没有骗你。”他忽然笑了,“我怎么舍得骗你?”他的声音低下去,一直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一直,等着你……”
时千饮困惑地皱了下眉。
岁闻的声音中,他脑海中某块堆满灰尘的地方被触动了,模模糊糊的东西掀开盖子,扑将过来。
这一回,他一反之前不以为然的态度,主动伸手,试图从这些模糊的雾气之中寻找一些自己记得不那么清楚的东西。
但他抓了个空。
朝他扑来的只是一团幻影,一团全是灰尘的虚无景象,伸出一碰,就如镜花水月,全碎个干干净净。
时千饮眨了下眼,有些遗憾,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反正他想要的就在眼前,抓住就好了。
于是时千饮真的抓住了岁闻。
他冲看过来的人挑挑眉:“没什么差别。正好,你救人,我救你。”
时千饮是认真的。
我知道救人的结局,时千饮或许也猜到了救我的结局。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妖怪。
但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做了更想做的事情。
他在明亮的灯光下,亲吻对方的嘴唇,舔开对方的牙关,深入的探索对方的口腔,和其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晚晚上八点更新!
还剩最后一个副本,三万字左右,不过我会争取在这两天写完哒。
明天有荤菜~下一章更新的时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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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形影
初尝甜美,难以克制。
岁闻一直和时千饮混到外头的太阳都冒出了头, 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来。
他趴在床上, 替沉沉睡去的时千饮拉了拉被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的睡颜, 准备一直一直这样看下去。
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了,思维渐渐沉下去,沉入漆黑的梦境之中……
漆黑的梦境里总有一点悬在远处的微光。
岁闻在黑暗之中站了一会, 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睡眠,且又来到了现在与过去的通道之中。
前几次,岁闻对着前方的光亮满怀着好奇, 这一次, 岁闻再看前方的的幽幽明光,只觉得那是提灯鱼的灯光, 亮起来就是为了吸引猎物的。
而我就是那个猎物。
岁闻蹲在地上, 双手抱头, 就这样丧了好一会之后,才站起来, 继续往前。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反正这一刀不砍下来他不能出去,既然这样,还是让刀子早点落下来,他也好早点回去继续抱着饮饮吧……
岁闻尽量淡定,迈步向前方的光明处走去。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算一进去就得知更糟糕的消息,比如自己命不久矣什么的,也当做没有没有听见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
但光明褪去的那一刹那,岁闻只有一个感觉。
痛。
剧痛。
剧痛让岁闻眼前一片花白,甚至不能将周围看清楚。
没有了视觉,听觉与感觉反而更加敏锐。
他清楚地听见切割的声音响在耳旁,同时还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冷飕飕的,好像有热流正从胸口处涌出。
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是我死亡的那一天?
剧痛之中,岁闻一面脑海空白,一面胡思乱想。
两者相互拉锯的过程中,疼痛还是那样的疼痛,但人体的适应力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点,分布在岁闻眼前的花白开始退去,岁闻慢慢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他看见……自己的手正按着胸口,探入胸口之中,大量的血从胸口处涌出来,将他的手都染红了。
随后,一声“咔嚓”。
他的手从胸口伸出来,还带着一截长长的、白森森的肋骨。
长久的寂静。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和过去听见的没什么差别。
“再过不久,千饮就会要回到族中了。”
“他上次说,想要一把新的刀……”
声音说到这里,甚至还染上了一点笑意。
他看着手中的肋骨,说:
“就是你了。叫你形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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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约定
岁闻懵了一瞬,旋即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千饮的形影刀是我的肋骨所做。
我的护身符和千饮的形影刀材质相同。
我所看见的过去, 我和千饮感情很好, 宛如兄弟。
千饮对过去的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却握住形影刀说过“这把刀叫形影, 我和它形影不离”……
岁闻反复思考,最终肯定了某个自己先前并不那么确定的猜测。
过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千饮没有了我们在一起的记忆。
他所留下的,只是执念。
对“岁闻”的执念!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千饮彻底忘记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岁闻想了一会,放弃了思考。
他所得到的记忆很少,而且全是片段, 除了关于自己的, 就是时千饮与公主的,这样的情况下, 对于过去, 根本无从分析。
想要知道真相, 只能祈祷自己后边能够看见真相了……
他莫名忧虑,这些忧虑甚至抵消了些生生从胸膛之中挖肋骨的疼痛。
然而很快, 岁闻就发现,不是忧虑抵消了疼痛,而是疼痛真的减缓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伤口处。
片刻,松开了手。
薄薄的黑雾覆盖了他的伤口,蠕动着,使皮肉重合, 鲜血收止。
如同那些物忌,无论被打中几次,只要不被彻底打散,总能恢复如常。
岁闻的手在这时突然按了下伤口。
皮肉下陷,锐痛传来。
他听见自己轻轻的出气的,像是出于疼痛的轻吁。
但他却在这一刻完全明白了过去自己的心。
血肉可以再续,骨头并未重生。
大概,还是人吧。
念头落下的同一时刻,一层云纱似白雾扑将过来,将岁闻围在中间,左右合拢,如同拉链似拉去岁闻的眼前一切景象。
片刻混沌。
白雾又散开了。
天色完成了从亮转暗的过程,房间角落亮起了数朵灯花,温柔的,明亮的。微风从敞开的槛窗处吹来,一股奇异的暗香浮动其中,像是叶香,又比叶香甜一点;像是花香,又比花香洌一点。
“明天就要走了?”
伴随着这声声音,岁闻看见了自己视线的落点。
时千饮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的百无聊赖:“预计是明天,不过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可以等你这里事情完了再走,反正人类的时间总是很短又很快……”
岁闻听见自己的轻笑声:“我有什么事情?我有的唯一一件事,大概就是……”他沉吟了下,“给你送行的礼物还没彻底准备好吧!毕竟人类的时间太短暂了。”
这一句调侃似真似假,坐在对面的时千饮并没有意会出来,于是岁闻的心也跟着微酸带甜,似饮了杯酒。
时千饮立刻精明起来:“要多久?”
岁闻笑吟吟:“要一年呢。”
时千饮认认真真地盘算着:“一年也很短,我可以在这里等到临行礼物准备好,拿了礼物再走。”
岁闻:“但是你赶得快点,一年也能回来了。”
时千饮一时哑然。
他皱着眉,叩着桌子,认真盘算着两者的差别,最后有点犹豫地问:“如果我等了一年,拿了临别礼物,再回来的时候还有新的礼物吗?”
岁闻友善地提醒:“你远行归来,应该给我带礼物才是。”
时千饮倏尔挑眉,高高兴兴:“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离开,一年回来,我给你带礼物,换你的礼物。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岁闻笑道:“提早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不过我可以对你说,有一样是你喜欢的千秋岁,这一次替你酿了许多,它们都放在老地方。还有一样,与千秋岁放在一起,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那我就不问了。”妖怪轻轻松松,“我走了,很快就回来。”
“要我送你吗?”
“我走不用送。但我回来要见到你。”
“那,”岁闻说,“我们就约定一个时间吧,明年今日,再相见,如何?”
“好。”
一声落下,室内已不见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风在此时猛然变大,飞卷,裹着冷意,汹汹而来。
许久,他抬头看向天空。
一轮寒月,正自高挂,忽而,暗影飘摇而过,遮月远去,似翙的踪迹。
岁闻自言自语,微微带笑:“嗯……一年后再见。”
***
白雾又合拢了,如同白云堆积起来,簇拥起来。时千饮不见了,弯弯的月亮也不见了,岁闻还沉浸在自己与时千饮的美好约定之中。
可下一刻,不等拢在眼前的白雾彻底消散,浓烈的情感冲上了岁闻的脑海。
阴暗、愤怒、憎恨,种种负面的情感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在这个瞬间占据了岁闻的脑海,轻而易举使岁闻变了心态。
“……如今族中的所有降物师,是否都奉上了自己的一样形灵?”
“是,公主,一切照您的吩咐。”
前方的交谈声落在耳边,视线陡转,身体一步从室外迈入室内,看见了室内的公主与其随从,开口说话:
“母亲。”
进门,说话,两样动作之后,岁闻感觉到了不对劲。
视线与声音全没有问题,但是身体完全不受到他的控制,他此刻的感觉不是被“装在身体”里,而是被“困在身体”里。
真正使用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是他上次入梦时候所感觉到的、自己分裂出的另外灵魂!
岁闻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的内心像被点燃了一样,骤然迸溅出极其浓郁的怒火。
这不是你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滚出我的身体!
他嘶吼着朝身体里的东西扑过去,可被对方牢牢压制。
外界的对话还在继续,没有人发现岁闻的不对劲,他甚至发现,那位跪在公主身前的随从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立刻低下头,撑在地面的手指不停颤抖。
他在害怕什么?
岁闻冷冷哂笑。
公主眉头舒展了:“你来了。”她对随从说,“下去吧。”
随从如蒙大赦,立刻离开,走前还仓惶的跌了一跤。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岁闻视线中时,这个空间内又只剩下岁闻与公主。
公主从所坐位置站了起来,宽敞的裙摆曳在地上,摇曳出一条血火之路。
她一路走到岁闻身旁,对岁闻说:“你转头看看天空。”
岁闻如同公主所说去做。
天空罩了个巨大的灰色罩子,天有多广,灰雾就有多广。满天的暗沉之中,丝丝缕缕的浓黑正在酝酿,它们如蛇一样游走天际,沉甸甸的模样,像正从天空一步步走下来。
公主:“阴晦笼罩着天空,已经是第三日了。如今各地的物忌正在汇聚,纵使降物师多方奔走,也除之不及。想要将其真正根治,只有一个办法,等它凝聚成型之际,将它降服!”
公主的手放置岁闻肩上。
母亲的手按着儿子的肩膀。
“我儿,你是如今唯一的希望,万民性命,皆在你肩。”
“母亲,我也知晓这一点。”岁闻说,“毕竟,我的出生只为了这一件事。”
公主的眉头舒展了,她例行询问:“时千饮还好吗?他是你成功的关键……”剩下的那些话,藏在公主未说出口的声音之中,意味深长。
岁闻微微一笑:“我知道,母亲放心,他非常好——”
当占据躯壳的灵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因为公主与“自己”的对话而冷静下来的岁闻再度暴怒。
你将时千饮放走了!
时千饮是我的……
我要猎杀他,我要吃了他!
那是我的猎物!
憎恨像一颗种子,落入心头的刹那就破土而出,扭曲成长。
岁闻扑上去,再次攻击囚禁着自己的囚笼。
站在室内的岁闻忽然晃了一下,森罗录无风自动,形灵从中脱出,茫然行走宫室之内。
公主疑惑的目光随之转来:“你的形灵?”
岁闻:“没什么,母亲不用在意……这些小东西想要出来遛一遛而已。”
公主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之中,似乎藏着些母亲对儿子的慈爱与纵容。
疯狂无济于事,始终不能挣脱囚笼的岁闻冷静下来。
愤怒正在消褪,变成了阴冷,无穷无尽的阴冷聚合着,使他思考如何毁灭这一切,时千饮,占据他身体的另一半,公主,他见到的所有东西……
“……岁闻?”
突然一声穿透重重迷雾的声音响在岁闻耳旁,让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从梦境回到现实。
睁开眼的那个刹那,他和时千饮对视了。
他看见了自己的卧室,时千饮,以及掐着对方脖子的自己的手。
梦中的情景远离了,可梦中的想法没有彻底消散。
他看着卡住对方脖颈的手,猎物失而复得的愉悦与残忍,倏然迸溅在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