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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都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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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部的矛盾真是双刃剑…… (3)

这种失眠的状态和在现代那边刚刚发生的失眠不太一样。在那边,她只是因为压力大、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睡不着,实际上身体在正常觉得疲惫。但现在,她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一点睡意也没有,甚至感觉如果给她个操场,她可以跑一万米不歇脚。

这他妈就很可怕!!!

范小圆心底慢慢地有了猜测,觉得应该是因为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睡得太沉醒不过来,所以这边的死活睡不着!!!

完犊子了,虽然在现实世界是周六,不用早起,可她如果真的睡一天,爸妈一定会觉得奇怪,一定会推门进来看!

然后他们肯定会闻到酒味……

范小圆目光呆滞地重重吁气,宇文客从黑暗中往床上望了望:“你还没睡着?”

“哎?”范小圆吓一跳,“你怎么也没睡着?”

“……一直在听你翻来覆去的。”宇文客笑了笑,“而且那边周六,也没定闹钟。”他接着问说,“你经常失眠吗?”

“也没有……”范小圆叹息,“今天是被考试和晚宴的事弄得压力太大了,就一直睡不着。然后我没办法嘛,就灌了杯茅台,现在可能那边醒不过来了,所以在这边也失眠了。”

黑暗中静了那么几秒。

“茅台?!”宇文客错愕无比,“我擦你也太拼了……不怕醒过来之后难受吗?”

“怕啊。”范小圆垂头丧气,“可是我毕竟当了女皇,有些该承担的事情还是要承担好吧。”她说着咂咂嘴,“你说原女皇去哪儿了?她还回不回来?一想到这个我就很方。”

说完之后,她却半晌没听到回应。翻身一看,才发现宇文客竟然睡着了。

……刚才不是听着她的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吗?

现在怎么回事?被人从那边摇醒了吗?!

范小圆郁结于心。

更郁结于心的是,她的这种高度清醒的状态,维持了一个晚上,似乎还能持续一整个白天——也就是说,身处星期六的她,可能会深度睡眠一天一夜!

天明由宫人服侍着更衣梳妆时,范小圆都快哭了,她很认真地酝酿情绪,想从高度清醒中找到那么一点儿犯困的感觉,但是无济于事。

然后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范小圆痛并快乐着的在这座还算陌生的皇宫里寻找新的乐趣。其实论风景,这里比紫清园要差得多,但是这里看起来更厚重更大气,她闲逛起来,还是觉得蛮有意思。

将近晌午的时候,麟德贵君那边差人来回了话,说他出宫陪卢加卡王子练剑去了。

讫儿瓦力丹使节当下都住在驿馆,一切事宜均由摄政王安排,于是麟德贵君出陪王子练剑的事当然瞒不过摄政王。他下午刚一回宫,摄政王紧跟着就到了。

恰好精神亢奋却无所事事的范小圆把麟德贵君请到大殿问了问练剑的情况,麟德贵君一听摄政王求见,立时三刻就要告退,然而还是难以避免地碰了面。

摄政王冷着脸进来,看都没看麟德贵君一眼,张口便是:“陛下,身为宫中男眷,竟出宫去见番邦使节,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麟德贵君眉心微蹙:“殿下,臣是奉命行事。”

“孤王在和陛下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摄政王的美眸从麟德贵君面上一扫而过,麟德贵君当下火气也窜了起来,立刻要做争辩,范小圆刚忙朝他递眼色,意思是:好了好了!咱们不图口舌之快!

麟德贵君强自沉了口气。

范小圆赔着笑看向摄政王。

她对目下摄政王和麟德贵君之间的关系心里有数。麟德贵君先前是因觉得摄政王狼子野心所以看她不爽,在大将军设局证明了这件事不存在之后,对摄政王的不满在他心里就算翻过去了。但在摄政王那边,麟德贵君总在女皇耳边说她的不是的事儿,可没人帮她翻过去;麟德贵君在她看来“没个男人样子”的问题,更没人帮她翻过去。

所以,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摄政王还是哄着比较好。

范小圆于是先把麟德贵君推走了,然后开始跟摄政王插科打诨。几句话后摄政王脸就青了,怒然道:“陛下,孤王在说正经事!”

“我说的也是正……”范小圆忽而一阵耳鸣,感觉就像有人在耳边撞钟一样,泛起晕眩。

接着,一些现代卧室中的画面犹如海市蜃楼般在大殿中浮现,同时感觉胳膊被碰了一下又一下。但她恍然低头看去,分明并没有人在碰她。

完犊子了……可能是亲妈!

范小圆倒吸凉气,扶着额头撑身起来跌跌撞撞往外去,跟摄政王说话时气息已有点虚:“对不住啊姨母,我……有点困。”

摄政王未觉有异,继续争道:“你不能这样惯着麟德贵君!”

话音未落,却见几步开外的地方,外甥女身形一软,咣叽摔了下去。

“阿圆?!”摄政王大惊,箭步冲去将即将后脑勺着地的女皇一把扶住。

只见女皇双目紧阖,呼吸平稳。气色嘛……看起来其实还好,不像生了急病的样子。

但毫无悬念的,摄政王和宫人们还是吓坏了,一叠声的“快传太医!!!”传出大殿,撕心裂肺,不绝于耳。

☆、chapter 53. 纯白

二十一世纪,范小圆从头晕耳鸣中醒来后至少缓了半分钟,才勉勉强强回过神。

她揉着眼睛看床边:“妈……”

母上大人眉头紧锁:“你怎么回事?喝酒了?”

范小圆:“……”她心虚地瞅瞅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哑哑道,“没事,就……随便喝了点。”

“随便喝点你喝茅台?!”母上大人怒了。

范小圆赶忙扯过被子把自己一闷,打了个滚儿耍赖:“我没事我没事!妈您别担心!”

——二十分钟后,客厅里开启了□□大会。

范小圆从爸妈的训话中大致弄清了经过。说白了就是,喝完那杯茅台后,这个身处现代的她睡了一夜一天外加一个白天。其间,她妈觉得不对劲,但爸爸觉得是上学太累了,说让她好好睡就好。就这样到了半夜,妈妈看她屋里还是始终没动静,到底还是不放心,就推门进来瞧了一眼。

然后差点被一屋子的酒气给掀翻出去!

眼下,妈妈当然又担心又生气:“你才多大就这么喝酒?伤脑子的你知不知道?喝坏了怎么办?”

范小圆乖乖地低头站在那儿:“不会的妈,我没多喝……”

“那么重的酒味,还说没多喝?”妈妈眉头紧锁,“遇到了什么问题,你要跟我们说,不能自己喝闷酒。我们不是那种不听孩子说话的家长,是不是?”

这个确实是。从小到大,范小圆都是很乐意和爸妈交心的,爸妈很讲道理。

她于是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妈妈的下一句话就是:“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说来听听?”

范小圆:“……”

——朕急着会见番邦使节,不喝醉不行啊!

——这话能说吗?不能。

她只能支吾道:“也没……没什么事。就是学习压力大,就……呃……借酒消愁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心虚的关系,妈妈看她的目光明显带着疑虑,然后又看了她爸一眼,爸爸沉吟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问:“小圆,你是不是……失恋了?”

范小圆:“???”

她一下子连眼睛都瞪大了:“爸你说啥?!”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她觉得如果爸爸问“你是不是早恋了?”那都很正常,但是跳过早恋直接问失恋,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爸爸打量着她:“开学的时候你们白老师来过电话,说你和你们班班长宇文客早恋了。但是她觉得你们俩都挺懂事,谈恋爱之后在一起努力学习,就跟我们说叫我们别管。但现在你这……”爸爸慈爱地看着她,“他把你甩了?”

范小圆:“……”

爸爸叹气:“唉,你们这些孩子啊……从开学到现在刚一个多月!”他的拳头愤怒地砸向饭桌,“别想了别想了。你们都爱上网,网上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哪个姑娘年轻的时候不会遇到一两个渣男啊!犯不着为了他……”

“……你说什么啊爸!!!”范小圆被父上的散性思维惊呆了,“谁把谁甩了啊?!”

爸爸转而欣慰了些:“我就说嘛,我闺女这么聪明漂亮,肯定是她甩别人。”

“什么鬼!!!”范小圆抱头,“我俩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还打算考一个大学呢!喝酒跟他没关系!!!”

相较于方才的心虚,她这番话显然底气十足而且十分诚恳。

爸妈于是对望了一眼,继而异口同声:“那你为什么喝酒?!”

范小圆:“……”

这真叫人郁结于心……

她想了想,只好卖惨了!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声音闷闷道:“我那个……周五刚模拟考完,感觉没考好,所以……”

妈妈锁眉:“不就是个模拟考,至于吗?”

“两次模拟考的分数加起来算的均分影响分班的!”范小圆重重叹气,“所以第一次没考好的话,第二次就得考得特别好才能把平均分追上去。我就很……很愁啊!晚上就睡不着觉,就想喝点酒让自己放松一下……”

爸妈又对望了一眼,当妈的在慨叹,现下的小孩学习压力可太大了,他们读书那会儿可不会借酒消愁;当爸的在欣慰,闺女懂事了啊,知道为学业愁了,不像以前成绩总上不来还没心没肺的。

然后俩人开始一唱一和地劝她,妈妈说:“没事啊小圆,没分去好班也可以努力考个好大学嘛。再说,咱也不用非得追求那最好的大学,考个世界前几十的很可以了,爸妈知足!”

爸爸赶紧补充:“就算考不上大学都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别逼自己太狠。”

“对对对,说到底还是身体最重要!”妈妈立刻应和,“不能为了成绩牺牲健康,这是原则!”

一唱一和中,爸妈还越说越激动,爸爸在这种时候总是尤其感性,自己越脑补越觉得自家闺女真是太懂事太委屈了,然后居然摸过钱包给她拿了两千块钱零花钱?!

心虚·圆哪有底气收啊?就说不用不用我没有东西要买,一贯不让她多花钱的妈妈不知道是不是被爸爸的感性传染了,竟在旁边帮着劝说没事没事你拿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

范小圆:“……”

所以这件事总结一下就是……

她深更半夜偷老爸的酒喝到大醉,被爸妈一块儿□□,□□到最后,以拿了两千块钱奖金收场……?

太魔幻了,真是太魔幻了。

范小圆呆滞地回到卧室,呆滞地在床边坐了半个小时,又呆滞地躺了半个小时。

擦,睡太多,现在又特么睡不着了……

明天周日,作息暂时乱一下倒没关系,只要周一能准时起床上学就行了。

但是,现在大熙那边要乱成一锅粥了吧?太医们一定吓坏了,摄政王小姐姐肯定也吓坏了!

她一时便很想再喝点酒好睡过去,可想想会伤大脑的问题,就忍了。

范小圆便在床上无所事事地躺着起了呆,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她却逐渐感觉到,身体仿佛有点不对劲起来。

——腿上、腰上、胳膊上都有些痒,挠也挠不痛快,而且似乎有些呼吸不畅。

在感觉愈清晰的时候,范小圆大喘了口气,坐起身打开了台灯。

她挽起睡衣袖子一看,胳膊上一片红包,像蚊虫咬的,但现下天气还冷,又不可能是蚊虫咬的。

接着,她觉嗓子里也痒痒的,像是毛桃的皮划过嗓子的感觉,令她十分难受。

呼吸不畅感也逐渐严重起来,憋闷使她眼前一阵阵地白。

“妈……”范小圆有些慌了,捂住胸口下床冲出房门,手松开门时身上一软,好悬没直接栽在客厅里。

她手忙脚乱地冲到爸妈房门口,拧门便闯了进去,到床边时终于再撑不住,一下子趴了下去。

她爸在睡梦中一下被砸了肚子,下意识里差点伸脚便踹,已经被憋到感觉胸中僵的范小圆艰难开口:“爸,我喘不上气儿……”

“?!”爸爸几乎是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摇醒她妈,“小圆不舒服,叫救护车!”

与此同时,大熙朝女皇的呼吸也在一声比一声粗重,嘴唇都紫了。太医们个个面色铁青,竭力镇定地为她诊脉开方。

“到底怎么回事!”摄政王已经瘫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女皇,脑子里一片空白。

☆、chapter 54. 白黑白

范小圆平生第一回体验了乘急救车的感觉。她上了车就开始吸氧,还喷了某种促进呼吸的药剂,这才得以在还算安稳的情况下一直“活”到了医院急诊。

爸妈都在旁边急得不行,妈妈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她很想安慰他们两句,可大脑缺氧的状态令她实在说不出话。

好在三甲医院的急诊大夫们都见多识广,她这种症状在他们看来并不稀奇。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约半小时,范小圆吃了药又输上了液,状态就大致稳定了下来。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医生在旁边拿着本子,边做记录边说:“过敏引的荨麻疹和呼吸道问题。患者睡前吃什么了?”

妈妈说:“什么也没吃,她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然后睡了一整天。”

爸爸紧跟着就问:“是不是酒精过敏?她喝的茅台,而且喝的还不少。”

“昨天晚上?”女医生皱起眉头,“那应该不是,过敏症生得不会那么慢,何况她喝的还是烈酒?一天一夜酒精都代谢得差不多了。吃什么别的了吗?尤其是海鲜之类的东西,不太新鲜或者和她的体质不合,再被酒精一刺激,就出来了。”

“……没有吧?”妈妈迟疑着看向范小圆,吸着氧的范小圆摇摇头:“没有,我睡了一整天,中间没起来。”

“这有点奇怪啊……”女医生喃喃自语,想了想,又还是倾向于现代医学的水准,于是说,“看症状确实是过敏。这样,你们留院观察两天,有问题的话随时叫我们。”

“好好好。”妈妈立刻连声应了,范小圆忽然脑子里一懵。

——卧槽,是不是大熙的她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和这个身体里的酒精生了反应,导致了过敏?又或者是跟酒精没关系,但是那边的她过敏了,所以折射到了这个身体上来?

这听上去有点扯,不过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一边的身体不舒服确实是会影响另一边的。这一点宇文客体会得比较多,她好像是头一次。

但她的反应显然比较严重……

也不知道在这边治疗能不能把那边的自己也治好,不能的话就糟糕了啊!

与此同时,大熙朝已至傍晚。

女皇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身上的红疹还在,但至少呼吸已经平静下来。

摄政王重重地松了口气,可算有精力去问在几近几出的王瑾有什么事了。王瑾躬身禀说:“男眷们担心陛下,想来看看。”

摄政王:“都有谁?”

王瑾禀说:“宇文御子最先来的,然后贵君也到了。另外还有几位常侍、小侍,三位待选公子也在。”

摄政王循循地缓了两息,摆手道:“请三位公子进来,其他人先回去吧,别扰陛下休息。”

王瑾应了声是,便出去传话。摄政王又喝了两口茶,便也起身离开了。

宫中男眷大多不敢触摄政王的眉头,在王瑾传话后,大多数人都已即刻离开。于是摄政王到外殿时,只看到宇文客和麟德贵君还在。

正要往里走的三位公子见她出来也暂且停住了脚,一揖:“殿下。”

摄政王嗯了一声,接着目光便转向宇文客和麟德贵君:“你们怎么回事?孤王不是说了,别扰陛下休息。”

“我得看看她。”宇文客的声音还算冷静,其实心里担心得都快炸了。

摄政王秀眉锁起,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明显生硬了几分:“孤王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陛下自有人照顾,不差你们两个。回去吧。”

麟德贵君抬眸扫了眼寝殿的方向:“臣等可以等到陛下醒来再进去见。”

“你……”摄政王向来恼他对自己不尊,听言怒然扬手,眼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却被另一个声音喝住:“殿下!”

三人一并回头,看到那章家公子走过来几步,端正一揖:“还请殿下以陛下的喜恶为重。”

气氛一时冷凝,摄政王一说美眸犹如寒刃般在他们三人脸上划了一遍,接着倒克制住了怒火,疲惫地叹了一声:“罢了,陛下要紧,去吧。”

宇文客和麟德贵君无声地一揖,终于得以一道进了寝殿。麟德贵君压音向章公子道了谢,章公子一笑:“贵君客气了,其实都是为陛下着想。”

他们说罢一道看向女皇。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气色看起来微有些白,但不算太糟糕。宇文客好似格外焦急,在床边坐立不安地待了会儿,便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捏她的手,像是想得到一点回应才会安心。

“……御子。”麟德贵君叫了他一声,宇文客回过头,他睃了眼他的手,“别扰陛下。”

“哦……”宇文客于是将手抽了回来,想了想,嚯地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麟德贵君一愣,“御子?”他正在想“我也没说什么啊……”便见宇文客已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看起来倒不像因为一句话不高兴,而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宇文客一路冲回自己的住处,就叫宫人给他熬助眠的汤药。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身处现代的范小圆更值得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会反应到现代的自己身上,也不知道那边的她怎么样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深夜,如果她在睡梦中突然犯病,可能会有危险。

——这个想法令宇文客心里怵,他无比惧于去想范小圆可能会出事。或者说,假如一定要一个范小圆出事的话,那他更害怕现代那个出事。

这边的他和她,说到底还是在承担别人的人生。而那边的他们,是真正的“他们”。他们有朝夕相处的父母朋友,生老病死带来的感触都比这边要真切多了。

一个小时后,宇文客从二十一世纪醒来,他顾不上天还黑着的问题,翻身而起穿上衣服便往门外冲。

冲到客厅打开家门前他又收住脚冲了回来,强行维持着耐心开电脑。

——他不知道范小圆住哪儿!

——不过不要紧!他是班长,之前帮老师收过身份证扫描件!身份证上有地址!

当然这其实也是赌一把,因为实际住址和户口所在地地址可能不一样。但总之半个小时后宇文客杀到了范小圆家门口,冒着被揍的风险在深夜按响了门铃。

按了几声,没人开门,但邻居打开门探出头来。

他穿着校服外套,邻居一看就懂了,打着哈欠很和善地说:“你是他们家范小圆的同学吧?”

“啊对……”宇文客赶忙点头,邻居又扯了个哈欠:“她好像出了什么事,让急救车拉走了,还没回来。”

卧槽果然出事了!

宇文客一边向邻居道谢,一边已然转身飞奔出去。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给范小圆过了几条微信也打过电话,但都没有回应,目下看来是没带范小圆被送到了哪家医院,便在冲出小区后拿出手机用app搜了一下。

附近有四家三甲级医院,直线距离都在2到5公里之间。各种条件迅在宇文客脑海中腾起来,他几是在一秒之内同时想到:第一家是中医院;第二家是综合性医院但骨科最有名;第三家驰名全国人非常多……那应该先去第四家!

第四家,是个平平无奇但软硬件也都过硬的三甲级综合医院。

他打了辆车杀过去,跑到急诊一问,果然有叫范小圆的病号。

因为范小圆要留院观察至少48小时的关系,爸妈决定换班陪她。于是宇文客到时,范小圆的爸爸已经回去了,妈妈趴在床边睡觉。反倒是病号本尊因为睡过头了的关系,正捧着ipad玩游戏。

她余光中察觉有人进来,就定睛看了一眼,见到是他不禁一怔:“你怎么来了?!”

“我因为……那边。”宇文客迅扫了她妈妈一眼,隐去了关键字,“所以知道你出事了。”

他边说边走到她床边,看她又是吸氧又是输液的,不禁皱眉:“很严重?”

“哎,也还好,就是过敏。”范小圆撇嘴,“也不知道是什么过敏。我自己初步认为,是在那边吃了个海鱼做的鱼片粥不太合适。”

宇文客谨慎追问:“什么鱼?”

范小圆耸肩:“我哪儿知道,古今的名字又不太一样。”

她说着也扫了妈妈一眼,见她睡得正沉,便压低声音继续和宇文客说话:“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乱套了?”

“对,摄政王都吓坏了。”宇文客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改用手机打字给她看:大家都很担心,尤其是男眷们(……)。麟德贵君和三位公子目前在你寝殿,其他人被摄政王挡回去了。

看起来确实有点糟糕。

范小圆吐了下舌头,拿过他的手机也打字:但我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清醒,也不敢再喝酒什么的。

宇文客:没事,你就好好养着吧。女皇多昏迷一天虽然很让人紧张,但也不会有太糟糕的结果,反正你还没亲政。

真是谢天谢地还没亲政。

范小圆吁了口气,又打字:那只好辛苦摄政王小姐姐了!回头我要给她和大将军一起安排个情侣游以表谢意!

宇文客:她和大将军?!?!情侣游?!?!

范小圆: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感觉到吗!她俩是一对儿甜滋滋的百合小姐姐啊!这对儿cp我吃得可开心了!

宇文客:“……”

然而此时,大熙朝的帝王寝殿里,熟睡中的女皇突然猛吸了口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陛下?!”几人先后惊喜地一喊,同时走向榻边,麟德贵君在她撑身起来时最先伸手扶住了她。

他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欣喜:“陛下醒了?现下感觉如何?”说着他回头看向王瑾,“快叫太医进来。”

话音未落,他扶着她胳膊的手忽而感觉一空。麟德贵君蓦地转回头来,定睛看去只见女皇已避开了他的手,目光空却仍明显有些冷地盯着他:“你离我远点。”

“陛下?”麟德贵君愣住,“陛下您怎么了?”

他迟疑着收回了手,仍在忍不住诧异地打量她。但女皇没再理他,她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膝盖,蜷作一团,好像在为什么事情而明显的不安。

☆、chapter 55. 黑白黑

“陛下?”麟德贵君觉出了些奇怪,犹豫着又叫了一声。女皇便有些神色恍惚地偏过头, 目光带着一种审视, 定在了他的脸上。

他也看着她, 那种关切和疑惑的神色,在她看来有些陌生。

其实照理来说不会这样,因为在之前——从小时候到她离开为止,应该也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可现在他的样子就是让她觉得不一样。

她端详着他的这份神情细想了好久, 然后忽地意识到, 似乎是那种关切比以前更真挚或者更直接, 少了一些为了维持得体而生的遮掩。

看来他与现在这位女皇, 相处得不错。

这种念头令她忽然怒火中烧。

她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哪怕她已然清楚现在这个突然被从另一个时空拽过来的女皇才该是真正的女皇,自己拥有了十七年的东西原本就都该是她的。

她于是又睇视了麟德贵君一会儿, 眼底的恍惚渐渐散去, 逐渐沁出了寒凉来:“贵君这几个月, 过得不错?”

“?”麟德贵君微愣, “陛下怎么这样问?”

女皇口吻幽幽:“贵君知道, 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么?”

“……陛下?”

女皇没有说话, 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淡淡地落回眼前的被褥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但她想,自己大概很快就又要离开了。

投胎时被她抢了帝王命数的那个范小圆会继续回来做女皇,同时享受两段快意人生, 而她只能孤零零地投胎去,投到什么人家也未可知。

好恨。

更让她觉得恼恨的是,她原本心存侥幸,以为就算有原本的天定命数,突然来到这里的女皇也势必无法适应,周围的人也会觉得奇怪,她并不会过得很开心。然而现在,却似乎一切都很顺利,麟德贵君甚至看起来过得比先前还好……

凭什么!

女皇哑笑了一声,看了看旁边三张陌生的面孔。她猜他们可能是那个女皇新挑的男宠,便让他们先退了出去。

然后,她重新看向了麟德贵君,带着玩味地笑意,一字一顿地问他:“ 麟德贵君,我若废了你……不,我若赐你一死,你应该只能就死吧?”

“陛下?!”麟德贵君一嚇,怔然半晌,发觉她的神色竟完全不似在说笑。

但他依旧觉得不可置信,不受控制地僵了良久:“……臣犯了什么错?”

“哈哈哈哈!”女皇忽地大笑,喉中逼出来的笑音似乎携着某种绝望,又在顷刻间收住。

她切着齿看向他:“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我看腻了你,不想让你活了,行不行?”

她说着看向王瑾:“拖出去,杖毙。”

竟然是杖毙?!

这回连王瑾也被嚇住。

身在贵君这样高位上的男眷,犯了罪被赐白绫鸩酒不算稀奇,杖毙的可没见过。

他于是难免迟疑:“陛下……”

“还不快去!”女皇沉然怒喝,王瑾一瞧,赶紧招呼人进来把麟德贵君往外押。

“陛下您……”麟德贵君平常在沉稳,此时也整个人都懵了。

另一边,宇文客在医院急诊陪范小圆待了一个小时,直到她妈妈醒来,他才红着脸不得不离开。

不过范小圆的妈妈也没说什么,半句没问两个人早恋的事,只客气地叮嘱他好好学习,另外托他帮范小圆请了两天假。

然后宇文客打车回家,路上碰上交通事故有些堵车,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家时他一看才凌晨四点,便想再睡一下,毕竟虽然穿越两边的灵魂从不觉得累,但身体还是要轮流休息的。

他便在q|q上跟范小圆说了句晚安。用ipad挂着q的范小圆秒速回了个晚安,可见是还没睡。

然后一到大熙朝,宇文客就懵逼了——宫人跟他说,陛下刚下旨杖毙了麟德贵君。

他在震惊中一时没能体会到死亡的恐惧,只愕然问:“什么时候?!”

宫人回说:“半个时辰前。”

宇文客:“?!”这不可能啊,半个时辰前那就是一个小时前,差不多是他刚离开医院的时候,范小圆还没睡呢!

然后,他在惊悟中如遭雷劈地冒出一个念头——只怕是原女皇回来了……

我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基本就肯定了。只能是这样,若不然,范小圆才不会杖毙麟德贵君。

漫说他现在是范小圆的爱豆了,就算他不是,她也不会。他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好少年啊,草菅人命就不在他们的字典里!

他木了好半晌才又回过点神,心惊肉跳地继续问:“也就是说麟德贵君已经……”

“还没有。”宫人躬着身说,“事情太突然了,宫人们怕陛下只是一时之气,没敢贸然动手,就去禀了摄政王。摄政王做主,暂且把人关在偏远些的宫室里了,说晚些再问一声陛下的意思。”

我艹……

也就是说,如果范小圆不赶紧回来,麟德贵君就死定了。

宇文客懵逼。

理性告诉他,这里是那位女皇的地盘,他和范小圆属于“入侵生物”,现在真女皇要做什么他们都无权干预。但道德观又让他觉得,这样见死不救是不对的。

于是宇文客一咬牙:“再去给我熬一碗助眠的药来!”

“……御子?!”旁边的宦官傻了,“御子您方才就寝就是喝的药,现在再喝……”

“快去!我没睡够!”宇文客说着将被子一闷,直接躺下了。

一刻后,药端上来,苦味四溢,宇文客一扬脖子喝了。

又过一刻,宇文客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妈的睡不着……

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就跟昨天范小圆失眠一样。

要不他也喝点酒?

可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耍酒疯。如果耍酒疯的话,引起了当下女皇的注意,他这个由穿越女皇做主册封的人处境可能会有点尴尬。

二十一世纪,原正开开心心在ipad上玩游戏的范小圆,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

这阵嗡鸣裹挟着困意,犹如潮水一般席卷她的全身,令她一下子就疲惫了起来。她揉着太阳穴将ipad放下便躺好盖上了被子,很快便昏昏沉沉地坠进了梦乡。

但是,如同困意袭来得猝不及防一样,这次入睡的感觉也很奇怪。先前的入睡穿越,对她来说都像是安安稳稳地步入一个梦境,这次却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吸过去,速度之快跟紧急集合似的。

她猛地睁开眼,头一个反应就是吃惊。因为自己的身体竟然不是躺着,而是坐着,端端正正地抱膝坐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睡着的姿势。

下一秒,范小圆抬头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

——她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身华贵的襦裙,站在这儿就跟她的□□似的。

她便愣了愣:“你是谁?”

“陛下?”旁边的王瑾一讶,“陛下您……问谁?”

范小圆指指一旁:“她啊,她谁?”

王瑾看着空荡的床边,顿时面色煞白:“陛陛陛……陛下?!”

而床边的人在此时开了口:“你看得见我?”

范小圆:“?!”

那人一笑:“我还以为,我熬着不睡你就不会回来。”

范小圆:“?!?!”

那人又说:“霸占了你十几年的帝王命数,是我不对。但就这样被赶去投胎,我真是不服。”

范小圆:“?!?!?!”

那人得意道:“所以我做了些事来解恨——你很喜欢麟德贵君吧?我杀了他,现在尸体应该已经凉了。”

卧槽?!

范小圆猝然看向王瑾:“贵君呢?!”

爱豆惨死的剧情令她一时连自己正见鬼的问题都顾不上,见王瑾低头不语,下榻一把抓住他:“贵君呢?!”

“陛……陛下……”王瑾瑟缩着跪地,“您方才旨意突然,贵君又身居高位,宫人们没敢动手,现在正在偏远的宫室押着。”

话音未落,几步外的“鬼魂”面色大变:“混蛋!”

但这句话只有范小圆能听见。

她扭过头幸灾乐祸地一笑:“哈哈哈那我去找他了,拜拜吧您内!”

“他早晚会死的!”女皇的魂魄在她周围飘着怒吼,范小圆到底有点怕,不抬眼皮地道:“废话,我还早晚都会死呢。”

“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再睡觉!我就在这儿等着,一定要他的命!”

范小圆蓦地停脚。

她惊慌地看向鬼魂,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那她睡觉的时候,麟德贵君怎么办?

“滚!”范小圆突然怒不可遏,喝骂一声,闷着头跟着宫人继续向前行去,领路的宫人连头都不敢抬,人人都已明显地感觉到陛下今天不正常,但神鬼之事向来犯忌,没有人敢贸然往那些上说。

范小圆一到暂时看押麟德贵君的院门前推门便冲进门中,冲进正屋看到他安然站在窗前,才松气地收住脚:“温玹……”

麟德贵君转过来,看了看她,便漠然拜了下去:“陛下。”

他或许应该在她面前求个情,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因为她在下旨的时候,连正经的罪名也没给他。

她先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几个月来,更完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可如今做了也就做了,毕竟生杀予夺的权力一直都在她手里。

范小圆滞了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把这种事往回兜——说杀人就杀人,说对人好又对人好,这特么急转弯太不正常了啊。

她纠结了好半晌,才一步步走向麟德贵君。

她伸手扶他,他下意识地往后避,她于是盘腿坐到了他面前,他直起身子,跪坐着打量她,看到她抬手示意宫人们退出去。

然后,她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话:“温玹,我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帮我?”

麟德贵君静了几秒,垂眸平淡道:“好。”

他的这种隐忍的神情,范小圆好像在杭州闹出误会又把话说通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了。现下再度看见,给她的感觉和先前一样心酸。

“喂,温玹……”她刚要说话,却见女皇的魂魄慢悠悠地踱了进来,噙着笑坐到了旁边破旧的椅子上。

她瞟了魂魄一眼,伸手抓过麟德贵君的手,便听到魂魄轻然嗤笑,俨然对她这种无谓的举动十分不屑。

接着,麟德贵君又将手抽了开来,魂魄就更幸灾乐祸地又笑了一声。

☆、chapter 56. 纯黑

范小圆带着麟德贵君一起往回走,一路上, 麟德贵君都好像没有什么情绪, 只是异常的沉默。

范小圆便想, 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或者很失望。在先前的日子里,她确实用了很多的努力,才让他逐渐的放松下来,可对他来说,他也必是用了很多的努力才使自己紧绷了十年多的心放松下来的。

他刚刚对她有了信任, 她竟然张口就要杀他。

她于是十分纠结这件事该怎样才好, 纠结哪些话可以跟麟德贵君说, 哪些不能。

她想自己并不是原本的女皇、要杀他的才是原本的女皇的事,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麟德贵君是或多或少有些愚忠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要杀他的是真正的女皇,他可能真的会去死。

那她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呢?

范小圆一直纠结到了进入大殿, 才有了那么点主意。她叫宫人去请宇文客, 回过头, 又看到女皇的魂魄冷着脸出现在几步外。

她刻意地不多理会那魂魄, 只走向麟德贵君:“温玹。”

麟德贵君下意识地向后一退, 又止住脚, 抬眸看了看她:“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等宇文客到了,我们一起说。”范小圆指指旁边的椅子, “你先坐,喝杯茶。或者……吃点点心?我让膳房做你爱吃的!”

她刻意地想要安抚他,大概是因为刻意得太明显了, 麟德贵君无奈而无力地一喟:“陛下您到底……”

他很想问问,陛下您到底想怎样?

范小圆抿了抿唇:“你什么都别问,等宇文客来了,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二人等了小一刻的工夫,宇文客进了大殿。

一进殿门,他的目光便定在了范小圆的身上,目不转睛地打量她,极度警惕。

范小圆知道他在想什么,沉了沉说:“我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你能帮我喂猫么?”

宇文客一下松了气,佯作无事地躬身一揖:“陛下、贵君。”

范小圆摆摆手,让宫人尽数退了出去,又扫了眼那个只有她看得见的鬼魂,开门见山地直接道:“我遇到了点麻烦——有个恶鬼盯上我了,会附我的身,还差点杀了麟德贵君。现在,她打算在我入睡时再度附我的体,非要贵君的命不可,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个忙。”

宇文客和麟德贵君俱是一脸震惊,同时,那魂魄大喝:“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轮班盯着我,不让我睡觉。”范小圆一字一顿道。

“……你等等。”宇文客先开了口,“我以为你是想请道士来驱鬼?!”

范小圆:“我……”

她心里有点不能当着麟德贵君的面说的顾虑。

首先,道士驱鬼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传说,是否有效不太清楚;其次,似乎在各国神话里,“鬼”和“人”都可以理解为两个次元的东西,可是,她和这个世界好像也可以理解为两个次元啊!如果道士来驱鬼把她一起驱走了怎么办?只是让她回到现代就过不来也就算了,万一搞得她魂飞魄散她上哪儿喊冤去?!不敢试啊!

她就说:“先听我的吧……不行就再说!”

“什么不行就再说?会猝死的啊!”宇文客简直被她吓懵了,语气不由自主地冲了起来。这倒让怔住的麟德贵君回过了神,他滞了滞,哑声道:“陛下您在说笑……”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想杀你?”

他显然不如宇文客对这种事的接受度高,盯着她的诚挚木了好半晌,才又说:“不行,一直不睡觉真的会出人命的。”

宇文客:“对啊!”

范小圆摇摇头:“现在优先保贵君的命。如果我猝死,会引发器官衰竭……也就是心肝脾肺肾什么的坏掉了,那她应该就没有办法附我的体存活,也是个办法。”

她只能把话说到这儿,关于穿越的部分没法跟他说,于是这句话的效果变得非常微妙——对她来说,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道士驱鬼有可能会让她魂飞魄散,在两边都活不了,在这边猝死倒反倒不一定影响那边的她,因为毕竟是两个身子;而在麟德贵君听来,则是她竟然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用一种很决绝的口吻说:“陛下,臣不是怕死的人。”

“哎……”范小圆及时地意识到再这样说下去就该变成争着去死的剧情了,立刻改变画风,“我们往好里想想,也许熬不到猝死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呢?毕竟一缕孤魂,在人间飘不了多久吧?”

不然为什么她之前都没有出现呢?范小圆觉得自己这么想也有点依据。

但麟德贵君显然没打算听,他蓦地转身,举步走向剑架。

“你要是自尽我也抹脖子给你看哦!!!”范小圆扬声大喊,麟德贵君一下刹住了脚。

他窒息地僵住,过了良久,才一分分将头转过来,总是很平静的声音难得地剧烈颤抖起来:“陛下您何必……”

“……先别想死不死的事情嘛。”范小圆耸了下肩头,“我们先努力共渡难关,渡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不去再说,成不?”

“不不不……不成!”宇文客连连摇头,“你这也太拼了。再说,万一……”他睃了眼麟德贵君,声音收住。

他没想道士驱鬼这件事可能造成的误伤,考虑的是万一范小圆在这边猝死在那边也猝死怎么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范小圆撇嘴,“不想找道士驱鬼的原因,我可以私下解释给你。你就说如果我决定这么干,你帮不帮我吧?你不帮我我可以找别人。”

“你……”宇文客懵逼地看向麟德贵君,麟德贵君以差不多的懵逼回看。

饶是他侍君多年,也不知道当女皇提出“我决定挑战一下死亡,并且我心意已决”时该怎么办。懵了半晌,麟德贵君问她:“陛下看得见那个鬼魂?”

范小圆点头:“她现在就在你身后的剑架旁边,一副等着你抹脖子的样子。”

“……”他被她明快的口吻弄得苦笑,接着沉吟道,“那我们……尝试一天,如果一天之后她还在,臣就自尽。”

范小圆:“三天。”

“一天。”麟德贵君罕见地和她争了起来,“陛下不能真拿自己的命换臣的命,不值得。”

“有什么值不值的,就不爱听你说这种话。”范小圆嘟囔着,一喟,“两天。”

麟德贵君:“一天。”

宇文客:“好,两天。”

麟德贵君唰然看向他,他举步走向范小圆,目不转睛地凝视了她几秒,忽地一拽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寝殿跑。

“哎你干嘛!”范小圆怔然,但他没理会,直至到了寝殿中,他反手拍上了门,“你可真是真情实感地追星!”

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范小圆被他逼视得发怵。后背贴在门上,很想溜走,但他比她高也比她力气大,估计是没戏。

她于是只能磕磕巴巴地说:“这这这……这跟追星没关系啊!人命关天啊亲爱的!”

宇文客锁眉:“到底为什么不肯找道士?!”

“那、那个……”范小圆深呼吸,“我怕道士搞得我魂飞魄散,两边也都活不了。”

宇文客:“……”

憋了三秒,他说:“你他妈逻辑很严谨啊!”

“唔……”范小圆低头,“毕竟这个……性命攸关,对吧,肯定要考虑得很周全啊!”

宇文客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

“别生气嘛。”范小圆往前凑了凑,低着头,既不好意思、又没羞没臊地将脸栽向了他的胸口。他一怔,旋即双臂环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很带安全感的怀抱。

接着她听到他说:“那我也请两天假。”

“啊?”范小圆抬起头,“干啥?”

“你现在身体也很虚,万一真的在两边都死了怎么办?我去医院陪着你,一旦出现问题,赶紧通知医生急救。”他说着,顿了顿,“而且你要连续两天醒不过来,你爸妈肯定要急疯了,我还可以想办法安抚他们一下……我可以跟他们轮班陪你,然后跟他们说你在我陪你的时候醒过。”

这主意太好了!范小圆刚才想到这个问题,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她于是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大呼多谢。欣喜之情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又埋回他怀里蹭了起来。

“……”宇文客低眼看看,声音嫌弃,“一脸脂粉,不要蹭。”

说着,他轻轻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原女皇:老子等你睡了就杀贵君!

圆女皇:老子不睡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死了的也怕不要命的。

☆、chapter 57. 黑白灰黑

二人再走出寝殿, 宇文客就和麟德贵君商量好了“排班”。基于他无法直说的特殊情况, 他当然只能要求自己盯白天, 麟德贵君倒不在意,点头说:“好,那我晚上。”

此时夜色已渐深,宇文客便直接折回了自己的住处睡觉, 他要赶紧到二十一世纪,去医院陪着范小圆,以免在医院里的那个她出现问题。

范小圆便和麟德贵君一起拉开了修仙熬夜的序幕!

她还是个中学生, 每天要早起上课而且功课还挺紧, 本来就很少通宵不睡。从去年开始穿越之后,为了保证两个世界不出问题, 更是连熬夜都少了。几个月来唯一一次通宵,大概就是昨天她在那边喝了酒导致这边睡不着这一回。可眼下的情况和昨天又不一样,眼下是真的在硬熬。

——但愿那边不会突然醒来, 如果那边突然苏醒, 把这边的她强拽过去,那就糟了!

熬夜开始的第一个时辰, 过得还算愉快。

麟德贵君舞剑给她看,然后又和她一起下棋。范小圆对围棋一窍不通, 只知道一个很笼统地“把对方围死”的概念,于是基本是在胡下。

不止胡下,还悔棋。

最过分的一次,同一步棋她连悔了三次, 坐在对面的麟德贵君之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她还外强中干地瞪他:“笑什么笑!”

“没有没有……”麟德贵君屏住笑摇头,见她打哈欠,把让太医准备的提神的霜膏递了过来。

范小圆拧开盖子往鼻下抹了点,一吸气,薄荷的清凉直冲大脑,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第二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已然没力气动脑下棋了。

心下一换算时辰,发觉这放在现在也就凌晨两三点,顿时觉得自己在熬夜方面真是个废柴。

麟德贵君想了想,找了本书来给她听,并不是先前教她学的政书,而是本鬼故事。

这半文言的鬼故事写得还真吓人,麟德贵君的声音又清澈悦耳,一页读下来,范小圆就又清醒了。

三页读完,她下意识地将腿也蜷到了椅子上,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五页读罢,麟德贵君抬头一看:“噗……这么可怕吗?”

范小圆连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抖得瓷杯瓷碟间震得嘚嘚嘚嘚直响。

她抿着热茶缓解那股从心底犯上来的阴寒:“憋读了我有画面了!!!”

第三个时辰,她觉得脑子都僵了。别说听故事下棋,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累。

麟德贵君于是连哄带骗地把她扶进了寝殿,又撂上了床。寝殿里没留别的宫人,他用打商量的口吻跟她说:“不然还是睡吧?”

而范小圆在定睛的刹那清醒了两分,因为她看见那个魂魄又出现了,就站在床边,冷笑着看着她们。

她于是一拍床坐了起来:“我不!你帮我沏个茶!”

“……”麟德贵君姑且不再争辩,起身去给她沏茶。刚走两步,听到范小圆嚷嚷:“你别想附我的体!我不会睡的!我耗死你!大不了鱼死网破啊!”

麟德贵君滞了滞,没有回头,无声地一叹:“陛下。”

范小圆:“嗯?”

但他忽地发觉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范小圆望着他的背影静等,等了等,却见他继续向那放着茶叶茶具的小矮柜走去,平平静静地沏起了茶。

直至一壶茶即将沏好,他深深地缓了一息:“多谢陛下。”

“哎不客气——”陛下说着扯了个哈欠,接着催促说,“快把茶给我,不然我要睡过去了!”

麟德贵君一哂,端着茶折回来递给她,又径自坐到床边。

范小圆喝了一大口茶:“陪我聊会儿天吧。”

麟德贵君点头,她又说:“这回咱俩要是都能活着渡过这关,你去当官吧。”

麟德贵君:“啊?”

“我是认真的。”范小圆歪头望着他,“我觉得你有这个本事,而且,我也知道你之前说没想过要做官是因为有顾虑所以蒙我。所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自己适合去做什么,就去试试呗?”

那魂魄咆哮起来:“你疯了吗!”

范小圆仰头就吼:“关你毛事!!!”

麟德贵君:“……”

范小圆重新看向他,戳戳他的胳膊:“说嘛,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陛下。”麟德贵君苦笑,“本朝还没有过男人做官的例。”

“总要有人开先例啊!”范小圆哈欠连天地继续劝着,一时间感觉自己真事爱岗敬业的好女皇。

麟德贵君陷入沉思,她继续催他,他说:“容臣想想。”

“那你边跟我说话边想,不然我要睡着了!”

麟德贵君笑出声,边笑边思量着说:“户部吧……我希望能为天下万民谋福祉。”

范小圆:“好嘞!那从后天开始你就是户部尚书了!”

“……不不不不!”麟德贵君吓一跳,又再度笑出来,“那太快了,让我从下往上慢慢来比较好,想来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学。而且户部的孙尚书也没到告老还乡的时候。”

“哦,有道理……”从基层做起嘛!这个她懂!

她又打了个哈欠:“那回头我磨一下摄政王,让她……”说着,却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穿墙而过。

“?!”范小圆只道是自己困迷糊了,狠狠一揉眼睛,再抬头,他们却还在。

范小圆:“卧槽我看见鬼了!”

麟德贵君:?不是早就看见鬼了吗?

两个“鬼”走过来:“抱歉纠正一下,我们是神。”

便见那女皇的魂魄突然陷入惊恐,转头直冲墙壁而去,疯狂地想要躲开他们。但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穿不过去了,于是怒然大吼:“放我走!放我走!”

两个不知是鬼是神的男人没有理她,在床前站定,看看范小圆,左边那个凭空变出一个文件夹,又摸出钢笔:“范小圆女士对吧?2326时空中国北京a校高二学生?”

范小圆木讷点头。

“请问你适应两个时空穿越的人生了吗?”他又问。

范小圆:“算、算适应了吧……”

“那么,请问你接受神族以这样的方式弥补投胎错误吗?”

范小圆:“啥?!”

“这是完整经过的陈述书,您如果阅读之后没有异议可以签字。24小时内不签字,我们会返回询问你的意见。”他们说着转头看向女皇的魂魄,“这位我们会帮您请走,造成不便真不好意思。”

说着,他们走向女皇。女皇怔怔然后退,然后后背已然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愣了一愣,她朝范小圆冷然切齿。

二十一世纪,伏在病床边的宇文客被范小圆在睡梦中喊出的惊叫吓醒。

一个小时前,他软硬兼施地把范小圆的妈妈劝了回去,自己在这里陪她。见状他立刻要按紧急呼叫铃,但还没握住,就听范小圆字正腔圆地吼道:“你他妈放开我!!!”

“……小圆?!”宇文客猜到应该是那边正在发生什么,见她反应激烈,忙晃她的肩头想把她晃醒。

范小圆还在继续喊着:“混蛋啊!你丫凭什么拉我垫背!”

“又不是我自己想穿越的!”

“你丫又凭什么杀温玹!他这么好的一个人!”

“小圆?小圆你醒醒!”宇文客急坏了,正不知道怎么办,范小圆蓦地抬手,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另一边,麟德贵君只看到女皇仿佛正和人搏斗,突然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一声不吭地倒在床上。

“陛下?!”他疾呼出声,而两个来走流程的神所看到的,是范小圆女士的魂魄冲出了躯体,一拳打在了那个连他们都拽不住的魂魄脸上。

范小圆根本没顾上自己灵魂出窍的问题,就势将她按到地上,扬手就又是一记勾拳:“你丫就是欠收拾!”

“wooow……”其中一位神下意识地揉了下腮帮子,“真是个彪悍的灵魂。”

“是啊,要么怎么偏是她才能在绝对女尊的环境下推行平等呢,必须彪悍。”另一个接话道。

然后两个人悠哉哉地又欣赏了一会儿,才上前把她拉开:“好了好了,这位陛下。”

范小圆被他们拽着还在挣扎:“你他妈——”

“冷静冷静!我们带她走!你操心一下文件签字的问题。”他们说着,又将文件夹塞进了她手里。接着他们上前扶起被她打得七荤八素的女皇的魂魄,咻的一声,就没影了。

范小圆抹了把额上的汗,吁气扭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灵魂出窍,麟德贵君都吓蒙了,正在狂掐她的人中。

她于是赶紧冲回了身体里,大喘着气儿坐起身。

“……陛下?”麟德贵君松气。

“等一下啊,我有个文件要看,神塞过来的。”她边说边翻开了那份他看不到的文件。

标题是:《关于第2109时空大熙朝女皇范小圆魂魄归位问题的最终决定》。

至此,她都以为这个“女皇”指的是刚才被拖走的那位。

然后,她翻开了正文。

第一页是一封手写的道歉信,抬头是“亲爱的穿梭于两个时空间的范小圆姑娘”。

接着那娟秀的字迹写道:“首先请允许我以最通俗的方式向你解释这整个玄幻的过程。”

“从三主神创造人类开始,人类就在天地之间进入了一次次地转世轮回。我们轮回的去向与上一世的德行挂钩。大多数人平平无奇,转世仍是凡人;有一小部分,做了些坏事,在转世路上就会走向畜生道;还有更少的一些,生生世世行善积德,他们便会在某一世获得帝王命数,拥有绝对权力。如果在拥有绝对权力时,他们依旧可以坚持秉性,在死亡再度到来的时候,便会步入神域,修成神格。”

“要去畜生道的灵魂,无甚稀奇,但戾气很重,极具攻击性;获得帝王命数的灵魂,光辉四射,在投胎路上备受敬仰。”

“但是,一个走向畜生道的灵魂和一个拥有帝王命数的灵魂长得完全一样的事情……真的十分抱歉,即便身为主神,我也第一次遇到。”

“所以,请原谅我们的身份核查官没能及时发现问题。接下来,我们将以最大的诚意改正所有错误,并将可能造成的影响压到最低。”

“……”

信的末尾,有一枚金光四溢的三角形印章,印章里有四个字:时间女神。

印章旁边,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叶浮。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叶浮又出现了,看过《超时空宫廷》的姑娘应该知道她。

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对文章理解没有影响。

早晚她会在某一篇文里以女主的身份和大家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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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五年,

一贯在京城横着走的锦衣卫遭遇了个魔头。

这魔头以银面具遮面,

一个月之内,二十三个锦衣卫高官命丧其手。

千户杨川立誓必破此案,取其项上人头,指挥使许其黄金千两。

然而没过几天,魔头摘了面具。

她朱唇勾起,端着明黄的圣旨抬脚一踏椅子,清凌凌的目光睃着杨川:

“杨大人,千两黄金站在这儿了,感动不?”

杨川:“……不敢动不敢动。”

☆、chapter 58. 黑白黑

范小圆一边被麟德贵君投喂着酸倒牙的梅子(据说提神), 一边读完了整份陈述书。

陈述书写得非常细致, 首先让她明确了女皇命确实应该是自己的, 是那位“原女皇”在投胎路上抢了她的命格,导致她被挤去了另一条路,投生成了现代的范小圆的问题。

然后,众神未了避免更多的偏差, 也避免她现代的父母要承受命里不该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选择了让她两个世界一起过。

至于“原女皇”为什么突然会回来,是因为她过敏症发作导致灵魂状态不太稳固, 所以她又从投胎路上飘了回来。

范小圆接下来当然疑惑, 那宇文客是怎么回事?总不能也是被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抢了投胎机会吧,不是说这是小概率事件吗?

再往后翻了一页, 她就得到了解释。

——宇文客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所以,当她的魂魄被挤走, 他就跟着飘了过去, 投生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宇文客。

那么,替他在这里当了十七年的“男宠”的那个宇文客到哪儿去了?

陈述书里说, 那个宇文客已经投胎去了。作为弥补,他下辈子会投个好胎, 未必大富大贵但是衣食无忧身体健康,子孙满堂阳寿九十并保证不横死。

这个弥补措施可见还是很有诚意的!

读完陈述书之后,范小圆心情很复杂地签了字,怔怔地看着那厚厚一沓a4纸从她手里秒速消失。

从这一刻开始, 她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之前她会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命,经常畏首畏尾,担心人家万一哪天突然回来,自己做出的改变会造成世界的动荡。就连对麟德贵君,她也是一边帮他一边又觉得对原女皇很愧疚,因为麟德贵君毕竟是她的人。

现在她想的则是:妈的老子的人让你欺负了十几年啊!你等着,老子送他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对宇文客,范小圆则前所未有地一想到他就脸红了起来。

——哎呀呀呀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什么的,这么浪漫真是不好意思。

然后她扯了个哈欠,拍拍麟德贵君的肩膀:“问题解决了,鬼被神带走了。我睡了哈,你也回去休息吧。”

麟德贵君微笑颔首:“好。”

“去户部的事,回头我问问摄政王……”范小圆边说边躺倒,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的那一刹便已入睡,遍身的疲乏都在黑暗中翻涌上来,但她的灵魂轻轻松松地从身上的疲乏里抽离了出去,精神抖擞地从另一边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病患突然大睁双眼,令正拿着听诊器给她听心率的主治医生往后一跌:“嚯——”

医生很疑惑,不懂她为什么能刚一睁眼就这么精神,宇文客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醒了?吓死我了!”

范小圆吁了口气:“醒了醒了,都搞定了。”

宇文客没说话,手上还是紧攥着她。主治医生被眼前年轻单身狗秀恩爱的画面搞得有点尴尬,咳了一声:“同学,我要做近一步检查。”

“我没事啦!”范小圆微笑着缓了一息,看向主治医生诚恳道,“我现在感觉特别正常,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做检查的话稍候可以么,我有点着急的事要跟他说。”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气色掂量了一下,点了头,“也行吧。”

然后医生便离开了,房门关上,宇文客开口说:“我让你妈妈回去休息了。刚才在那边出了什么事?你突然……”

话没说完,范小圆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

宇文客一愣,定睛看去,便见她阖着眼,喜滋滋的样子令他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手上轻颤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啊?”

“没事,我待一会儿。”范小圆懒洋洋地歪在他身上,歪了一会儿,又说,“亲亲我。”

“?”宇文客脑子里一卡壳,也不知怎么想的,张口就说,“违反校纪。”

“……”范小圆凶神恶煞地抬头等她,“我揍你啊!”

“!”他这才蓦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差点自己揍自己。

接着他正了正色,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哼!”他的吻总是转瞬即逝,范小圆觉得不爽,胳膊一撑坐了起来,扒住他的肩膀,软软的薄唇实实在在地在他脸上按了下去。

“……”宇文客窒息,滞了好几秒,说起话来还是磕磕巴巴的,“你你你你……你怎么了?!”

“你至于嘛!我们是现代人好吗!”范小圆美哉哉地又歪回了他身上,“等再过去,我认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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