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仿佛刚被人硬生生地扯开,然后抛到了你面前。
血并不是平常在片场看到的有些尴尬的鲜红,通过后期再调成更真实的颜色。这里的血根本不是调出来的假血浆,陶晚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甜腻混着铁锈的血腥味。
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室外的风吹到她脸上,她才感觉翻滚的胃好受了点。
程鹤楼跟了出来,手里拿着瓶水,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问她:“喝点水吗?”
陶晚接过来,灌了一大口。
她不太想再步入那个房间,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已经就位了,陶晚推了推还站在她身边的程鹤楼:“进去吧,我缓缓再。”
程鹤楼招了招手,让小张过来:“陪着你陶姐,有什么事叫我。”
小张赶紧点头,小心翼翼地站在陶晚身边。
程鹤楼进去之后,小张道:“陶姐,被吓着了吧?”
“嗯。”陶晚应了一声,看着远处的树,想忘掉刚才那一瞬间涌起的恐怖又恶心的感觉。
“道具组这次下血本了。”小张说,“几具假身体,做了好几个月了。”
陶晚没接话。
“他们也不容易,为了不臭着大家,血都用的是新鲜的动物血。”
“嗯。”陶晚应了一声。
“程导之前就嘱咐过了这几场戏很重要,专门留在后面拍,现在总算是交差了,看样子还算满意。”小张笑了笑,“姐你要是害怕就别进去了,想知道什么我给你传话。”
“我待会再试试。”
“女孩子嘛,可以理解的,化妆小妹今天就一直在门外呢,喏,你看。”
陶晚没看,陶晚瞪了一眼小张:“程导不是女孩子吗?”
“是,是。”小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程导哪是一般女孩子啊。”
陶晚推了他一把:“我刚看殷秦到了,你去看看她状态怎么样。”
“好嘞。”小张把水塞到她手里,进了屋子。
陶晚还真不想进去了,她怕待会的盒饭会吃不进去。
其实她没这么胆小,看电影的时候没少看恐怖片,但大部分影片对于这样的画面都是一掠就过,在电脑里看见一帧两帧的,可和看如此逼真的现场差远了。
陶晚觉得,真出了这样的案件,现场的样子也不过如此了。
她等了一会儿,小张跑了出来:“殷老师状态挺好的,这会在熟悉走位。”
“嗯,好。”陶晚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别跟着我了,我没事,你进去吧,该干吗干吗。有问题了给我发信息。”
“姐,你去哪儿啊?”小张在身后喊。
“我偷个懒,”陶晚挥了挥手,“去那边坐一会。”
在她偷懒的时候,小张发了两条信息过来,都是一切如常。
陶晚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再等到的,就是亲自过来的程鹤楼了。
“拍完了?”陶晚摸了摸程鹤楼的手,热乎着呢,不用她给暖。
“还有一场,”程鹤楼反倒捂住了她的手,“歇会儿。”
陶晚笑了笑:“你把现场布置得那么恐怖,自己也不舒服了吧?”
程鹤楼看着她,笑了下没说话。
“你这拍了,到时候也得剪掉不少吧,不然直接给你定成三|级片。”
“不会。”程鹤楼低了头,专心捏着陶晚的手指。
陶晚不知道她说的是不会剪掉还是不会被定成三|级片,程鹤楼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在乎,陶晚急也没用。
转念想想最初写这部片的时候,就讨论过了很可能不能上映的问题,陶晚无奈地笑了笑。
“程大导演,你什么时候跟我合作个能赚钱的片呗,自从我跟了你,你就一直在撒欢。”
“《水乳》和《二十一日诫》没赚吗?”程鹤楼笑着问。
“赚了,但不是你该有的量。”陶晚啧啧了两声,“想想当年的《无心之过》,天天刷票房纪录,辉煌啊……”
“英雄不提当年勇。”
陶晚突然坐直了身体:“我怎么有种感觉,你赚的钱就没存住过,你是不是把赚的全花在不赚的上了?”
“不赚的那也是投资方不赚,跟我没太大关系。”
“不对,就是你那些小片子。”陶晚看着她,“世界各地跑拍的那些。”
程鹤楼把脑袋靠在了她肩上:“怎么了,女朋友,你嫌弃我没钱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陶晚捏了下她的下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你可是只下金蛋的鸡,我才不会蠢到杀鸡取卵呢……”
程鹤楼一巴掌拍在她手上:“越来越嘚瑟了啊,惯的。”
“你惯的。”陶晚嘿嘿笑。
“哎,自作自受。”程鹤楼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歹是个文人,怎么就这么铜臭。”
陶晚知道她要回去继续拍戏了,推了推她的背:“赶紧去赚钱养铜臭的女朋友吧。”
之所以能这么大大方方地跟程鹤楼谈钱的事,无非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贪程鹤楼的钱。
即使在最开始,她怀着十分势利的目的接近程鹤楼,也是想通过她找到条自己可以赚到钱的路,而不是直接掏程鹤楼身上的钱。
她没有和程鹤楼认真谈过这个问题,所以偶尔提一下,希望程鹤楼明白自己的意思。
在她的心里,恋人同甘共苦后才更能了解对方,也更信任对方,但程大导演这么厉害,是不会给她共苦的机会了。
陶晚笑了笑,就算没有机会,她也希望程鹤楼一直好好的。
程鹤楼没进去一会儿,小张突然跑了出来,急吼吼冲到陶晚面前,正要说话打了一个大嗝。
这下子嗝就没停过,说得断断续续让人心急:“程,程导,发,嗝,发火了,嗝……”
“行,别说了,”陶晚抬手挡了他,“我过去。”
“别去,嗝。”小张拉住她的胳膊,“程导不让,你去,嗝。”
“怎么回事啊?”
“殷,嗝……哎!”小张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
这会打字可比说话利索多了。
-殷老师状态不对,程导让她停下来,她没停。
“然后呢?”陶晚问。
小张哒哒哒地打字:
-程导上去拉,殷老师那个五大三粗的助理过去,推了程导一把。
-程导发火了,踢翻了一个灯。
陶晚憋不住火了,小张还在打字,她甩开他,转身往片场走去。
没几步的路,小张要追她,陶晚干脆跑了起来。
程鹤楼被人欺负了,这还得了?
她女朋友,只能她自己欺负。
8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冲进了屋子, 这种时候,那些零落的残肢和四处乱溅的鲜血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程鹤楼正在往外走,看见她,愣了愣。
陶晚没理她, 殷秦和她的那个助理在屋子的另一边, 陶晚大步朝那边走, 差点一脚踩进一滩血里。
程鹤楼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捞了回来。
“干吗呢?”程鹤楼问。
“别拉我, 我过去一下。”陶晚盯着助理,火冒三丈。
“行了。”程鹤楼没放开她, 强劲的力道拉着她往屋外走, “别瞎闹。”
陶晚被拖出了屋子, 非常生气:“我要给你出气!”
“给我出什么气?”
“她推你!”
“你要怎么出?”
“推……回去?”陶晚皱着眉,“不, 打回去。”
程鹤楼一下子笑了。
陶晚看了看她的脚:“踢灯干吗呀,脚疼吗?”
“不疼。”程鹤楼扬了扬脚, “靴子这么厚。”
“灯坏了吗?”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我先问了啊,”陶晚拉着她往远走了走,“怎么回事啊?”
“没事。”程鹤楼说, “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这种时候程鹤楼居然在反思自己, 陶晚觉得很不可思议:“是谁没控制住?殷秦到底怎么回事?”
程鹤楼没说话, 陶晚追问道:“之前殷秦三四年没出现,她生病了吗?”
程鹤楼看着她,道:“她是个好演员。”
“她的确是, 但是……”
“她很想演戏。”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陶晚脑袋里的思路算是彻底接上了,她叹了口气:“所以别人不敢请她,你请是吗?”
程鹤楼没回答她,陶晚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殷秦之前真的是因为精神状况不太好才退出演艺圈,程鹤楼想帮助这个演员,不应该挑一个题材不这么敏感的影片吗?
今天这个状况,殷秦的情绪失控肯定和逼真恐怖的场景有关系,程鹤楼让殷秦来演这部影片,不就是在刺激她吗?
陶晚一时间有些不寒而栗,她望向程鹤楼,犹豫了好几次也没能把质问说出口。
程鹤楼在外面待了会,然后道:“通知一下,先吃饭吧,下午再继续拍。”
这顿午餐吃得极其沉闷,陶晚心里有些可怕的猜想,又不敢问出来。
程鹤楼的情绪也不高,即使对她笑,陶晚也觉得笑得十分表面。
下午开始拍摄后,陶晚完全克服了早晨的心理障碍,认认真真地扎在了片场。
她想看看殷秦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她不想把程鹤楼想得那么可怕。
殷秦到场得挺晚,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才快步走了进来。
妆应该是在外面补好的,殷秦没说一句话,站在了灯光之下。
程鹤楼也没多说一句话,她抬了抬手,道:“开始。”
于是,该打板的打板,该录音的录音,轨道和摇臂顺利滑过,殷秦的走位十分准确。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出一点岔子,殷秦的这段戏主要是肢体语言的表达,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她的辅警人格,另一部分是她的凶手人格。
饰演受害者的演员刚开始会和殷秦配一段戏,后来进入到残忍的肢解场景,便基本是殷秦一个人的戏份了。
陶晚盯着片场里的殷秦,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超过剧本的东西。
程鹤楼喊了“停”,道:“殷秦,放松一点,再来一遍。”
殷秦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开始的位置,然后一切就绪,再来一遍。
这次不用程鹤楼喊,陶晚也看出来问题了。
殷秦被禁锢住了,被条条框框的走位和剧本的动作表情禁锢住了,再多一点的,属于殷秦的灵气都没有了。
但程鹤楼没喊停,直到这一场拍完,程鹤楼才抬了抬手。
“休息一下。”她说。
大家各自散开,殷秦还站在片场中间,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发愣。
拍摄用的灯光灭了以后,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陶晚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殷秦的表情。
她走到了程鹤楼身后,问她:“早上不是这样的吧?”
程鹤楼抬手点了点监视器,调出来早上那一条,放给她看。
上午的殷秦,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是一个彻底把自己放入到角色里的殷秦,她的很多动作超出了剧本的范围,每一寸肌肉都是灵活的。
受害者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刚开始明显能够感觉到他怕破坏了剧本设计的动作故意收着力,后来,陶晚便在他脸上看到了真真实实的惊恐和奋力的挣扎。
画面晃了一下,然后停了。
程鹤楼把耳机扣到了陶晚头上,让她再看了一遍。
陶晚清晰地听到了殷秦使力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到了她沉重却又兴奋的呼吸声。
和程鹤楼一声大喊的“停”。
之后在摄像机外发生了什么,陶晚基本想象得到了。
程鹤楼喊了,但殷秦根本没停。殷秦失控了,于是程鹤楼上手去拉。
程鹤楼发现得及时,后果不至于太严重,陶晚看了看那位搭戏的演员,状态挺正常,刚才也表现得不错。
大概只是觉得殷秦有点入戏,没有把握住力道。
但是显然,另一位当事人没有这么想。
殷秦在极力控制自己,以至于束手束脚,完全达不到了程鹤楼的拍摄要求。
陶晚看完以后,程鹤楼站起了身。
“干吗去?”陶晚拉了拉她的袖子。
“说戏。”程鹤楼走到了片场中间,静静地站在殷秦面前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往外走。
殷秦跟了上去。
随之而动的是她的助理,陶晚加紧了两步,将助理拦了下来。
助理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盯着陶晚,很明显的威胁。
“我有话和你说。”陶晚道。
助理没回话,陶晚又道:“殷老师在工作,你不能去打扰她,不然这戏永远都拍不完。”
助理终于开口了:“你要说什么?”
“借一步。”陶晚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方向,没什么人却视野开阔的地方。
之前因为有古怪的殷秦衬着,这位身材高大面瘫脸的助理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自从早上小张告诉陶晚助理推了程鹤楼,陶晚就把他列到了非常严重的位置。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陶晚说。
“小王。”助理回答。
真是个敷衍到都懒得掩饰自己敷衍的名字。
陶晚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不重要,反正知道了名字她也不能查出什么信息。
“小王,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工作,你在进组时报备的是殷老师的助理,”陶晚顿了顿,“不是保镖。”
没有问号小王大概是不会回答的,只静静地看着她。
“助理的日常工作是照顾好你的艺人,替她对接一些组里的工作。而不是和导演发生冲突。”陶晚盯着她,“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到了剧组,一切行为都要听从导演的。”
没有回复,陶晚继续道:“程导并不是会为难演员的人,殷老师是这部剧的灵魂,相信她也十分重视这部作品,将《完美谋杀》完成好,是我们每一个人共同的目标。”
话说到这里,公事也就谈完了。陶晚长舒了一口气,决定谈谈私事,这次她用了问句:“听说你早晨推了程导一把?”
“是。”小王承认得十分利索。
陶晚积蓄了力气,伸手狠狠地推搡了小王一下,小王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动,他皱了眉,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报仇。”陶晚说,“还有,你明天盒饭的鸡腿没有了。”
小王的眉皱得更深了。
陶晚转身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两步出去,又转头道:“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盒饭就没有了。”
盒饭可不是一顿饭的事,没有盒饭意思着你会被扫地出组。
放完了狠话,陶晚心情舒畅。
她回到屋内时,程鹤楼和殷秦还没有回来。她和与殷秦搭戏的演员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不要紧张,放开来演。
殷秦再回来后,状态不错。程鹤楼多拍了两遍,这一场戏终于过了。
晚上回到酒店,陶晚又查了一遍殷秦之前的演艺经历,不管是上学的学校和饰演的作品,都和程鹤楼扯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叫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殷秦来饰演女教授这样的角色是为了报复她”这样荒唐的想法,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陶晚觉得现在自己清醒多了。
为了弥补被她无辜冤枉的程鹤楼,程大导演从浴室出来后,陶晚软乎乎地扑过去,撞进一个还散发着潮湿水汽的怀里。
“想干吗?”程鹤楼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陶晚回答得非常不要脸。
程鹤楼笑起来:“约法三章呢?”
“忘了,忘了忘了。”陶晚埋头拱了拱。
进组之前,为了不影响工作,陶晚信誓旦旦地和程鹤楼约法三章:绝不在拍摄期间上|床,上|床只能做一次,一次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她以为她们会克制自己,来个循序渐进的违背过程,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开了闸口,便覆水难收。
她们都憋了挺久,于是干|了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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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陶晚和程鹤楼是组里起得最迟的两个人。
平时程鹤楼的行程要说有人管,那肯定是陶晚的事,现在二人双双睡过了头,赶到片场的时候, 大家一派悠闲的井然有序。
悠闲是因为最后的这几场大戏没有程鹤楼拍不了, 井然有序是因为大家可以无限拉长准备的时间, 服化道没有一个闲着的,忙碌得很细致。
没人询问她们为什么来迟, 仿佛大家只是来早了一般,程鹤楼一到场, 工作便正式展开了。
陶晚很心虚, 却也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权利, 之前有个场务的小姑娘迟到,被组长当着众人的面杀鸡儆猴骂了十多分钟, 小姑娘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却没人上去帮忙说一句话。这种位置犯了错, 便要承受比之更严重的惩罚。而当你站在上峰以后,便不一样了。
《完美谋杀》拍到这个阶段,大部分零碎的配角戏和群戏已经结束了, 他们拍摄的地方并不是人多嘈杂的影视城, 所以片场很清静。
一旦程鹤楼喊了开始, 所有人都会一瞬间屏住呼吸,偌大的地方,被工作人员包围了一整圈的镜头前, 只剩下了演员。
精细的灯光下的演员,需要穿着和时节对不上号的衣服,将自己迅速扔进角色里。
陶晚不知道昨天程鹤楼最后和殷秦谈了什么,如果殷秦真的有过心理疾病,程鹤楼可是比专业的心理医生还要快速有效了。
殷秦的状态很好,在陶晚这里,很好的意思是正常,只要殷秦状态正常,她的表演就不会差。
程鹤楼非常喜欢用长镜头,许多时候恨不得一镜到底,所以如果不是出现了岔子,程鹤楼会尽量让一场戏的时间长一些。
哪怕这样会加大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的难度。
最后的这几场戏分镜陶晚是看过的,真到了实操的时候,程鹤楼将镜头碎开了。
一场能完成的镜头,她分成了几段,完全打破了之前的习惯。
陶晚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是为了殷秦。
别的演员,怕的是不够投入,到了殷秦这里,程鹤楼现在担心的是,她太过投入。
所以时不时地打断,让殷秦知道她这是在演戏。
这样的辅助方法很有用,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陶晚会时不时地越过人群向殷秦的助理小王望去,小王看似站得远,但位置挑得极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片场中央的殷秦,又可以宏观地观察整个剧组。
小王不是一个有存在感的人,但当陶晚刻意注意以后,就会发现他实在不是什么普通人。
站得笔直,身体状态从来没有松懈过,一双眼睛目光很少离开殷秦,如果给他戴上耳麦穿上西装,大概就是标准的欧美保镖架势了。
看得多了,陶晚发现小王长得还挺清秀的,拾掇拾掇,当个帅气的群演是没问题的。
上午的拍摄没出岔子,陶晚心情愉悦。
这个时节的天气算是很适合拍摄的季节,跑一跑热乎乎的,不冷也没有热烈的太阳。
陶晚端了饭盒坐程鹤楼身边吃饭,把她爱吃的菜夹给她两块,把蓄满水的水杯递到她眼前。
照顾程鹤楼已经成为她本能的反应,而接受这样的照顾,程鹤楼也越来越顺理成章。
陶晚这样的付出,换来的是两人之间愈加亲密无间的关系。那些曾经因为身份悬殊而劈开的鸿沟渐渐靠拢,如今陶晚时常觉得她们并肩站在一起,用同一种姿势在奋斗。
尽管程鹤楼还是那个人人惊叹的鬼才导演,而陶晚才刚刚是一个在圈内站住了脚跟的新人编剧。
“戏不多了。”陶晚感叹了句。
“嗯。”程鹤楼扒口饭,鼓囊囊的双颊,含糊地应了一句。
“希望可以顺利完成。”陶晚看她这样子觉得可爱,吃饭的动作便停了,喜滋滋地盯着程鹤楼进食。
程鹤楼察觉到她的目光,将口中的饭咽下去了,转头对她道:“会的。”
“杀青了好好休息下。”陶晚说,“先别急着出片子了,反正你这部也没打算抢档期。”
“嗯,想去哪儿玩吗?”
“玩之后再说,校运会枣儿报了长跑和接力,我想去看看。”想到陶枣,陶晚就觉得欣慰又骄傲,“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报长跑。”
“咨询过医生了吗?”程鹤楼问。
“问过了,说没问题,”陶晚笑了,“而且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张医生说陶枣几个月前就问过他了。这孩子做事一向有分寸……嗯,除了艺考那次。”
“艺考那次也给你争了光。”程鹤楼抬手揉了揉陶晚脑袋。
“对。”
现在想起以前所遇到的困难,陶晚会觉得恍如隔世。
完全不同的心境和生活态度,仿佛摆脱了命运的桎梏,开启了生存的另一种模式。
但算一算,只才不到两年而已。
每每念及此,她就觉得遇到程鹤楼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程导啊……”她小小声地叫她。
“嗯?”程鹤楼也小声地温柔回她。
这哪里是那个斩钉截铁脾气暴躁的大导演,陶晚笑起来:“没事,就想叫你一下。”
程鹤楼盯着她,抿了抿唇。
意图明显,让陶晚脸上热起来。
《完美谋杀》果然像程鹤楼所说的那样,顺利地完成了拍摄。
最后一场戏拍摄地在学校教堂,殷秦饰演的女教授白发柔软地卷曲着,脸上的皱纹都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她面对圣母像缓缓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祷告。
如果是在电影中,在这场看似光芒万丈的戏之后,观众会随着女教授回到家中,翻开旧相册,从而发现女教授就是变态杀人狂的真相。
因此这场教堂戏的笑容,便不能是普通的可以告慰一切的简单笑容,女教授在完成夙愿之后的心态,没有台词,没有独白,全都在这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之中。
陶晚就站在程鹤楼身后,看着切了特写的镜头里,殷秦的笑容和眼睛。
阳光从菱格窗里透进来,洒在殷秦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镜头静静地停了两秒钟,陶晚在这两秒钟里脑海里升腾起疯狂的猜测。
程鹤楼是不是根据殷秦的真实经历改编了这样的故事?否则殷秦怎么会把这样的角色演到了骨子里?
两秒钟后,程鹤楼抬手喊了停。她带头鼓掌,安静的教堂里掌声四起,《完美谋杀》的拍摄落下了帷幕。
杀青宴办的十分简单,还在剧组的人,大家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包个大堂点几桌菜,清谈地吃了顿饭,连酒都没有多喝。
陶晚就在程鹤楼身边,能感受到她身上瞬间卸下来的重担。
整个人都轻了起来,变成了那个浪荡不羁随性自如的程鹤楼。
殷秦和助理小王和她们同一桌,相互之间没有敬酒,没有祝酒词,只是默默地碰了两次杯,然后默默地饮尽了杯中的酒。
到了这种时候,殷秦和助理古怪的沉默反倒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陶晚真切地期盼《完美谋杀》可以让殷秦重新回到演艺圈,接到更多有分量的角色,成为大家喜爱并且崇敬的演员。
她有这样的资格,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酒席尽后,各自散开。
程鹤楼自然是与陶晚一路,大家也都是有眼力见的,即使同路也都躲得远远的。
她们没有急着回酒店,程鹤楼说:“去学校里转转?”她们便脚步轻慢地潜入学校。
在学校拍摄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已经把学校的布局摸了个透,专挑这个时间段没人去的地方,上了小山坡,沿着石板路悠闲地散步。
“就像要放暑假了一样。”陶晚说。
“是,就是放暑假了。”程鹤楼非常大方,“给你放到秋天,什么事都不用干。”
“那没得钱赚了。”
“你真是财迷啊。”程鹤楼故作夸张的表情,“还没赚够吗?《恋爱通告》档期应该会定在暑假,到时候回款回来,你可算是富婆了。”
“哈哈哈哈……”富婆这词让陶晚一通乐,“怎么这么快,名字就这么定了吗?好俗套哦。”
“赶着黄金档播出嘛,播了才有钱赚。你自己起的备选名字,这个时候嫌俗套了?”
“备选嘛,我以为会改得很厉害。”
“不会的。”程鹤楼笑得挺嘚瑟,“我带出来的人写的剧本,他们也就改改标点符号。”
事业的蒸蒸日上真是让人心情愉悦,陶晚偶尔会在网上关注有关自己的消息,平时静悄悄的不会有什么动静,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但在某些特殊事件发生时,还是会引起小小的话题,又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比如最近正在播出的《上玄》,因为拍摄初期就炒得热闹,后来又换了主创团队,到了这个时候检验成果了,前面约三分之一的部分编剧名字明明白白地写着陶晚的名字,起初大家没注意,等到播完了这三分之一,剧情质量陡转直下,许多观众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之前余外借陶晚炒作的事件又被翻了出来,曾经发过的微博到了此刻才算是结结实实地打了脸,聪明的娱乐营销号前后一贯穿,又热热闹闹地炒了一波。
这次是实实在在地一边倒,陶晚那个僵尸官方微博又涨了一批粉。
登编剧陶晚的号时,陶晚会习惯性地看看程鹤楼那个官号。
虽然她用小号关注了程鹤楼,知道她和她一样,静静地躺着尸。
直到现在,陶晚也没搞明白程鹤楼注册这个账号的目的,又没好意思问。关键问了程鹤楼也不会老实交代……
她有时候会想着,要是程鹤楼开始用这个号宣传电影了,就像许多活跃在观众视线里的导演一样,那她会怎么办?
她当然不会觉得程鹤楼变得肤浅了,她一定会大大方方地关注了程鹤楼,然后程鹤楼发一条,她十分溜须拍马地转一条。
想想还挺令人开心的。
陶晚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遥远,她没想到《完美谋杀》杀青一周后,上天就安排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或者不能称之为上天安排的机会,这明显就是人为的、处心积虑的阴谋。
8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事情起源于悬崖网上突然爆火的几张动图。
对于娱乐圈来说, 悬崖网是最大的内部消息爆料地,最初是各类小报记者和私生饭的聚集地,后来因为几件现象级娱乐圈事件的成功运作,逐渐成为各类炒作和绯闻的始发地。
去悬崖网上搜明星消息的真爱粉很少, 但一旦有爆炸性消息放出, 会通过几大娱乐账号的手, 很快传播到各个社交平台。
微博是用户人数最多的平台,等这些消息在微博上炸开, 基本上便是全网皆知了。
陶晚就是在这种时候看到那些图的,图里的人身形模糊, 但夸张的动作、疯癫的表情还是一览无余。
女人的长发散乱, 前几张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最后一张突然仰头向拍摄的地方望了一眼,发丝落下去, 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殷秦。
这位兢兢业业的演员没有因为任何一部作品爆火,现在以这样的方式疯狂流传在网络上, 陶晚一瞬间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动图的配文各自不同,但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最让大众感兴趣的主题:默默无闻的实力派演员竟然沦落至此,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放出图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的信息, 于是各种猜测铺天盖地, 很快将“殷秦 发疯”送上了热搜。
陶晚这时正在b市枣儿学校附近的酒店中, 明天是校运会,今天晚上枣儿要带她去逛小吃街。
陶晚将消息了解得差不多以后,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
“你看到了吗?”陶晚问。
“看到了。”程鹤楼的情绪听起来十分不好。
“殷秦那边……”
“没联系上,经纪人说她去度假了。”
“鹤楼,你别着急。”陶晚知道她最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安慰道,“我们杀青的时候殷秦的状态很好的,她现在肯定没问题。”
“嗯。”
“这些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现在重点是查出来谁放的,太可恨了……”
“我在查。”程鹤楼顿了顿道,“最近注意一点,要是有人接近你或者偷拍你,及时告诉我。”
话说到这里,陶晚更不安了。
即使从娱乐圈淡出,殷秦也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这样一个低调的人,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还无法联系上,无法不让人多想。
放出动图的人是什么样的目的?会不会和《完美谋杀》有关?在这之后他还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尽管知道自己的这点人脉对于程鹤楼的调查毫无作用,陶晚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回去。”
回去陪在程鹤楼身边,有需要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去做,总是好的。
“没必要。”程鹤楼很快道,“不用怕。”
“我回去总能帮上些忙……”
“没到那种地步。”程鹤楼语气放松下来,“明天不是要看陶枣的比赛吗?别让她失望。”
“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给你放了假就好好休假,这点事用不上你。”程鹤楼下完了结论,命令道,“不许回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程鹤楼的态度强硬,陶晚败下阵来:“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在忙,我先挂了。”
“好。”
电话结束后,陶晚在房间里转了好些圈。
她见识过程鹤楼处理这类事的手段,思路清晰干净利落,该下手的时候绝不手软。
程鹤楼在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处理不好现在这件事,她大概是真的担心过度了。
导演程鹤楼是值得她信任的老狐狸,而女朋友程鹤楼是一丝毫情绪都会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直到陶枣的电话打过来,陶晚的思绪才从这件事上回转了过来。
“姐,我下课了,你哪呢?”
“酒店呢。”陶晚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你过来歇会还是我们这就去?”
“上个课有啥要歇的,”陶枣笑着说,“我们北门集合吧,我过去五分钟。”
“好。”陶晚挂了电话,找了身轻松舒适的衣服,换了之后往北门而去。
大概每个学校附近都会有一条让人垂涎三尺的小吃街,陶枣因为身体问题很注意平时的饮食,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能吃一点点,剩下的便全得陶晚解决。
两人从街头吃到街尾,陶枣心情不错,还带她去转了自己喜欢的书店。
在这样的氛围里,陶晚渐渐安下心来,不管网上的风云多么涌动,到了现实的生活中,大家都还是过着平淡的日子。
逛完在饮品店休息了会,天色暗下来后,陶枣要去操场跑两圈,陶晚跟着她慢悠悠地荡,明显得感觉到陶枣确实比以前结实了许多。
“跑多久了?”她问。
“军训完我就每天晚上跑两圈。”陶枣的呼吸很平稳,“后来想着运动会报个名试试就加大了运动量。”
“吃得消吗?”
“没问题。”陶枣看向她,笑得很灿烂,“信不信我现在加速你根本追不上。”
“不要。”陶晚笑着说,“刚才吃那么饱,我跑不动。”
“姐你也得加强锻炼,你们工作太辛苦了。”陶枣跑了一会,又道,“能不能给程导说一声,让你别跟组了呗,你现在的级别也没必要跟组吧?”
“我现在的级别才要跟组呢,我拿的可不仅仅是编剧的钱。”陶晚说到这里想起程鹤楼之前说要垂帘听政的事,心里突突地跳了两下。
不知道是被殷秦的事吓到风声鹤唳了,还是身体素质的确差跑两步就累到了。
晚上陶枣和她一起睡,两人依旧是聊些日常的话题,陶枣说自己的大学生活,陶晚难免提到剧组和程鹤楼。
提到了心里便紧一下,很想给她打电话问问怎么样了。
陶枣睡着之后,陶晚又拿着手机搜了挺久的消息,网上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知道是被人控制住了,还是散发消息的人还没彻底展开。
这一晚睡得不踏实,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落枕。
天气很好,体育场热闹非凡,坐在青春四溢的看台上,陶晚觉得仿佛时间倒退了一般。
她的脖子还有点疼,不能太向右弯,便只盯着一个方向,对面化工院的啦啦操队伍由六个小哥哥组成,别的学院短裙足球袜,他们便统一的大花裤衩,走姿十分风骚,看得陶晚忍俊不禁。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年轻人极易搞出阵仗,特别是这种争显集体荣誉的时候,陶晚的注意力逐渐也被代入到比赛中,特别是陶枣的女子4x4接力快要开始时,陶晚彻底兴奋了。
她身边就是陶枣班级带队加油的副班长,陶晚一时激动,拿过她的喊话器就大喊了一句:“陶枣加油!!!”
陶枣在离得比较远的位置,陶晚生怕她听不到,结果这一声喊过,陶枣班上的同学纷纷转头望向了她。
陶晚有些尴尬,赶紧坐下了身。
副班长却很快接过了她的话筒,大声喊道:“陶枣加油,经管第一!”
群众的喊声便齐刷刷地展开,陶晚挺直了身子去看,陶枣转过了头,冲这边挥了挥手。
起泡的枪声响起来时,陶晚的心跳都随之咚的一下。
陶枣的确是种子选手,她被安排在最后一棒,和所有人一样密切关注着前面的战况,早早地弯好了身子。
随着接力棒与陶枣距离越来越小,陶晚的心跳逐渐加快,陶枣开始提前起跑,第三棒配合默契,两人的交接十分顺利,没有一丝停顿。
陶枣开始奋力冲刺,陶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短暂的一下一下的震动,是她专门设置的消息提醒。
陶晚一瞬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最终她还是一秒不拉地盯完了陶枣的比赛,尽管这场只是小组赛,但陶枣第一个冲到终点后,陶晚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大喊了一声。
还好这次大家都激动,一个班几乎都站了起来兴奋地呼喊。
陶枣却很淡定,和队员离了跑道,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陶晚觉得骄傲极了。
直到陶枣彻底下了场看不到了人,陶晚才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消息。
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提醒,陶晚知道不到出结果的那一刻,程鹤楼是不会给她模棱两可的消息的,于是她为了获取网上的最新动态,对几个娱乐营销大号设置了特别关注。
这几个大号每次话不多,每次却都能切中要点。陶晚一条条看下去,刷了最新以后,猛然蹦出的两条让她心头一惊。
有人声称将几张动图做了技术处理,连接成了一个短暂的小视频,不仅画质清晰了许多,殷秦的动作也连贯了起来。
傻子才会相信这是所谓的技术处理就能达到的,明显是有知情人士放出了更多的视频信息。殷秦的动作状态明显是在演绎什么东西了,但是脸上疯狂的表情也更加清晰了。
随着这个视频的传播,另一条似乎毫不相关的消息也引发了热议。
有人声称看到了鬼才导演程鹤楼在拍新电影,但是保密措施做得极其到位,到底什么题材,有哪些演员加盟,预计什么时候杀青什么时候上映,一概不知。
自从程鹤楼出乎意料地拍了《二十一日诫》并让网络剧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之后,她的动向便极其受大众的关注。
毕竟网络剧可比电影显得接地气多了。
这边关注殷秦事件的人在猜测殷秦是不是接了什么新戏太入戏走火入魔,那边关注程鹤楼的人在争论出其不意的程大导演这次又会带给大家怎样的惊喜。
这两件事只要有一个人随口一提扯到了一起,便是一场更加惊涛骇浪的风暴。
而这风暴的走向到底是打破之前的不良影响让一切翻覆后趋于平静,还是狂风暴雨翻天覆地地造成更大面积的损伤,陶晚不得而知。
猜测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刚刚升起的快乐氛围迅速地后退,年轻的声音和青春的躁动瞬间远去,炎炎烈日之下,陶晚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浑浊。
她得回去,尽管留下来等待她的是生命中最纯粹的愉悦,她还是得回去。
哪怕毫无用处,哪怕留下遗憾,她也得和程鹤楼并肩站在一起。
她不能让“留程鹤楼一个人身处困境”这样的万一发生。
8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没有提前告诉程鹤楼自己回去, 飞机落地c市,才打电话问她:“你在哪里?”
“h市。”程鹤楼回道。
“怎么跑那去了?”陶晚没能逮住人,有些吃惊。
“来找殷秦。”
“情况怎么样?”
“她没有在经纪人说的地方。”程鹤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我还在找。”
“你自己还是有别人?”陶晚有些担心。
“我一个人。”
“我现在马上去h市,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陶晚语气强硬, “去开间房休息下, 我到了我们一起找。”
“没时间了。”程鹤楼道,“剧组的消息不是我放的。”
陶晚愣了愣, 她之前想着,如果把殷秦的视频和剧组联系起来,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觉得这是电影的宣传手段, 如此炒作一番, 起码不会有大的负面影响。
但现在程鹤楼明确表示了剧组的消息不是他们这边放的,那此后会发生什么, 幕后的人要将舆论引到哪个方向,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陶晚当即道:“那我到h市了再联系。”
“好。”程鹤楼这次没有拒绝。
尽管人就在机场, 但因为起飞的时间差,陶晚还是等了半小时多才上了飞机。
h市有些远,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陶晚打开手机, 程鹤楼的消息跳了出来。
没有多余的话, 是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陶晚舒了口气, 好歹是在休息了。程鹤楼的行事方式她最了解了,一旦赶时间,便能拿出不眠不休的架势。
上了出租, 陶晚打开微博看事情的最新进展,果然,已经有人开始将殷秦和程鹤楼的新戏联系在一起了。
几个明显是新注册的小号,用“据我的业内朋友透漏”这样的句式,将程鹤楼新戏的开机时间,拍摄地点,甚至大概的题材和主演说得头头是道。
有人信,有人不信。吃瓜群众们开始疯狂在这些微博下面艾特程鹤楼,要求她给个回应。
陶晚仔细看了这些号发的消息,真假程度五五开,最容易引发网友的讨论和怀疑。
娱乐大号们已经蠢蠢欲动,陶晚能够预感到很快便会有各种所谓的长文分析出现。
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了,虽然网上还没有酝酿到那个阶段,但陶晚很确定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并不是想替程鹤楼的新片做宣传。
有人憋了大招要搞程鹤楼。
到了酒店,陶晚不想打扰程鹤楼休息,便只发了条消息给她,想着如果她在睡觉,就等睡醒了她再上去。
但程鹤楼几乎是在她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就打了电话过来,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上来。”
陶晚赶紧上了楼,刚走到门口还没抬手敲门,门便开了。
程鹤楼一伸手将她捞进门,门被摔上,程鹤楼压着她在门上亲了好久。
亲到陶晚有些气喘吁吁,程鹤楼才放开了她。
“怎么了?”陶晚很是担心,想拉开点距离去看她的眼睛,又被程鹤楼一把抱住了压在怀里。
程鹤楼抱得太紧,勒得陶晚有些痛,但陶晚顾不上这些,她知道程鹤楼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急需安慰。
于是陶晚双手环住了她,不断地抚着她的背,给她坚定的支持。
程鹤楼终于直起了身,陶晚赶紧去看她的脸,没有她想象的过度的情绪,程鹤楼看起来很平静。
她摸了摸陶晚的脑袋,问她:“今天不是运动会么?”
“不放心你。”
“陶枣该生气了吧。”
“没有,枣儿很懂事。”
“你是不是回了c市才给我打的电话?”
“嗯。”
“赶了这么长的路,饿不饿?”
陶晚摇了摇头。
程鹤楼看着她的表情温柔极了,眼神软到有些反常。
“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陶晚说。
程鹤楼转移了话题:“我有些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两人就在酒店餐厅吃了点饭,陶晚以为吃饭的时候能谈谈殷秦的事,但程鹤楼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程鹤楼牵着她的手两人又回到了房间。
房门关上,程鹤楼道:“我去洗澡,一起吗?”
“想我一起吗?”
程鹤楼笑了笑:“那还是不了,我好困。”
“看出来了,”陶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去洗,洗完睡会。”
程鹤楼洗澡的速度很快,五六分钟便顶着一脑袋的水珠出来了。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陶晚拿过毛巾帮她擦了擦,也便没强求她吹头发。
程鹤楼钻进被窝,对她道:“我手机调了铃音,有消息过来你叫醒我。”
“好。”陶晚有些心疼,“快睡吧。”
程鹤楼很快睡着了,陶晚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又翻,这会才发现她居然不认识任何处理此类公关事件的人。
入圈两年了,程鹤楼为她扩展的关系网非常单纯,她只管创作,只用考虑和创作相关的人和事。
她不认识任何一个狗仔,不认识任何一家媒体的记者,神通广大的制片人她也只认识莫荇一个。
她甚至不知道程鹤楼在处理这类事情上,会去联系谁。
程鹤楼将她保护得太好了,甚至没有给她在阴暗面成长的机会。
程鹤楼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密码是2473,程鹤楼给她玩手机上的游戏时告诉她的。
现在只要打开程鹤楼的手机,就会了解到事件的进展。
程鹤楼不会对危险的事坐视不管,她现在肯去休息了,也不过是在等消息而已。
最终,陶晚没有去碰程鹤楼的手机,直到有消息过来,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陶晚也没有凑过去看。
她弯腰去叫程鹤楼,刚刚靠近程鹤楼便猛地睁开了眼。
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恐,程鹤楼做噩梦了。
但她恢复的很快,一把捞过了桌上的手机。
看完消息以后,程鹤楼靠在床背长长叹了口气。
陶晚睁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她,程鹤楼终于肯主动谈起事情的进展:“殷秦没在h市,她最近的航班信息是飞往m国的。”
“啊……彻底联系不上了吗?”
“嗯,她和公司联系的不多,只有一个不太管事的经纪人。家里……”程鹤楼顿了顿,“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没有什么消息。”
“你怎么查到她的航班信息的?”陶晚问,“她是一个人走的吗?”
“还有她的助理。”程鹤楼自动忽略了她的前一个问题。
“那个小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他叫明科。”
“他骗我说他叫小王,”陶晚气笑了,“我以为姓起码是真的。”
“什么都是假的。”程鹤楼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
“现在怎么办,我们去m国吗?”
“出了国就没那么好找了。”程鹤楼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按着,“先处理网上的事吧。”
陶晚赶紧汇报她刚才刷的情况:“几个娱乐大v和那些挑事的小号都没有再放出新的消息了,网友现在猜测是新片宣传的最多。”
“嗯,常用手法。打一枪歇一歇。”
“后面还会有吗?”
“冲我来的,”程鹤楼皱着眉,“所以大头都在后面。”
陶晚顿了顿:“有可能……是谁?”
“还没查出来,”程鹤楼突然笑了下,“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之前没见过有人敢找你的事。”陶晚看着她,想探求得更多点,“是我以前太不关注你了吗?”
“以前找茬都是真刀真枪地干,现在有人就喜欢在网上搞。”
程鹤楼这么一说,陶晚脑袋里灵光一闪。
她接触过的最喜欢在网上搞事的人,不就是余外吗?
那次的《上玄》事件,搞得沸沸扬扬,最后程鹤楼连私刑都动了。最后的结果是《上玄》剧组大换血,而余外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
陶晚赶紧掏出手机搜索余外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是他给一个大学生自制剧做特别指导。
一个曾经大名鼎鼎(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利益至上、赚得盆满钵满的大导演一两年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余外确实有动机好好报复程鹤楼了。
特别是在今年《上玄》播出,大ip改编又创造了一波收视高潮的情况下,余外的心情可想而知。
陶晚一下子无比揪心,程鹤楼是因为她才被卷进《上玄》事件中去的,如果真是余外搞的鬼,陶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鹤楼了。
她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转了两圈,回头去看程鹤楼时,程鹤楼又钻回了被窝里。见她看过来,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睡觉了。”
“这就睡吗?”陶晚焦躁极了。
“只能静观其变。”程鹤楼道,“等他们扔出底牌。”
“我们不做回应吗?”陶晚道,“比如主动发布《完美谋杀》的消息,就说殷秦的视频是在排练。或者采取点措施,花钱撤下热搜,找水军改变下舆论方向之类的……”
“陶晚。”程鹤楼打断了她,“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陶晚愣了愣,混乱的思绪拉回了一个重要的点。
在这件事最初发生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程鹤楼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是电影无法上映,也不是有人在网上诋毁她几句,甚至网络暴力,陶晚都不觉得程鹤楼会怕。
程鹤楼担心的是殷秦。
这位她一心拉回来的优秀演员,那段疯疯癫癫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突然隐匿行程出国又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发酵到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舆论压力?
这些压力对于程鹤楼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对于想重新回到演艺界的殷秦来说,却是致命的。
陶晚喃喃道:“你担心殷秦。”
“是。”程鹤楼道,“所以我现在不能轻易做出什么回应,也没必要控制舆论。因为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我们得等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程鹤楼顿了顿:“并且挖出幕后主使。”
“会不会是余外?”陶晚愣愣地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再一次道:“过来。”
陶晚走过去,紧张地站着。
程鹤楼拉了她一把,让她跌倒在床上,又挪了位置掀开了被子,将她塞进被窝里。
拖鞋啪啪两声掉在了地上,程鹤楼伸脚将她的腿拨过来,让她挨着自己的。
非常熟悉的拥抱姿势,程鹤楼在背后揽着她,呼吸轻轻喷在耳际。
“你得知道,”程鹤楼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因为什么他恨我,我都不会后悔我曾经给自己树了这个敌人。”
“我做事是有底线的,他们触碰了我的底线,那以后该怎么斗就怎么斗好了。”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是……”程鹤楼亲了亲她的耳朵,“你过来陪我,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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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是被梦里纷乱的场景惊醒的, 猛地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顶部反射的光吓了她一跳。
她起身去看,坐在电脑前的程鹤楼这时也回过了头。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实,陶晚眯着眼问:“几点了?”
程鹤楼的脸映在纷乱的光线里, 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天还没亮, 你再睡会。”
“睡不着了。”陶晚干脆下了床。
眼睛干涩有些难受, 她开了灯去洗手间。
凉水泼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陶晚找回了她正常的思绪。
出了洗手间,程鹤楼已经从电脑前离开, 拿了包速溶咖啡, 正在接热水。
“你什么时候醒的?”陶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脑袋在程鹤楼背上胡乱蹭了蹭。
“没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开,程鹤楼问她, “要喝吗?”
“我不困。”陶晚偏头看了眼电脑,“怎么样了?”
程鹤楼喝了口咖啡, 半天才道:“不太好。”
陶晚赶紧放开她去看电脑,往下滑了两下,就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有人放出了《完美谋杀》的高清剧照, 画面鲜明, 角度一点都不像偷拍。
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大多集中在他们拍摄《完美谋杀》的后半段, 也就是剧情最为激烈,人物表演情绪最为夸张的部分。
当然,没少了那可怖的栩栩如生的谋杀现场的场景布置。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地都有殷秦, 而且每一张都是在她演戏的过程中。已经有人把照片中的殷秦和视频中的做了对比,现在网上大部分的舆论偏向了“这是程鹤楼新戏的特殊宣传手段”。
如果不是为了宣传,哪里会放出这么清晰的剧照,而且每一张都引人入胜。
有人对这部影片表现出了高度的期待,也有更多的人在感叹如今的影片宣传真是费尽心思不择手段。
陶晚将那些剧照放大,翻来覆去地看。
她努力地回想当时的场景,想要从拍摄的角度判断出拍摄的人。
但这真是太难了,片场的人虽然不至于太多,但也绝对不少。拍摄时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是在戏中的演员身上,对周围的场景只有大概的印象。
她转头去看程鹤楼,程鹤楼喝完了咖啡,正坐在沙发上发愣。
“程导,”陶晚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会是谁……”
“在查了。”程鹤楼道。
自从这件事发生,她们一直都在被牵着鼻子走。散发消息的人不会用固定的号,也没有人提出明确的态度,却买了很多水军来煽风点火。
陶晚每次刷出新的消息都十分愤怒,更别说是程鹤楼了。
她想安慰程鹤楼两句,半天也只能说:“现在的状况倒是没有什么大的负面影响,要是我们能把舆论控制住……”
“嗯。”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
陶晚赶紧过去坐在她身边,程鹤楼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然后将脑袋抵在她肩窝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痒痒的热流钻进衣服里,陶晚摸了摸程鹤楼的脑袋:“小鸡呀,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好的,小狗。”程鹤楼带着笑意说。
天亮起来以后,陶晚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
她对于程鹤楼的无知。
这么久亲密无间的相处,她以为她对程鹤楼已经够了解了,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会觉得她只是了解了这个人内核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外人眼中的程鹤楼,是有着庞大关系网的程鹤楼,是杀伐果断的程鹤楼。
她联系相熟的记者、编辑控制各大网媒,联系黑客调查最初发送消息的网络ip,联系m国的朋友搜寻殷秦的下落,有理有据地指给李浒调查方向找出内鬼……
陶晚以为这些事情程鹤楼会找类似于莫荇这样的人来处理,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经过二手。
陶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程鹤楼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和莫荇对着干,莫荇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伙伴,并不能用任何一方面的资源去掌控程鹤楼。
在程鹤楼打电话的时候,陶晚便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程鹤楼的饮食,帮她分析网上的情况。
在程鹤楼的调查渐渐有了结果的时候,隐藏在庞大网络背后的策划人终于扔出了一张可以激起千层浪的王牌。
一个微博小号放出了殷秦发疯的完整视频,长度一分半钟的视频清晰地呈现了殷秦的状态,她的的确确是在演着什么,但她不是在对戏,不是在练习,她疯魔的表情和对屋内物品的破坏,让人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她已经走火入魔。
视频的最后,殷秦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双眼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呆呆地坐着,最后一秒她笑了一下。
在微博看热闹的观众们或许不清楚,但凡是在《完美谋杀》片场看过殷秦表演的人都应该清楚,殷秦演的是女教授。
殷秦陷进了女教授的角色里,走不出来了……
陶晚和程鹤楼一起看完了这段视频,然后双双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陶晚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程导,我们要想办法删了这个视频……”
“陶晚。”程鹤楼叫了她一声,视线还放在电脑上,“你说,这视频什么时候拍的?拍戏的时候,还是拍完了以后?”
陶晚愣了愣:“我们还不知道这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豁地站起了身:“最紧要的还是找到殷秦。”
“她要是不想被我们找到,我们找不到的。”程鹤楼说。
“怎么会?”陶晚喊了起来,“你一心想把她拉回圈子,你是为她好的呀,她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程鹤楼没说话,陶晚看着她的侧脸,如鲠在喉。
她很想问程鹤楼是不是和殷秦以前有什么过节,不,过节已经不足以形成这么复杂的关系,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让程鹤楼能冒险启用一个精神不稳定的演员来演主角,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殷秦做出现在的事。
气氛一时间十分压抑。
这时候,陶晚的手机开始不断地响。
这是她微博上设置的特别关注,这段视频一出,网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不用去看都知道。
她怀疑的,她猜测的,网友们都会放大无数倍提出来。
但她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了官方的参与。
殷秦的经纪公司,突然发消息承认了殷秦与程鹤楼的新戏合作,并且字里行间表现出,当初是程鹤楼特意来邀约殷秦,殷秦盛情难却才放弃了退圈后清闲的生活重新接了戏。
话只说到了这里,网友想象力丰富,瞬间都炸了锅。
评论里不忍直视,有几个被顶得非常高的热评十分刺眼。
吉吉的鸡:这我就十分好奇了,程鹤楼这部新戏到底有多大的尺度,才能让一个好好的演员拍到发疯……
大香蕉:补充热评第一,或者是在片场遭遇了什么样大尺度的对待【狗头】
愤怒的煞笔:补充热评第二,不妨想想大名鼎鼎的程鹤楼到底为什么要找一个隐退多年的演员来演女主【狗头】【狗头】
花布:补充广大网友心声:剧本都不敢这么写哦,好大一场戏。
陶晚扔了手机,她心里慌乱,无法找到一个平静的点,空气都变得烦躁了起来。
程鹤楼坐在电脑前,背对着她,屏幕上的页面在下滑,所有她看到的一切程鹤楼全都看到了眼里。
但程鹤楼只是继续下滑着,没有转头跟她商量,或者向她解释的意思。
陶晚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她大声叫了声:“程导!”
程鹤楼转过了头,面上平静,眼底深沉如墨,陶晚开始读不懂她的表情。
“你,”陶晚喉头滑动,最终还是缩了回去,“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不想吃酒店的饭了。”
“随便吧。”程鹤楼道。
陶晚呆在原地,程鹤楼顿了顿又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好。”陶晚颓丧地耸下肩,拿了包下楼。
太阳明晃晃的,还没到盛夏,h市的天气已经很热了。
陶晚在房间里对着手机和电脑时间久了,被这样的阳光一晃,有些睁不开眼。
开阔的环境让她刚才憋在胸口的东西散了不少,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的脑袋歇一会,先不要去想那些事。
这里她一点都不熟,只能拿出手机来导航美食,不知道什么样的心理,让她挑了一个很远的店。
没有打车,她慢慢寻着地图路线走过去,到了店里时,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拿了菜单点餐,不由自主地便去想程鹤楼会喜欢吃哪个,想到她平时对某些食材嫌弃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下。
报了餐以后,店员小哥端了杯橙汁过来,笑着放到了她面前。
“我没有点。”陶晚赶紧说,“我要打包的。”
“这会厨房有些忙,出餐会慢一点。这杯店里送的,您坐着歇会。”
“啊,谢谢。”陶晚笑了笑。
店员指了指桌上的小餐台:“wifi密码在这里。”
“好。”
其实陶晚并不想上网,现在看见手机调出消息她都头大。
这会的确是饭店,虽然这家店里人不多,但外卖的单子不少。陶晚呆呆地坐着喝了会橙汁,最终还是决定直面现实。
打开手机连了wifi,她开始刷新最新的消息。
殷秦经纪公司的那条消息下,询问殷秦状况和视频来源的人太多了,经纪公司刚又更新了一条。
大意是殷秦在休假,不会对这些事做出回应。
经纪公司这样半遮半掩的态度聪明极了,不仅给了大家尽情想象的空间,还不用承担任何诽谤带来的责任。火上浇油又全身而退,陶晚不怀疑都不行。
殷秦在她心中的地位逐渐从受害者转成了阴谋者,想到在片场时她阴测测的眼神,陶晚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如果为了这一场谋划,殷秦伪装了一整部戏,陶晚知道,程鹤楼这次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入圈以来,陶晚经历过好几次危机,都是程鹤楼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帮助她,维护她。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对程鹤楼完全打开心扉。
现在情况倒转,她怎么能因为程鹤楼对她有所隐瞒而生程鹤楼的气呢,虽然她没有多大用处,但陶晚知道,这个时候的程鹤楼依然需要她。
她太容易被别人影响情绪和判断了,连程鹤楼十分之一的坚定都没有。
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羞愧极了。
在那杯橙汁喝完之前,陶晚点的餐终于打包好了。
这次她没有磨蹭时间,出门便抬手叫了出租,很快回到了酒店。
疾步走到了房门口,刚要敲门,门突然打开了。
就跟她昨天来到这里一样。
不过程鹤楼这次没有拉着她进去,而是问她:“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
陶晚轻装简行,除了随身背的包,还真没什么。于是赶紧摇了摇头。
“那走吧。”程鹤楼提着旅行袋出了门。
“要去哪里?”陶晚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