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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在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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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风头,她身为lo娘还是要打扮低调一点。

嗯低调,这就意味着不能戴假发也不能穿裙撑不能穿连裤袜不能戴五个以上的饰物。她从柜子里挑出个水母色的op连衣裙,再整理了一下头发,就拎着毛茸茸的小兔子包和赤饭走出门。

梁凉在门口打车,她夏天里基本不坐任何公交设备。

梅雨季要过去,而外面真的是太热了……

到了婚礼地点,新娘正穿着雪白色的婚纱站在门口迎接宾客。梁凉刚要高高兴兴地走过去,随后就被人拉住了。

魏奎居然神奇地出现在她身边,正蹙着好看的眉毛盯着她。

“啊?”梁凉惊喜交集,心开始噗通噗通跳起来,怔怔地看着他,眼睛发亮。

梁颜控每次见到魏奎都有洗眼的感觉。因为就,真的好帅啊,他头发很短,穿着一身深蓝色西服,整个人就是显得干练而精英,好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殊气质。

魏奎长得好像芭比娃娃的男朋友,那个叫谁来着,叫……

梁凉还在冥思苦想,魏奎却不留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这身连衣裙勉强还可以,但那短袜和日本厚底莫新卡鞋依旧显得和在场的人格格不入。

梁凉回过神来,她问:“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了娘娘你啊”

魏奎顺手把她带来的伴手礼夺过去,他皱眉问:“这是什么,红豆糕?”

梁凉还没来得及阻止,魏奎已经把精美的包装拆开,挑了一个扔到嘴里。

圆圆的手艺非常好,赤饭冰冻过口感更佳,他连续吃了好几口之后才抬头,看到梁凉向来清澈的眼睛里噙满晶莹的眼泪。

他心陡然一疼:“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你,你这么就可以吃掉它……这是,这明明是我带来送给同学的结婚礼物,我,我只带了这个,我没带别的东西……”梁凉一下子慌了手脚,又开始结巴起来。

她的竹马每次就不能不说话不动作不惹事,只静静地站着让她看着吗?

梁凉磕磕巴巴的控诉,魏奎只冷哼了一声。

他早打听清楚,高中同学家境破败了,不然谁选这种土不土中不中的婚礼,在破旧到可疑的五星级酒店,还广发请帖邀请八万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参加。

魏奎比她来的早,刚刚在旁边冷眼旁观没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也就梁凉今晚傻乎乎地赶来,还精心准备了糕点。他是个霸道的,宁愿梁凉这红豆糕进自己的肚子也不能便宜这帮势利眼。

梁凉正忍着眼泪,讨厌自己遇到什么小事就只会哭的个性。

她低着头,字斟句酌地说:“你要是想吃,我回去可以给你做。但这是我送给……”

眼前没有任何回应。

魏奎三口两口地吃完红豆糕,撇下她走到人群里聊天了。很多女人都会忍不住看他,新娘正和伴娘窃窃私语这是哪方的亲戚。

梁凉没有办法,她呆呆站了会,等把眼泪咽下去后决定主动走过去和新娘打招呼。

但不幸的是魏奎说对了,从对方露出礼节性但又飘忽的微笑来看她根本不记得梁凉,甚至不记得四处飞散的请帖都发给了谁。

不过,她用审视的眼神扫视了梁凉的装扮后突然想起来。

“梁凉?你是梁凉吧?高中时期特别喜欢洋娃娃的那个女生,是不是有两个男生还为你打过架?”

梁凉忽视最后一句话,她浅浅地笑了:“是我。”

抹着浓妆的新娘上下看了看她,继续说:“没想到,你到现在穿衣服还是这么……特别。”

梁凉继续忽视,她有礼貌地说:“今天是你结婚吧,祝你和你爱人百年好合哦。”

这时候,魏奎突然也举着酒杯大步走过来了。

他面容英俊,举止干脆,连新娘的心都砰砰多跳了几下。不过魏奎随后一开口,新娘的心也顿时停止了跳动。

“沈晓思你的口味还是多年如一。我记得你高中时开始热爱给语文老师写情书,现在还真找了个老师当老公,我猜你也是挺长情的人物。我祝你如愿以偿啊。”

他说话声音不大,只有几个人听到,而对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新娘的丈夫是她读研时期的副教授,三十多岁快四十的年纪,之前结过一次婚。师生恋这种事情说禁忌也不算,但说起来又觉得难以启齿似得。

只是此刻魏奎的嫌弃语气,比他锃亮皮鞋下无聊踩着的尘土还轻。

沈晓思原本想反驳,但在对方充满凌厉的眼睛里莫名退缩。她涨红了脸,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像魏奎那样轻描淡写的撇过去。最后,她明智地选择带着面色莫测的伴娘转身就走。

梁凉不知所然,还想跟上去。

魏奎冷哼一声,叫住她:“这种人不配咱们娘娘用真心结交。”

他潇洒地甩了笔礼金,带着她走出了热闹的宴会厅。

魏奎的脚步很快,梁凉要稍微小跑着才能追上。酒店一层有家哈根达斯,魏奎停下来给两个人买了个冰激凌球。

梁凉为难地捧着巨大的冰激凌,她平常的时候真的不爱吃甜,还是一口一口地慢慢舔着。

魏奎似笑非笑地说:“娘娘,现在还生我气吗?”

她疑惑地问:“生什么气?”

他拉长声音::“我刚刚把你带来的东西吃了,你不是生气吗?”

梁凉小心地说:“赤饭真的是我送给别人的新婚礼物……”

“她根本不在乎,她也不介意你是不是来这婚礼?她给你发请帖就是想充个场面,你懂吗?你来参加她婚礼,她还要给你摆高架子。”

魏奎几乎是恨铁不成钢,下巴上的肌肉扭曲。

他突然想到,今天如果是杨雨薇前来,她回应的话可能更犀利不留情面。不过杨雨薇绝对不会自屈身家的来到这种……破地方,她戴着的一枚耳钉恐怕都比三桌酒贵。但梁凉不是,别人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像个毫不设防的低智儿童。

魏奎今晚特意溜班过来的,就是怕梁凉穿着这愚蠢的衣服还被人欺负和嘲笑,而梁凉肯定会满脸迷茫地说“她刚才欺负和嘲笑我了吗?”。

这个笨蛋!他愤然地想,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魏奎又摆出一副懒得多说的表情,他待会还要回去继续工作。

“还要回办公室啊。”梁凉的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失望,她还以为两个人能多相处一会。

魏奎三口两口把他那份冰激凌吃完了,嘴里很甜也很冰。

甜品就像和梁凉的相处,每次不见会想念,但每次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否则就嫌腻歪,比如那lo裙真是太刺眼了。

“那你注意安全,路上开车慢一点。”

梁凉轻声说,再无精打采地舔了口橘子味的冰激凌球。

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芭比娃娃的男朋友叫肯!

“魏奎?”梁凉再后知后觉地叫住他,她想告诉他自己决定当瑰丽的供货商了。

但对方已经又走了。

她沮丧地坐在原地。

今晚的婚宴因为魏奎的出现(或者说是搅局),梁凉只参加了十分钟就算结束。她想到沈晓思的眼神,明智决定不用再进去。

她独自去新店检查了装修,八点多再出现在吉兆里。

圆圆立刻凑过来:“老板,你今晚不是参加婚礼不来店里吗?”

梁凉冷汗了下,她强笑着:“已经结束了。”

“那我做的那份赤饭呢,对方怎么说?”

梁凉看着圆圆严重期待表扬的脸,提起微笑撒谎:“新婚夫妻说很棒,还说有机会来我们店吃饭的。”

有板长和老板珠玉在前,吉兆的厨师不仅一个个八卦还都是死傲娇。

圆圆淡淡地说:“哈哈哈哈哈,但咱们吉兆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桑先生今晚及时出现在料理台前,那张江湖壮士的脸确实陷入人生的迷思,只是手头的动作依旧精准,刀切鱼身,每一片的薄厚相同。

吉兆里墙壁是深灰色的,柔和的店内光线,精选的背景音乐,每个食客和厨师的表情都那么专注愉快。

梁凉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魏奎解释,比起介意别人的糟糕态度,她更喜欢记住别人开心的表情。

这名叫沈晓思的高中同学,梁凉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但她想去参加高中旧同学的婚礼,送上一盒自己店里的食物表示祝贺。仅仅这种单纯自发的感情很难理解吗?

梁凉不爱生气,她也从不介意别人仅仅通过服装就粗暴判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像很多人在门口看了一眼吉兆的价格,就会选择远离这家吃一顿饭就要上千元的日料店。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无所谓啊。

魏奎总嫌她笨,她就是懒得计较而已嘛。

桑先生今晚负责闭店,他依旧显出难得的安静平和。梁凉也不好意思问吴燕夏到底给他星盘看了什么。

等走出门,她才意识到今晚确实要自己回家,昨晚跟吴燕夏说好了不来店里的。

今晚真是很闷热,走出空调屋后感觉整个毛孔都打开了。门口养的植物叶片都蜷缩起来,她随手浇了点水,看到泥土吸水后细而薄地舒展开。

当梁凉再站直身体,她眼睛突然张大。

占星师熟悉的瘦高身影就仿佛穿越时空的旅人,拖着脚下的漆黑影子,摇摇晃晃的从远到近走过来。他一直没抬起头,依旧如同一只大黑乌鸦般安然憩息在街角,站在灯柱旁边。

那模样在白天黑夜里都显得那么独特,一动不动的,仿佛对万物漠不关心。

她几乎是愣住了,放空脑袋跑到他跟前。

“吴燕夏?!”

吴燕夏正在低头狂刷自己的朋友圈。

占星师有一个隐秘的爱好,就是很喜欢加各种卖土特产的代购。

他的朋友圈里有卖咸菜的、卖粉条的、卖烤地瓜干的、卖鱿鱼凤爪的、卖肉松手作蛋糕的,还有各种卖新鲜水果的。

吴燕夏的家乡有一条河,苗人用水酿酒,汉人用水做豆腐,然后就拿出来叫卖。吴燕夏是觉得刷刷这种农副产品朋友圈的无聊行为,能缓解下他似有似无的乡愁。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馋。

此刻,吴燕夏听到有人娇怯怯地喊自己的全名,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低头。

……这么晚不要被客户拉去算命啊。

直到意识过来是梁凉,他才惊喜地抬起脸,那一双下垂眼光彩四射。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吴燕夏一愣。

梁凉已经用平时绝对不会有的语调问:“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今晚不来吉兆吗?你怎么又来了?”

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脱离淑女风度的大喊。

梁凉其实不是生气,只是非常困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吴燕夏半旧不新的t恤,和此刻吴燕夏不生气也不追问的含笑表情,胸口就突然特别难受和……委屈。

不是那种以往看到魏奎的郁闷,她看到占星师的笑容就好像心里枯瘦了一截什么似得。

吴燕夏向来能言善辩,但他这次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原本想开玩笑,但梁凉身上有什么很抗拒。

呃,怎么了这是?难道今晚结婚的是她前男友?她不是说没恋爱过吗?

吴燕夏很仔细打量着梁凉,他慢慢地说:“我知道你说今晚不来吉兆,我就是想过看一眼。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真的不是怀疑你说的话……”

梁凉仰头瞪着他,笨死了。

她想,这人真是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他到底是怎么骗倒拽得二万八千五的魏奎和桑先生的?

沉默了一会,占星师试探地问她:“我现在要是跑走还来得及吗?”

☆、第 29 章

吴燕夏答应了和杨雨薇去武汉出差几日。他家公寓里信号很一般, 偶尔得跑到楼下接电话。既然下楼,就顺便踱到吉兆看一眼。

梁凉脑子乱糟糟的,下意识觉得他在信口胡扯又找不到其他原因。

闷热无风的夏日夜晚中,她默默地跟着吴燕夏往回走。

梁凉很想解释,今晚原计划真的是参加完婚宴就回家,结果计划有变才又跑到吉兆来的, 不是想瞒着他。但她也同样隐约觉得, 如果两人主动互相报备行程, 是有点怪怪的亲密感啦。

而且关键是, 吴燕夏怎么都不主动问她原因啊?真是的,他要问她,她才好意思解释嘛。

吴燕夏只是走一会回头望一眼。

梁凉微垂的脖颈落在展开的荷叶领中, 秀气的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这lo娘仿佛自己在纠结挣扎什么。

陪着她又蜗牛般地走了一分钟, 吴燕夏终于忍不住问:“你是累了吗?”

梁凉的脑子里依旧是糊的, 好像还在惊奇于他的从天而降, 占星师停在街角那一幕就这么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但又好像还继续琢磨着在没遇到吴燕夏前, 自己还正打算去便利店买点什么零食来吃。

哦,忘记吃晚饭了。

本来想去吃人家喜宴的,被魏奎搅局什么都没吃到。算了, 感觉那婚宴的饭也不会好吃,之前回到吉兆又在忙,今晚仅仅吃了几口冰激凌。

气温一高就缺乏食欲呢。

梁凉抱歉地解释:“今天有点热,我想走慢一点, 对不起。”

他一挑眉,上下打量那全套武装的蕾丝衣服。

“你中暑了?”

梁凉呆了片刻才乖乖回答:“暂时还没有。”

吴燕夏自己笑了会,他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如果你累了,让我拉着你走吧。”

占星师真的就在黑夜中朝着她直直伸出手来,掌心平摊。梁凉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那头卷毛,听到他(貌似)平和的语气。

她蓦的又有点不高兴起来,这种不高兴不同于刚刚那张带着心跳的疑惑,而就是很纯粹的一种气愤。

吴燕夏比魏奎更可恶,至少魏奎肆无忌惮的,却总是很诚实地表达喜好。可是吴燕夏的玩笑总带着种云淡风轻,类似于“我随便一说,您随便一听,反正咱俩都心知肚明谁更不靠谱。您说对吧?”。

吴燕夏再怎么伪装是世俗中人,说话和做事都这么“大仙”,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男女大防的意识,一会口无遮拦地说“喜欢你”一会又冷不丁地说“当猫”,现在还要主动拉她的手走路。自己一个凡人女孩怎么能随便拉一个男人的手呢。

梁凉感觉刚刚翻腾不息的心又恢复了平静。也真是的,乱想什么啊,大仙就是大仙啦。

她沉默地摇摇头,选择躲开吴燕夏的手而加快脚步,即使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也没停下。

天气真的好热啊,根本就没胃口。

吴燕夏今晚却又是把她直接送回家。

“不去你家铲屎了吗?”梁凉呆呆地问,还以为他是来监工的。

“今晚算了。”吴燕夏淡淡回答,他一边盯着她的脸一边顺手帮她按了电梯键,“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等电梯门就要在两个人之间安静阖上,梁凉刚想放松地靠在电梯壁休息的时候,某人却又突然伸出手臂,果断地把剩下一条线的电梯门再强行扒开。

……感觉真的太像惊悚片的一幕。

梁凉倒退一步,小脸煞到雪白,缩在角落里慌乱地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吴燕夏到底不甘心把lo娘放走,又问了一遍。

梁凉还没回答就被强拉出电梯,她小心肝都快颤悠出来了,感觉他的手牢牢地握着自己胳膊,根本无法逃脱。

这大仙好野蛮啊呜呜呜呜。

吴燕夏皱着眉,摆出一副很高深莫测兼阴森的表情。

他刚想再这么吓吓她,问清情况,lo娘突然间睁大眼睛。

她居然忍不住傻笑起来:“……我好像懂了。”

吴燕夏用反派人物绝对不会出现的纯痴呆表情,他说:“啊?”

假如自己真的成为这个野蛮又闲散占星师所养的宠物——

不不不,梁凉的意思是,假如她在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变成了吴燕夏抓着的那条黄金蟒,然后又和一条狗交换了身体。

她在很饿很累的情况下还不愿意主动吃饭,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也许就是因为太热啦。

人的身体不管在冬天和夏天总是温暖的,因为人类属于恒温的哺乳动物。但蛇身体表面覆盖有鳞,外皮肤是角质层,它是体内温度会随着环境被动升高或降低的变温动物。

神灯原本是一条随着环境变化而敏感变化自身体温的黄金蟒,陡然变成了表面覆盖着厚厚毛皮且有固定体温的泰迪,它一定很不适应,每天都感觉身体里面莫名发热

当闷热的夏天来临,神灯热了后不会懂用犬类的方式给自己降温。它依旧以为自己只是一条蛇,靠整天趴着,不吃不喝的蛰伏就能以皮肤自动降温。

“神灯之所以愿意喝奶,大概因为鲜牛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而泰迪的汗腺就主要分布在舌头和脚掌上。”

梁凉最初是有点结巴说的,但吴燕夏那稍微认真就显得像黑玻璃扣子的眸子没离开她,也从头到尾都没打断她的话。

她越说越流利,越说越自信,甚至滔滔不绝起来。梁凉从来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认为蛇居然点可爱。

“……所以,神灯之前不吃饭,可能就是觉得身上多了层毛,太热了。嗯,它以前身为蛇是光秃秃的。大仙你回家把神灯的狗毛都剃短,尽量露出它的皮肤。然后给它洗个澡,再开始喂它冰镇过后的狗粮和水。”

这就好像人在夏天里热了要脱掉厚衣服,开空调、洗凉水澡,再吃点冰激凌,把体温降低后就会精神起来一样。

吴燕夏还是没说话。过了会,他才古怪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眨眨眼睛:“大仙,其实我平时也会读书的,书上都有写着的。”

一阵长长的沉默。

梁凉不好意思低下头,那垂顺的马尾辫和那草莓印花头饰也以甜蜜的弧度耷拉下来,“其实我不保证这方法行啊,我只是靠瞎猜的。”

嗯,是以一条蛇的绝望处境,而绝对不是以宠物的心情去猜的。

“我回去试试。”他若有所思地说,终于把手放松。

梁凉赶紧把她胳膊悄悄从吴燕夏手里抽出来,她脸莫名又红了。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占星师的电话。

“我按你说的做了后,神灯真的开始主动吃饭,它刚刚吃了一碗的冰镇狗粮。”

吴燕夏真是奇怪,平时说话都有点浮夸甚至有点猥琐,不上台面似得。但在他真正认真或高兴起来的时候,反而很言简意赅。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闹钟:“好早,大仙你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的吗……”

吴燕夏笑声传到耳朵里。

她每次听到他这么笑,都感觉想跟着他一起微笑。

“我们凉凉这么聪明又这么厉害,不愧是仙宠。”吴燕夏满意地说。

梁凉听到神灯主动进食,也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自豪。

她打了哈欠挂了电话后,又准备安心睡。突然间,再睁开眼睛,很清醒地瞪着天花板。

……仙宠是什么意思啊???

梁凉在“吴燕夏到底是一只猪还是他是一只猪修炼变成的仙”思考中开店,营业。而桑先生依旧以“我被吴燕夏夺走处女身,但不要问我吴燕夏是谁”的表情中骂人、发火。

吉兆全体员工很淡然,很八卦地议论他俩。

到了神灯稳定恢复进食的第二天晚上,吴燕夏来接梁凉时突然告诉她,自己要出差三天。

☆、第 30 章

梁凉正蹲在笼子前托腮看着神灯。

就……神灯身上的毛真的被剃得好干净。她以前在养坦克的时候, 也会定期把它送到宠物店,花上二百块人民币把它修剪成和毛绒玩具相差无二的可爱泰迪。

但夏大仙明显更鬼斧神工,他居然靠着自己把神灯剃成了一条拉布拉多。呃,连它耳朵上的绒毛都很仔细地刮掉了。

如今,神灯全身上下到尾巴都光秃秃的,露出粉色的肉。它很惬意地趴在原地, 尾巴偶尔抖动着, 但也不像狗一样乱甩。

梁凉确实觉得服气。这家伙一晚上没睡吧。

“我出差这三天, 麻烦你顺便给它们喂食吧。“

“哦, 好的。”

吴燕夏说完后就出去,剩下梁凉又看了很久的神灯。

实际上神灯也不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发什么呆, 唉,铲屎喂食也属于一条龙上的服务线, 那就继续吧。

等怏怏地走出客厅, 吴燕夏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拖出来摆在客厅, 坐在地上收拾东西。

行李箱很眼熟, 梁凉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拖着那行李箱阔步走进来。

她当时还在暗想的问题是,什么样的主人会允许陌生人来当沙发客?

如今, 梁凉自己都知道吴燕夏家里有两个卧室、两个洗手间、一个厨房和一个蛇室。他所拥有的物品似乎一眼都能全部看到,除了那张违法地图。

还有占星师本人

梁凉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燕夏,要不是他突然坐在地上点了根烟将她拉回现实,恐怕就这么傻站着。

吴燕夏自由惯了, 作息时间紊乱,偶尔得靠抽烟提起精神。他一抬头看着梁凉慌乱地移开视线,笑了:“抱歉。”

他从地上爬起来,把客厅的窗户开到最大放风。

梁凉慌慌张张地找了个话题:“大仙,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凶宅吗?”

两人平时聊得都是吃吃喝喝,吴燕夏几乎从不主动对她讲起星盘啊、或者鬼怪神魔之类的事情吓她。

此刻,他靠在窗边沉吟片刻:“我觉得有。”

吴燕夏曾经跟着德勤山人混吃混喝半年,还伪装他的徒弟远赴欧洲,去德国给当地一家华人豪门买的产业去看风水。

房主原本购置豪宅,打算作为送给儿子儿媳的新婚礼物。那是连客厅都足有四百尺的超级豪华别墅,户型通透,室外还有园林和喷泉,窗外鸟鸣阵阵,仿佛走入童话世界当中。

但德勤山人一进门就脸色阴沉,连连跟主人说该房产邪气太重了,绝对不可久居,越早脱手越好。

吴燕夏旁边闲得无聊,跑到花园小径捡来一块晒得发烫的心形鹅卵石,放在密闭的客厅地板中央。

门外的德勤山人到底说服了半信半疑的主人,他们一行人在下午两点前仔细的反锁好各处房门匆匆离开。

一周后,豪宅以半价脱手。

交钥匙那天,一行人重新回到这城郊别墅。开了好几道密封锁,又穿过弯曲漫长的走廊,走进静谧的客厅,吴燕夏脑海里瞬间发出“嗡”的一声。

地板中央空空如也。

终于找到那块鹅卵石,却是在客厅最里面的角落里。

无人说话。

室外阳光普照进这个窗明几净的大厅,云卷云舒,每个人身上都晒得暖洋洋的,但只要走进这豪华别墅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空气流动。

吴燕夏淡淡地讲完,手里的烟才燃了一半。

梁凉惊呆了,或者说是lo娘哑口无言地就被吓疯了。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听这种灵异故事的准备好吗?在瑟瑟的情况下,梁凉简直都想抢过烟来深沉地吸两口,仿佛能增加勇气。

大晚上讲这种灵异故事的人真的丧尽天良!

“大仙,你家不属于这种凶宅,对吧?”梁凉细声问。

呜呜呜呜吴燕夏还想不想让她帮着喂食了。临走前还说鬼故事吓她,自己还敢进他家门吗?

吴燕夏笑了:“不属于不属于,你如果在我家见到鬼,我会给你算工伤的。”

梁凉不仅觉得寒毛倒竖,同时心还碎了。

她平凡的人生承受不起这种不平凡的工伤。

他再笑眯眯地补充:“我会天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这样你边跟我说话边干活就不怕了。”

梁凉闷闷的,勉强接受这个建议。

也许是吴燕夏临走前居然无良讲灵异故事,梁凉今天做事都有点魂不守舍,她觉得自己一想到他,就心里重重发跳。而正在这时,梁凉突然看到了桑先生持刀的手上多了一串佛珠这么大的粉水晶手链,不由整个人僵住。

“哦,我戴着玩的。”桑先生柔和地说,“这叫开运物。”

从桑先生嘴里说出“开运物”的效果就类似于铁树结出一棵牡丹花。

她颤抖地说:“是夏大仙让你这么戴的吗?”

“是我自己买的。”

吴燕夏告诉过桑先生,太便宜的开运物一般没什么用,贵的开运物也有很多假货,但桑先生还是决定买个粉水晶戴戴,反正他抠门又不要脸。

吉兆的群众蜂拥赶来,梁凉一脸梦游地挤出围观员工,她后知后觉,自己怎么从没想到让吴燕夏给她一个护身符什么的。

还有,梁凉决定把铲屎恢复到每日早晨。一想到晚上独自去他家,还是感觉怕怕的。

吴燕夏在高铁时还在用星座时间看日程,杨雨薇也在用手提处理公事。

两个人各忙各的时候,她抽空看了他一眼电脑,发现这人居然又在写周运。周运比起年运是很水的存在,几乎看不出占星师的功力。以吴燕夏在国内的名气和他的英语胡乱翻译几篇运程来糊弄稿费特别容易。

国内很多占星师都这么行骗,但吴燕夏除外。在拨号网络环境里,他每天五点钟爬起来更博客的日运,分析十二星座,坚持一年后成为国内引入占星第一人,

比起同时期占星师身上的荣诋参半,吴燕夏没卖过水晶、没卖过任何开运物、不和同行吵架、没和粉丝恋爱过,凑热点也并不让人讨厌,总体来说骗钱骗得很正大光明。

“我一直没和粉丝恋爱过,你要付很大责任。”吴燕夏哈哈笑了。

杨雨薇也笑了。

她当初亲自帮他取了“萌萌哒夏夏占星师”这id,当时骚扰占星师的女生不要太多。而帮忙打理网站的杨雨薇烦不胜烦,直接换了个大胸女性头像,再把他马甲改成这个。

世界果然清净。

以至于到现在,吴燕夏众多的女粉丝以为他也是女的,叫他“神准的夏夏姐姐”。

吴燕夏也不生气,他坏心地眯起清亮的眼睛:“话说我这么守身如玉的,而你在日本都一夜情过……”

“吴燕夏!”

杨雨薇被揭开黑历史,终于露出在魏奎面前那种牙尖嘴利的凶相。

那次一夜情是个大乌龙。杨雨薇被她那位大学男友分手后去函馆散心,本来想发展一个旅途中的罗曼蒂克史,她特意挑了个日本人。但临到关键时刻对方突然说了句中文,杨雨薇镇定地穿上木屐后落荒而逃。

吴燕夏开够了玩笑后目光盯回电脑屏幕,慢条斯理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杨雨薇继续哗哗看自己的文件。

好长一会时间,她都不确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最后选择公正地总结:“你是该谈一场恋爱了。”

今晚吉兆的营业时间过后,剩下桑先生和梁凉两人关店。

一般来说,桑先生十点就会准时开溜,他是料理长,缺乏忠诚度和怜香惜玉,通常卖苦力的活也直接丢给梁凉。但与此同时,桑先生好像也只相信去梁凉,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初恋故事的人。

简单来说,桑先生曾经在日本工作的时候邂逅过一个美国女人。

……然后故事就没了。

梁凉第一百次地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个女人的存在。据桑先生强调是对方主动先勾搭得他——美国人的口味比大仙还重啊!

但师徒两人单独喝酒的时候,桑先生曾经问过梁凉:“你觉得人一生要谈几场恋爱?”

梁凉把头发缠在手上,很娇气地回答:“我这辈子只谈一场恋爱,然后我就要嫁给他。”

她当时想着魏奎玩世不恭的笑脸。

桑先生满意地点头说:“我也是。我在等着重逢她。”

……桑先生以后会变成美国人啊。

这么古板的梁凉告别完这么古板的桑先生,她走出门又先四处看了看。街角没有任何人,呃,如果真的有人的话估计又是瞬间漂移的鬼故事。

梁凉擦了擦冷汗,莫名傻笑了一下。

这时候,包里手机里震动起来,肯定是大仙按承诺打电话来了。她连忙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后就呆住,感觉现在才真正出了冷汗。

有两个来电同时拨进,一个是吴燕夏,一个是……魏奎。

作者有话要说: 10w字了,感觉这文好快~

字数肯定得超过20w。这文写着是有点恍惚,刷刷刷的,但这周日前肯定能根据大纲把两人确立关系。

到20w我再激动报一次数,结文我再激动报一次数(冥王星为了激励自己结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以及我吐槽下,

你们之所以看本文甜是因为你们老了,你们就是以当妈的心看人家小年轻谈恋爱的。

☆、第 31 章

梁凉的心就像打鼓似得,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很多念头,按着本能接通了电话。

“娘娘?“

魏奎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无法自持的温柔,仿佛此刻正在给世界上他最深爱、最钟情的女人打电话。

梁凉总是喜欢沉浸在这一种严重的错觉里,每次接到魏奎的电话都会停在原地,放下所有事情专心聆听。

但真奇怪, 为什么今晚明明接了魏奎电话她却加快脚步往前走, 甚至越走越快。

——在深夜的街道中, 梁凉脑子居然略过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她突然有点担心, 担心……自己今后的生活将彻底失去魏奎。

魏奎在耳边轻快的又叫她:“下班没有?”

“刚关店。”梁凉小心翼翼地回答。

“哈哈哈我这里也是。老太婆今天出差了。我下班时间又能正常,这几天没事的话带你出去玩?”

魏奎又用那种嗓音说了几句什么,梁凉含糊嗯着, 脑子里乱乱的。

她还在不停地快步向前走,裙摆扑打在小腿, 梁凉发现自己这次得一直集中精力才能听到他的话。

然后, 她把成为瑰丽酒店的供货商的事情告诉他。

“太好了!”魏奎的口吻好像真心为她高兴, “我还以为你放弃了。”

“没, 没有。”

他低笑起来,故意说:“娘娘是为了我才改变主意?”

是这样吗?但好像不是的。

梁凉心里这么想,但准备说话的时候一怔, 她发现自己居然如同一溜烟般奔到了吴燕夏家的小区门口。

嗯,她刚刚跑什么?梁凉有些奇怪,怎么会不知觉又跑到这里?

呆了呆,再慢慢掉头往家走。

梁凉脸上已经泛起了运动后的红晕, 刘海黏着汗水。她以一种兼具迷茫和试探的语气问:“魏奎,你相信灵魂互换吗?”

“……啊?”

“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和别的女孩交换了身体,你还会认出我是谁吗?就是脸变了,但灵魂没变,像电影里那样。”

魏奎闻言在办公桌前把头颓然地垂下,他今天白天忙了一整天,累到不行还给梁凉打电话可不是想听这种小女孩的疯话呓语。

真伤不起。

“认不出来。”魏奎亲切地回答,“只要你还穿着那套傻裙子,我根本看不出你的脸长什么样。说真的,全世界lo娘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就跟黑人似得。”

梁凉握着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不太介意魏奎这么说话。

其实还是有点介意,但已经习惯了。

“娘娘,你就不能为了我脱下一次lo裙吗,就脱一次?下次跟我出来玩,咱们穿正常的衣服吧。”魏奎哄着她。

梁凉不吭声,她脾气特别好,但身上有种根深蒂固的执拗,足矣让小时候的孩子王拿这个结巴却又平静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办法。

沉默了会,梁凉小声地说:“我要坐电梯,待会没信号了。”

收起手机,居然和魏奎说了那么久的电话,梁凉立刻回看通话记录。

吴燕夏不是执着的人,他刚刚拨打了一次后发现占线后便也作罢。

她很想重新回拨,又怕打扰他休息。

于是吭哧吭哧又写了很久的解释短信,再删改半天,留下那么谨慎的几句:“大仙,我现在已经回家了,明天早上会去你家收拾卫生并喂食。ps,刚刚没接你电话,非常对不起(合掌表情)。”

点击发送。

直到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在床上,他的短信姗姗来迟。

“晚安。ps,这里不好玩,我有点想你了(合掌表情)。”

梁凉在黑暗中脸一下红了,她烫到似得把手机扔在床角。

过了片刻后,安静的小公主房间里飘出幽幽的一句。

“好烦啊,吴燕夏果然就是一只猪。”

梁凉第二天清晨,又要去不是猪但胜似猪的某人家里换水和……铲屎。

给两只狗非狗和蛇非蛇的生物。

主人走了,敞亮的家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和轻尘。

也许因为吴燕夏临走前抛下的那灵异故事,梁凉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透气,然后把窗帘系了个活泼的蝴蝶结。

走到蛇室,旁边笼子里趴着的神灯正抬起头用黄澄澄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

梁凉莫名地又紧张一下,话说这蛇变成狗之后怎么还喜欢瞪人。

她镇定心扉,像以往那样拉开笼子下面的活垫板,抽出报纸,把那堆污垢装到袋子里。神灯现在依旧不太会控制狗的身体,传说中的大小便不能自律,因此很脏很臭。

至于坦克,它现在已经会把自己长长的身体圈起来,正无聊地趴在树上,再用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笼子边缘,发出“啪啪”的单调声响。

梁凉愁眉苦脸地,一步一步挪到蛇笼面前。两个宠物现在都吃狗粮,吴燕夏反复提醒她不能心软给坦克倒太多罐头,它真的不能再涨体重了。

“不然等一个月后蜕皮的时候,它就有的受了。”吴燕夏这么说。

梁凉依旧怕蛇,她的目光只敢在变成蛇后的坦克身上逗留四秒钟,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是错觉吧,怎么感觉坦克的黄色蛇体越来越粗。

回吉兆前,梁凉又去新店看了装修。

工人速度很快,水电线路什么很快装得差不多了,新店依旧走得是古朴范围也不需要那么华丽硬装。反而是之后的绿植、软装需要花费更多心思和金钱。按照这么顺利的进程走,很快就可以布置家具。

梁凉本来想给装修工人买烟买水,发现里面已经摆着几箱柠檬茶饮料和烟。

“你那朋友是不是懂风水?”工头突然问她。

梁凉不傻,她犹疑片刻立刻说:“是……那个个子高高的卷毛吗?”

“就是他,你朋友前几天的时候每天都会过来一趟,跟我们说什么不要在东北口乱挂东西,又跟我们说装修材料不要往哪个角落里摆。感觉他懂点风水,还别说,装修你家是比其他店更顺利点。”

桑先生虽然肌肉含量和体重都是梁凉的三倍,但屈服起来却和梁凉同根同族。

甚至面对迷信力量的时候,他要跪得更快一点。

也不知道那占星师跟他说了什么,桑先生如今把那手铐般粗的马岛粉水晶戴不离手,还买了个黑曜石雕刻的小狐狸挂在他员工更衣柜的镜子前。

当然,这些是lu告诉她的。

桑先生用平时骂人时难有的谦和进行宣传:“粉水晶是招桃花的,黑曜石小狐狸是旺婚姻和防小人。我问了夏大仙,他告诉我如果一定要买就买这两个吧。”

这话没说全,吴燕夏当时的原话是:“感情得有一定缘分的,没有缘分还硬要谈,那就像乱买水晶以为能招桃花似得。”

lu继续采访桑先生:“板长,这些真的有用吗?”

“咳咳,夏大仙告诉我,许愿是一种生活方式——老板你别摸!!!”

梁凉吓呆了。

她刚刚擦桌子水渍的时候想把桑先生脱下来的粉水晶手链挪到旁边。但此刻,他正像被砍断了手似的朝着她捶胸顿足地喊。

吉兆群众都仇恨地齐齐看着板长。老板和板长站在一起就像洋娃娃的狗熊,当狗熊欺负了洋娃娃,大家显然更同情后者,更何况梁凉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桑先生只好闷声解释,他私人戴着的水晶被无关人等摸了后,气场就会分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摸了粉水晶,魏奎破天荒连续两晚又给她打电话。

☆、第 32 章

魏奎每次约她, 梁凉都会提前预留出时间等待,把该处理完的事情都处理好。

她今晚主动给吴燕夏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听。那边隐约传来很多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唱歌声,好像在很热闹的k歌吃饭什么的。

吴燕夏接到梁凉的电话显然有点意外,笑着说:“美少女?”

梁凉静默片刻。

该怎么解释这通电话,她就是莫名担心,吴燕夏今晚给自己来电话的时候再和魏奎撞上, 反正昨晚的场景莫名尴尬。

梁凉也想顺便问问他开运物的事情, 比如招财啊求桃花之类的……

但现在, 梁凉只能先自觉地汇报下自己的工作进程:“大仙, 我今天早上已经喂过神灯和坦克,也清洁完笼子。”

“哈哈,不错。”

他心不在焉地夸了一句。

梁凉握着手机, 她听到吴燕夏那方有人大声唱英文流行歌,声音很吵, 似乎还有人鼓掌。

他显然处于什么欢声笑语的场合, 让她觉得自己特意打电话说这事很闲。

“你先忙吧。”梁凉认真地点了下头, 虽然前方根本没有人, “你今晚不用再特意打电话给我。我明天早上会再去你家捡屎……做清洁的。”

吴燕夏挂了电话后,继续坐在 ktv 包房里剥他的麻辣小龙虾。

外地看星盘,通常都是让对方直接来自己的酒店房间。但这次顾客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少女, 他为了避嫌也只好约在外面。

那位家境不差的白富美刚考进导演系,拿着丰厚零花钱准备把喜欢作家的一本言情小说拍成连续剧,开机前同时请了好几个挺有名的“牛鬼蛇神”来帮着自己看“黄道吉日”。

吴燕夏就是其中之一。当他走进 ktv 包厢里看到一个黄红袍喇嘛和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也同样坐在沙发上时,微微愣住, 他脑筋微动后与在座“同行”交换了尴尬一笑。

很多人是不相信这些“迷信活动”,很多人也是会相信这些“占卜测算”,但处于两者中间的是更为庞大的“半信半疑”群体。

白富美带了几个同样很年轻的女孩子,把这事当成玩笑看待。吴燕夏随后根据女孩的星盘和星座日程挑了个“开机吉日”,不过他也没上心,知道提议只能算一个“备选日”。

但其余几个“大仙”却比他更敬业,在同样算完“黄道吉日”后,开始讲起了什么拍摄忌讳和择日根据等等。

每个干玄学这行的都有点压箱底的故事,唯独身为一个不是没有故事的男同学,吴燕夏全程沉默。整晚除了接梁凉的电话,他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快八点了,吴燕夏的热情快耗光了。他只想回酒店自己喝一杯酒,或者抽根烟。今晚是农历二十三日,传说中中掌管人身体的神仙回天庭,特别容易喝醉和……撞邪。

今晚的金主,那个白富美女孩子居然主动坐过来。

她亲密地靠着他,嗔怪地说:“小哥哥,你光知道自己吃,也给我剥一个小龙虾嘛。”

吴燕夏眉宇间微微一挑。

包厢里灯光暗,浅浅照在他的下巴上。吴燕夏眼睛长得确实太好,又加上浅浅肤黑,有时候给人感觉就是玩心重,而且是各种欲望都重,好像在他什么也不想的情况就能和男性友人揉裆深吻顺便对大胸女人色.欲滔天的危险类型。

特别年轻的女孩特别玩得开,就喜欢这种生冷不忌长相的男人。

吴燕夏依言剥好小龙虾后,她笑着伏在他耳边吹气:“我要你喂我——”

沉默两秒,他也微微笑了,目光变得有点坏又有点撩人的深邃。

吴燕夏挑逗地看着她:“小美女,你先把眼睛闭上。”

十秒后,白富美在以为他要亲自己的忐忑中微微睁开眼睛,但眼前的盘子里只摆着那团小龙虾肉,上面烦躁地插着n根牙签,简直像背负怨气的豪猪。

占星师已经悄然离开房间。今晚落幕了。

魏奎约梁凉去他们高中母校,深更半夜的把保时捷伶俐地停在墙角边,再把梁凉从车里拽出来。

学校大门肯定是锁上了,里面黑乎乎的,魏奎看了半天,说:“咱们翻进去吧?”

梁凉已经愣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回来看看,多久没回来了。”

魏奎还穿着西装和皮鞋,手机利索地爬到矮墙上。以前当学生的时候,魏奎就这么干过,此刻也毫不陌生。

梁凉觉得这情况诡异得发毛,她提前从吉兆出来跑回家,就被魏奎抓到这里。

魏奎已经不见踪影,她只好也慌慌张张地跟着想爬上去,然而穿着的鞋子不方便,得脱鞋脱袜子,还要把那膨胀的裙子收起来。

艰难地爬到墙顶端的时候,梁凉听到裙角有什么被刮了一下,完蛋了,肯定是蕾丝被挂住了。她心里感到一疼,等往墙角下看,魏奎已经不见踪影了。

梁凉想喊他又怕惊动学习保安:“魏奎?魏奎?”

好久后,黑暗中才传来魏奎不耐烦的声音:“我在下面等你,赶紧跳下来。”

“我妈今天说让我去相亲。”

校园黑暗的小径中,魏奎突然安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梁凉呆住,手还局促地捂着被划破的lo裙,思索着怎么办。

过了良久,她终于结结巴巴地回答:“那很好呀。”

魏奎锐利地看了梁凉一眼:“你真的觉得好?”

但黑暗中,他也看不到梁凉的表情。

两人摸到曾经教室所在的教学楼,保安居然也忘记锁门。

一进教学楼,楼梯门口就是明晃晃的三米多高的大镜子。以前读书时,大家都笑说这是校训“人丑就要多读书”,但晚上看过去还是怕怕的。

此刻万籁寂静,梁凉已经忘记问魏奎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到这里,她就是有点茫然。

“害怕吗,我拉着你走。”魏奎说,一把攥住她的手往前走。

那动作发生在瞬间,梁凉整个人都呆了,感觉像什么少女梦终于成真一样,但突然间,她小小的惨叫一声,伸出手再拼命地去拽他。

魏奎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故意问:“干什么?”

然后回过头,魏奎也呆了,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甩开梁凉冰冷的小手,准备自己逃跑。

因为那扇大镜子里,除了他们俩以外居然还有第三个人的清晰身影。

两分钟后,梁凉和魏奎被学校保安阴沉着脸赶出来。

教学楼之所以没关门,是因为保安正在偷偷地用电插销在一层烧水。正好把他俩逮个正着。

等重新回到了光亮处的街道,梁凉的头发、衣服、鞋子都已经因为翻墙和脏到不成样子。lo裙这种装扮是非常繁复的,很要求单品的干净程度。

反观魏奎,他只是稍嫌邋遢而已。

两人都失去兴致,魏奎还是强打精神问她:“吃完夜宵再回去吧。”

梁凉坐在座位上,刚想用手机查找附近的餐厅。魏奎就已经把车再大喇喇地停在路口,那里有家麦当劳。

“娘娘你就别下来了,我去买。待会买完东西咱们打包走。”

梁凉透过车窗看着魏奎的背影,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表情有点黯然。

唉……

怎么又是麦当劳嘛。

虽然说魏奎真的是超级喜欢吃奶茶、快餐食品这些东西的,但喜欢的男人每次见面都拉自己去吃这些,而且都吃了快二十年就……感觉有点不被重视。

梁凉为她的想法羞愧,因为她真的挺想在高级餐厅和魏奎吃饭、聊天、喝喝下午茶什么的。

就只有一次也好,自己掏钱也没关系。

“好啊,”魏奎听了后说,“你换套衣服咱们就去。”

梁凉每次出去都是lo娘打扮,在外面总会吸引路人的目光,魏奎真的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的手套、帽子、沙沙作响的裙子,全都使人疲劳,让人心烦。

沉默了很久。

梁凉终于拗不过,她也不知道魏奎那“相亲”是不是刺激到什么,终于为难地轻声说:“……嗯,下次你过生日吧,我就脱一次lo服。”

“……然后穿上比基尼?”

“魏奎!”

☆、第 33 章[

梁凉怀里被塞了一堆没吃完的可乐、薯条和汉堡被送回家, 第二天早上,她华丽丽地又起晚了。

早晨九点半而已,也不是很晚。

床头有雕刻着玫瑰的黄铜抽纸盒,有小天使形状的烛台和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星星形状的灯具,梁凉平常从来都不是那种下雨时倚窗而赏的文艺风格女孩,更多时候也就看看书、摆弄摆弄家具、海淘下lo风格裙子。

她安静地玩着枕芯上的金色细穗, 先自己回味了会魏奎昨晚很自然地拉自己手的瞬间, 傻笑了会后没头没脑地就想到了吴燕夏。

呃, 他应该明天就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 梁凉感觉心情有点别别扭扭的,好像很有点期待,又好像不希望这位夏大仙回来。

如果说魏奎像乘坐有惊无险的过山车, 吴燕夏绝对是一个看似平静的轰炸机。区别在于,梁凉和魏奎相处, 她总觉得更疯的人是魏奎;而和吴燕夏相处, 她怀疑自己的精神也被.干扰到不大正常。

梁凉试图回想吴燕夏, 感觉真是太矛盾了。做正常事傻得像一只猪, 做稀奇事就是一只怪,长的模样也不好看,很阴险很可怕, 反正就是各种不好。

她自己猛点了好久的头。

梁凉在上午头晕晕地去瑰丽签供货代理商合同书。

酒店的办公区,有专门的律师小姐拿来厚厚的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针对代理商错误的归责制和赔偿制度。

她以前吃过日本供货商的亏,知道要看合同细则, 一条一条地耐心读。

面前的中年律师女士看着也是精英团体的一员,穿着合体昂贵的黑色女款西服,从金丝眼镜后面犀利地打量梁凉和她今天的那套水溶刺绣水波花边连衣裙,肩部绑带的非主流装饰,很久没说什么话。

梁凉穿lo服那么多年,但她脸皮再厚还是受不了这长达五分钟的凝视。

她鼓起勇气问:“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女士古板的脸一抽,似乎同样在凝聚什么勇气,最后看着眼前清甜的女孩,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您的衣服很好看。”

梁凉脸微微红了,羞涩地道谢。

呀,感觉一切挺顺利的。

然后又被带到瑰丽的日式餐厅和主厨聊了聊,路过酒店熟悉的华丽复古楼梯。

她脚步微停,那天,魏奎就是把她堵在这里。

梁凉低头走过去。

唉……

她完全可以接受魏奎不喜欢她的穿着,他们相识十几年就只一起看过三场电影,他们不能在公开场合出现,但……梁凉真的很害怕魏奎每次见到自己时流露的不耐烦表情。

她昨晚答应了魏奎,要在他生日当天脱下一天的lo 服。

唉,lo裙和美男都为自己所欲。到底谁又更重要呢,自己已经做出选择……

吉兆的订货量一窜上去,供货商自然乐意带来更优质的货。

中午店里来了个大块头的金枪鱼,足有半个米袋这么肥厚。梁凉以前在桑先生手下学过割鱼,心血来潮地要自己验货。

割金枪鱼有专门的刀具,得先用湿毛巾把鱼皮擦拭干净,从侧面的鱼鳍开始往下切。桑先生刚要继续指点旁边的lu和小景去帮她翻转,突然看到梁凉原本准确地握着刀的手抖了一下。

他大惊:“切到手了?有血赶紧拿走,别玷污到我的鱼!”

“没事。”梁凉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这两天盯坦克的粗黄尾巴盯多了,爬行纲的线状生物都有从彻底静止瞬间转为狂暴进攻的能力。

刚才某个瞬间,梁凉突然觉得手下新鲜冰冷的死鱼会像蛇一样突然痉挛弹跳,持刀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唉唉唉,她是真的生理性怕蛇啊。

梁凉心不在焉地洗手,奇怪,之前吴燕夏在的那段时间,她盯着坦克好像没有那么恐惧的感觉。

……一定是夏大仙本身气场干扰的,可怕的事情需要对比。

等等,梁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随后她呆住。糟糕,今天早上居然忘记去他家铲屎了!

怎么就忘记了?

事到如今,梁凉不由汗颜觉得她确实有点见色忘义,不,见色忘事(绝对不是屎)的品质。

她花费很久的时间,纠结今晚要不要独自去吴燕夏的那“凶宅”铲屎。与此同时,脑海里把吴燕夏讲过的“欧洲凶宅小石头”故事又过了一遍。太可怕了,昨晚在镜子里见到那个保安,梁凉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吴燕夏在场就好了……

有鬼的话,她要立刻躲到大仙背后。

梁凉心里的恐怖指数排名是:蛇 > 吴燕夏 > 鬼,不对不对,她重新排名了一遍,是鬼 > 蛇 > 吴燕夏。不对不对,蛇和鬼都好可怕啊。

正乱想着,手机响起来,梁凉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闪烁的债主号码,怔了一下,手指却已经滑过屏幕。

今晚吴燕夏那边的环境就很安静,他说:“美少女?”

梁凉上来就沉痛地汇报工作:“我,我今天还没去你家呢。都怪我早上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吴燕夏反正是无所谓,“它们少吃一顿应该饿不死,你就当成别人家的狗,少喂点。”

梁凉被他调侃得心虚又不好意思:“我今晚去你家也可以,但我一个人实在害怕。等明天早上我早点过去好吗?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会忘。”

吴燕夏轻快地说:“到明天我也就回来了。”

“几点?”

“让我看看日程——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到站,从火车站回去得半个小时。十二点半左右到家。”

“那已经都是后天了。”

她话语中的沮丧莫名取悦了吴燕夏,他温柔地叫了她的名字:“凉凉,别等我。”

梁凉的脸猛然绯红,幸亏吴燕夏看不见她表情。因为,她刚刚确实正在很认真地思考,明晚怎么去他家里等着见他一面。

……感觉太奇怪了,之前还阴暗地希望他不要回来的。她为什么又要等他?这人真的好怪,他是不是真的有预言能力,他怎么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凉凉?”吴燕夏又在叫她。

梁凉第一次发现他隐藏的声线很好听,有点说不出的呢喃感,在莫名的节点里好像能令耳朵缴械。

她整个人在这种陌生的慌乱中,居然大胆挑战原本最害怕的灵异话题。

“大仙大仙,你家如果是凶宅的话,有什么故事吗?”

吴燕夏呆住,扶额想这姑娘不是胆子很小么,怎么这两次总追着问他这件事。

梁凉在这句话说出口后,同样也给自己跪了。

……就,突然间紧张到不过脑子了嘛。

不过当吴燕夏绘声绘色地讲完他梦到女鬼的事情时,梁凉终于拖着她华美的裙子从地面站起来——所谓脑残问的鬼故事,跪着也要听完。

书里有说狐狸精勾搭书生,鬼吸食人的阳气续命,但就没听过一个女鬼“哭着喊着非说要想嫁给我”。

吴燕夏长得根本没那么好看!鬼也是人变的,难道她瞎了吗!

梁凉于是忍不住为女鬼提出合理的怀疑:“……大仙,你听错了吧,人家应该只是说吃掉你,不想嫁给你。”

吴燕夏也一怔,他很警惕地问:“为什么要吃掉我?”

梁凉立刻捂住嘴,呵呵傻笑一下带过。她说得太顺口了,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也考虑过要吃掉他吧。

不知觉间,梁凉已经从吉兆慢腾腾地走回到家了,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和吴燕夏聊天。

这时候,手机传来“电量低”的警告。

吴燕夏一点也不纠缠,道了声晚安就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剩下梁凉呆呆地坐在床上,寂静中,她突然又把手机着火似的丢在床脚。

公主房里第二次飘来很疑惑的声音。

“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下蛊了?”

夜色分明,月色如灯。

其实,月球在大大宇宙和小小太阳系里都算不上好看,但为什么面对这么平静的月色,她依旧会有强烈的心跳呢。

梁凉原本鼓着脸庞,随后就甜美的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五点多就醒了,在家吃了简单早饭,穿上简单的lo裙,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吴燕夏家。

外面天光明明全亮了起来,吴燕夏家的客厅里整个还是暗的。

梁凉习惯性地又是先拉开窗帘,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本来想给他家里透气,然而窗户怎么拉都拉不开,最后费劲巴拉只拽开一点小缝。

“算了,反正外面热死了。”梁凉用手扇着风,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夏天温度很高,她本来想打开空调,又觉得自己最多只待五分钟不需要费电,还是快快去给它俩清洁和喂食吧,昨天真是太粗心了。

梁凉哼着歌,高兴地从冰箱里拿了冰镇狗粮和饮用水,蹦跶着进蛇室。

今天莫名很开心。

一切都如常。

她先来到神灯的笼子前蹲下,“泰迪”依旧用黄澄澄的眸子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地盘在笼子里的角落。

它的食盆已经空了。

“对不起呀,昨天早上忘记来了。你肯定饿坏了吧。”

梁凉自言自语地道歉,然后刷好狗粮盆,准备给它舀新的罐头。

神灯至今一点也不像狗,它每次面对投食都很高傲,并不会主动凑过来。甚至像老僧样不闻不问。要知道,梁凉以前都不敢在坦克面前吃任何零食呢。它狗鼻子可灵了,听到最细微的撕包装纸声音都会狂奔而来,卖萌对主人讨食。

梁凉正在给神灯倒狗粮,突然间,很清晰感觉到有什么在后面拽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伢然地一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蒙着蓝布的蛇笼子被撞开了大口,坦克拖着长长的、弯曲的姜黄色蛇身,像幽灵一样从笼子里游滑了出来。那姿态诡异到说游也不是游,说滑也不是滑,它的黑眼睛依旧忠诚憨厚,但那倒三角形的蛇脸往前直勾勾地探着,嘶嘶地吐着信子,

一甩尾巴,整条蛇就像噩梦般跳到了梁凉的眼前。

她鼻尖甚至闻到一股蛇的冰冷腥气。

☆、第 34 章

杨雨薇这两天都有点罕见的心浮气躁。

那一天晚上吴燕夏从 ktv 溜出来, 逃回酒店的途中正好被加班完的杨雨薇碰上,她拉着他进自己的房间喝了两杯。

“男女之间没有真正友谊”这句话在吴燕夏和杨雨薇之间不存在。杨雨薇很长时间把吴燕夏看为 gay 和闺蜜之间的人物,俗称灵魂军师。她有段时间也真的怀疑吴燕夏的性向,而这人从来不解释,总是模棱两可地嘎嘎嘎乱笑。

“都可以,确实都可以。”

突然间, 这家伙就宣布他有喜欢的女孩子。

杨雨薇酒店房间的床头柜一个巴掌大的紫水晶晶柱, 这是吴燕夏曾经送的, 虽然他本人早忘记了这事, 但她每次出差都带着。

“一般只有塔罗师会建议他人买水晶,塔罗师把塔罗牌看为’未来的明净指引者’,他们自己身上也佩戴水晶灵摆。一般人哪里能这么轻易被影响磁场, 除非你在家搁个大晶洞。水晶配饰其实更偏向治愈功能——什么防小人、受骗、丢物和治疗失眠可能也有点用。但对求财、招桃花甚至辟邪之类的大影响几乎没有。”吴燕夏正等着杨雨薇给自己倒酒,顺便普及迷信消费者常识。

“不过, 普通人可以买个黑曜石。那玩意儿价格便宜且有灵性。你买两个相同的黑曜石手链, 一个天天戴一个搁着。自身气场不好的人戴一段时间就会把水晶戴浑浊, 这时候, 链子也就不能要了……”

吴燕夏放松的时候像个话痨,他对占星最精通,但基本的风水、塔罗、乃至中国的古典占卜文化都知道。

杨雨薇半听半不听的, 突然问:“夏夏,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的星盘是什么样?”

吴燕夏没说话,只是平淡望了杨雨薇一眼。

他偶尔的目光显得厉害而世故, 甚至洞悉一切。

杨雨薇是在职场刀枪不入过来的,她继续声色不动地问:“我只是奇怪,你怎么都不看她的星盘?这样不是能提前了解她的更多真实信息吗?要知道,如今人和人相处时会撒很多谎,会掩饰真实的自己。”

也是因为如此担心,杨雨薇每次交男友前都会让他看星盘。

吴燕夏没觉得有异,终于收起那股犀利,又恢复了无精打采、一副白痴的表情低头捧着水晶酒杯。

也许是苗族的关系,他酒量奇佳,什么酒都能喝,但也通常只喝一杯。

“没必要。”吴燕夏盯着荡漾的杯中酒纹,终于懒洋洋的解释,“星盘不能代替相处,真相也不会产生感情。我不能因为仗着我会看星盘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再说我如果什么都看出来,她会吓死的,我不想在家里再看见尸体了……”

杨雨薇忽略他胡说八道,她问了女人都会关心的问题。

“那女孩长得很好看吗?”

lo装爱好者会把正常着装风格的统统称为“地球人”,仿佛是种自嘲又仿佛是种排斥。大多数正常“地球人”来看,lo装爱好者属于相同的奇装异服和哗众取宠者。

但,每一个lo娘都有无法模仿和复制的风格。

吴燕夏每次看到梁凉都心旷神怡。她长腿细腰,有一张精致脸蛋,但梁凉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从不是“美女”。实际上,没有人能从那整套过于人工、像樱花别墅般的lo服里猜出穿着者的任何真实内容。

因此,梁凉就好像……

星云。

星云又花又冷又有分寸,星云大部分时间只是强烈反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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