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你,谁敢拦我!”
这种人, 显然就是在皇宫里被溺爱长大的。
唯我独尊,若不是他头顶上还有位皇帝压着, 怕翻了天去也不奇怪。
贺千笑轻笑一声, 并没有再说话。
顾伏寿已经失了智,明显被他的笑容给激怒, 满是横肉的脸上扭曲至极,竟然一把将贺千笑从地上薅了起来。
就在贺千笑已经找准了角度, 想着该怎么反击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这种时候,居然还是顾月钦过来救他。
顾伏寿原本已经举起手, 准备要在贺千笑的脸上甩上一巴掌, 可是因为看见顾月钦, 直接愣住, 给了顾月钦上前的时间。
顾月钦满脸怒容, “顾伏寿!他要是出事,我要你的命!”
但是他的这句话,无异于更加激怒了顾伏寿。
顾伏寿不甘心地举起手,想趁此机会打贺千笑,奈何错失先机,被顾月钦一脚给踹了出去!
看着顾伏寿倒在地上痛苦的脸,贺千笑连忙看向顾月钦。
他知道顾月钦会武,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看这个力道,武力怕不是能与贺子琛比肩?
虽说贺子琛武艺比不上燕归,可是他在京中也是能排上号的,放在普通人中,不说绰绰有余,便是去战场也能挣个名头出来。
而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贺子琛如此正常,从小被刻意忽视,按照养废人般去养的顾月钦,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几乎称得上是恐怖。
顾月钦扶住贺千笑,面孔紧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贺国人什么时候寻来了都不知道!”
顾伏寿原本还想着起身,跟顾月钦拼了。
闻言,他猩红的双眼也愣了一下,紧接着慌乱起来,“贺国人?不!他们怎么会来?我布防紧密,这不可能!”
“燕归在战场上,素有猎鹰之称,能目视千里,寻找猎物更是不在话下,你觉得不可能?”顾月钦冷笑。
顾伏寿咬着牙爬起来。
侍卫要去扶,被他一把挥开。
这一瞬间,贺千笑几乎是有些佩服他了,毕竟他肥胖的身子,看上去行动都有些困难,却还要强撑着自己爬起来,自尊心可嘉。
顾伏寿看向贺千笑:“你别得意!等到了我大闵,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月钦挡在了贺千笑的面前,给了顾伏寿一个阴冷的眼神。
顾伏寿打了一个哆嗦,又冷哼一声。
剩下的人在指挥下,开始紧急撤离,而贺千笑这才看清,绑架他的人不多,不过十余人,但身体壮硕,非好相与之辈,各个都有着警惕的眼眸。
可是奇怪的是,他此次隐瞒身份,在李府住下,太子拨给他的人也全是精锐,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被人钻了空子?
而且不过才一天的功夫。
但是肯定不会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贺千笑与顾月钦再次同乘一骑,许是怕他认识路,有人将他的双眼给蒙上了,原本顾月钦没那个意思,可是看见他被蒙眼,便也没出声反对。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马蹄声,贺千笑知道,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被带去闵国。
现如今他确定,顾月钦是喜欢他,这几日天天伺候他喝药,傻子也能觉出其中的情。
但他不愿意当别人的依附!
就算在贺国和闵国,男子为妻为妾十分正常,但是他也不愿意依附他人过活,他要想办法脱身。
方才听见顾月钦说,燕归已经追过来了?
听着耳边的风声,贺千笑忽然想起来,他在密林与许决明迷路那日,隔天燕归也是做着记号找到的他们,也借由记号出去的。
他没办法碰到树。
但放在被顾伏寿撂倒在地上时,他抓了把土。
这些人赶路急切,又是在他人的地盘,怕被追上来全军覆没,自然是无暇顾及他。
然而顾月钦搂住贺千笑的腰收紧了下。
在贺千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时,那双手又收紧了一些,一道温热的呼吸附在他耳边:“你不想跟着我走,我不强迫你。”
贺千笑愣住。
紧接着,他还没回味过来顾月钦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听见了顾月钦身后又传来马蹄声,比起他耳边的这几匹马,更加的轻快,显然是养足了精神。
于此同时,他听见了燕归高高扬起的声音:“若尔等放下皇子,饶尔等不死!”
伴随着这句有力的话,贺千笑听见了马儿长鸣一声,滴滴答答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贺国人,走远些!”贺千笑听见了一句怪腔怪调的贺国语,明显是闵国人,“若你离太近,我们不敢保证皇子怎么样!”
对面的马蹄声也停了下来。
贺千笑身后的顾月钦抱着他,一同下了马,贺千笑没站稳,还是被顾月钦给扶住的。
顾月钦笑了一笑,“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也来了。”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兵器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贺千笑的脸都快被风给吹木了,贺子琛才用阴沉的声音缓缓道:“本宫已清除叛国党李未恩,拔出裕州所有眼线。质子殿下,果真是长本事了啊。”
李未恩,便是贺千笑借住府上的那位李大人。
贺千笑轻叹了口气,还没出声,他便被顾月钦给揽住,一把揭开了他蒙眼的黑布!
他重见阳光,眼睛被刺了一下,流出眼泪。
贺子琛看见他的眼泪,却是慌了一下,攥紧拳头,“顾月钦,你知道,挟持一国的皇子,是何等的大罪么?”
顾月钦道:“我在贺国多了那么些年,总归是知道些,上一个敢这么对六皇子的,怕是已经斩首。”
贺子琛旁边的一个侍卫急切道:“知道你还不放开!”
“可是,我又算哪门子贺国人呢?”顾月钦话锋一转,“你们该庆幸,若不是我还顾虑着阿笑的心情,此刻他怕早就是我的人了。”
旁人听不懂他话的意思,贺子琛与燕归却是脸色一变。
“阿笑他怕疼怕苦,吃个药都要冲我撒娇,我舍不得让他疼让他苦,只好忍着了,”顾月钦忽地掐住贺千笑的下巴,“阿笑可娇气的很。”
贺千笑鸡皮疙瘩起一身。
而贺子琛闭上眼睛,一字一顿,“顾月钦,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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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第 33 章
几乎是在贺子琛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一旁的燕归便飞身跃起,直接冲着顾月钦刺了过来。
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 他是因为贺子琛的命令才如此, 还是自己想这么做的。
一柄尖枪冲着顾月钦的面门直直刺来, 贺子琛瞳孔微缩,还没反应过来,顾月钦已经带着他侧过了身子!
尖枪在地上挑起一把尘土。
周围的侍卫们也不禁紧绷住身体,看着三人。
顾月钦把贺千笑护在了自己的怀中,沉着脸道:“你疯了?想伤到阿笑吗?”
贺子琛冷声道:“我大贺的皇子,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燕归站直身体, 尖枪直直插在地上。
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把六皇子给放下, 饶你不死。”
“我的命,向来是由我自己做主, 还轮不到谁来取走, ”顾月钦与燕归面对面站着,“他是你们的六皇子, 却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 我怎么叫都是好的。”
贺子琛万万没想到,他防住了身旁的两个人,试探了燕归和许决明, 却没防住一个异国人!
他深吸一口气, “看来, 已无需我们手下留情了。”
燕归不需要他说, 已经是动了杀心。
在顾月钦捏住贺千笑的脸, 说出那些暧昧的话时,他就想把顾月钦的手指头给剁了。
贺千笑从地上滚了两回了。
一次是因为顾伏寿,这一次居然是因为燕归,连忙吐了吐嘴里的沙土。
贺子琛见状,几次张嘴,到底是没出声。
在这种时候,哪怕是顾月钦表现出来了对贺千笑的在乎,也保不齐他身边的人对贺千笑有杀心。
要是不听顾月钦的指令,借着贺千笑胁迫他们,贺千笑就该危险了。
就在这时,顾月钦伸出手,摸了摸贺千笑的唇角,帮他把灰尘擦去。
他这个动作十分娴熟,似乎是经历过千遍万遍,眉目间的担忧也不似作伪。
但正是因为这样,贺子琛的眼睛几乎要喷火。
他如鲠在喉,只觉得这一幕刺眼至极,都不需要再吩咐燕归,自己已然下马,直冲冲往二人的方向走。
旁边的属下阻拦,他也全然不顾。而顾月钦身旁的属下见他过来,同样摆起防备姿态,被顾月钦举手制止。
两人对视,眸中的情绪皆是喜怒不定。
贺千笑夹在中间,开始觉得他呼吸都是……错的?
万籁俱静、一片死寂,气氛几乎凝滞中,贺子琛忽地伸出手,将贺千笑从顾月钦的怀中拉出来,随后攥住了顾月钦的衣襟。
在贺子琛想杀人的目光中,顾月钦一脸挑衅,毫不畏惧。
“他是本宫的弟弟,”贺子琛咬牙道,“拿你牲畜般的爪子碰他,你配吗?”
贺千笑:“……”
不是,哪怕是想帮他出气,也不用把他抬那么高的位置,他不配。
主要是把顾月钦说成牲畜,真不怕他报复吗?!
“咳,皇兄……”贺千笑试图救场。
“闭嘴。”贺子琛头也不回道。
贺千笑:“……”行叭。
面对这种羞辱,顾月钦头一次没生气,甚至还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讽刺,重复了遍贺子琛的话,“他是你弟弟?你把他当成弟弟?”
贺子琛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双方一触即发,周围的属下也都做好了准备,眼看还要继续斗下去,甚至有打起来的可能,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笛声。
不成曲调,也与寻常的笛声不同,听不出来是什么。
而一旁的顾伏寿脸色一变,原本他作壁上观看热闹,听见笛声之后,竟然主动出声冲着顾月钦道:“三弟!”
顾月钦伸出手,将贺子琛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两人指尖都泛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临走之前,顾月钦留恋的目光在贺千笑的脸上扫过,在贺子琛近乎要吃人的目光之中,对着贺千笑做了个唇形。
他说:“等我。”
贺千笑看懂了,但是他还是装着没看懂,冲着顾月钦笑了一笑。
这笑容的意思就是:走好吧您。
马儿在他们的耳边长鸣,在顾月钦跨上马时,贺千笑的脖子一紧,被人从身后拎了起来。
他以为是太子,结果转头才发现,竟然是燕归。
从燕归的脸上,他看不出来太多的变化,贺子琛从他的身边甩袖离去,任由燕归将他给薅到了马上。
贺千笑从马上时,还比较的难受,看前方贺子琛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扭头问燕归:“你们是如何找过来的?”
燕归正绷着脸想事。
被贺千笑一问,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垂眸道:“殿下没听说过我的名号?”
贺千笑想起来,在他还被抓着的时候,顾月钦说燕归在战场被叫作鹰。
“我们找了殿下好几日,结果殿下果真是好兴致,”燕归语气平静,“先前殿下同我说,不喜欢许公子,那如今看来,是喜欢顾质子了?”
贺千笑不禁道:“你怎么老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真够八卦的。”
说完他就立刻闭上了嘴,恨不能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可还行。
燕归沉默了片刻。
贺千笑估计他听不懂“营养”和“八卦”这两个词,在燕归久久不说话时,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同乘一骑,两人距离十分之近。
燕归的盔甲都硌到了贺千笑。
而且他们要去的方向,似乎也不是裕州,而是另一个距离边关更近的城池,贺千笑皱眉看着四周,感觉耳边的风越来越大,也不知何时是头。
就在这时,贺千笑的耳朵一热,他抬起头,发现燕归给他捂了块棉布。
他不知道,这几日一直待在室内,又被顾月钦好声好气伺候着,屋内的炭盆全天燃着,几乎没受过冻,一双耳朵,以及衣襟下露出的部分,早就娇嫩无比。
被风一吹,红通通竟似要破了皮似的。
燕归凑到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也若有似无,“看来这几日,顾质子将你照顾的很好。”
贺千笑疑惑不解。
燕归却没再说话了。
裕州距离边关旁的城池不远,贺千笑坐在马上,抬头便看见了写着“沁州”的匾额。
贺千笑道:“这里无山无水,只有数不清的沙尘,倒是用了这么一个带水的名字。”
“这也是沁州老百姓对他们县城的期望,”燕归道,“就是老天爷到底是听不见,也不愿意去可怜他们,无用功罢了。”
贺千笑稍微惊讶了一下。
在这个朝代,几乎人人都信鬼神之说,哪怕是不信,也都保持沉默,不会置喙。
可以说,燕归用最低调的语气说了一番比较张狂的话。
当然,他也有那个本钱。
而前方的贺子琛在此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说了一路,喉咙都快干了吧?正好,让这里的风沙来净净你的嘴。”
贺千笑确认了一下。
他说的确实是自己。
他刚刚死里逃生,又受了这颠簸之苦,贺子琛不安抚也就罢了,竟然还把怒火朝他身上撒?
贺千笑反唇相讥,“皇兄,臣弟觉得,马上就进了城,身旁也有过路的百姓,可别让百姓瞧见皇兄此刻的模样,否则皇兄的颜面该何存?”
话里的意思,就说是贺子琛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贺子琛瞪了他片刻。
片刻后,也不顾及旁边的百姓还站着看热闹,指着旁边的一个属下,淡淡道:“你,去把他拎到我面前来。”
那个属下愣了一下,到底是不敢违抗命令。
贺千笑见状,连忙往燕归的身后钻,扬声道:“我不过去!”
他这就是,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开玩笑,得罪了燕归,燕归好歹有武将不拘小节的风度,绝对不会记仇,得罪了贺子琛,就等着被他给开膛破肚吧。
贺子琛给气笑了。
“行,你不过来,本宫自己过去。”
不等贺千笑这个小鸡仔反应过来,贺子琛翻身从马背上一跃,便到了贺千笑与燕归面前。
贺千笑惊恐万状,这人会武功!斗嘴斗不过就动手!
他发出临死前的挣扎,“皇兄,我错了皇兄。”
“你错哪里了?”贺子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若不是舍不……若不是还要回京从父皇交差,我非要打你一顿。”
贺千笑觉得,这绝对是迁怒。
因为在顾月钦那里没吵过,就要在他这里找回威风。
但是贺千笑的这个想法,其实和贺子琛想的……一点都没沾上边儿。
最令贺子琛生气的,是当顾月钦把他脏污的手放在贺千笑唇边时,贺千笑不仅没躲,看上去似乎还已经习惯了!
这还只是在人前表现出来的。
那在无人之时呢?他们有无更多的接触?贺千笑消失的这几日,两人独处过多少回?
是不是已经……做过更过分的了?
贺子琛一想这些,何止是生气,杀人的心都有了。
贺千笑是他的……是他的弟弟,是大贺最尊贵的皇室,莫说是给人当男妻,还是给邻国身份低贱的质子。
就算是他想与男子成亲,也该是在他们大贺挑选最尊贵的男子。
且不是贺千笑嫁,是对方嫁还差不多。
但这一路上过来,贺子琛如此想着,心里却还是觉得不畅快。
在大贺身份最显赫、最有能力,又与贺千笑同龄,无血缘关系的男子——大臣的儿子是许决明,自己闯出来一番功绩的,是燕归。
贺千笑还就坐在燕归的马上!
于是这一路上,贺千笑与燕归说话的声音,便都传入了贺子琛的耳中。
正当贺子琛想伸出,直接将贺千笑给揪起来时。
燕归伸出了手。
原本贺子琛在马背上,站着还算稳当,被燕归一掺和,立刻摇摇欲坠起来,燕归的手挡住贺子琛的胳膊之后,顺势又一拉,让贺子琛勉强站稳。
谁都没想到,燕归会对太子出手。
好像他自己也没想到一样,因此下意识弥补,没让贺子琛从马背上掉下去丢面子。
从古至今,武将的身份就是比较尴尬和敏感的。
因为他们把握着兵权,那是比真金白银还实在的东西,令皇帝忌惮。
也是如此,历史上出名的、居功自傲的武将,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因此,燕归才谨言慎行。
可是今日他挡太子的这一下,仿佛一下打碎了掩饰的太平,让什么东西给浮上水面。
而且,他没有请罪。
贺子琛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紧接着又是轻轻一跃,返身跃上马背。
他展示出来的这几下轻功,还被底下没看明白的百姓给叫了几声好。
片刻后,贺子琛冲着城门的方向,声音清淡:“燕将军同本宫保证过的东西,想必也是不作数了。”
燕归垂下头,沉声道:“臣日思夜想,总觉得上次同殿下的保证,确实过于草率了。”
贺子琛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
他狠狠朝着马甩了一鞭子,率先驾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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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第 34 章
一头雾水的贺千笑, 被带回沁州的官府了。
这次的官员比起李大人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许是和贺千笑身份已暴露有关。
他的暴露也不是他的本意,是之前的李大人给暴露出来的。
等他进了在沁州的住所, 袁圆早就在旁边等候。
这次, 袁圆看见贺千笑, 已经不是请罪那么简单了,贺千笑看着他甚至有以死谢罪的念头,最后被他匆匆拦了下来。
两人站在一起时,贺千笑就开始问袁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在他消失之后,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沁州,但是当时太子那边根本没什么消息, 袁圆绝望之余,还以为就要殉主。
后来还是撑了两日, 想着等消息。
就是这两日,原来燕归已经从沁州赶来, 但是并未告诉任何人, 袁圆看见燕归,是因为燕归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需要他去做事情。
后来,袁圆根据燕归的指示, 在李府做了不少的事情,并且发现了李大人的身份。
原来什么清廉,全都是假的。
李未恩李未恩, 他的名字, 是来源于很多年之前, 他父亲对闵国人的救命之恩, 他父亲给李未恩取这个名字, 就是提醒自己,还有段恩情未报。
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李未恩也久久的记着。
在他长大之后,便一直同闵国人保持着联络。
这次贺千笑被闵国人给绑走,便少不了他从中作梗,否则贺子琛留下来那么多人,不可能没有戒心。
“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找了个由头,将他下狱了。”袁圆道。
贺千笑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贺子琛到哪里,哪里的官员都得出点事儿,就好像是什么被诅咒的体质一样,那沁州的知府总不能再出事儿了吧?
他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
当然,现在他确实也该担忧,毕竟太子与他吵架,可是气得不轻,就等着收拾他呢。
说曹操,曹操到。
原本贺千笑在住所,已经准备歇息了,袁圆也已经给他备好了洗脸洗脚的温水,准备伺候他歇下。
贺千笑还是不习惯让人跪着去洗脚,打算让他退下。
就在这时,门外远远传来下人通告的声音:“参加太子殿下。”
贺千笑从柔软的被子上起身,没等他走出门口,便看见贺子琛径直往他的方向走过来,脸上的神色还算正常。
现下没了燕归护着他,处境堪忧啊。
贺子琛也已经露出一个笑容:“六弟,可真是让皇兄好等。”
贺千笑战战兢兢行礼,“皇、皇兄……”
救命,他今天说了什么话来着?好像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但又好像每句话都在顶嘴。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兄?”贺子琛面色平静,“袁圆,你先下去。”
贺千笑一把拽住袁圆的袖子。
在贺子琛半眯的眼神中,又缓缓松开,小声道:“他在这里陪我……”
“我又吃不了你,”贺子琛道,“今日我那样对顾月钦,是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杂种,毛头小子罢了,而你可是我的弟弟,我可舍不得打你。”
终于说出口了。
可不是舍不得打么?若是其他的兄弟令他不快了,他使个手段将人从高处拽下来,出了口恶气便是。
可是对着贺千笑,他又能如何?
他确实就是下不去手,何必再色厉内荏?不过惹贺千笑惧怕,和令贺千笑疏离罢了。
贺千笑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还以为贺子琛是来算账。
今日马上,燕归有错,但也只是下意识护了他一下,说根本原因,还是在他的身上。
在皇宫中时,他就厌恶自己,如今出了门,态度有好转,但并不代表先前的厌恶不在。
贺千笑觉得他真的把自己当弟弟了,可是就如同顾月钦问的那一句。
太子,真的把他当弟弟吗?
而贺子琛注视着他的同时,内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真的,只是把贺千笑当成弟弟么?
思至此,他便又想起顾月钦放在贺千笑嘴边的那只手,眸光渐深,沉声道:“下去。”
这话是对踌躇的袁圆说的。
他的语气已经不对,再待下去,除了加重他的怒火,根本无济于事,袁圆当奴才多年,明白这个道理,便退了出去。
待真的只剩下二人,贺子琛问道:“六弟,今日那个杂种那样碰你,你可知为何?”
贺千笑愣了一下。
哪样?杂种是说顾月钦吧?顾月钦什么时候碰他了?
贺子琛却把他的反应当成了心虚。
心中的焦躁有增无减,便又凑近了一些,语气也更加的不好,“到哪一步了?”
他防了那么多的人!怎么能让贺千笑落入杂碎之手?!
而贺千笑也迷茫至极,连忙后退,还不敢惹怒他,小心问:“哪一步?”
“你说哪一步?”
“那……”贺千笑试探,“那一步?”
贺子琛唇角一抽,“你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没?”
贺千笑大为震撼,“当然没有!”
回味了一遍贺子琛提问他的那些问题,贺千笑终于明白了过来,瞪大双眼,“你想什么呢?!”
贺子琛紧绷的身子缓缓松懈了下来。
可是他见贺千笑满脸的震惊,那种不悦又渐渐升起,“若不是你先前思慕许决明,本宫又怎么会以为你与顾月钦?”
贺千笑稍微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转而他又冲自己呸了一声,感觉思路都被贺子琛给带歪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他先前喜欢许决明,之后再同随便一个男子在一起,便能认定他喜爱这个男子吗?
简直是不可理喻。
或许是看出来他生气了,贺子琛的语气难得有点缓和。
“既然你与他无事就好,”贺子琛道,“不过……”
贺千笑道:“这有什么不楠蚠过不过的,臣弟乏了,想尽早歇息,皇兄也回去歇着吧。”
贺子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千笑。
贺千笑的语气便又软了下来,“臣弟是说,皇兄一路劳顿,前几日处置了李大人,又救下了臣弟,想必是乏了,小心身体,还是尽早歇息的好。”
他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贺子琛!
他也会瞪人,瞪人谁不会啊。
“六弟,”贺子琛道,“若你不是我的弟弟,我真不知要怎么你才好。”
他的目光看着贺千笑时,已经开始复杂了。
燕归有句话没说错,人在面对未知时,便草草下结论,实在是过于草率,事后也是最容易被推翻的。
他对贺千笑的心思,在他自己还未意识到时。
便要掐死在襁褓之中。
权当是气极了时,不小心冒出来的荒唐。令他觉得,贺千笑与燕归说话是错,与人同乘一骑碍眼,明明许决明与贺千笑般配,他也要出面拆散。
贺千笑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贺子琛的这话,是不是要告诉他,如果他不是皇子,与贺子琛不是血脉至亲,贺子琛便要治他于死地了?
果真,太子的心,海底的针。
猜来猜去他也猜不明白。
35 #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