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更深,辛榕突然咬了一下他的舌头。这一咬有点狠,邵承昀“嘶”了一声,辛榕趁机把他从身上推开。
车里倏然安静下来,邵承昀嘴里渗出淡淡血腥味,舌尖也被咬得有点发麻。他滞了滞,盯着辛榕,最后像是给气笑了,也没跟辛榕计较,慢慢问了句,“宝贝,咬得爽么?”
辛榕抬眸看着他,默了几秒,说了句让邵承昀觉得他实在可爱的话,“等我工作拿到了,让你咬回来。双倍的。”
辛榕这么一说,邵承昀也不舍得再招惹他,还为了给他释怀,主动帮他理了理衬衣前襟,和他说,“很轻松的一个聚会,都是熟悉的朋友。你去打个招呼认个人就行,别的不用管。”
今晚他们去的是个慈善酒会,设有拍卖环节,善款最后定向捐给山区小学的基建,属于比较透明可靠的慈善项目。
邵承昀领着辛榕入场时,周朗夜和白辉已经先到了。那是非常耀眼的一对,就那么随意地站在角落里聊天,也始终吸引着众人目光。
周朗夜先注意到邵承昀,隔空跟他挥了下手。没等邵承昀和辛榕走到吧台这边,他先主动过来了。
邵承昀跟他太熟了,连寒暄都懒得寒暄,直接说,“我先去跟人白老师打个招呼,白老师难得见一回,你别挡这儿。”
周朗夜也勾着笑,兴致很好的样子,跟邵承昀说,“我们家领导那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先排个号吧。”
说话间,白辉已经走到了周朗夜身旁。他穿一身宽松的薄衫,袖子有些长,虚遮着手,脖子上戴着根细链,神情比较淡,但并不显得疏远,冲邵承昀客客气气地说,“邵总上次首映包了几十场,又同意我们去游轮取景,我还没道谢呢。”
这是辛榕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明星真人。白辉年龄其实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身上的气质却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辛榕也知道一直盯着对方不礼貌,但是一时间没能移开视线。
反而是白辉迎着他看过来,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向辛榕说了句,“恭喜你们。”然后主动伸出了手。
这跟辛榕所想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太不一样了,辛榕和他握了一下,也笑着说,“你好。”
这场酒会就如邵承昀所言,是个比较轻松的场合。来得都是平州当地有些头面的人物,捐捐钱做点善事,社交一圈就行了。
周朗夜的形象和辛榕想象中的商界大佬也不太符合,一是看着太年轻了,最多三十出头,二则他跟谁说话都带着点笑,似乎很通融随和的一个人,没那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后来又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辛榕还是看出点端倪了。
那个男人眼神其实很冷,没有温度的那种,唇角的笑也没往眼底去半分。就唯独跟白辉说话时他不怎么笑了,眼神却很温柔,即使在跟邵承昀这种亲友聊天时,他也会不时回头看看白辉在哪里。
辛榕没去打扰他们,自己到餐台边取了些食物,然后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吃。
一盘食物快吃完时,白辉正好从桌边经过,看他一个人坐着,估计他在这里也不认识别人,就拿着一杯酒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
他们两个此前并不熟识,同坐一桌都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片刻沉默后,白辉看着远处聊天的那两人,说了句,“每次看见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说事,我就会想,但凡是聪明点的人,就该离他们越远越好。”
辛榕听后错愕,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犹豫了下,才以不太确定的口气说,“我以为你和周总是恋人......”
白辉还是那种疏淡的神情,点了点头,“是恋人,都快结婚了,所以才了解他。”说着,视线转向辛榕,又问,“听说你想去豪丽实习?”
辛榕说,“是的。”然后低头笑了笑,“我想争取一些工作机会,不知道周总能不能看得上。”
他这么一说,白辉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变了,多了几分赞许的意味。
“以他跟邵总的交情,这都是小事。”白辉说得挺笃定,“豪丽你肯定能去,如果工作做得还喜欢,别为任何理由放弃它。”
白辉说完,挑眉笑了下。他此前一直没多少笑意,这一展颜有些惊艳,流露出一种格外动人的神韵。
辛榕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用意,加上白辉又是这么有名的演员,前些年被一些负面消息逼得几乎隐退时辛榕也或多或少看过相关的娱乐新闻,此刻再联系他说的这些话,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为周朗夜放弃过演艺事业,最后却反遭辜负么?
辛榕听后沉默稍许,才很诚恳地和他说,“谢谢,这个建议很宝贵”。
白辉也就随意那么一提,后来没再继续工作的话题,又和辛榕聊了些即将开始的拍卖会。
不一会儿邵承昀和周朗夜一同来了他们这一桌。辛榕在心理上还是把自己放在更为谨小慎微的位置,习惯性地就要起身,白辉拉了他一把让他坐着,说,“都是朋友,不分什么高低,不用这么见外。”
白辉这么一说,周朗夜先笑了,也说“坐着坐着”,大有一种“白老师说什么都对”的意思。
邵承昀自然知道他们家里谁说了算,就在一旁站着,也笑笑不出声。
周朗夜隔桌看向辛榕,和他说,“下周来豪丽的总经办上班。弹性工作时间,部门经理直接带你。”
总经办是一间酒店里最核心的部门,级别大于其他的诸如销售部、客房部、餐饮部等分支部门。工作压力与挑战都有,学到的东西也更多,能在豪丽这种五星级酒店的总经办实习,对辛榕这样毫无经验的新人当然是大有裨益的。
虽然白辉刚才摁着辛榕没让他起来,可是周朗夜话音一落,辛榕还是再次起了身。毕竟这个工作来之不易,他总得明白人情世故,于是向周朗夜颔首,说了声“谢谢周总”。
继而又将视线转向邵承昀,笑了笑,以嘴型说了“谢谢”。
辛榕眼里对邵承昀的崇拜是很明显的。作为旁观者的白辉和周朗夜他们都能看得分明。
后来邵承昀先领着辛榕去拍卖会场那边了,邵氏此次提供了一幅明清字画作为拍品,需要在竞拍前签署一份保真协议。邵承昀问辛榕要和自己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再吃点东西。
辛榕一点不犹豫,立即就说我和你一起,又回头跟白辉笑着点了下头,说了句“等会儿见”,这就跟着邵承昀去了。
白辉看着他们两人一同走远,他一手搭在桌上,指节轻扣着桌面,头偏了下,和刚在身旁坐下的周朗夜说,“邵总好像对辛榕有点上心,还为了他跟你开口?小男生看着挺聪明又上进的,有希望吗?”
周朗夜把一条手臂搭在白辉座椅靠背上,凑近了点,跟他说了两字,“没戏。”
白辉听后似是不信,与他对视上了,好像要从他眼里看出真伪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周朗夜笑了下,薄唇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冲白辉摇了摇头,说,“我和昀哥认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么?为了生辰八字的事他吃过太多亏了,前些年邵老太爷还没放权时他在邵氏内部处处受限,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几句话说不完。”
周朗夜说着,在桌下握住了白辉的手,淡然道出真相,“辛榕代表着他心结最深的那个困顿,邵承昀一见着他就会想起来,就算自身能力再强又怎么样,还得这么个小孩子来帮他解困。所以就算对他有点意思,最后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的。”
白辉听完,蹙眉沉默了会儿,最后无奈说了句,“你们这些人太坏了。就为了点无聊的自尊心,也下得去手伤害别人。”
周朗夜低头吻了下白辉的手,姿态显得很低,对于白辉的说法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白辉和他之间已经太多年了,彼此都太了解,也不必再为很多差异而较真。
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辛榕正笑着在与邵承昀说话,说起下周的工作,也问邵承昀的意见。
他最近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尤其在今晚,更加觉得自己的追求有望。他相信只要再努力一点,让邵承昀看到他的成长,这份感情或许就能迎来转机。
32 可是明天会比今天好的
邵承昀替辛榕安排的也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这天晚上两人从酒会回到家里,他又交给辛榕一个笔电,打开以后,屏幕上正显示着英国某知名高校的网络课程登录页面。
邵承昀替辛榕安排的也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这天晚上两人从酒会回到家里,他又交给辛榕一个笔电,打开以后,屏幕上正显示着英国某知名高校的网络课程登录页面。
辛榕还有点没明白过来,邵承昀拿过一个便签,给他写下账户和密码,然后贴在电脑一角,说,“这是 exeter 大学酒店管理专业的函授课程,你已经是他们的学生之一了。课程从圣诞节后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多月,你可以先准备着专业书籍,做些预习。”
辛榕这下更吃惊了,exeter university 是个在英国排名很好的学校,酒店管理也是它的热门专业,当年他还在学校时就有师兄申请过该校的研究生。这个函授课程到了毕业时是要发证的,当然也会考核学生的资质,邵承昀是怎么不声不显就替他申请上的?
他愣着不说话,邵承昀却好像知道他想的什么,操作鼠标从网页退了出来,继而打开桌面上的一个新建文档,里面放着一份写得十分专业的申请信。短短两页纸的内容,用词精准、格式规范,把辛榕的这些年的学习背景润色得很漂亮。
辛榕快速浏览了一遍,越往下看越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总觉得行文如此流利而又体面的一份申请里隐约藏有某个人的手笔。最后他没按捺住心中的猜测,问邵承昀,“这是你... 帮我写的么?”
这次辛榕没猜错。还真是邵承昀亲自写的。
本来这事轮不上日理万机的邵老板执笔,是交由他的一个机要秘书去办的。说起来秘书也是在外留学好几年的经济系毕业生,按说写这种常规申请信不在话下。可是当他拿了个模板式的申请信来给邵承昀过目以后,邵承昀觉得很不满意。这写的都是什么?完全没有突出亮点。
——索性让秘书歇着了,换成自己来写。
辛榕的那些履历背景邵承昀早已熟知,私下看过好多遍呢。原本一个函授课程对于学生的要求也没那么高,邵承昀有意要让辛榕惊喜一下,一直没告诉他这件事。
按照学院那边的流程还有个多人面试的环节,主要看看申请学生的英语水平。邵承昀知道辛榕的英语听说是没问题的,就找了一个与这间大学有业务合作的海外中介机构出面,跳过了面试环节,在申请信通过以后直接交上学费,就这么有了辛榕的名额。
“这是一年制的课程,讲授主科的都是本院的教授,值得一听。两门副科稍微差一点,主要是受限于学制不长。” 邵承昀说着,拉了把椅子在辛榕身边坐下,又点开一份课程所需的书籍清单给他看,“这些小事我不帮你了,你自己学学怎么弄。”
辛榕挺认真地盯着屏幕,小声地念那些书名,嘴角也慢慢勾起来。
邵承昀又说了句,“因为有时差,函授课程基本都在北京时间的下午上课。以后上午你就去豪丽工作半天,下午在家......”
话还没说完,辛榕突然一转身,把邵承昀给抱住了。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幸运的事,对于辛榕这样一个常常在失去、而不敢奢望得到太多的男孩来说,邵承昀给他的这一切几乎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
他太激动了,抱着邵承昀一连说了好几声 “谢谢”,声音都有点发颤。
说实话,邵承昀是想到过他会为此开心的,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工作、学习,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当下很多年轻人还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躺着,而辛榕得了两分差事,又要去实习又要念网课,却兴奋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
邵承昀听着他抱着自己说了好多次的谢谢,竟然一点没有笑出来。
这一刻他必须承认,自己内疚了。
他这样一个阅历丰富、一颗心脏被各种危机大事磨砺得无比冷静甚至冷酷的人、连偶遇前任都能不眨眼地笑着应付的人,这一刻居然内疚了。
没有人像辛榕一样,给过他这种感觉。
辛榕忍耐的时候很能忍,明明那么喜欢邵承昀,周围人全看出来了,他却喜欢得那么静默。那是种倔强的静默,有骨气的静默,也不开口要回应,也不跟邵承昀来什么花样。
可他也是脆弱的,也容易被攻破,就因为喜欢邵承昀,现在他浑身都有了破绽。
今晚邵承昀不费多大力气给了他一点想要的东西,说到底那些都是辛苦事,他却这么欢欣鼓舞地迎上去,就好像梦想要成真了一样。
邵承昀一手抬起来,揽着怀里的男孩,抚了抚他的背,眼神落在书房的阳台上。
具体也没看什么,就是一种人在情绪受到冲击下不那么聚焦的视线。
“...... 别谢了。” 他跟辛榕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喜欢就好。”
到了周一上班这天,辛榕和邵承昀一同在清早离家,坐的也是同一辆车。
辛榕穿着白衬衣和深色西裤,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胸前挂着打卡的工牌,挺清爽漂亮的一张脸,眼尾微微弯着,含了点笑意。出门时就连慧姨都在感叹,说小伙子也太好看了,这一去办公室里别的小姑娘还能专心干活么。
邵承昀这天难得的没在上班路上查收邮件,而是不时地和辛榕说说话,还去捏了捏他的手,说他,“衣服穿太少了,下次在衬衣外面加件毛衣。”
辛榕笑了笑,说,“不冷的,穿多了显得臃肿,就不精神了。”
豪丽的员工福利高,规章制度也相对严格,对着装有所要求。辛榕拿到的守则里写得清清楚楚该穿什么,他也不敢擅自多加一件。
这次带他的经理是几个部门经理中唯一的女性,作风干练,业务能力很强,在她手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