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收了笑容, 觉得傻白甜陶小狗的这个妹妹, 可真不像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啊。
两人在会议室待了挺久,陶晚渐渐感到不安。
她来回转了两圈,问杨柳:“你说她们会不会口渴, 我要不要拿点喝的进去?”
杨柳磕着开心果:“姐,你要是想去偷听,直接去呗。枣儿不会生气的。”
陶晚往会议室走了两步,杨柳补充道:“程导会不会生气就不知道了,我只了解传说中那个程鹤楼导演。”
陶晚倒了回来,一巴掌拍在杨柳脑袋上。
“不管她们了,你给我说说,枣儿在学校的状况怎么样?”
“棒,非常棒。”杨柳来了兴致,“我刚开始还怕她融入不了集体,天天下课从这栋楼跑去那栋楼找她玩儿,结果后来人家给我说,你别整天跑了,同学想问她题都没时间说。”
“之前早饭中饭晚饭,一日三餐都是我跟她去食堂,现在只要我不提前预定,陶小姐那肯定是没空的。都被别人约去咯。”
“这才几天啊,哎——”杨柳长叹一口气,“我就是怕她被坏同学骗,现在的小孩子可不像姐你上学的那个时候,心思都可重了。还有陶小姐这身体,吃饭得注意,你说她不和我一起吃饭,我都没办法监督她的饮食标准。”
“说起来还比我大呢,小孩子似的,让人操不完的心。”
陶晚听得直笑:“那我怎么听枣儿说你不好好写作业,她说你也不听呢。”
“她怎么这事都跟你说啊,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我不是不写作业,老师布置的有些作业写着没意义,我要把时间集中在薄弱环节的训练。你说我这都高二了,能不好好学习么?”
“你可别吹了。”陶枣终于从会议室里出来,“你给我姐说说你晚自习在干什么?”
“你别听姚晓红瞎说!”杨柳十分不满,“你又没看见。”
“别被我抓到。”
“哎,陶晚姐你看看现在这小姑娘。”
陶晚现在没空管这两人的爱恨情仇,她观察着陶枣的脸色,没什么异样。
但程鹤楼还没出来,她想去会议室看看,被陶枣拉住了胳膊:“程导打电话呢。”
陶晚点点头,跟着她坐下。
“姐,你以后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陶枣非常严肃的语气,“这样我才能放心。”
“嗯,我保证。”陶晚竖起指头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陶枣耸进她怀里,可怜兮兮小小声道:“你要听话哦,我就你一个姐姐。”
陶晚抚着她的后背,一阵心疼。
程鹤楼果然是在打电话,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看了看时间,问她们:“想去哪里吃?到饭点了。”
杨柳就坐在陶晚身边,嘴巴上忍住了,手上没忍住,激动地攥紧了陶晚的胳膊。
陶晚原本只想自己带着她们去吃,这会看杨柳这架势,她要是拒绝了,小屁孩晚上可能要哭鼻子。
“那我去叫小王他们?”陶晚站起了身。
“嗯。”程鹤楼点点头,“你们合计下吃什么。”
今天晚上这个饭局也算是特殊,成员们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后期三人组话少,要说话也是讨论片子的事,陶枣这边注意力只在她身上,两人聊些家长里短。
倒是杨柳这个假小子,一会帮陶枣夹菜,一会帮大家倒饮料,后期三人组讨论问题的时候,她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别人听。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鹤楼接了个电话,嗯了几声后,挂了电话。对陶枣说:“拟好了。”
陶枣笑起来:“谢谢程导。”
拟什么?陶晚满脑袋问号,她看向陶枣,还没出声,陶枣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陶晚要送枣儿和杨柳回学校,陶枣拒绝了,拉了把杨柳:“有她在放心吧,我们自己回去。”
“这次你可别不要我了。”
杨柳嘟囔了一句,陶枣没理她,对程鹤楼道:“程导,谢谢您对我姐姐的照顾。”
说完鞠了个躬,杨柳也赶紧跟着鞠了一躬,一张嘴犹犹豫豫地:“程导,我能,能……”
程鹤楼从兜里掏出只笔:“签哪?”
杨柳蹦了起来,原地转圈圈:“签哪呢签哪呢,枣儿我没拿本子啊!”
陶枣伸进杨柳兜里掏出了她的手机,半透明黑白格子手机壳,陶枣扣了下来,指了指里面那一面:“程导,麻烦您签这里可以吗?”
程鹤楼接过来,很快签好了名。
杨柳捧着手机壳,如获至宝。眼看着要激动得泪花滚滚,被陶枣强行拉走:“我们回学校了,姐姐再见,程导和各位小哥哥再见。”
真是一个都不会少,陶晚欣慰地笑了笑。
回到工作室,后期三人组继续去加班加点。陶晚问程鹤楼:“你们说了什么?”
程鹤楼将手机连上打印机,打印了份文件出来,递给陶晚:“签了。”
“什么啊?”陶晚接过来,仔细看了以后,非常震惊。
这是一份正式聘用合同,甲方是她,乙方是程鹤楼的这家工作室,合同里的条款很详细,连五险一金都没有少。再往下翻,还有一份补充协议,这份协议可以说是非常霸王条款了。但霸王的那一方竟然是甲方陶晚。
陶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补充协议,在完全规避她作为员工的风险,特别是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圈子,很多本来会正常发生的情况在这份协议里都将责任归到了工作室。
“怎么回事?”陶晚更不解了。
“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的。”程鹤楼指了指工作室里的浮雕logo,“只不过,今天陶枣过来,提醒了我。”
“陶枣跟你说什么了?”
“聊聊家常。”程鹤楼撒谎撒得毫无心理负担。
这时候陶晚的手机有消息提示音,陶晚看了一眼,是陶枣发过来的。
-姐,协议签了以后拍张照发给我。
陶晚将那份合同扔到了桌上:“程导,陶枣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这份合同不正常,我不签。”
“哪里不正常?”
“对我……太好了。”
“所以你不签?”程鹤楼皱眉看着她,“你是傻子吗?”
“天上不能掉馅饼。”陶晚深吸一口气,决定怼一怼程鹤楼,“程导,你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就拟出这样的合同……”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虽然看得漂亮明明没有翻白眼,陶晚还是感受到了程鹤楼对她的鄙视。
程鹤楼不再理她,又打印了一沓合同出来,走进了剪辑室。
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程鹤楼将合同扔给了后期三人组,说:“签一下。”
后期三人组十分敷衍地翻了翻,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鹤楼拿着合同出来扔到陶晚怀里,以真英雄绝不回头看爆炸的姿态又回了剪辑室。
陶晚确实要爆炸了,她觉得程鹤楼真是帅极了,哪里有这么好的老板啊,程鹤楼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嘛!
整个晚上陶晚被馅饼砸得晕乎乎,觉得自己这两天仿佛生活在云雾里一般。
待到要睡觉的时候,程鹤楼上了床,陶晚站在床边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满腹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你要去睡沙发吗?”
陶晚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尴尬:“那我去……睡沙发吧。”
程鹤楼皱起了眉。
陶晚赶紧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挨着程鹤楼乖乖躺下:“不睡不睡,还要给你抱呢。”
程鹤楼揽了她的腰,拉进怀里。
灯灭了,陶晚小声说:“程导啊,你说我是攒了多少好运气,才遇上了你呀。”
程鹤楼笑着咬了咬她的耳朵。
第二天一早,陶晚接到了莫荇的电话,约她谈一下《上玄》的后续问题。
这次再面对莫荇,陶晚心情复杂。是莫荇和她签了《上玄》,然后任由余外策划了那场炒作,也是莫荇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促成了现在算是化险为夷的后果。
她无法对这个人下一个准确的判断,也无法选择用什么样的感情去面对她。
陶晚不讨厌她,莫荇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做事有自己的准则,陶晚只是恰好在这个准则保护的范围之外而已。当然陶晚也谈不上喜欢她,刚开始是喜欢又崇敬的,现在面对莫荇时缺乏的安全感消泯了她的喜欢。
这次莫荇没有将公事放在优雅的饭桌上谈,陶晚来到了莫荇的公司,在她宽敞豪华的会客室里,莫荇公事公办地和她商议了《上玄》的后续工作。
果然如程鹤楼所说的那样,她拿她该拿到的,但《上玄》此后的工作她再不必参与。
这次的合同,她没有拿回去,莫荇也耐心地等着她。陶晚看过后签了字,这一桩合作就此结束。
莫荇送她出了门,在她要走时,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陶晚不知道这次的道歉又有几分真心实意,于是没回头,匆匆离去。
莫荇目送陶晚上了车,然后回了办公室。
她心下烦躁,觉得能解决这烦躁的方式只有将这件事情涉及了的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于是她打了电话过去,催道:“那家媒体,我要它在这个月内犯事。”
“姐,你这也太急了,它又不是一家小公司。”
“也没大到需要拖这么久。”莫荇点了根烟,“你能干干,干不了提前说,我这里有的是人。”
“您别,您别。除了我没人能再把这事做得□□无缝了,我干,我干。”
莫荇挂了电话,长长吐出一口烟。
她和程鹤楼几乎是同时查到了这家媒体,余外没有胆子干的事,这家媒体倒是胆子肥得不得了。这种娱乐圈寄生虫一般的公司,在情有可原的范围内,大家互惠互利,出点错是可以忍的。但是一时不长眼,惹了不该惹的人,就丝毫不值得同情了。
泼到了程鹤楼,就是不长眼。
晚上莫荇攒的一个局在大学城附近,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殊爱好,喜好所谓的有文化的纯真的小姑娘。
但真能来这种局陪酒的,没几个好好学习文化课的,也不存在什么纯真小姑娘。
莫荇应付完这场局,喝得有些多,将车停在了一个安静的林荫道下。
天气挺好,入秋的凉爽可以减轻人的烦躁,莫荇拿了瓶水下车,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水。
路上偶尔有抱着书或者篮球的学生路过,男生总是会多看她两眼,女孩子偷偷地瞥。都是惊艳又羡慕的目光。
莫荇享受这样的目光,她解开了衬衫的口子,让风可以从领口和袖口灌进去。
酒解得差不多了,她准备上车,一个小姑娘突然斜拉里蹿了出来。
“你,你好。”话说得磕磕巴巴,睁着一双无辜又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莫荇多看了她两眼,姑娘穿着蕾丝背心小短裙,长相和身材都一般,莫荇看惯了圈里的美人,本来不应该多看这两眼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因为这姑娘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她感觉到隐隐的熟悉。
像谁呢?
哦,对了,像陶晚。
那个刚跟她认识时的陶晚,在程鹤楼面前总是羞怯又大胆的陶晚。
莫荇笑了,问她:“什么事?”
女生眼睛落在她手中的水瓶:“你是在找人吗?”
“找什么人?”莫荇有些猜到了。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过来搭话是白里透红的小粉红的话,现在就像一朵待开的玫瑰,色彩浓郁。
莫荇突然有了兴致:“是,我是在找人。”
“多,多钱?”女生攥着拳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会哭出来。
“你开个价。”
“五千。”女生这次回答得很快,又补上了一句,“我是第一次。”
莫荇打开了车门:“上车。”
女生上了车,莫荇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瞥过去,这次不是要哭出来了,是已经哭了。
莫荇心头一动,有些理解了那些中年老男人为什么非要挑学生妹陪酒。这种青春又青涩的模样真是让人心动啊。
莫荇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她没有把这女生带去酒店,更不可能带回家。她将车开进了家汽车影院。
实在是巧,居然有场次放《无心之过》。
“要看哪个?”她转头问后座的女生。
女生眼睛红红的:“都可以。”
“选一个。”莫荇掏出烟,“选个你喜欢看的。”
“《无心之过》。”女生说。
莫荇叼着烟笑了:“有眼光。”
进去时,电影已经放了十多分钟,里面的车不多,莫荇挑了个正方向停了车。开门去了后座。
女生在她进来时不自主地身体瑟缩。
车灯灭了,四周都暗了下来,除了荧幕发出的微弱的光。
莫荇看着女生的脸,问她:“你叫什么?”
女生摇了摇头。
莫荇想到了这特殊的情况,笑道:“对,你肯定不想说名字。”
“需要钱干什么?”莫荇换了问题。
这种在学校里自愿送上来的小妹子,大多数的需求都让人发笑。有的为了一部手机,有的为了名牌的衣服,说到底就是虚荣,想用最快的方式换钱,而不在乎为此付出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女生一开始没打算回答,莫荇不急,开窗抽着烟,等一根烟抽完了,扔了把,关上了车窗。
女生大概是感觉到她给的最后时间期限了,结结巴巴说:“我们,要买摄,摄像机,我没钱。”
“编导的?”
“嗯。”
“学校不是会配吗?”
“学校的不够,再一个星期要交作业了,他们不给我拍。”
莫荇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做导演?喜欢这个专业吗?”
“喜欢。”女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莫荇偏头看了眼车外的荧幕,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声音,时间仿佛从一个缝隙猛烈穿过,然后倒回到了一个寂静又喧闹的夜晚。
她俯身过去亲吻了女生的唇。
4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这个秋天大概是成年后, 陶晚最喜欢的秋天了。
陶枣的病情没有反复,每次去复诊医生都说情况非常好,而她的工作也十分顺利,每天似乎都有冒不完的灵感。
程鹤楼要拍的电视剧, 到现在她都没有定主题。陶晚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这样的老板了, 既把要求提到天上去了, 又似乎没有提要求。
程鹤楼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让她自己观察现下国内的电视剧市场, 然后自己写策划案。写多少是多少,想具体到什么程度也都可以。只要三个月后交给她答卷就可以。
陶晚压力很大, 毕竟能让程鹤楼满意的策划和剧本, 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来的。
她孤军奋战, 却又激情澎湃。
在工作室住的时间并不长,《水乳》的后期工作完成后, 后期三人组欢呼雀跃着回了家,程鹤楼不知道下一步会浪到哪里去, 陶晚也真正变成了自由撰稿人。
好的是,在工作室养成的习惯让她有了良好的作息,加上要看大量的电视剧, 她的工作不再绷得那么紧, 张弛有度,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程鹤楼的行踪不定,一旦忙起来根本没人能找到她,陶晚除了偶尔提醒她记得吃饭, 基本不会去打扰她。
程鹤楼会给她回消息,偶尔也会主动发过来一两张图片。
她们的关系奇异而稳定,在一起的时候亲密无间,分开的时候却又不会太过依赖。
等距离三个月期限差不多了,程鹤楼主动联系了陶晚。
陶晚手里有五个策划案,每个都有详细的剧本大纲,每一个都是不同的类型,所以她信心满满,觉得可以交给程老师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是程老师似乎根本没打算和她讨论电视剧的事,见面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下周去f国。”
“诶?”消息来得太突然,陶晚有些愣,“去干什么?”
程鹤楼嘴角挂着一丝笑,手指敲着桌面。
陶晚看着她上上下下的手指,脑袋里灵光一闪:“浣熊电影节!”
程鹤楼点点头。
“哎,你这个人!”陶晚看了眼四周,她们在的这家咖啡店没多少人,两人又是二楼角落的位置,可以干点不能看的事。
于是动作迅速地坐到了程鹤楼那边,扒着她的胳膊乐滋滋地问她:“《水乳》入围了?”
“嗯。”程鹤楼回她一个音节。
“嗷!程导你太厉害了。”陶晚实在没忍住,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程鹤楼终于大大方方地笑起来。
浣熊国际电影节,是世界认可度最高的三大电影节之一,距今已有七十多年历史,每一年的十一月都会是一场电影人的狂欢。
金浣熊奖的特色是它不分国别,也没有单一呆板的评选标准,每一年的评委团都是上一年度新鲜出炉的行业内人士,他们有的大名鼎鼎,而有的只服务于基层。因此,每一年的金浣熊奖都是电影界最难预测的奖项。
而每一年的金浣熊奖作品,也百花齐放,震惊着人们的视听。
对于陶晚来说,浣熊电影节是只存在于电视中的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之前虽然知道《水乳》会被送去电影节评选,但是当入围的消息下来时,她才真切地感觉到金浣熊和她之间脚踏实地的距离。
为了鼓励电影新辈发展,浣熊奖的奖项不能重复获得,入围作品会在浣熊市进行为期一周的展映,随后便会有评审团评审出各类奖项。
对于观众来说,要看的自然是颁奖典礼和明星红毯,而对于电影创作的幕后工作者来说,去f国浣熊市,与同行业的前辈、后辈进行最畅所欲言的交流,观看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影片,这七天时间已经是一场无可取代的盛宴。
陶晚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她狠劲地吸了吸鼻子,问程鹤楼:“我真的可以去吗?”
“你为什么不可以去?”
“我什么都不是……”陶晚明明开心到要炸开了,鼻子却酸得厉害,“天呐我在做梦吧。”
程鹤楼抬手捏着她的脸蛋:“你是我的编剧啊。”
“桌你编剧……”陶晚的脸被程鹤楼两只手蹂躏到变形,说话嘟嘟囔囔的,“尊好。”
“你是不是胖了?”程鹤楼皱着眉问。
激动值唰地降下去一大半,陶晚低头看自己的胳膊腿:“我胖了吗?”
“看着圆了。”程鹤楼一点都没有绅士该有的委婉。
“我最近没称体重……”陶晚有些担心,她怕程鹤楼因此嫌弃她,立刻起誓道,“放心吧,我掉肉很快的,绝对可以在去浣熊市之前瘦下来。”
“谁让你减肥了?”程鹤楼继续皱着眉。
“啊?你喜欢……胖的?”
“不喜欢,体重要保持在合适的范围内。”程鹤楼站起了身,“看着不够具体,我要检查一下。”
陶晚跟着程鹤楼出了咖啡店,才明白了程大导演的意思。
脸上升起一片红云,心下有些不满。
想干坏事就……干嘛,还非得找人家胖了的借口。
哼……唧。
咖啡店就在工作室附近,程鹤楼带着她一路走回去,陶晚觉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
电梯上升时,她们前面站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陶晚的胳膊挨着程鹤楼的胳膊,明明天冷了大家穿得都不少,却像碰着了皮肤一般心下熨帖又滚烫。
陶晚伸出小手指,在程鹤楼手背上勾了勾。
程鹤楼偏头看了她一眼,陶晚赶紧目视前方,严肃认真。
小手指再凑过去的时候,便没有如预料中那样挨一挨程鹤楼的手指了,因为程鹤楼动作快准狠地攥住了她的指头。
就攥着这一根,用她那带着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摩挲得陶晚心里痒痒,丝丝蔓蔓地涌出些对程鹤楼的想念。
想念她身体的温度,和她落在耳边的气息。
这鬼电梯,走得可真慢啊。
老太太在十楼下了电梯,面对角落的摄像头,陶晚不能干些什么,却无法抑制自己身上荷尔蒙爆发所散发出的气息,程鹤楼一定是感觉到了,嘴角挂着笑,手下又捏又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深意。
等终于到达十五楼,陶晚知道,两个人都要爆发了。
于是,从工作室门开的那一瞬开始,乒乒乓乓,所有的理智都送去了西天。
夜幕降临以后,程鹤楼靠着床头玩了会手机,然后问陶晚:“你的策划案呢?”
陶晚困得不行,迷迷蒙蒙间抬手去指,却戳到了程鹤楼身上。
嗯,光光软软的,舒服得不行。
于是蹭过去搂着程鹤楼的腰,又要睡过去。
程鹤楼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捞了起来。陶晚十分不满:“我睡会么?”
“这个点睡,晚上还睡不睡了?”程鹤楼将她扳正了放自己怀里搂着。
“晚上改剧本啊。”陶晚早已掌握了程鹤楼的套路。
程鹤楼大概是词穷,抬手赏了她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陶晚觉得自己一定是堕落了,要是放以前,程鹤楼要找她谈工作,她肯定是上赶着谈,恨不得和她谈个三天三夜。
但现在,在不止一场的大战之后,她浑身酥|软,一星半点都不想挪动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姿势,背后是程鹤楼柔软的身体,耳后是程鹤楼若有若无的呼吸,这种温柔乡用来谈工作,难道不是暴殄天物吗?
她用不动的身体抗议程鹤楼,程鹤楼的下巴支在她脑袋上,顶得她有些痛。
“我看完了。”程鹤楼把手机扔下了。
“嗯?”陶晚费力睁开眼,“对哦,我发过你邮件了。”
“你要用这个态度来听我对你的工作评价吗?”程鹤楼戳了戳她的肩膀。
陶晚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程鹤楼,睁大了眼睛:“程导,你说吧,我听着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程鹤楼低头亲在她眼睛上:“很棒,睡吧。”
陶晚盯着她唇角那抹温柔的笑,觉得程小鸡真是个妖精。
一旦来到工作室,似乎便不能轻易离开。
第二天程鹤楼和她详细讨论了那五个策划案,将各自的利弊和她一起一条条地列了出来,然后将五张纸摆在她面前,问她:“选哪个?”
困扰陶晚很久的自我判断一下子变得明晰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指了那个悬疑探案的策划。
程鹤楼手中的笔敲在她脑袋上,然后推了另一个爱情轻喜剧的策划到她面前:“这个备选。”
“好嘞!”陶晚很开心,“要两个一起开工吗?”
“脑袋够用吗?”
“你少敲点就够用。”
程鹤楼抬手就拍了过来,陶晚很努力去躲了,还是免不了被袭击。
啪,轻轻的一下。
陶晚乐呵呵地笑起来,跟洒了颗糖豆似的。
去浣熊市的日子越来越临近,陶晚告诉陶枣这个消息时,枣儿发了条语音过来,十分可爱:
-姐姐你太棒啦!我的骄傲么么哒!
背景音里有杨柳兴奋的嚎叫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过来条语音:
-陶晚姐你们要得奖了吗!!!啊啊啊我程导不愧是鬼才导演啊啊啊!!!我的五体要向你们投地了!
逗得陶晚哈哈哈地笑起来,觉得真是开心极了。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姐姐带给你们哦。
去f国时天朗气清,陶晚和程鹤楼在机场碰头了李浒,感觉他们就像走南闯北三人组似的。
转过一趟机,顺利到达浣熊市,怡人的气温,洁白的沙滩,空气里都是海洋的味道。
浣熊市不大,浣熊电影节的举办地更是小,临着一片海滩,靠着两条腿一天就可以逛完。
但此刻的这里,却聚集了全球的媒体和电影界人士,陶晚跟着程鹤楼往酒店而去,一路上碰到了不知道多少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明星。
多亏为了和程鹤楼李浒统一造型,她也带了帽子和墨镜,不然就她那个时不时就惊奇地瞪大眼的表情,可给程鹤楼丢人了。
行程安排得急,今天晚上就是开幕式。陶晚好好打扮了一番,去找程鹤楼和李浒的时候,发现这两人也终于收拾得齐齐整整了。
“是需要上镜吗?”陶晚调侃道。
李浒揪着自己的小领结:“你以为走街上不上镜?这里四面八方都是记者。”
“我一无名之辈,没人拍我。”
“那可不一定。”李浒揽着她的肩,带她到窗前,“你眺望一下。”
“眺望了。”
“看到了什么?”
“海水沙滩比基尼。”他们住的这酒店可真是视野清晰,要拿个望远镜,就可以静静地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女了。
“诶,没个重点。”李浒撑着窗台,深沉地感叹道,“一路过来,你见过几个黄皮肤的,我们这色出去,别人都会多看几眼。”
是的,金浣熊奖最初便是欧美的区域奖项,后来扩散到世界。能受邀来浣熊市的亚洲人并不多。
“那我得注意形象了。”陶晚非常在乎民族荣誉感。
李浒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陶晚兴致勃勃,程鹤楼却过来一把揽了她的腰:“时间到了。”
浣熊电影节一向以反叛传统为乐,所以每一年的开幕式,都没有正常过。
今年甚至连场馆都没有了,直接在风景极好的地方搭了舞台,就像一场自由自在的海边派对一般。向来饱受关注的开幕红毯秀再不是高贵典雅的风格,变成了欢快浪漫的时尚盛宴,时间也压得极短,很快便变成了轻松自在的狂欢。灯光可以直接通往天空,舞池就是大沙滩,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献歌的歌手星光闪耀。
这种气氛谁都会被带动起来,身边的人用各国语言交谈欢呼,陶晚忍不住也跟着音乐的节奏律动起来,偶尔碰到别人的身体,转头就会看到一张惊艳的脸。
李浒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程鹤楼始终保持着在陶晚身边。陶晚拉着她的手摇晃,她便配合地动一动,嘴角挂着有些无奈的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温柔极了。
待大家气氛high了起来,主持人终于上了台,开幕式的致辞不仅有世界知名的演员,还有浣熊市的市政人员。摄像机的摇臂高高架起,将这欢乐又自由的电影盛典传播到世界各地。
最后,烟花炸起,映着海面,天地一片绚烂。
有不少媒体开始到处逮人,程鹤楼拉着陶晚躲到了沙滩上一处巨大的岩石后,端着杯香槟,碰了碰杯。
“帮我拿一下。”陶晚将酒杯递给程鹤楼,掏出了手机,“我拍两张照片。”
然后像狗仔队一样,趴在岩石后,偷偷找了个漂亮的角度,拍那灯光通明的地方。
拍完后陶晚收了手机,重新端起酒,笑着说:“cheers!”
程鹤楼没和她碰杯,程鹤楼倾身过来,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cheers。”
陶晚被这蜻蜓点水的吻亲得心里如同撒了蜜一般,看着眼前的人只知道傻笑。
程鹤楼喝了一大口酒,也笑。
待到灯光和烟花都彻底落下,海滩重回寂静。
只剩下大自然的声音,海风,海浪,鸟鸣。她们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柔软细沙往回走,陶晚勾住程鹤楼的手指,程鹤楼松松地握着,两人脚步的节奏渐渐一致。
“我们的家在那边吧。”陶晚指着海上的方向。
“错了。”程鹤楼抬头用手指给她划出星星间的弧度,“在那里。”
“程导你知道得真多,嘿嘿。”
“想家了?”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离家这么远,竟然是为了参加浣熊电影节。”
“以后还有很多电影节要参加。”
陶晚偏头看着她,心里骄傲得不行,嘴上还要调侃一下:“你真自信。”
“嗯。”程鹤楼毫无负担地应下来,“我第一次来浣熊市时就是这么想的。”
来之前,陶晚一直幻想着这场盛典的样子,幻想着到了颁奖盛典那一天,该是多么地激动人心。
可现在,才来了半天,陶晚突然明白了,颁奖典礼并不重要。
对于坐在电视机前,或者电脑前的观众和粉丝来说,浣熊电影节似乎只有颁奖典礼和红毯秀。但对于热爱电影,并且来到了浣熊市的人来说,每一天都会成为激动人心的狂欢。
陶晚仔细看过了参赛电影的放映日程,《水乳》在第四天,算是中间的位置。
明天展映的电影有两部她十分感兴趣,早早安排好了时间,今天车马劳顿,这会时间又不早了,陶晚便想着拉程鹤楼快快回酒店休息。
结果过了沙滩上了城市的街道,白天看着明丽欢快的城市风格,到了夜晚突然间摇身一变。
就像双色的大帆布被巨人翻了个面,绮丽迷幻的色彩点燃了每一条异国的街道。
但令陶晚震惊的不是这色彩的变换,是所有氛围仿佛都是为她们而生的,那些惑人心神,风格各异的街头妓|女。
她猛然间想起了李浒说的那句话:“到了晚上可就不一样了。”
46、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一整个晚上都跑得不见人影的李浒去了哪里?此刻不言而喻。
陶晚本来挽着程鹤楼的胳膊, 这会被人媚眼如丝地盯着,愣是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清浅的笑容十分嘲讽。
陶晚哼了一声,加急两步, 走到程鹤楼前面去, 不让她再看见自己绯红的脸色。
来的时候没觉得, 回去的时候这条路便显得长极了。
陶晚走了一会儿,眼看着不远的地方有人携着漂亮的女人拐进了巷子, 她突然想:程鹤楼是不是原本也想衬着这异国的夜色玩一玩?只是被如影随形的她给耽搁了。
于是虽然心里有些不爽,陶晚还是加快了脚步, 留给程鹤楼自由的空间。
回到酒店以后她钻进了自己的房子, 程鹤楼有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奉劝自己该早点睡觉了,但不知道是今晚的开幕式太热闹, 还是街头的妓|女太耀眼,她脑袋里乱哄哄的, 静不下心来去洗漱。
程鹤楼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阳台基本是相通的,只隔着一个低低的围栏。
陶晚觉得自己此刻需要呼吸一下夜色中的新鲜空气, 于是去了阳台。
从阳台很明显地可以看出, 程鹤楼的屋子是黑着的, 于是陶晚十分肯定自己不是想呼吸新鲜空气了。
她后悔了,她不该把程鹤楼扔在满是妖精的街道上。
陶晚回屋套上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门, 刚走两步,被人拽着后脖领子拉了回来。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问她:“干嘛去?”
陶晚猛地转身,看到程鹤楼隐在灯光下的棱角分明的脸,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看来她小瞧程鹤楼的抵抗力了,但这误会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有东西掉了。”随口扯谎,眼睛不敢直视。
“什么?”
“手……”陶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手链。”
程鹤楼瞥了她胳膊一眼,问她:“重要吗?”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陶晚自然不想再大半夜地上次街,赶忙道:“其实不重要,不贵也没什么特殊意义。算了算了,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上来。”
程鹤楼看着她没说话。
“程导你早点休息。”陶晚笑了笑,“明天九点的那部片子要一起看吗?”
“嗯。”程鹤楼抬手揽住了她的肩,然后掏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我可能会睡过头,记得叫我。”
于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陶晚被带进了程鹤楼的屋子。然后十分顺遂地两人一起洗漱,陶晚贴面膜用了点时间,程鹤楼躺床上玩了会手机。
屋子的灯关掉,窗户没有闭严实,风从缝隙吹进来,吹得漂亮的薄纱窗帘起起伏伏。
陶晚往后拱了拱身子,契合进程鹤楼怀里,然后拽过来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她和程鹤楼睡觉时,最常用的姿势,可以让人感觉到安心。
陶晚睡得很快,待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程鹤楼睁开了眼。
浣熊市整个都是潮湿咸腥的气味,她更喜欢陶晚身上沁甜的味道。
陶晚说她丢了手链,程鹤楼挺在意的,因为她看过昨天晚上两人的合影了,陶晚根本没有带任何手链。
而且那痕迹明显的撒谎,其实都不用她进一步的佐证。
所以,陶晚在回屋之后又想出门是为了什么呢?程鹤楼的脑袋里只有一个答案。
来浣熊电影节不是第一次了,鲜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浣熊市的诱惑。白天的海滩,夜晚的街道,狂欢的氛围,和十分有素质的媒体。
每年的这个时节,这里聚集了众多的电影界知名人士,却没有一张不该出现的照片流传出去。
那些历史上被粉丝们津津乐道的“浣熊电影节事件”,都是明星和记者的一次愉快合作而已。
在这里,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摒弃娱乐圈的烦恼,只留下最轻松美好的记忆。
这种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即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陶晚,程鹤楼知道,她也是感受得到的。
所以,陶晚有什么想法,她是可以理解的。
程鹤楼收紧了手,让陶晚柔软的身体贴得她更紧一些,这样的触碰让她心下熨帖,如果不是旅途劳顿,怀里的人的确辛苦,她会除去两人之间相隔的这些讨人厌的衣料,让触碰更加真实一些。
这样令人舒服的小姑娘,怎么舍得让她跑去别人的怀里呢。
所以,程鹤楼非常确定,虽然理解,但她不会让陶晚的那些想法变成现实。
第二天,陶晚和程鹤楼早早地起了床,这是最适合旅游的季节,她们打算一路穿过浣熊市专门为浣熊电影节聚集起来的美食街,然后去展映馆,观看电影。
路过李浒的房间时,陶晚犹豫了下,问程鹤楼:“要不要叫上李哥?”
程鹤楼摆了摆手:“不用管他。”
陶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觉得这个时候和程鹤楼讨论一下昨晚的事情是比较合适的。
“浣熊市那啥是合法的吗?”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晚上怎么会有那么多……”
“浣熊电影节的一大特色。”程鹤楼皱着眉,“每年会有世界各地的性工作者赶过来,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演员。没有好运气,至少会有价格不菲的收益。”
“哦。”陶晚弱弱地应了一声,程鹤楼既能提供机遇,又不差钱,真是太危险了。
陶晚有些沮丧,她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的画面,会带给人十分大的感官冲击,到现在,陶晚重新踏上街道,都觉得那一位位艳丽的佳人历历在目。
哎,前路坎坷,任重而道远啊。
今年参展浣熊电影节的中国电影有两部,一部是他们的入围作品《水乳》,另外一部是知名导演张林林的《第二十五次回归》,属于非竞赛单元的特别展映。
陶晚和程鹤楼到达展馆的时候,非常意外地遇到了也正好要进去的张林林导演。
张导已经两鬓花白了,携带的女伴却十分地年轻漂亮,他和程鹤楼打完招呼,并没有想要问一句陶晚的样子,很快进了展馆。
陶晚心里忐忑了半天,想要跟这位算是元老级的导演打个招呼,结果白忐忑了。
轻叹了一口气,程鹤楼突然伸过手来捏了捏她的脸:“不用在意。”
“你蹭花我的妆了。”陶晚哭笑不得。
“哦,是吗?”程鹤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陶晚的脸蛋,“没花,挺漂亮的。”
大庭广众的,陶晚一下子有些脸热,在这种美女云集的地方,程鹤楼居然还夸了句她漂亮,让她的小信心有些膨胀。
展映电影看完,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李浒终于出现,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姑娘。
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跟个芭比娃娃似的。
陶晚想着这长相和气质肯定是同行来着,于是笑着打招呼道:“你好~”
姑娘鞠了一躬,没有说话。
中午饭是在一个安静的小馆子里,也亏是程鹤楼有经验,他们才能在现在人满为患的浣熊市里找到既美味又清闲的馆子。
包厢是日式的榻榻米风,食物倒是当地的美食。程鹤楼对于这种装饰风格的店,从来都坐得很随意,所以陶晚也从来没注意过姿势,都跟坐自家的东北大炕似的。
结果对面安静的小妹子,却十分标准地跪坐了下来,腰背挺得直,手也放得端端正正。
这一刻穿着时尚的漂亮姑娘一下子散发出浓郁的日式风情,陶晚恍然大悟,她问李浒:“听得懂中文吗?”
李浒捏了下姑娘的胳膊:“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姑娘只是点头笑了笑。
“看来是不懂了。”李浒说,“不过也不需要懂,该喊啥的时候喊啥,这种事情嘛,天下大同。”
陶晚愣住了,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姑娘的身份。
根本不是什么电影圈内认识的同僚,是与李浒昨夜一夜风流的站街女。陶晚十分吃惊,现在的性工作者,都看起来这么……清纯了?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往日本姑娘那边看,但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眼神还是会飘过去。
姑娘很乖,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和动作不听也不看。李浒偶尔会将手搂在她肩上,或者是在她腿上拍一拍,姑娘就转头对李浒笑笑。
中途姑娘起身,看样子是要去上厕所。陶晚赶紧也站起了身,跟在她后面一路去了洗手间。
姑娘是真的上厕所,陶晚在洗手台前有些尴尬地等着,姑娘出来后看见她,对她羞涩地笑了笑。
长得真漂亮啊,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工作的人啊。
这么好的长相和身材,不管干什么,都不至于无法负担生活啊。
陶晚觉得自己很傻,但她内心确实有强烈的想要和姑娘交谈的冲动,但很可惜,姑娘听不懂中文,而她也不会日语。
装模作样地在旁边也洗手,姑娘洗完就微笑着等她。陶晚擦干净了手,指了指自己。
姑娘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双手递给了陶晚。
陶晚接过来,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两人回到了席上,陶晚再傻,也猜得到那个号码的意思,于是便像做贼一般,十分心虚。
程鹤楼两次问她话,她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吃完饭,李浒揽着日本姑娘的腰,对她们挥挥手:“我们继续分开行动。”
陶晚多看了两眼姑娘,姑娘对她笑了笑。
程鹤楼扯了下她的衣袖:“行了,别看了。”
陶晚望向程鹤楼,觉得来到浣熊市的服务者要都是这水准的话,也怪不得有人会直接将她们带进圈子,从此踏入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试探着对程鹤楼说:“李浒眼光真好,好漂亮呀。”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你大概是没见过真正好看的。”
陶晚被怼得说不出话,委屈极了。
她当然没见过,她连近距离见到这传说中的特殊服务者,都是第一次呢。
哪里像你程大导演哦,见多识广……
“哼。”陶晚只能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程鹤楼大概是真的想让她增长见识,或者说是想满足自己的某些心理。第二天,竟然专门带着她来到了海滩。
海滩上面简直就是视觉和荷尔蒙的盛宴,男男女女一个比一个身材好,一个比一个露的大胆。
陶晚穿着条过膝的吊带裙,觉得自己和t恤短裤的程鹤楼走在这样的氛围里,算是异类了。
程鹤楼美其名曰要晒日光浴,两人坐下没多久,身旁来了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对程鹤楼用英语说:“能帮我抹一下吗?”
陶晚眼睛都瞪圆了,这种欧美电影里最恶俗的勾引桥段真的特么会出现啊!
英语交流她还是没问题的,于是趁着程鹤楼开口之前,非常不要脸地插了进去:“我帮你可以吗?”
美女望向她,绿色的眼眸勾魂摄魄,为了拿下这一单,陶晚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的眼睛仿佛装了一整个森林的色彩。”
美女笑起来,唇红齿白,纤长漂亮的手指捏着防晒霜放到她手上的时候,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手心,激得陶晚一个激灵。
美女躺了下来,蓝白相间的垫子上,漂亮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身材真是好啊,陶晚被美色吸引,完全望了身后还有个人在虎视眈眈。
当她准备挤防晒霜的时候,斜拉里伸出一只手打掉了她手中的东西,她一声短暂的惊呼还没出口,程鹤楼攥着防晒霜吧唧挤了一大坨在手上,跟和面似的揉开抹到了美女背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都没看她一眼,当陶晚大脑里闪完“截胡了”三个字后,程鹤楼已经用这毫不浪漫,十分浪费的方式完成了所谓的“抹防晒霜”任务。
美女根本没反应过来,程鹤楼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抽了纸巾开始擦手。
陶晚愣在原地,美女转过了头看她,陶晚从她“装了一整个森林的色彩”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对不解风情的不可思议。
陶晚能说些什么,陶晚只能笑成一朵老菊花。
旁边闪光的东西一晃,有个挂着相机的男人走了过来,和地上躺着的美女对视了一下,然后笑着对陶晚说:“不好意思,能再来一遍吗?刚才太快了没拍到。”
拍?拍什么?陶晚自从进入了娱乐圈对这个词十分敏感,她赶紧望向程鹤楼。程鹤楼带着墨镜看报纸,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拒绝是陶晚唯一的选择。于是继续着老菊花的笑容,说:“抱歉,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然后一眼都不敢多看,匆匆溜到了程鹤楼身边,学她的样子拿了张报纸。
还是尴尬得不行,干脆把报纸往脸上一扔,盖住了脸。
盖了挺久,估摸着美女已经离开,陶晚才偷偷地把报纸揭开了个缝。
程鹤楼表情严肃,戴着墨镜陶晚看不见她的眼睛,但隐隐感觉到她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了,好好的一场艳遇被她这样子搅和了。
陶晚试图解释:“程导,你看他们还拍呢,肯定不安好心。”
“半温不火的小明星来浣熊沙滩拍比基尼照,是传统。”
陶晚被哽住,嘟嘟囔囔说:“奇怪的传统真多呀。”
程鹤楼没理她,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你到底是在看报,还是在装作看报啊?”陶晚心下不痛快,“这报纸法文的,你看得懂么。”
程鹤楼卷起报纸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在等人。”
“等谁啊?”陶晚脑袋里立刻又映出了大美人的脸,觉得这年头干什么都竞争压力山大。
程鹤楼偏头望向一边,然后抬了抬下巴。
陶晚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位绝色美女。
这个美女还有些眼熟,陶晚努力地想了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位可不是什么来自世界各地的站街女,也不是什么来浣熊沙滩拍传统比基尼照的十八线小明星,这位是真真正正的影后。
影后的年龄算起来也不小了,但姿色实在是迷人,蜜色的大长腿踩过来,鹤立鸡群一般。
陶晚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这两天自己的诡异行径,她不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就是吃醋吗?不想程鹤楼被别人占了去,甚至不想程鹤楼和除过自己外任何人发生关系。
挡了这边挡那边,挡到现在,面对一位任何人都会爱上的影后,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影后的方向明确,程鹤楼起身,笑着和影后拥抱贴面吻。陶晚偏了偏头,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
这时却有人叫了她的名字:“hi,陶晚。”
标准的中文,是陶晚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嗓音。
是她的偶像琼斯·阿克曼啊啊啊啊!!!!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她曾在无数个想起偶像的时刻惆怅,惆怅自己当时太怂,没能和偶像多说几句话,没能要一张偶像的签名,没能和偶像合个影。
当她对着偶像的电影再次花痴感慨的时候,她发誓,如果还有那么幸运的机会,她一定要把那些未尽的愿望一一实现。
大概是浣熊市的氛围真的极容易让人抛弃顾虑敞开心扉,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程鹤楼与影后的拥抱使她感觉嫉妒。此刻的陶晚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长腿琼斯!”然后跑到他面前张开了双臂。
而她的长腿偶像也如所有的传闻中一样,对粉丝极其纵容。他笑着张开双手,极其绅士地拥抱了陶晚。
太阳在头顶闪闪发光,偶像的笑容温柔又迷人,陶晚觉得之前的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既像大仇得报,又像赌局开盘。
陶晚在偶像的怀里侧过半个身子望向程鹤楼,程鹤楼果然紧抿着唇,神色郁郁。
哈,喜欢的人被人抱你也不爽吧。
哈……哈……哈。
所以,到底琼斯和程鹤楼之间有着怎样缠绵悱恻的过去呢。
陶晚想到这个,又瘪住了嘴。
4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这一趟浣熊之旅, 陶晚获得极多的和偶像相处的时间。
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自从两人在沙滩见面之后,基本天天要一起吃顿饭,行程能碰上时, 还要一起看电影。
当然, 影后大美女随行。陶晚跟着溜了几次之后, 也算是搞清楚状况了。
琼斯和影后应该是快要交往。
这样关系就很复杂了。
程鹤楼对着影后笑容很多,而且会难得地显现出体贴来, 陶晚认识程鹤楼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她对谁有这样的态度。
但命运真是太捉弄人了, 有琼斯在影后身边, 程鹤楼的体贴便显得不够体贴了。琼斯甚至连程鹤楼都一并体贴了。
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偶像实在是有魅力,程鹤楼在他面前, 就跟个小屁孩似的。
有了偶像和影后,陶晚好歹松了口气, 起码不用担心每天晚上群魔乱舞的妖精们了。反正现在这两人,程鹤楼一个都得不到,嘿嘿嘿。
愉快玩耍的时间过得真是快, 七天影展过后, 颁奖典礼很快到来。
这次有了正式的场馆, 各项流程也都像个真正的世界级电影节了。他们三人专门做了造型,陶晚的成熟优雅不少,提着裙摆的时候, 觉得自己也有几分星光熠熠。
出门的时候先碰到的是李浒,花臂大汉穿上了合身又时尚的西装,好身材终于给他的形象起了莫大的帮助作用,陶晚忍不住夸奖道:“李哥,你上镜一定很帅啊!”
“嘿。”李浒抻了抻袖口,“那是自然,我可是摄影师。”
“跟摄影师有什么关系?”
“不好看也得给他拍好看了啊!哈哈哈哈。”
逗得陶晚也笑起来。
程鹤楼的房门一直关着,陶晚挨近了听了听,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响动。
“不知道程导会是什么样子。”
“以前跟我一样朴素,”李浒笑着,“这次不一定,造型师是琼斯派来的。”
“哇哦……”陶晚想趁机打听一下,“琼斯和程导他们关系很好哦?”
“是啊。”李浒非常感叹道,然后陶晚等了半天,他都没有下文。
平时明明很八卦很能说呢,陶晚盯着李浒,没忍住道:“李哥你是不了解还是不能说啊?”
李浒瞪了她一眼:“生活已经很艰辛了你就不要再拆穿,好吗?”
“……好。”
程鹤楼终于出了房间,陶晚尽管在心里做了很多预设,还是在抬头看到的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从来没见过程鹤楼这个模样,在她的心中程鹤楼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尽管乱的很随性好看。她的衣服也总是极其简单的款式,虽然总是会在小细节处让人眼前一亮。
如果说之前的程鹤楼是用才华和外冷内热的性格让陶晚喜爱仰慕,那现在的程鹤楼彻底用颜值和身材让陶晚的荷尔蒙爆发。
“天呐!”她惊叫一声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程鹤楼的声音十分不满。
“不敢看不敢看。”陶晚跺着脚。
“这么丑?”程鹤楼扭头对跟在后面的造型师说,“早说了换一身。”
“换什么换!”陶晚喊道,想去拉程鹤楼胳膊,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啊!你好看到爆炸你知道吗!”
程鹤楼皱着眉头看她,陶晚被电得一阵脸红。
“你不要看我啦,”陶晚挥挥手,“快走快走,走前面。”
大概是有些不舒服,程鹤楼抬手拨了下头发,然后顶着那张不耐烦的脸出了酒店。
陶晚盯着她的背影,头晕目眩了好久,拉了拉李浒的胳膊问她:“超好看啊。”
“是好看,程子模特身材。”李浒瞅了瞅陶晚,“但是也没好看到让你这么夸张的地步啊。”
“哪里没到,哪里没到!”这么说陶晚就不开心了,“简直完美好吗!完美!”
“不是,”李浒戳了戳她的胳膊,“你这几天影后白看了?那才是绝色好吗?”
“不一样不一样。”陶晚从手包里艰难地掏出了手机,“我得拍一张。”
“你们快点。”程鹤楼突然回头。
陶晚的手一哆嗦,但神奇的是照片竟然没有糊。
这个角度里,程鹤楼的身后灯光璀璨,被焦距模糊成一圈圈绮丽的光晕,而程鹤楼正在行走时回头望过来的表情,皱着小眉头,标准的程式不耐烦。
这个造型师真是太懂程鹤楼的特色了,于是头发是全背后的湿发造型,妆容用深沉的暗色系,低调又张扬。
程鹤楼高且瘦,肩头棱角分明,反射出一片冷峻的光。抹胸高开叉烟灰格的裙子在行走时裙摆微微飘起,下身同色系的阔腿长裤也只有这样衣杆子般的身材才能完全撑得起来。这样的搭配,在程鹤楼身上丝毫没有显出累赘,反而融合了两种奇异的美。
既艳又俊,冷得像把刀,却能轻易点起一片火。
陶晚盯着照片里的程鹤楼有些出神。李浒拉了她一下,她脚下的高跟鞋没有踩稳,一个踉跄。
程鹤楼上了车,陶晚却好像被这个踉跄蹦出了一小块心脏。
咚咚,咚咚,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脑海跑出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想占有程鹤楼,不再仅仅是亲吻或者做|爱,她想把她握在手心里。她的美不准给别人看,她即使生气也只能对着自己。
陶晚捏着手机,在车里愣了一路。
直到到了颁奖典礼的场馆外,程鹤楼转头问她:“紧张?”
陶晚猛然抬头看她,对上那双眼睛,吞了吞唾沫。
参展的作品陶晚大多数都看过,因为在揭晓奖项的时候,每报出一个名字,她心里还挺有数的。
但《水乳》的最终成品她没有看过,她自然是想看的,程鹤楼没让她去。
《水乳》展映的那天上午,程鹤楼带她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亚洲电影探讨会。会上的内容让她受益良多,但错过了《水乳》的第一次公开放映,她还是觉得很可惜。
因为没有看过,不知道成片是什么效果,也不知道当时观众的反应如何。陶晚此刻坐在嘉宾席上,背挺得笔直,手心都快冒出汗来。
奖项颁发是从低往高的,每当颁奖嘉宾宣读结果的时候,她既希望是《水乳》,又希望能再等一等。落选还是获得大奖,卡在呼吸里的每一个瞬间,不上不下,让人难受又肾上腺素激增。
程鹤楼就坐在她身边,中途有好几次她去看她,发现这人脸上印着标准的嘉宾席微笑,跟个雕像似的。
这个时候有无数的媒体对着场内的每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人,程鹤楼这样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省得结果出来以后,被各种评论人士和粉丝们过度揣摩。
陶晚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什么知名人士,所以这样的时刻,才不用将表情控制得那么紧。
很快,颁奖典礼接近尾声。而气氛也热到了顶峰。
只剩下两个大奖没有颁发,一个是举世瞩目的“金浣熊最佳影片”,另一个是稍居其次的“评审团大奖”。
而《水乳》至今还没有获得任何奖项。陶晚的手心已经湿漉漉一片,她非常没出息地紧张到想要去厕所。为了拍《水乳》,程鹤楼和莫荇闹掰,为了投资设计演员甚至是演员的家属,顶着最烈的日头,兢兢业业,几度脱水。
她想说程鹤楼很努力了,但并不是努力就会换来成功。
《水乳》的题材和它所批判的东西,都过于敏感。国内能够上映的几率极小,程鹤楼拍这部片子,在陶晚看来就是奔着拿奖来的。如果错过了此次浣熊电影节,可能便就此彻底失去了关注度,大众连看的机会都不会有。
陶晚搓着手,颁奖嘉宾笑了又笑,废话说了一大串,急得陶晚恨不得扑上去替他念出名字。真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反倒不敢去看她的同伴们的神色。
《水乳》的名字出现得十分突然。颁奖嘉宾在和主持人调戏完以后,就好像突然很赶时间一样,前面夸奖影片的台词念得十分之快。陶晚的英语没好到可以和专业术语无缝衔接的地步,她还没来得及听清,《水乳》的名字便突然蹦了出来。
《水乳》是有英文名的,但嘉宾实在是太调皮了,他说的是中文。
全场愣了一秒,大屏幕出现了《水乳》的画面,掌声和欢呼声这才炸开来。
“71届浣熊电影节评审团大奖”——来自中国的《水乳》。
一瞬间,陶晚的眼泪便盈满了眼眶。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身边的程鹤楼站起了身,然后好多人站起了身望向他们的方向,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李浒拉了陶晚一把,陶晚才醒悟过来,赶紧起身。
程鹤楼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清淡绅士,却闪闪发光的拥抱。
她的眼泪掉得极快,十分丢人,却无法控制。以前她觉得那些颁奖典礼上,得奖人在台上致辞,底下的亲友抹眼睛,会觉得有作秀的成分,毕竟一个个妆那么浓,真哭了得花的多难看。
可现在的自己,还没等到程鹤楼致辞,便哭成了这个傻样,她真诚地向那些自己小肚鸡肠误会了的明星们致歉,对不起,这样的场景真的好感人。
陶晚拥抱完就要低头,程鹤楼突然倾身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出息。”
带笑的声音,瞬间便翻涌出某些深刻鲜活的记忆,陶晚破涕为笑,捂住了脸,羞愧得不行。
在掌声中,灯光追着程鹤楼上了台。
近看是一回事,如今远望便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是那个台上细长挺拔的程鹤楼,还是大屏幕上冷峻的脸配着精致锁骨的程鹤楼,都美到仿佛不属于这个星球。
不属于陶晚所在的这颗平凡的星球。
程鹤楼的致谢词非常简单,中规中矩。谢谢主办方,谢谢剧组的每一位幕后和演员,谢谢支持这部电影的朋友。
最后她说:“我们只是讲故事的人,通过电影这样的方式,将故事讲好就可以了。”
陶晚猛烈地鼓掌,骄傲地不行。
程鹤楼感谢的人里有她,程鹤楼怎么能把每一句简单的话都说得这么感人肺腑,《水乳》是我们一起创造的,优秀的,让世界为之瞩目的孩子。
虽然没能拿到第一奖项“最佳影片”,但陶晚觉得够了,已经足够了。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陶晚再一次见到了张林林导演,这一次她终于能够跟张导搭上话,在知道她是《水乳》的编剧后,张导现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说:“写得不错。”
尽管这态度还是十分地高傲,但陶晚已经很开心了。起码她已经从张导不用打招呼的名单里上升到了一名写得还不错的电影编剧。
晚宴陪同张导的依然是位十分年轻貌美的女性,但却不是之前陶晚见到的那一位。
待张导走后,陶晚悄悄对李浒吐了吐舌头。李浒很快get到了她的意思,笑嘻嘻地说:“张导可是圈里有名的老当益壮。”
“我记得他有妻子呢。”陶晚小声嘟囔道,“她妻子还为他放弃了演艺生涯,专门在家照顾三个孩子。”
“人品和才华没什么关系的。”李浒非常深沉地总结了一句。
“哦。”
“不过我们程子的人品和才华在一条线上。”李浒喝了口酒,指了指自己,“我也在一条线上。”
“哦~~~”陶晚拖长了声音。
“我这人很长情的,”李浒一副你不要不信我的表情,“我这次来浣熊,就找了一个而已。就那天我们一起吃饭那个日本妹子,我就找了她一个。”
“哦……”
“我给你说啊,这个妹子皮肤可……”
陶晚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嘘,你自己知道就好。”
可爱的金浣熊奖杯是被陶晚一路抱回酒店的,在车上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地忍着,一进房间里面就撒欢地兴奋了起来。
她把手机递给程鹤楼:“程导程导,帮我拍一张。”
程鹤楼接过手机,说:“三,二……”
“等等等等。”陶晚把奖杯在手里掂过来倒过去,“怎么拿才好看呢?要不要咬一下啊。”
“一。”程鹤楼按了拍摄,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了她。
“诶,你这个人。”
陶晚十分惋惜地看了看照片,把奖杯小心翼翼放下。她感觉到程鹤楼情绪不高,觉得这样的夜晚最适合看看风景谈谈心,于是抓住了正要往浴室去的程鹤楼的手。
程鹤楼回头看她,用烦躁的小表情问她“干嘛!”
陶晚被瞪得有点怕,但又被这个眼神电到有些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想和你聊聊天。”
程鹤楼开口道:“聊。”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陶晚摇了摇她的胳膊,“我们去阳台。”
程鹤楼转身往阳台走去,陶晚打开冰箱看了看,拿了两瓶没什么酒精含量的饮料。
来到阳台时,程鹤楼躺在白色的躺椅里,夜色融得她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