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情绪,也为了转移一下话题,让程鹤楼的脸不至于这么冷若冰霜,陶晚自作聪明地说道:“你是位移过来的吗?biu的一下,从c市biu到了b市。”
程鹤楼抬起手,一个显而易见的打人的姿势,陶晚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巴掌还是落了下来,没能落在她的脑袋上,便全数落在了她挡着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程鹤楼的声音冷极了,但开口的话却让陶晚差点笑出来:“你biu一下试试,你现在给我biu回去试试。”
5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一瘪嘴, 很委屈。
手背上隐隐作痛,她收回手看了一眼,打红了。
“我又没让你过来。”陶晚小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跑过来干嘛。”
程鹤楼的眼神很渗人, 没说什么, 径自走进去躺倒在了床上。
陶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在原地站了挺久。结果程鹤楼一直没有动静。
她小心翼翼走进去看, 发现这人躺在床上,用手盖着眼睛, 竟然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别说风尘仆仆地赶来没有冲个澡洗把脸, 这连鞋都没脱啊。
是真的困了?那有什么事电话说不清呢, 非得跟着她跑过来。
陶晚郁闷地坐在床边,有些埋怨程鹤楼。脑袋里想东想西一大堆, 却不可否认的是有了这个人躺在身边,她突然安心了很多。
那些惶恐和不安, 在看到程鹤楼的一瞬间,就尘埃落地。
程鹤楼在她的心中太强大了,似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只要有她在, 她就不用害怕。
哪怕现在要处理的是自己的家事。
陶晚哭笑不得, 在程鹤楼安稳的呼吸声里,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一头栽倒, 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陶晚吓了一大跳,窗外日光大盛,她嗷地叫了一声,坐起身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碰到,碰到了柔软的身体,程鹤楼揉着眼睛,很不耐烦的模样,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陶晚顾不上她,看到手机放在桌上后,扑过去赶紧按亮了看。
还好还好,十点。离下午陶枣考试的时间还早,林冬雨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长舒出一口气。
程鹤楼起了身,去洗手间洗漱。陶晚看到微信上有一条好友信息,点开了发现备注上写的是林冬雨。
九点发过来的讯息,陶晚赶紧通过了好友。
几乎在通过好友的瞬间,林冬雨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陶老师,你醒了?
-嗯。
-时间还早,我带你吃午饭,吃完饭我们直接去三试的教室外面等。
陶晚看了看洗手间,程鹤楼在冲澡。
-好。
-我还有十分钟到北门,您看需要推迟下时间吗?
-不用。
对话结束后,陶晚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很快将自己收拾干净。
程鹤楼哗哗的水声就在身后的玻璃浴室里,陶晚没敢看她,收拾完了便急匆匆地出来,拿了包往外走。
她走得很快,生怕程鹤楼追上她。
昨天晚上她是想要和程鹤楼解释的,但程鹤楼没有理她直接去睡觉。她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和程鹤楼说这件事了。
毕竟是家里的事,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知道。林冬雨已经解决了横在她面前的所有技术性难题,她现在只需要去劝陶枣就好。
她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林冬雨。
b市偏北,比c市冷多了,她昨晚心急如焚都没有注意到,这会才发现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林冬雨对她挥着手,陶晚指了指他,示意他在原地,她过去。
路上的车这会有点多,小红绿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
陶晚将手揣进口袋,缩了缩脖子。
绿灯了,她抬腿要走,外套的帽子却被人抓住了。
脚几乎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程鹤楼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头发还滴着水,一张口全是白气。
“你去哪?”程鹤楼问。
陶晚有些紧张,抬手随意指了下身后的电影学院:“我去逛逛,你回酒店把头发吹干啊,这又不是夏天了。”
程鹤楼皱着眉,往北门望了一眼:“我陪你逛。”
然后不管陶晚同不同意,就这样揪着陶晚的帽子过了马路。
以这样的姿势面对林冬雨实在是尴尬。
她呵呵地笑了笑,林冬雨端端正正地叫了声:“程导。”
程鹤楼“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们:“要去逛哪里?”
陶晚赶紧对林冬雨眨了眨眼。
林冬雨很聪明:“我们先去吃饭,待会去中央湖转转。”
程鹤楼道:“走。”
于是原本两人的截人计划变成了悠哉的三人游。
林冬雨带她们去的是学校附近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当地菜餐馆,进了包厢以后,林冬雨将菜单递过来,笑着说:“别看这里装修得一般,味道是这片区里最地道的。这会不是吃饭的点,再过会人可就挤满了。”
陶晚的眼睛总是会瞄到程鹤楼还湿着的头发上,刚才一路走过来,程鹤楼的头发大概都冻住了。这会进了有暖气的地方,正无声地淌着水。
陶晚忍不下去了,她站起了身:“你们先点菜,我出去买点东西。”
林冬雨赶忙道:“我陪……”
“不用。”陶晚拒绝了他,“旁边就有超市,我刚才看到了。”
陶晚几乎是跑着去超市买了东西,又急忙跑回来的。
林冬雨和程鹤楼单独相处,陶晚真怕林冬雨扛不住压力,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
冲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她缓了口气,然后注意听了听。
里面没有说话声,一片静默。
陶晚推门进去,程鹤楼在玩手机,林冬雨还在翻菜单。
“点好了吗?”陶晚问。
“差不多了。”林冬雨笑着说,“陶老师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陶晚走到了程鹤楼身后,将手上的干毛巾盖到了她脑袋上。
程鹤楼关了手机,转头看她,陶晚悄悄用手怼了她一下,小声说:“坐好。”
程鹤楼这个时候很听话,乖乖坐好,还把脑袋往后仰了仰。
林冬雨看了两眼,又低下头开始翻菜单。
当服务员开始上菜的时候,陶晚把程鹤楼的头发也擦得差不多了。暖气片在靠左一点的位置,于是陶晚推了推她:“你去坐那边。”
程鹤楼没有异议,陶晚这才放下心来。
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但陶晚心里装着事,吃得很不开心。
林冬雨尽力活跃气氛了,她也尽力配合了。但程鹤楼只顾吃,连话都懒得接的样子,常常让人有些尴尬。
吃完饭,林冬雨带她们去电影学院的中央湖。程鹤楼掏出口罩戴上了,但一路过来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毕竟这里是全国最专业的电影人才培养基地。
还好,大家应该对明星之类的见怪不怪了,所以也就是驻足看两眼,掏出手机来拍的人都很少。
三人到了中央湖,望着光秃秃结了冰的湖面,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不管是春夏秋哪个季节来这里,凭着两岸树木的掩映,应该都会有不错的景色。但冬天就很尴尬了。b市的冬天大多树都落光了叶子,松柏倒是长青,只是颜色灰蒙蒙的,实在算不上漂亮。
b市常年雾霾,冬天更为严重。他们从湖中亭一路转过来,陶晚想装作游玩的模样掏出手机拍拍照片的机会都没有。
“冷吗?”林冬雨问她,“我们去喝杯奶茶吧。”
“好啊。”陶晚没什么异议。距离陶枣考试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是住在学校附近,提前一个小时到也算是很早的了。
中央湖旁边就有一排色彩缤纷的店子,这个时间段,在校生不多,所以开门的没几家。
林冬雨突然上前一步和陶晚离得近了些,抬手指出一个方向:“陶老师你看那只鸟!”
“鸟?”陶晚望过去,天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鸟?”
然后,在程鹤楼看不见的角度,林冬雨对她狠命地眨了眨了眼。
陶晚恍然大悟,林冬雨指的地方其实是对面的教学楼,看来应该是陶枣的考场了。
这家奶茶店位置不错,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教学楼前的场景。
陶枣如果到了考场外,她完全看得见的。
陶晚赶紧附和道:“啊,是啊,好漂亮的鸟啊。”
程鹤楼望了过去,再转头回来看她的时候,眼神如同看智障一般。
这顿奶茶喝得居心叵测。
陶晚不想让自己太刻意,但眼角余光总瞄着外面,只要有人影晃过,便会偏头去看一眼。
程鹤楼就坐在她身边,不问也不说话,随手拿了奶茶店放在架子上装饰书,竟然就这样看起来。
林冬雨坐在她们对面,大概实在找不着话题说了,便低头安静地玩着手机。
时间静静地流过,过了一个节点,来到这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看来是到点了,陶晚心里忐忑,干脆直接盯着窗外,也顾不上管程鹤楼了。
终于,她看到了陶枣。
陶枣用又长又宽的羽绒服将自己裹得特别严实,帽子围巾口罩也一个都没少。
但陶晚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就像身体最基本的机能,无需线索的辅助。
杨柳提着包跟在陶枣身后,两人步伐匆匆。
陶晚一下站起了身,毫不犹豫地往奶茶店外冲。
可是她还没冲出门口,便被程鹤楼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程鹤楼问。
“程导,我有很要紧的事,待会再跟你解释。”陶晚怕陶枣消失,眼睛一直望着那边,使劲扒着程鹤楼的手。
程鹤楼没有松手,声音冷淡地问她:“什么事?”
“我上厕所!”陶晚急中生智。
“我也去。”程鹤楼拉着她出了门,转眼间就要往相反的方向拐。
陶枣已经快到教学楼了,陶晚狠狠地捏着程鹤楼的手,将她从自己胳膊上撸了下来。
“我真有急事。”
说完了她便跑,但她跑不过程鹤楼,又一次被拉住了胳膊。
眼看着陶枣已经进了教学楼,陶晚急得火气蹭地窜了起来。
她低声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句:“程鹤楼!”
程鹤楼看着她,陶晚盯着她的眼睛:“你放开我。”
“不放。”程鹤楼言简意赅,“一切等陶枣考完试再说。”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陶晚的火气憋在胸口,闷得她像一台快要爆炸的高压锅。
程鹤楼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的妹妹跑到外地来考试这件事,杨柳知道,程鹤楼知道,就她不知道。而这些因为她才和陶枣结识的人,现在统统站在陶枣那边。
什么意思,她错了吗?
她想让自己唯一的亲人过平静快乐的生活,是错的吗?
“程鹤楼,这是我的私事,是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陶晚看着她,声音冷了下去,“你没有资格管。”
“你为什么不让她考?”程鹤楼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陶晚又难过又想笑,“这个圈子里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的,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你。”
陶晚低下头,眼泪快要掉下来:“我不想让陶枣过这样的生活,程导,你放开我。”
程鹤楼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陶晚没敢看她,转身向教学楼跑去。
楼下贴着考试指引,三楼和四楼是三试的教室。
陶晚一路跑到三楼,楼道里有不少学生,没有陶枣。
她又跑到四楼,依然没有陶枣,但她看到了杨柳。
她向杨柳走过去的时候,杨柳也看到了她,这个平时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硬生生抖了一下。
陶晚到了她面前,问她:“陶枣呢?”
“枣儿,枣儿去……”说到半截一下子闭了口。
“去哪儿了啊!”陶晚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杨柳瞬间慌了:“陶晚姐你别生气,枣儿很好,枣儿的身体没问题,她出门我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求你了,你就让她考完试吧。她复习好久了,她真的准备了好久,她看书看到很晚,她好不容易过了一试二试……”
陶晚胸口闷得不行,嗓子噎得难受。她说不出话来,杨柳还在小心翼翼絮絮叨叨地说服她:“陶枣本来就不是艺术生,别人都准备了好几年,她就只有半年的时间。她到处找资料,到处找人打听……”
“姐。”身后的声音打破了杨柳每一句都戳在陶晚心上的魔咒。
这声音娇娇弱弱,带着软糯糯的亲近。只这一个字,足以让陶晚付出所有,只愿她喜乐安康。
陶晚突然不敢回头,回头便是针锋相对的争吵。
陶枣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服。
就在腰上的位置,一双细瘦的胳膊圈住了她。一个软乎乎热乎乎的身体靠过来,靠在了她的背上。
她的妹妹,在冰天雪地里来到她的家时,冻得红通通的小脸,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爸妈还没说话,这个据说在福利院里孤僻又怯懦的小孩,踉跄一步,抱住了她的腿。
那个时候,她可真小啊。跟她说话时,需要努力地仰着头。
努力地仰着头,然后叫她:“姐,姐姐……”
叫得磕磕绊绊,却让十一岁的陶晚瞬间明白了这个称呼的含义。
姐姐,就是要保护弱小的妹妹啊。
就是要让她能够抱着依靠,两颗柔软的心贴在一起,然后余生一起走。
5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拉着陶枣, 穿过层层人群。
来考试的孩子大多都有家长陪着,到了这关键的一步,孩子紧张,家长比孩子更紧张。
杨柳跟在她们身后, 不敢上前, 也不敢拉下。
陶晚对这栋楼不熟, 她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于是只得拉着陶枣下了楼。
程鹤楼就在楼下, 看她们过来,没有动作。
林冬雨站得稍微远一些, 低头在玩手机。
陶晚觉得这群艺术生都是持枪操盾的敌人, 要是在她说服陶枣的时候, 陶枣用这两人举例子,真的会给她的逻辑致命一击。
于是陶晚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一路拉着陶枣进了小花园。
小花园没有花,但松柏茂密, 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陶晚松开了陶枣的手,终于敢正对着她的眼睛看着她。
陶枣的眼角红红的,就像打了胭脂色的眼影, 但陶晚知道那不是, 那是她妹妹熬夜或者哭过的证据。
“你什么时候打算艺考的?”陶晚问她。
“姐。”陶枣叫了她一声以后低下了头,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表演、喜欢电影。”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陶晚很是无奈,“枣儿,你不能看我现在在这个圈子了, 就觉得这里好。你想想我有多久没有好好陪过你了,这一行是很辛苦的。还有上一次的绯闻事件,你不是很生气吗?”
“就是因为比常人辛苦,才能获得更多的荣耀啊。”陶枣依然低着头,“很容易名利双收,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看不到的风景……”
“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陶晚打断了她的话,“姐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个圈子里能成功的人很少很少很少,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你就成功了啊。”
“有我一个就够了。”陶晚的语气很坚决,“我们两之中,有这样一个就够了。我来给咱赚钱,等你高考完,想去哪里逛,姐都带你去。你要是喜欢电影节那种地方,下一次姐带着你。你想要谁的签名,想和哪个明星合影,都可以,都可以。”
陶晚抬手箍着陶枣的脑袋,让她抬头看着她。
对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陶晚十分郑重地说:“姐姐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姐姐不想让你吃苦受罪。咱不考了好吗?”
陶枣看着她,池水一般的眸子渐渐雾气氤氲,她咬着唇,停了半晌。
在陶晚满怀期待的眼神里,抬手将陶晚的手推了下去。
“最好的是站在舞台上,站在电影节的领奖台上。最好的是影片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是万众瞩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些谁都替不了。”
“我捡回了一条命,不想白白虚度它,不想做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寄生虫。我想成为自由并且独立的人。”
“哪怕吃苦,也是□□。”陶枣看着她,眼泪一滴滴砸下来,“你能做到的,我凭什么做不到。”
如果说之前陶晚的胸中憋着一团火,恨不得上手去揍这个不懂事的妹妹。那现在,陶晚的火被一桶冷水彻底浇灭。
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从她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刮得她瑟瑟发抖寒毛直立。
陶枣不需要她了,陶枣觉得她让她不自由了,陶枣想要独立。
宁愿吃苦,也要独立自由地离开她。
让陶晚绝望的是,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挡她。
哪怕用强硬的手段阻挡过这一次,也无法阻挡下一次。她不是长在陶枣身上的眼睛。
她也无法用伤害陶枣的手段去阻止她,那是她最疼最爱的妹妹啊,她哭的时候,就像刀子扎在她心上。
陶晚再说不出话,抬手再落下去的时候,陶枣闭上了眼,不躲也不闪。
陶晚的巴掌没有落在她身上,陶晚收了手,觉得这个冬天冷极了。
她转身走出了花园,想去刚才的奶茶店里点一杯热可可。
在她出来的一瞬间,杨柳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陶晚没有回头去看,她低着头往奶茶店走,走着走着撞到了程鹤楼的怀里。
程鹤楼抬手搂住了她,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
她的怀里暖和极了,陶晚突然发现,她想要的不是热可可,她就是想要程鹤楼的怀抱。
她没有办法了,神通广大的程鹤楼也不愿意站在她这边。
那她现在肯抱着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陶晚抬起头,拉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程导,枣儿要考编导。”
“嗯。我知道。”程鹤楼说。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不能,”程鹤楼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她,“你说了我没资格管。”
陶晚愣住了,觉得委屈得不得了,但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刚刚说的,还热乎着。她没办法反驳。
她推开了程鹤楼,朝一旁的林冬雨走去。
林冬雨收起手机的样子有些无措,抬眼看她的时候都笑不利索了。
“陶老师,”他顿了顿问道,“怎么回事啊?”
“妹妹不太听话。”陶晚问,“你昨天说陶枣成绩挺好,大概怎么个好法,考上你们学校的几率大不大?”
“她一试二试综合成绩现在排……”林冬雨张开一只手,“三试只要不出大问题,是肯定能考得上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她……”陶晚的话没说完,被程鹤楼从身后拢住了嘴巴。
平时没觉得,到了这种需要动用暴力的时刻,陶晚才清晰地感觉到,程鹤楼比她高,比她有力气,比她胳膊长腿长,压住了就没法动弹。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剧烈地挣扎,以免惹来不必要的事端。
程鹤楼低头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有办法。”
陶晚努力转头看她,程鹤楼放开了她,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回酒店,齁冷。”
程鹤楼转头就走,陶晚赶紧跟上,跟了几步了想起林冬雨,回头看了他一眼。
林冬雨还站在原地,正在看她们,见她回头便笑着挥了挥手,做了个有事联系的手势。
陶晚点点头,觉得小伙子是真不错,以后可以适度培养。
回到酒店以后,陶晚急着知道程鹤楼说的方法是什么,便眼巴巴地望着她。
但程鹤楼脱完口罩脱外套,慢条斯理,一点都没把她的着急放在眼里。
陶晚跟着她转了一圈,终于妥协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放软了声音道:“程导,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程鹤楼说:“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
“你有生气,是我不对,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陶晚拉着她的袖子一直不松开,被拖着又在房间里赚了一圈。
程鹤楼当然生气,程鹤楼怎么可能不生气。
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程鹤楼就开始生气。
和陶晚从早到晚黏在一块这么久,什么时候陶晚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是拍马,什么时候是敷衍。她不用看脸,光是听声音便一清二楚。
昨晚是程鹤楼第一次听到,陶晚在撒谎。
拙劣的谎言,隐瞒着明显心虚的事情,还挂了她的电话。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憋了一团火。有理有据,又难以名状的火。
能让陶晚胆大到做出对她撒谎的事,不会是公事。而陶晚的私事百分之九十都是陶枣。
在工作室会议室的那次谈话,她和陶枣便交换了电话。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比许多在圈子里混的成年人都值得打交道多了。
她把电话拨过去,不用多说,只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b市。”
于是所有关于陶晚异常举动的信息都明了了起来。
陶枣说她瞒着陶晚艺考,程鹤楼自然觉得这不关她的事,但不关她事的那一部分只是陶枣那部分。
牵连到陶晚的那部分,程鹤楼自以为是地以为,是和自己有关的。
所以她买了机票,匆匆赶过去,好不容易看到了人,结果陶晚不主动向她承认错误,不如实说出所有事情的真相,居然问她:“我又没让你来,你过来干嘛?”
程鹤楼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多打她几巴掌,干脆气到去睡觉。
时间还早,睡醒了再和你算账。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时间并没有抹平怒气。陶晚趁着她洗澡逃跑,陶晚宁愿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乳臭未干的演员,陶晚挥开了她的手,叫了她的名字,郑重其事地再一次对她说:“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资格管。”
最最让人生气的是,她说的对。
这确实是她的私事,她程鹤楼根本没有资格管。
不仅没有资格管,还被陶晚划到了“我们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圈子里。
程鹤楼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但可能是b市的天太冷,身体外面裹了一层冰,让她还能压抑着怒气。在陶晚可怜兮兮走过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陶晚便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做,你帮我我就跟你玩,你不帮我我就跟别人玩。
这种时候,程鹤楼绝不轻易认输。
现在,终于,陶晚收起了那支棱出来的刺,变成了那个软乎乎的黏在她身后的陶晚。
程鹤楼的气消下去一点,却还是觉得亏得慌。
“陶晚,”程鹤楼把名字连名带姓地叫回去,“你现在在这个圈子里待得不开心吗?”
“我没有。”不过脑子的直接反驳。
“那你觉得我过得很痛苦吗?”程鹤楼看着她,“还是你觉得我的过去过得很痛苦?”
“我没有……”嘴巴已经瘪起来了。
“你觉得所有的人都必须靠一些肮脏的手段才能上位?”程鹤楼将她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墙角,“你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上位的?”
“我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眼时,睫毛微微颤抖。
“这些不就是你不想让陶枣艺考的原因吗?”程鹤楼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她。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程鹤楼的手指上,湿润滚烫。
程鹤楼心里一紧,皱眉呵斥道:“不许哭!”
陶晚抬手擦眼泪,越擦越多,渐渐抽噎起来。
程鹤楼烦躁极了,箍着她的脑袋亲下去,亲到她无力呼吸,也无力再去哭泣。
嘴里咸咸的,程鹤楼尝到了陶晚眼泪的味道。
陶枣的号排得很靠前,她满脑袋喷涌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面试便轮到了她。
她只给了自己两个机会,全国编导专业最好的两所艺术学校,不成功便成仁。
她没有钱去报专业的艺考辅导班,从姐姐给她的生活费里省下来的钱勉强维持了她的这次考试之旅。她听到的消息里,对于三试最不重视,说老师只会问你几个问题。
非常随意的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
这反而让陶枣更加紧张。
进门之后,她向老师们鞠躬,做了自我介绍。
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声音有一丝颤,她无法控制。
想起刚才姐姐看向她时失望的表情,再望向面前一排考官陌生的脸,陶枣感觉脑袋有一丝丝眩晕。思维都僵固起来。
中间的女老师开了口,最为平常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报考我们学校?”
“因为b市电影学院的编导专业全国第一。”
“为什么想要学编导?”
陶枣的脑袋一片混沌,这种简单的问题,她背过的。她参考了许多面试资料,写了最完美的绝对不会引起考官不满的答案,然后将它们背得滚瓜烂熟。
但现在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那些零碎的记忆散在她大脑的每一个角落,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答卷来。
她顿了顿,低头思索了会,又重新抬起头,对着问她的考官笑了笑。
“老师,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名利,是为了摆脱艰难的生活,您会直接给我不及格吗?”
“我可能会。”老师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陶枣突然轻松起来:“我决定考编导,仅仅是在半年前,那时候我的器官移植手术结束不久。我即将回到学校,我的姐姐为了给我治病,欠了很多很多钱。然后她为了还债进入了娱乐圈。”
“我不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星光熠熠的圈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为了我,我的姐姐经历了什么,才给了我现在安稳富足的生活。所以我想进入这里看看。”
“如果姐姐还要一直待在这个圈子里,那我就陪她待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我的运气如何,能帮到她多少,至少我站在她的身边,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可以和她一起承受。”
“如果我运气够好,可以获得一些成绩,那我就可以保护她。我可以对她说,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我养得起你,不用你再奔波。”
“我不想属于我的灾难,全都让她一个人扛着。所以我站在了这里。”
陶枣张了张手,笑着说:“这大概是最容易博取认同感的方式——卖惨了。不管是时事新闻,还是综艺节目,都是最好用的手段。所以我用这个开篇。”
“我仅仅用了半年时间,没有报考任何专业辅导班,便一路杀到了各位老师面前。说明我还算聪明。一个算聪明还有着旺盛名利心的学生,我不知道学校会不会需要。但我知道,影视市场是需要的。欲望是第一动力,特别是当我的欲望建议在我要为我唯一的、最爱的亲人保驾护航的基础之上时,它产生的能量是巨大的。”
“这能量足以支撑我站到了老师们的面前,也足以支撑我用最认真最热忱的态度完成将来的学业,支撑我克服步入工作后的重重困难,做出优秀的作品,取得成功。”
“我和大部分的同学,差的可能是,从小对于艺术的浓厚兴趣和专业系统的学习。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会加倍地去努力,在大部分人觉得考入大学就可以先浪一浪的时候,继续专注于我的学业。我的成绩从来都不差,生病前是,生病后依然是,坐到电影学院的教室里以后,也可以名列前茅。”
“而我比他们多的是,我对于艺术梦想的缺乏让我从来没期望过娱乐圈虚无缥缈的美好,所以我更抗得住打击,不畏惧失败。而我经历的苦难,也将是我宝贵的创作的源泉。”
陶枣顿了顿,眼睛扫过考官们的脸,然后收起了自己散发出的铿锵有力的气场,露出十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神情,自信又傻逼。
“以上,都是我编的。现在说出来,是为了让各位老师加深对我的印象。毕竟我相信,能跟我一样这么干的考生,不多。”
陶枣站直了身子,重新换了个表情,恬淡又可爱的样子,有些羞涩地对老师们鞠了个躬:“我有不错的表演能力和写故事的能力,这是我想要学习编导的主要原因。”
再抬头的时候,笑着说:“起因,经过,两个矛盾转折点,高潮处结束,留下悬念。一波三折,答题完毕。”
5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枣的考试结束后, 和杨柳一起来到了陶晚住的酒店。
在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硬是没能鼓起勇气敲门。
杨柳愣在她旁边,呆呆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最后陶枣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资料, 给杨柳分了一半, 挨着墙坐到了过道边。
杨柳赶紧在她身边以同样的姿势坐下来, 时不时看她一眼,静静地陪着她。
中途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过来, 问她们需要什么帮助吗。陶枣说她没带房卡,在等姐姐回来。
服务人员又仔细看了看她们, 狐疑的模样, 最终还是离开了。
陶枣以为她能这样等到天黑, 结果时间不长,身旁的房门咔哒一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从地上起来,门开了。
陶晚回头看见她, 讶异又恼怒地睁大了眼。
“你在这干吗呢?”
杨柳拍拍屁股赶紧站了起来,陶枣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晃了一下, 胳膊上多了两只扶她的手。
一只黑瘦, 是杨柳的。另一只白润可爱, 是姐姐的。
“姐。”陶枣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陶晚又心疼又生气,拉着她往房间里走:“赶紧进来。”
陶枣的手很凉,陶晚不小心碰到, 想给她暖,又拉不下脸。
屋子里暖和多了,陶晚想找个热水袋或者暖宝宝,房间里没有。不管是叫前台,还是自己出去买,都没那么快的。陶晚皱着眉拉过陶枣的手,合在手心里。
陶枣坐在床边,陶晚偏头不看她,两人静默无言,却都很快又红了眼眶。
杨柳呆呆地站在旁边,同样站在一旁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的,还有程鹤楼。
杨柳冲自己的偶像尴尬地笑了笑,她特别佩服自己如今的自制力,看到偶像居然这么淡定了。
程鹤楼没笑,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转身往外走:“跟我出去。”
杨柳赶紧跟上,走到门口时有些不放心陶枣,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角度看不见陶枣的表情,但现在和她在一起的可是最爱她的陶晚姐,杨柳想了想,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至于让枣儿受伤。于是快步闪出了门,和自己的偶像并排走在了一起。
杨柳是个话痨,但偶像太冷了。
冷酷。
偶像出酒店的时候带上了口罩,口罩上的花纹是个血盆大口,更酷了。
偶像不说她们去哪里,杨柳也不问。只偷偷地欣赏着偶像的帅气和美貌。
走了小半条街,偶像终于开口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糖炒栗子吗?”
“啊,知道。”杨柳顺嘴就秃噜,秃噜完了猛然醒悟过来,赶紧摇了摇头,“不知道。”
“到底知道不知道?”
“在我们学校门口就知道,在这里不知道。”
“那你不是说了个废话。”程鹤楼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嘿,被偶像拍了,杨柳开心地想。
她们又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着糖炒栗子。杨柳看不下去了,她说:“程导,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
程鹤楼还没回答,杨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她当然不知道哪里有,但是路上的小姐姐知道啊。她只要遇到了一看就很吃货的年轻小姐姐,问一句就可以了呀。
电影学院周围的美女太多了,这还是在大部分人都放了寒假的情况下,随便一条街上都是比杨柳一整个学校都多的漂亮小姐姐。
杨柳很快找到了目标,甜甜地有礼貌地问她:“姐姐,这附近有卖糖炒栗子的吗?”
小姐姐看着她,乐呵呵地笑起来,冲身边另一位短发小姐姐说:“都有这么大孩子叫我姐姐了呢!”
短发便也乐呵呵地笑,朝杨柳抬了抬下巴:“从这边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右边街二楼,摊位不好说了,挂着个大黄布,你自己去找。”
“好嘞,谢谢姐姐。”杨柳赶紧撒腿就跑。
找地买东西这种事,一向是她的强项。所以尽管这个地方不好找,但她胜在脚快,很快找到了位置。
等了一小会,热乎乎的栗子装进了袋子里,杨柳想了想,让老板又装了两袋。
抱着三个袋子急吼吼往回跑,生怕偶像不耐烦跑掉。结果到了一看,就她走的那个位置,程鹤楼连一个板砖的位置都没有移过。
看起来在低头看手机,但明显注意力涣散的样子。
杨柳调整了下呼吸,缓步走过去,叫道:“程导。”
程鹤楼顿了一下,看向她:“买到了?”
“嗯。”杨柳将怀里的东西耸了耸,“三大袋呢。”
“好。”程鹤楼从兜里掏出钱包,随便一夹,把几张毛爷爷塞到了她手上。
“要不了这么多钱。”杨柳赶紧说,“我也有给自己买。”
“给你你就拿着。”程鹤楼转身往回走,一点都没有要拿过栗子吃的样子。
到了酒店门口,杨柳没忍住问了一句:“程导,栗子是给陶晚姐买的吗?”
“嗯。”程鹤楼哼了一声。
杨柳顺势问道:“陶晚姐还生气吗?”
“生。”
“明天早上枣儿还有传媒大学的三试呢,陶晚姐还会去拦吗?”
“不知道。”
“哦。”
“嗯。”
跟偶像对话真艰难。杨柳默默叹了口气。
到了房门口,程鹤楼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陶晚,开完门以后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瞅,就转身又进去了。
程鹤楼在杨柳背上推了一把。
杨柳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程鹤楼用下巴指了指她怀里的栗子,又用下巴指了指屋子里的陶晚。
杨柳恍然大悟,赶紧抱着栗子过去,招呼陶晚道:“陶晚姐,程导跑了挺远专门给你买的糖炒栗子呢!”
陶晚望过来,穿过杨柳的肩膀落到程鹤楼身上。程鹤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垮掉。
“你们吃吧,”陶晚坐到了沙发上,“我不太有胃口。”
杨柳不敢劝,便拿了自己的那袋过去,跑到陶枣身边:“枣儿你饿吗?”
陶枣坐在床边上,和陶晚的情绪一样地低落:“不饿。”
“那就先吃点零食。”杨柳坐到她旁边,伸脚把垃圾桶拨了过来,速度很快地便剥好了一颗栗子,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地送到了陶枣嘴边,“吃。”
陶枣抬眼瞄她一眼,张了张嘴,咬了一小口。
“小心烫。”杨柳乐呵呵地,举着残缺了的栗子,等陶枣吃完了嘴里的继续喂。
程鹤楼在门边愣了足有两三分钟,才抬脚进来,坐到了陶晚身边的沙发上。
桌子上放着两袋栗子,程鹤楼打开一袋,取了一颗出来,慢条斯理地剥。
剥完了递到陶晚嘴边。
陶晚看她一眼,程鹤楼深潭般的眸光闪了闪。
陶晚接过了她手上的栗子,抬手一整颗扔进了嘴里。
烫……陶晚龇牙咧嘴,硬是忍住了没吐出来,在嘴里倒来倒去,倒凉些了才吃了下去。
程鹤楼没看她,在专心致志地剥下一颗。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你剥我吃,冬天天气短,天色渐渐暗下来。
陶枣站起了身:“姐,我明天早上还有一场考试。”
陶晚没看她,只“嗯”了一声。
陶枣犹犹豫豫,最终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过去睡了。”
这下陶晚连嗯都没嗯。
杨柳赶紧起身,帮陶枣背起书包,两人出了门。
程鹤楼拍了拍手,问陶晚:“你饿吗?”
陶晚用手撑住了脑袋:“你到底帮不帮我?”
“你真的想让我帮你吗?”程鹤楼看着她,“帮你毁了陶枣的成绩?”
陶晚将头偏向另一边,好久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她们待在酒店,吃饭也叫的外卖。传媒大学离电影学院不是很远,陶晚估算好时间,在学校门口等到了考完试的陶枣。
“回家。”陶晚说。
“好。”陶枣很乖地应下来。
陶枣和杨柳原本定的是第二天的高铁票,这会退了票,跟陶晚程鹤楼一起坐飞机回c市。
这趟旅程实在算不上愉悦,大家都沉闷闷的,一路上没说几句话。
到了c市,各回各家。
陶枣和杨柳都还没到放寒假的时间,陶枣高三需要补一周的课。杨柳还有期末考。
陶晚不知道她们两是怎么瞒过老师请的假,但她没再打算去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短短的一趟外出,陶晚觉得心力交瘁。陶枣长大了,不再是什么事都要征求她意见的孩子了。她自己选了路,陶晚不敢去摧毁。
昨晚程鹤楼问了她一句话:“你最在乎陶枣的什么?”
不管思绪再怎么纷乱,陶晚也立刻说出了答案:“身体健康。”
程鹤楼没再说什么,陶晚心里豁出了一道口子。
是的,很久之前,她曾向老天许愿,只要陶枣身体健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陶晚做出了妥协,决定把艺考的事压在心底。
第二日,又要开始忙碌的工作了。程鹤楼在下午的时候,召集当初演员试镜的评委们,一起开了个会。
这个会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定演员。这个会的内容也很重要,好几个角色大家争论了很久。
陶晚在大家讨论到林冬雨的时候,多为他说了两句话。程鹤楼坐在长桌的对面,遥遥地看她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会议结束后,程鹤楼没有什么多余的指示。陶晚一下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终于等来了程鹤楼的吩咐:“戏马上要开拍了,不用住在工作室了。”
陶晚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只能应了一声。收拾了下休息室里的东西,提着箱子回了家。
陶枣开始频繁地给她发消息,下课,午饭,晚自习。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话,有时候还会带上图片。
是为了让她放心,告诉她她再没有乱跑。陶晚很是无奈,心里难过,却无法释怀。
从工作室搬回来后,工作好像都少了起来。
没有了一个大活人需要她照顾,程鹤楼只会在展开和剧本相关的工作时联系她。电话,语音,视频会议。说完以后挂断,然后她改她的剧本,再也不知道程鹤楼在做些什么。
忙碌惯了,这样的状态有些不适应。陶晚便每天做些好吃的点心,煲好热乎乎的汤。在下午放学的时间段带去陶枣的学校。
陶枣的气色很好,仔细看的话,脸也比之前圆了点。
发现这些,让陶晚很开心。
很快,陶枣放了寒假,年关也要到来了。
《二十一日诫》在这个时候选择开机,拍摄地点主要集中在澹州影视基地。开机仪式当天,陶晚赶过去,参加完开机仪式后,看了《二十一日诫》的第一场戏。
程鹤楼选演员,从来都合适到令人发指。陶晚看着那些熟悉的台词被生动地演绎出来,一颗心慢慢慢慢地升起来,喜悦充满了胸腔。
程鹤楼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工作,在天色快黑的时候,对她说:“你不用跟组,回去吧,有什么事我联系你。”
陶晚的那些喜悦便瞬间消失殆尽,想问她为什么,却觉得答案就在自己的嘴边,不用程鹤楼回答,便呼之欲出。
陶晚又从澹州回到了c市,剧在拍,而她过着和之前一样的清闲生活。
她们姐妹俩很久没有这样清清静静地待在一块了,因为艺考的事,陶枣现在对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处处看着眼色哄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陶晚想跟她谈谈解了她的顾虑,又怕自己在谈的时候情绪失控,再一次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反倒加深矛盾。
陶枣的病刚好,又是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再出岔子了。
日子很快地溜过去,陶晚备好了年货,打扫好了卫生,给陶枣买好了新衣服。这天,她的手机来了一条银行的入账信息,数目大到她差点扔了手机。
看了看转账人,是《水乳》的财务。
陶晚发了条消息给程鹤楼:
-水乳的分红这么多???
程鹤楼很简洁地回复了她一个字:
-嗯。
话题便断了。
陶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一时间后悔得不行,觉得她和程鹤楼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就因为她说的那几句话,结结实实地伤到了程鹤楼的心,让她们之间心生间隙。
陶晚一点都不怪程鹤楼,站在程鹤楼的角度看,她实在是太混账了。
程鹤楼帮她,教她,提携她,她却当着程鹤楼的面说待在这个圈子里不开心。
她真的不开心吗?除了自尊心偶尔的作怪,让她为自己的一些行为感到羞耻。在和程鹤楼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在剧组没日没夜打拼的日子里,她哪里有一点点不开心。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也没想出发什么合适。
就在她恼得不行的时候,屏幕再一次亮起来。
微信信息,程鹤楼的。
陶晚赶紧打开了手机,手指微颤,竟然比刚才看到入账信息还要激动。
-二十一日第一集明天在m网播出。
“啊!”陶晚惊奇地叫了出来,她没有想到完成得这么快,竟然赶在年前播出了。
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连广告都没发,任何宣传造势都没有……
-程导你忙吗?
程鹤楼回得挺快:
-不。
-可以语音聊天吗?
程鹤楼直接发了视频聊天过来。陶晚看见手机里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吓了一跳。
她跑到洗手间拿梳子扒拉了两下,才接起了手机。
“喂?”她说。
程鹤楼那边一片黑暗:“嗯。”
“程导你看得见我吗?我看不见你。”陶晚来回走着,检查自己是不是网络有问题。
程鹤楼那边亮起了一道光,然后裹着大棉袄的人出现在了光束里。
这种军用大棉袄实在是太显得人臃肿了,陶晚盯着视频里的人,从头顶翘起的一小撮头发看到了这人捂着胸口对襟的手。
“看见了吗?”程鹤楼问。
“看见了。”陶晚很是难过,“在拍戏吗?”
“嗯,还有一场。”
“澹州冷吗?”
“和c市差不多。”
话题好像又进行不下去了,陶晚想起了她原本要谈的话题,赶紧问道:“二十一日没有安排宣传吗?”
“有。”
“我怎么没看到。”
“还没开始。”
“什么时候,主要在哪里?”
“明天,m站。”
要播出了在本站宣传一下?陶晚很想怼她一句,你心也太大了吧。
嘴巴动了动,硬是咽了下去。
她不问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程鹤楼看着手机,目光掩在光打出的阴影里,看不清温度。陶晚很想让她凑近一点,不要长胳膊端着手机,就跟握着自拍杆一样。又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要求的资格。
她垂下了眼睛,过了几秒钟,程鹤楼突然开了口:“抬起眼。”
陶晚心尖一颤,抬眼看她,眸光对着她的眸光,程鹤楼大概有稍稍挪动,神色比之前清楚了一点。
熟悉的表情,冷淡,微微皱着眉,不耐烦,眼底深沉无波。
“我……”陶晚刚要说话,手机那边传出了一声远远的招呼声。
程鹤楼抬头望了过去,应道:“来了。”
然后回头对她说:“上戏了。”
“嗯。”陶晚赶紧挥了挥手,“程导拜拜。”
程鹤楼挂断了视频。
嘟嘟两声。
陶晚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我想你了。”
5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一旦这句话说了出来, 某些情绪就像是发了芽的种子,顶破了土壤,势如破竹。
陶晚想念在《水乳》剧组时炎热空气里的拍摄,想念大家一起不断地努力努力, 克服重重困难, 然后一起笑, 一起庆祝。
她想念vik镇绿色的草坡,想念浣熊市烟火的天空, 想念在这些场景下那个在她身边,总是不说话的人。
她甚至想念工作室里冷硬的格调, 让忙碌点燃的焦躁气味, 尽管这些刚刚过去了几天而已。
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拍摄, 澹州又冷又湿,拍摄周期卡得短, 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份让人向往的工作。
但陶晚想要回去,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被排除在团队外,过着与大家截然不同的舒坦的生活。
于是,一整个晚上, 她恍恍惚惚, 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十分焦躁。
陶枣问她:“姐,你怎么了?”
陶晚不知道怎么说,开口溜出一句:“我在等电视剧。”
陶枣看了眼客厅里的电视, 走过去把电视打开了:“哪个台的呀?”
“不,网上播的。”
“现在网剧确实都挺好看的。”陶枣扔了遥控器坐到了电脑桌前,“哪个网站呀,几点的?”
“m站,”陶晚很沮丧,“明天上午十点半。”
陶枣扔了鼠标转头看着她,表情十分无奈:“什么电视剧这么值得期待?”
陶晚顿了顿,道:“我写的。”
陶枣不说话了,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接电视剧了?跟《上玄》没关系吧?”
“没没,新的剧。”陶晚叹了口气,“程鹤楼的。”
陶枣没忍住喊了一声:“天呐!程鹤楼要拍电视剧?还是网剧?为什么啊,杀鸡用牛刀嘛!《水乳》刚得奖。”
陶晚没能回答。
为什么呢,因为程鹤楼说她的好编剧不能给别人用。
陶晚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二十一日诫》的诞生影响到底有多大,但她怀念那时候她和程鹤楼亲密无间的样子。
她要发疯了,陶晚狠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陶晚起得很早,早早地守在了电脑前。
m站终于有动静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打出了《二十一日诫》的海报。主演是老戏骨,配角不乏小鲜肉,导演是程鹤楼,编剧的名字也打得大大的,陶晚,对于大家来说已经不算太陌生。
这边一出来,陶晚猛地反应上来,抓过手机开始刷微博和小瓣、小乎。果然,《水乳》讨论热潮还没降下去的自来水们,都在一瞬间炸裂了。
m站凌晨五点换的海报,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小时内,《二十一日诫》的名字已经突兀地出现在了目标受众的视野里。
之前一直沉默,一点都没透露出动静的演职员们,也都开始在各自的账号上发出了推送。
《二十一日诫》,没有预告片,没有宣传稿,只一张色调凌厉的海报而已。便已经激发出了年轻受众的强烈兴趣。
虽然题材类型相差很大,但《水乳》和《二十一日诫》的目标受众却相差不大。他们的网络活跃度很高,年龄层也不至于偏小,是造势、推广、打分的中坚力量。何况这群中坚力量,现在放寒假的放寒假,放年假的放年假,正是娱乐的好时间。
这临门一脚玩得太让人震惊了,程鹤楼说拍网剧就拍网剧,还用的是边拍边播,这种风险极大的“洋气”的模式,几乎每位网友的发文中都要带几个大大的惊叹号。
m站一下子涌进了极大的流量,网站老总还十分调皮地在微博发文说,他已经取消了公司所有程序员的假期,以便在网站崩溃时及时抢修。
还没到时间,m站《二十一日诫》的评论区已经热热闹闹地盖起了高楼。
陶晚看着又激动又自豪,一早上坐在电脑前刷消息,刷到她热血沸腾。
于是连字都打好了按了复制,就等在第一集可以播出的时候,第一时间留下评论。
但是她还是太天真了,她太小看网友的力量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快很快很快了,但当评论区刷新出来的时候,她别说前十,她连第一页都没上。
“我靠——”陶晚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键盘上。
陶枣正在把菜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把盘子摔地上。
“姐!”她叫了一声。
陶晚头都没回,就像今天早上无数次一样,对她伸了一只手:“等会再吃。”
陶枣十分无奈,她都等了一早上了,等到实在等不住了,自己搞了饭和菜。
她不太会做饭,幸好现在属于过年前期,陶晚搞好了很多食物,大部分只要稍微加工一下便能吃。
她把东西都摆上了餐桌,往陶晚那边瞅了眼。陶晚盯着电脑,还是那个全神贯注紧张兮兮的样子。
陶枣叹了口气,这和他们班的小姑娘追星一模一样的了。
“开始了吗?”陶枣问了一句。
“早都开始了。”陶晚说。
“笔记本拿过来嘛,边吃边看。我们一起看。”
陶晚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恢复了点姐姐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把饭搞好了啊。”
“嗯,”陶枣腾出一片合适的地方,“拿过来放这里吧。”
陶晚终于坐到了饭桌上,将视频拉到了头,从头开始看。
陶枣赶紧说:“姐,不用,你就从你看的地方开始,我没关系的。”
“不,错过一点你就会失去很多信息。”陶晚盯着电脑,“那一点极有可能便是答案。这是里面的台词。”
“好。”陶枣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饭以后,陶晚把东西收拾了。端着电脑坐回了桌前。
陶枣发现她把看了一半的视频,又拉回到开始,从头再看。
陶枣回了房间,拿着本英语书,半天也没背住几个单词。
陶晚看了很久,视频只有一个小时而已,她反反复复,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弹幕很快刷了起来,陶晚闭了弹幕看一遍,放开弹幕又看一遍。
她不是在娱乐,也不用去学习,甚至她都不是在为自己写出的剧本而自豪。
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情绪更加汹涌,丝丝蔓蔓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包裹住她的心脏。
她想从视频里看出大家拍摄时的场景,这里的打光肯定很复杂,这个长镜头一定拍了很多遍。程鹤楼就在这些画面后,陶晚感受得到她,却看不见她。
《二十一日诫》的演职员表上清晰地打着陶晚的名字,占了那么醒目的一行。但她却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作品,她有那么多的东西不知道,她是一个将它创作到一半便撒手不管了的人。
陶晚推了原本的一个朋友约会,又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
她很想知道大家在干什么,程鹤楼在干什么,他们有没有像她一样,一遍遍地看大家对这一集的评论。
手机亮了起来,很意外,是林冬雨发过来的消息。
-陶老师,我现在出发去剧组啦!
光从文字便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陶晚一下子非常嫉妒他,干巴巴地回过去两个字:
-加油。
回完后她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不想再看见他的信息。
盯着电脑发了会呆,又没忍住,拿过来了手机。
林冬雨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陶老师我看过第一集了,好棒啊啊啊啊!
-我看了好多遍,早上一直不停地刷新刷新。
-陶老师,你真的太厉害了。你这么会想到这么巧妙的破解方法啊。
-我好想看完整的剧本。
-那个,我就是有些激动,我不会违反规定的。
-猫咪卖萌.jpg
陶晚一下子想通了,她不能只顾着嫉妒林冬雨,她应该利用林冬雨多获得点剧组的信息啊。
毕竟这孩子又乖又傻。
于是她第一次对林冬雨表达了亲近:
-不用紧张,剧组人都很好。
-别叫我陶老师了,叫名字就好。
林冬雨很快回了过来:
-陶晚姐!
-谢谢陶晚姐!
-二哈求摸头.jpg
和林冬雨交流并不难,毕竟陶晚其实算不上老师,比他大不了多少岁。
两人就二十一日的第一集做了些探讨,陶晚又跟他说了些剧组的事。
其实说到底就是想让他到了以后,给她多多做反馈。
刚开始她以为林冬雨说的“在去剧组的路上”是刚从b市出发,刚想提醒他注意登机时间,结果林冬雨突然发过来一条:
-我到了!澹州好冷啊。
搞得陶晚心里也跳了一下。
-陶晚姐,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想跟您讨论一下角色。
陶晚有些伤心:
-我没在澹州。
-啊……好可惜。
-不过不用跟组也挺好的,澹州太冷啦。跟b市的冷一点都不一样。
-啊,正说着呢,就下雨了。
-快点回酒店吧。
陶晚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
-今晚不累的话,可以先去片场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但是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戏。
-好的,谢谢陶晚姐。
微信静了一段时间,陶晚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睡衣裤脚拧了又拧,终于腆着脸皮给程鹤楼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晚有戏吗?
盯着手机屏幕挺久,手机暗了又把它按亮,也没能等到程鹤楼的“对方正在输入”。
陶晚起身,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圈圈。
看一看厨房有没有东西没放好,瞅一瞅阳台的盆栽缺不缺水。
手机终于亮了起来,陶晚的心脏随着这亮度砰砰直跳,但一眼扫过去她就发现,不是程鹤楼的消息,是林冬雨的。
-陶晚姐,我到酒店了。
-今晚有戏,我这就去片场。
所以程鹤楼没有回她是在忙吗?陶晚的烦闷消散了点,回复道:
-穿暖和点,带件雨衣。
打完了却没有按发送,愣了挺久,又很快删了。
她才不想跟林冬雨说这些呢,她想说的对象是程鹤楼。
于是最终她回复的内容变成了:
-不知道在拍室内还是室外,片场的雨衣够不够。
等了挺久,林冬雨回复她道:
-室内戏。我看到男主了!
-但大家的衣服好像有些湿,程导的也湿着。之前应该在外面吧。
陶晚的烦闷又升了起来,她没再回复。
等她在屋子里又转了两圈之后,手机突然响起来。
程鹤楼的视频通话,陶晚有备无患,刚才就梳好了头发,还抹了些隔离,让自己的肤色看着均匀透亮一些。
十分快速地接起了通话。
程鹤楼那边光线昏暗,这次是一束黄色的暖光,打在她身后挺远的地方。
雨丝跟银线一般,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给程鹤楼制造出十分梦幻的背景。
但再美的背景都挡不住程鹤楼的军用大棉袄,不仅是大棉袄,她今天还带了顶厚实的军用雷锋帽。
明明很土,但这样的画面就是让陶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程导。”她小声地叫道。
“嗯。”程鹤楼应了声。
“澹州下雨了啊。”没话题就说天气!
“嗯。”
“冷不冷啊?”不回应就变问句!
“冷。”
“多穿点啊。”关心总是没错的!
程鹤楼顿了顿,抬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穿得还不够多吗?”
终于不是一个字的回答了,还用了反问的句式,这样就很方便接话了。陶晚一下子笑起来。
“多。”她抬手指了指,“程导你那个帽子两边还可以放下来的。”
程鹤楼把帽子脱了下来,甩了甩两边的毛绒绒的扇面:“是说这个?”
“对。”陶晚很着急,“你不要脱下来啊,好冷的。”
程鹤楼又戴了回去。
“就把两边拉下来,不有个小扣子和皮绳吗?扣住了。这样耳朵和脸都不冷了。”
程鹤楼看了她两秒,然后拿着手机走了两步,把手机支到了什么上,自己腾出了两只手。
按照陶晚说的那样,把两边拉下来扣住了。
视频里的程鹤楼彻底成了一个土里土气的老爷们,头发全裹进去了,脑袋包得跟个大鸡蛋似的,唯有露出来的五官还委屈地展示着她的美。
陶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鹤楼皱着眉:“你笑什么?”
说完还转头往身后看了看。
四周什么都没有。
“没,没什么。”陶晚说,“你这个样子挺可爱的。”
“可爱?”
“啊,那个,我看了第一集。”陶晚赶紧转移了话题,“程导你把捡子弹那块的台词删了啊?”
“是,一个镜头就能说明白的事,就没用台词。”
“嗯,挺好的。”陶晚继续找着话题,“那个从河边走到拾荒人跟前的长镜头是不是拍了很多遍啊?”
“嗯,还行。雷老的台词功底很棒,主要是配合的问题。”
说起影片,总算是不至于让陶晚忐忑不安了。
她准备了好几个问题,但这些问题总有说完的时候,而且程鹤楼还在拍戏,她不能耽搁正事。
于是又聊了几分钟后,陶晚问道:“是不是快上戏了?”
“没,已经拍完了。”程鹤楼说。
陶晚一阵喜悦,这喜悦大概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原本准备的话题一下子断了片。
她愣在了那里,心里急得火急火燎,表面却只能直勾勾地看着程鹤楼。
程鹤楼也不说话,就这样支着手机,老大爷似的窝在椅子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手机上部显示出一条消息,一晃而过,但陶晚已经看清楚了内容。
心里咯噔一下。
她赶紧把视频窗口缩小了,回到列表页面点开了林冬雨的微信。
程鹤楼问她:“怎么了?”
陶晚一瞬间快要哭出来,想到程鹤楼能看到她的表情,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把视频画面重新打开,看着程鹤楼,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说:“程导,我能跟组吗?”
这句话问出来,就像在脑袋上悬了一把剑。
程鹤楼不说话了,她甚至偏了偏头。
陶晚心跳擂鼓,觉得自己的指尖发凉,端着手机的手都变得酸困起来。
程鹤楼这一犹豫,她便又否决了刚才因为林冬雨发过来的消息而生出的勇气。
不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今天鼓起勇气,对程鹤楼提出归队的请求。
是她自己亲口作的死,程鹤楼已经用行动逐步疏离她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贴上去。
就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脸,也就像在要求程鹤楼吃回头草。
程鹤楼站起了身,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踱了两圈。
这是很烦躁的样子,陶晚的心沉了下去,她一定是自作多情了。
她试图把这件事掩过去,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