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 徐娇依都无精打采地。
给学生上完课,她坐在办公室工位上,手托着腮, 细眉颦的紧。
早上她问严宥南的那个问题,他不好好回答, 偏生要模棱两可地答了, 徒留她一个人胡乱想想。
但两个选择里,徐娇依只能选第一个, 然后还要分出心神担忧严宥南会不会那天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就把她给压在床上泄|欲……
“娇依你在这长吁短叹什么呢?”薛琪抱着保温杯走过来,问她。
徐娇依忙直起腰身, 抬手揉了把发尾,弯着眼,“没…没什么,琪姐你找我有事吗?”
薛琪屁股靠着她的办公桌, 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枸杞水, “没什么大事,就是沈轻让我告诉你一声, 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等他一下,他好像有事要跟你说。”
沈轻找她有什么事?徐娇依拧眉思索了一会。
薛琪见状, 颇好奇地凑近她几分,“娇依你跟沈轻的三叔严宥南是不是关系颇为亲密啊?”
徐娇依顿时如被掐了七寸一般, 差点没坐稳,她咳了咳,小脸上微微泛红,战术性地抱着杯子喝水,杯口掩住半边脸,觑着薛琪, 试探道,“琪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救命!要是让薛琪知道她跟严宥南于前几日领了证的话,以薛琪中年妇女的八卦传播能力,不出一日整所学校都会知道的。
薛琪一脸促狭,抱胸俯视着她,“就上次,沈轻被那群混混给带走,我看他上了你的车,瞧着就像是关系匪浅的模样,你跟他在交往?”
“额咳咳……”徐娇依一口水差点噎住,她视线左右瞟了眼,随后清了清嗓子,看向薛琪,装出一副格外认真正经的模样,“琪姐你别误会,我跟他认识纯属偶然,至于交往,更不可能了,你不知道,他比我大好多呢。”
薛琪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害,年纪大点有什么,老男人才会疼人呢,现在的小年轻要么死直男,要么不体贴,还不如找个严宥南这样的就嫁了呢,保准你以后被滋润的很来越美。”
“……”徐娇依听的脸涨红,余光瞧见有她的学生拿着试卷进来,忙不迭岔开话题,“琪姐您先去忙,我给这学生分析下错题。”
薛琪见有学生在,也不好再深入说老男人体贴会疼人这种未成年不方便听的话题,“行那我去忙了,你放学记得在校门口等沈轻。”
徐娇依忙扬着声,答了句,“嗯嗯好。”
下午五点放学,徐娇依等高一高二生走完,才开着车徐徐出了校门。
将车停在校门外左侧,徐娇依左右观望了眼,见沈轻背着黑色书包,站在校门口的石狮子下,她降下车窗挥了挥手,喊他,“沈轻——”
沈轻抬眸,一双眸子先是无焦点地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她那辆粉紫色的小轿跑上,他抬步走过来。
徐娇依替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看着他依旧蜷着一副瘦高骨架,坐在她的副驾驶上,她启动车子,揉了揉头发,“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沈轻卸下书包,放在腿上,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三叔让我转告你,晚上要你跟他回老宅跟严家人一起吃个饭。”
徐娇依皱了皱眉,下意识说道,“他自己怎么不在微信上跟我说?”
沈轻歪了歪头,冷白的脸带有几丝异样瞧着她,“徐老师,你——是不是把我三叔微信设成了免打扰?”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徐娇依略囧,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然后发现严宥南确实是被她设置了免打扰。
徐娇依抬手遮掩似得挡了挡手机,点进严宥南发给她的微信看了眼。
他在上午十点给她发了三条,那个时候她好像没在上课,但似乎是她新消息太多,再加上她给严宥南设置的免打扰,导致他的消息直接被压了下去。
徐娇依打着哈哈,“我刚看见,没给你三叔开免打扰,你别跟你三叔说免打扰这事。”把人设置成免打扰多不礼貌这事,尤其是严宥南跟她刚成了领证的合法夫妻,打死都不能让他知道。
沈轻指了指红绿灯处,“绿灯了。”
听着车屁股后此起彼伏地鸣笛声,徐娇依立即踩了油门,还要再强调一遍时就听见沈轻慢吞吞说了句,
“三叔他知道,不用我多说。”
徐娇依歪了歪头,微微皱起脸,“哈?”
沈轻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三叔说,你没回消息可能是把他屏蔽了,所以才让我来通知你。”
“……你三叔没表现出对我的不满吧?”徐娇依试探道。
沈轻摇摇头,“三叔从不对我发脾气,所以,他有没有生你的气,你今晚见了他才会知晓。”
“……”她可以不见吗呜呜呜呜。
车子到了松花小苑,徐娇依喊住下了车正要往单元楼里走的沈轻,“那个我想问一下,严家那边应该没多少人知道我跟你三叔的婚事吧?”她主要是想问严齐跟严齐爸妈,如果他们三知道,徐娇依今晚打死都不过去严家那边,多尴尬啊。
“严齐跟他爸妈都不知道,只有三叔跟爷爷知道这件事。”沈轻说道。
徐娇依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今晚爷爷似乎打算宣布这件事的,如果徐老师你不想公开的话,可以让我三叔去跟爷爷说的。”
徐娇依那颗心还没落到实地,又一下子提起来,她看了眼时间,赶忙把车子转了个方向,“那我先走了!”她要赶在严齐爸妈前到达严家,不然她跟严宥南的婚事一公开,那她的脸面可挂不住。
索性,松花小苑离严家老宅不远,驱车小二十分钟就到了。
徐娇依把车子停在一颗柏树下,急匆匆进了严家,依着上次记忆中地路线,直奔严家老爷子严范的书房。
半道上路过严家的会客厅,她没多在意,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迟疑的嗓音,“徐娇依?你怎么到这来了?”
徐娇依听着那声不算陌生的嗓音,慢吞吞折了回来,瞧向会客厅,就见会客厅的三组沙发上,严齐一人歪歪扭扭地躺着,严齐爸妈陈如跟严成风两人坐在一组沙发上,至于另外一组沙发,严宥南坐在上面,后背靠着沙发,两只腿交叠,气场懒散又强大。
喊她的人是严齐。
严齐见她乖乖折身回来,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步伐轻浮走到徐娇依跟前,捏着自己下巴,上下打量着徐娇依,“你急匆匆要去哪?这好像是我家,难道说你想通了,想好要嫁给我了?”
“……”徐娇依视线掠过严齐的肩膀,看向懒懒坐在一侧的严宥南,见他神情并没变化,她一时头脑发昏,开了个玩笑话,“嫁给你也不全是坏处,我尚在考虑之——”
“徐娇依,大点声,我没听见,你要考虑什么?”严宥南此时插了句话,笑吟吟地睨着她。
“……”徐娇依瞧着严宥南薄唇那抹淡笑,直觉不好,她立即收了玩笑话的心意,头摇的像拨浪鼓,冲严齐说道,“跟你结婚一事,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所以请你死心吧。”
严齐呵了声,耸了耸肩,“徐娇依,小爷我有的时间,我总能磨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
徐娇依表面温柔一笑,心下想着,我就看看你怎么能娶到你三叔名义上的妻子了。
陈如此时起了身,一把扯开混不吝的严齐,笑着握住徐娇依的手腕,“你别理那臭小子,不过你今天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跟面对严齐不同,一对上陈如的眼,徐娇依尴尬地只想逃,想当初要是没出差错,她跟陈如此刻估计就是婆媳,而不是妯娌……
她没怎么跟陈如对视,不动声色把手从陈如手心里抽了出来,揉了揉长发,瞥见在一边心情甚好旁观这边的严宥南,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徐娇依抬了抬手,慢吞吞指向严宥南,故作迷茫,“啊,是严宥南喊我来这边的,他说有事情,不如您去问问他吧。”
陈如顺势扭头,看向严宥南,“宥南你找娇依有什么事情吗?”
严宥南掀眸瞧了眼无辜迷茫的徐娇依,低头扯笑一声,从沙发上起来,一手擦着西装裤口袋,往徐娇依这边走。
站定后,他睨了眼徐娇依,脸上带着笑,薄唇徐徐道,“就是跟大家说一下我跟徐娇依领——”
徐娇依瞪大眼,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率先一步上前,惦着脚两只手捂住了严宥南的嘴唇。
陈如看的傻眼。
严齐本来已经走到一边吧台,打算一会挑几瓶好酒带回他的狗窝,余光瞧见这边动静,见那徐娇依以一种格外不认生地姿态,站在严宥南正前方,两只瘦白小手紧紧捂在他三叔嘴巴上,一时惊诧,手上的红酒差点都没拿稳。
“徐娇依你你你干嘛呢?”严齐略略惊恐,要知道他这个三叔看着像是个斯文有礼的好人一样,真动起手来,他能吓得尿裤子,没曾想这徐娇依跟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直接上手去摸老虎的胡须!
徐娇依脑子反应过来了,她抬了抬眼,瞧见严宥南脸上笑意更深,意识到他刚才话说一半就是故意逗她的。
乌黑的眸子乱飘,她手从严宥南嘴巴上拿开,背在身后,余光瞧见陈如严成风以及严齐几道目光同时瞧着她,显然都讶异于她刚才去捂严宥南的嘴巴这一出格动作。
她支吾了一会,也想不出话来解释刚才突兀去捂严宥南嘴巴的动作。
“咳咳。”身后一声低咳,嗓音浑厚稳重。
徐娇依回头去看,就见严宥南的父亲严家老爷子严范拄着拐杖,站在书房门口处。他瞧见她,慈眉善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你来了,过来吃饭吧。”
严范一出声,顿时没人再注意到她,也没人盯着她那出格的动作问到底,徐娇依略略松了口气。
跟着严宥南往餐厅走时,徐娇依颦眉盯着他的后背,想起一事。
她还没跟严范说不公开婚事一事,等下在餐桌上,他不会直接公开吧……
想到这,徐娇依步伐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没一会,她便落后了一大截。
严宥南察觉到她没跟上来,侧眸瞧了眼,见她乌龟似得步伐,在原地停了停,等她一走进,抬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徐娇依一惊,抬头瞧着走在前面的严齐跟她爸妈,惊恐地睁大眼,压低声道,“严宥南,你你松开我,要是让严齐他们瞧见了,我要丢死人了。”
“丢人又如何,难道你还想再嫁给严齐那小子?”严宥南一把把人拽到跟前,弯眸瞧着徐娇依。
“才才才不会。”徐娇依手腕被擒,不好意思抬头跟严宥南对视,就低着头盯着脚尖看。
“某人刚才不是说尚在考虑之中吗?”严宥南握着她手腕往前走,边走边低声,打趣她,“不过倒是可惜了,你年纪轻轻就跟了我这个老男人。”
徐娇依被抓着,步伐要迈的快些才能跟上严宥南的脚步,她走得急,气息喘了起来,不由得生出几分哀怨,听见严宥南这么说,立即鼓着腮接了句,“您倒是有自知之明。”
严宥南扯了声低笑,突然止了步子。
徐娇依脚步还在往前迈,处于惯性,严宥南停下,她已经越过严宥南走出去的几步,手腕一紧又被他给扯了回来。
“这可不是我先说的,是你自己说自己老的,我只不过顺嘴附和了一句,你不至于跟我生气吧?”徐娇依瞧着严宥南唇角那抹笑,他绝对是不怀好意地笑,她小心翼翼说着。
严宥南弯唇,“怎么会跟我的太太生气呢?”
徐娇依直觉不太好,手腕不动声色挣了挣,想着有几分的把握睁开男人大掌,然后跑到严范跟前求庇护。
但严宥南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时间,另一只手顺势推开了两人身旁的一间门,径直把她扯了进去,用脚提上门后,把人压在了门板上。
“严宥南,你你你把我拉到这里干嘛?”徐娇依一跟严宥南独处,那股子仗着严家人都在为虎作伥的小骄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怂了吧唧地说道。
两人所处的房间光线充足,布局格式像是一间废弃很久不用的书房,家具跟书柜上都泛着古老的陈旧感。
严宥南趋近徐娇依,胸膛,长腿,挨着徐娇依的身体,他低笑,“自然是我这个老男人被自己太太说到痛处上,所以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寻求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