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笑才开始并没有答应下来,只敷衍着说改天再说,结果等他回来的路上,又撞见了许决明。
贺千笑:“……”这下不去也得去了。
去了之后,他才发现,什么家妹想念他,完全就是屁话。
许决明的妹妹才三岁,哪里知道什么想念不想念?
而且原主也真的是牛,人家妹妹才三岁,天天缠着人家玩,估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司马昭之心。
许决明就更牛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
可是许决明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他才把他约进来的吧?
贺千笑左顾右盼,还真让他瞧见了芙蓉。
许决明站在他的身旁,许府的院落清新雅致,一看就知道这是书香家庭,其间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他种的那一株,就缀在其中。
哪怕有芙蓉在这里,贺千笑的心还是没放下去。
许决明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话,也没法考上状元,他的存在差不多代表了这篇文的最高智力。
上次他在宴席上表现太明显,哪怕是有醉酒这个借口在,许决明也没相信。
他在试探他。
果然不是因为什么忽然开窍,对他产生了感情。
“许哥哥,”贺千笑叹了口气,“方才就想说了,我何时在许府种过芙蓉呢?”
依照原主的性格,每次来许府都战战兢兢的,更别说动这里的一花一草了。
许决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果然,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也还有之前的记忆,为何会让他产生两个人的错觉?
贺千笑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肯定是他本人,但是这段时间,他不止没过来许府,每天就专心查案,这简直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决明有试探之心,但是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在贺千笑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淡淡道:“许是我记错了。”
状元还能有记错的时候?
贺千笑心说是吗我不信,但是为了打消许决明的顾虑,还是低下了头,羞赧道:“许哥哥说是我种的,那便是我种的。”
许决明闻言,无言了片刻。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芙蓉既然已经看了,殿下去忙自己的吧。”
贺千笑:“……”效果要不要这么立竿见影。
只要是他表现出来一点对许决明喜欢的苗头,许决明真的就是懒得和他说话!
贺千笑立刻道:“好呀。”
这次他又恨自己嘴快。
说完之后,许决明的目光又立刻瞥了过来,冷淡的模样渐渐被别的微妙的表情所替代,“上次见到殿下,便觉得殿下与往日有所不同。”
贺千笑心里的警钟一下子就被敲响了。
他还是用装傻那一招,“是吗?我没觉得啊。”
“许是我多心了,”许决明与他撤开了些距离,忽然伸出手,把庭院里开得最灿烂的一朵芙蓉摘了下来,“虽不是殿下所种,但这芙蓉,与殿下倒是相衬,不如就送给殿下。”
贺千笑这次没再做出格的举动。
他接了过去,还对着许决明做了个害羞的表情。
许决明没有避开视线,就这么看着他。
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
明明和以前还是一样。
但有些地方,他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同,比如从前贺千笑脸红时,不会抬头看他,看向他时,眼神乱转;而现在的贺千笑直直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是害羞,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其实一片坦然。
澄澈,一望到底。
许决明收回去的手,还能感觉到□□的凉意。
他掩下心中的情绪,再抬眸时,却见贺千笑的视线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走了,用侧脸对着他。
贺千笑确实是有一副好相貌,下巴都比平常人要尖俏一点,眼睫卷翘,单看肤色,雪白一片,只有嘴上的一抹红点缀着。
他正微微翘着唇。
才开始贺千笑来的时候,许决明的妹妹不给面子,表现的像是完全不认识贺千笑的样子,这会儿好像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就要过来找贺千笑,奶嬷嬷都差点没抱住她。
贺千笑蹲下身,妹妹立刻扑进他的怀中。
可能贺千笑确实经常来找她,好久没找,刚刚是闹脾气了。
妹妹揽着贺千笑的脖子,冲他道:“哥哥坏!”
贺千笑对这种奶娃娃没什么抵抗力,闻言道:“哥哥怎么坏了?”
“哥哥不来看我。”
这个年纪的小孩,说话还有点含糊,但是已经能够表达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了,贺千笑同她玩了片刻,手中的芙蓉也被她给抢了过去。
贺千笑也没要。
就在这时,许妹妹抬起小手,把芙蓉插在了他的耳边,笑道:“哥哥戴,好看。”
一般男人戴花,都是在大喜之日,比如新郎,比如状元,都代表着有喜事发生。
贺千笑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许决明蓦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垂下了眸子。
从许府出来之后,贺千笑已经忘了耳边还戴着花,今天袁圆不在,别的奴才也不敢吭声,直到他在去皇宫的路上,遇到了燕归。
贺千笑:今日进宫的人真不少,比赶集还热闹。
燕归今天身边没有跟着他的两个属下,是孤身一人,贺千笑的马车停在他的身旁,掀起帘子后,燕归的视线望过来,随即一愣。
贺千笑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愣。
对本文唯一的好人,他没对其他人那么顾忌,打招呼道:“燕将军安好。”
燕归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挪到了他的耳边,贺千笑还以为他的脸上有虫子,摸了一把,什么都没摸到。
片刻后,燕归道:“六殿下今日,看着分外有兴致。”
贺千笑:“这也能看出来?”
燕归没有说话。
虽然说,他是难得的好人,可是每次凑近他身旁,都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就算人长得俊朗,估计小孩也不爱在他的身边玩,估计每次都面临要被吓哭的风险。
贺千笑有心载他,以此来洗刷当初酒后非得让人家叫恩人的过失。
“燕将军,此处距离皇宫还有段距离,不如与我同乘?”
他是个懒人,能坐绝对不站着。
从燕归的府中离皇宫,再从宫门口到皇上的承庆宫,对他可能要走个一上午的时间,燕归肯定也要费不少的时间。
燕归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了他片刻。
贺千笑这才想起来,燕归好歹是个武将,要是这么上来,估计会觉得没面子,也会觉得他不肯吃苦吧?
结果片刻后,燕归点了点头,“六殿下盛情,不敢辜负。”
贺千笑:“……”谁盛情了。
等燕归一上来,车内的空间瞬间就狭小了,明明之前袁圆上车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这么挤。
车内空间一缩小,贺千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主要是他们两个人肩并肩,他稍微一动,都能碰到燕归的身子,上次他喝醉了酒,吐了人家一声,哪里好意思再挨人家这么近。
燕归不动如山,贺千笑挨到他的时候,他也纹丝不动。
车子不是很稳,两人又没什么话说,在车动的时候,贺千笑整个人都快倾斜到燕归的身上。
忽然,燕归开口道:“听说前几日皇上交给殿下的事情,殿下到现在还一筹莫展,如今马上要到期限了,我瞧殿下倒是还不慌不忙。”
贺千笑连忙稳住身形,反问:“担忧便能解决问题了吗?”
担忧可不符合他当咸鱼的志向,咸鱼怎么能焦虑呢?如果真的解决不了,摊平就好了。
燕归闻言,扭过头来,与他对视。
他忽地一笑,“殿下说得极是。”
都说铁汉柔情,大将军平时不爱笑,笑起来不知道要夺掉多少少女的芳心。
贺千笑还没弄清楚他是想反讽还是欣赏,马车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车轮似乎是碾到了什么,整个马车都摇晃起来,贺千笑不受控制地往燕归的身上歪过去——
燕归不动如山,一只手伸出来,揽住了他的腰。
入手一片柔软,他被烫般立刻松开。
结果贺千笑还是没坐稳,他只好又把手给伸出去扶住,两人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坐着,贺千笑惊魂未定,看向窗外。
外边还有小孩叽叽喳喳笑闹的声音。
马夫道:“殿下恕罪,是小孩冲撞了马车。”
燕归松开了贺千笑的腰。
他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朝着那几个小孩看去,几个小孩先是看见贺千笑那张漂亮的脸,紧接着,撞上燕归的目光。
燕归身上的煞气毫不收敛。
几秒种后,几个小孩同时安静下来,有个胆小的,忽然撇了撇嘴,哭了起来,边哭边躲到了同伴的身后。
贺千笑:“……”好家伙,燕将军还有这个功效呢。
把小孩生生吓哭了可还行。
贺千笑正想往前挪,一个孩子怯生生道:“哥哥,花掉了。”
他微微一怔,低下头,见到那朵芙蓉确实已经掉了下来,也不知道在他的头上待了多长的时间,已经有点蔫儿了。
就在他低头想捡时,一只大手略过他,帮他捡了起来。
贺千笑抬起头,微凉的□□再次别上了他的耳朵,他看向燕归,燕归已经移开了视线,往小孩的方向看去。
看到小孩不再哭泣,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方才燕归温热的手掌的触感还停留在腰上,贺千笑轻轻一咳,燕归慢慢把帘子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上,贺千笑死死撑住,再也没让自己往燕归的身上歪。
而燕归手中也手中停留着那种柔软的触感。
真的有男人的腰……能如此软吗?
燕归在jūn_duì时,和一帮大老爷们待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晒得干裂,各个粗枝大叶,根本没有过贺千笑如此细皮嫩肉的男人。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贺千笑是不是个女人。
然而这显然不太可能,毕竟贺千笑是皇上的儿子,没有谁敢拿公主充当皇子,这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
到了皇宫之后,两人终于都下了马车。
马车明明应该省力,可是二人都如同跑着过来似的,尤其是贺千笑,下马车时,腿都差点软了,手上也没什么力气。
主要是马车的惯性太大,稳定性也不行,跌跌撞撞的,贺千笑一路撑过来好生辛苦。
而燕归是为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两人下车之后,贺千笑连忙告退,他深觉和将军搞好关系的不容易,还挺耗费体力,他今天是耗费不起了,只能先行走人。
等他走了之后,燕归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转身去了承庆宫。
贺千笑回了意清殿,袁圆立刻迎了上来。
袁圆在他的身边耳语了一番,贺千笑朝着皇后的寝宫看了一眼。
大概又过了一日,皇宫里开始流传起一个谣言。
说是后宫之中,经常能在半夜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就在皇后寝宫的附近,可是大家都非常的疑惑,皇后清修已久,宫中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10 # 第 10 章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近日宫中不太平,听说是谁的宫中动用私刑,在罚人呢。”
“啊?可是大贺律法不是禁用私刑吗?如此猖狂,又是在宫中,就不怕皇上怪罪?”
“估计是哪个受宠的小主子,不怕皇上责罚吧。”
“我悄悄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动用私刑的,不是什么小主,而是中宫那位!”
两个宫女边走边聊,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声凄厉的尖叫。
与此同时,承庆宫中,皇上将奏折摔到桌子上,脸上是勃然的怒火。
他的身旁,跪着一个泫然欲泣的女人,看模样是宫妃的装扮,正在哭哭啼啼地解释,“皇上,昨夜坏了您的兴致,是万容的不对。”
“可是臣妾真的听见……”
“够了,”皇上隐忍道,“你先下去。”
名叫万容的妃子不知所措地跪着。
皇上又重复道:“下去!”
万容惊慌失措地爬出去了。
皇上将奏折彻底合上,沉思片刻,把主管叫了进来。
“朕去看看皇后。”
距离皇上给贺千笑的日子,就还剩下最后一天。
今夜过去,若是还没有结果,皇上便要兑现之前的诺言——连坐惩罚意清殿。
虽说如今风平浪静,皇上也并无太多的暗示,然而圣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便没有食言的道理,贺千笑自己讨来的澄清机会,自己没把握住,这次皇上罚完他,对他的耐性也将大打折扣。
贺千笑不慌不忙,甚至在夜晚来临之前,让袁圆给他找宵夜吃。
在袁圆给他捂着宵夜回来时,意清殿里也迎来了位想不到的客人。
——皇后。
平日里,皇后鲜少出她自己的宫门,今日也不知是哪阵风把她给刮来了,贺千笑听到通报时,差点以为听错了。
意清殿里瞬间跪了一地,贺千笑朝着皇后行礼,皇后进来后,便缓缓地、一言不发地坐上了主座。
皇后身边的婢子道:“都起来吧。”
“今日娘娘前来,是要找一枚簪子,”那婢子道,“六殿下,多有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贺千笑心下一沉,面上笑道:“不知母后是要找什么簪子?”
找什么簪子,明显是想借题发挥。
还找簪子,人家别的宫斗剧,八百年前就不这么设置了,不愧是狗血文,一切皆有可能。
他近日动作太大,人脉又不是太成熟,皇后毕竟已经在宫中生活了十几二十年,探子比他多,发现了他的动作不奇怪。
皇后一直不说话,她身边的婢子如同她的嘴巴。
“我们皇后娘娘要找的簪子,是一枚极为珍贵的玉簪,通体洁白无暇,乃是当年皇上所赏,只可惜,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全宫都索罗遍了,就剩下六殿下这里,不知六殿下可否让我们找找?”
贺千笑抬眸,正好看见了皇后的目光。
皇后冷冷地盯着他,眼中的情绪,有种说不上来的恨意,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贺千笑怀疑,她的儿子这么讨论自己,可能和她也有些关系。
“是吗?”贺千笑反问,“母后,儿臣虽然为人子女,可毕竟,与母后未有血缘之亲,这是否不妥?”
婢子道:“六殿下,皇后娘娘便是您的母亲,有何不妥?”
“可儿臣没去过母后的宫殿,母后也没来过儿臣的寝宫,皇子与妃子向来分开住,母后查过来……”
那婢子还想说话。
皇后忽然道:“行了,金霜。”
贺千笑自然也住了口。
皇后的声音不太很大,却极有威严,“金霜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本宫与六殿下单独谈谈。”
众人退下之后,大敞着宫殿的门,这是为了避嫌。
看得清两人的动作,却听不清两人的声音。
贺千笑站在皇后的面前,皇后淡淡道:“若是当年本宫再狠狠心,你今日便也不会站在此处了。”
贺千笑道:“可是母后到底是有仁慈之心的。”
“是啊,”皇后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他的身边,“本宫在这宫中多年,头一个学到的,便是不要对你的敌人手软,今日手软,便有他朝陷入陵墓,再不得翻身。”
贺千笑道:“您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的。”
“但有点晚了,”皇后看着他,“毕竟已经留下了你这个小祸害。”
贺千笑没有说话。
皇后脸上的情绪淡淡的,多年的清修没能让她立地成佛,反而变成了这种做坏事也能不眨眼的性格。
她道:“不过我们不算敌人,六殿下——不过你挡了我儿子的路,原谅一个做母亲的人。”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皇上身边的总管扬声道:“皇上驾到!”
两人分开了些距离,同时跪下。
几乎没等太监总管说完话,皇上就闯了进来,看见宫殿里跪着的两人,稍微压了下怒火,沉声道:“皇后,怎么行此大礼?”
贺千笑设了局,此时皇上应该差不多全部明白过来了。
为了儿子而去陷害其他的皇子,这在后宫之中是大忌,被发现了是很严重的罪过,如今皇上这么说话,已经是非常心平气和了。
皇后道:“臣妾有罪,特向皇上请罪。”
“你确实有罪!”
皇上闭了闭眼,“皇后,谋害皇子,你可知是什么罪名?你多年来清修茹素,便修出来这副模样?”
皇后低下头,“臣妾知道。”
近些年来,皇上对皇后有愧,夫妻二人也一直是皇后比较的强势,不愿意示弱,故而皇上就算是有心补偿,也找不到地方去使劲儿。
如今皇后再摆出这副模样,皇上已然有些无力。
“你让朕说你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外边又是一声通传。
“太子殿下到——”
贺千笑原本俯身在地,闻言也微微抬起身体,往太子的方向去看。
这时候来,火上浇油,无外乎是。
依照太子的聪慧,该明白此时不应该来才是,估计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明白。
皇上一摆手,怒道:“不见!让他走!”
这和平日里的嗔怒不同,这次皇上是真的生了怒火,奴才在他的身边帮他沏茶,都被他给掀翻,全洒在了地上。
贺千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说话,因为此事说到底是因为他起来的。
他不能亲口告诉皇上,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导致的结果是皇上和皇后之间那点多年的遮羞布被彻底揭掉。
就像太子不该来一样。
他保持沉默,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等之后皇上回过神来,觉得愧对他,那时候才是他的机会。
11 # 第 11 章
“皇后,”皇上紧闭上双目,“你到底要朕如何是好?朕从你的宫中,揪出那个老妇时,可知朕心中有多失望?”
皇后猛地抬头,“老妇?!”
她的视线看向贺千笑,贺千笑却没有看他,低着头像是战战兢兢,一刹那,皇后想明白了贺千笑做了什么
她还没有蠢到把何玉的母亲藏在自己的宫中。
这几天夜间有女人尖叫的传闻,是贺千笑散布出去的,她因为这个传闻,知道贺千笑要动手,寝食难安,却又对自己过于自信,深信皇上找不出什么证据。
今日她假借找簪子的名义过来警告贺千笑。
可未料到贺千笑已经算好了时机,何玉的母亲其实也早已被他给找到了!甚至趁着这个时间,塞到了她的寝宫之中。
皇上先找她,必定要先前往她的宫殿,只要皇上一到,将那老妇送到皇上面前,也不是一件难事。
皇后没想通的是,贺千笑是如何把时机把握如此准确的?
她想起来,这几日太子去她的宫中,总是会提:这几天老看着他的废物六弟在宫中闲逛,越发烂泥扶不上墙了。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贺千笑此人,不可小觑!
先前的年月,都被他的外表给蒙蔽,可见此人心性隐忍,擅长扮猪吃虎。
要是贺千笑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吐槽一句:不是他心性隐忍,是壳子里换了个人。
他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招惹他,肯定不会忍着让自己吃亏。
皇上见皇后不说话,知道此事便定了性,长叹一口气,对着侍卫道:“让太子进来吧。”
太子在门口经过沉淀,进来时,整个人的状态与平时无异,他的母亲跪在地上,他也目不斜视地冲皇上行礼。
皇上失望地对皇后道:“回去你的中宫!不许再踏出半步!”
他这话,是想关皇后禁闭了。
皇后的罪,就像是她栽赃给贺千笑的罪,可大可小,当初她对贺千笑手下留情,终究也给她自己留了点退路。
贺千笑本来就不想治她于死地。
皇上这个处理,和他料想中差不多。
而且还比他想象中要更严重一些,因为皇上说关禁闭,却没说皇后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若是皇上想整治她,永不再开口让皇后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直到皇上让人将皇后押走,贺子琛都没说话。
他进来之后,仿佛就是过来看个热闹一般,然而贺千笑通过他紧攥的拳头,知道他内心并不平静。
太子虽然高傲,对母亲却还算孝顺。
果然,等皇上甩袖一走,贺子琛阴翳的目光立刻看向了贺千笑。
“想不到,六弟竟还有这本事。”
贺千笑无心与他纠缠,还是用老办法,装傻,“皇兄在说些什么?可是冤枉了六弟。”
然而这个方法,在太子这里已经失效了。
皇上已经远走,宫中的各个奴才们都起了身,垂头不敢直视二人,贺子琛抬起手,强忍道:“都退下。”
袁圆全程参与此事,也明白贺千笑的无辜。
他忙道:“殿下,夜深了,您不如坐下,奴才们给您沏杯茶……”
“你算什么东西?”贺子琛一字一句,连眼睛都没直视他,“本宫说,都滚出去。”
贺千笑见躲不过去,叹了口气,“袁小圆,你先出去吧。”
待奴才们都退下,贺子琛立马伸出手,揪住了贺千笑的衣襟。
他眼中有隐藏的怒火,冷笑道:“原本本宫,最讨厌窝囊无能之辈,也疑惑过为何几个兄弟之中,偏偏就你最得父皇宠爱,如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竟是本宫看走眼了。”
贺千笑直勾勾盯着他,也不愿再装。
贺子琛已经给他找好理由了,不是吗?
贺千笑觉得有些不舒服,往后仰了仰头,伸出手,将贺子琛攥住他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掰下去。
两手相触,他的指尖微凉,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滑腻。
像块嫩豆腐。
贺子琛能看见他认真下垂的眼睫,和轻抿的红唇,他一时愣住,差点如同烫手一般松开,然而紧接着反应过来,握得更紧了一些。
“皇兄,”贺千笑掰不下去,只好作罢,慢吞吞道,“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眼眸,试图用眼神透露出他的无辜。
没成想,贺子琛这次猛地松开了他。
贺千笑没站稳,差点跌在地上,幸而身后有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他看向贺子琛,却看见了一双在空中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
手的主人胸膛起伏明显,紧紧地看他了片刻,随即再也没忍住,甩袖转身离去。
12 # 第 12 章
皇后被关了进去,皇上也没有让她再出来的意思,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
如今皇后的母族势力正盛,处置皇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能把她禁足,已经是贺千笑意外的收获了。
在那晚之后的隔天,皇上唤贺千笑前去觐见,并且给他了一定的赏赐与安抚。
然后皇上便再没召见过贺千笑。
贺千笑没有放在心上。
皇上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一夕之间被他给扯掉了遮羞布,恼怒也是应该的,等皇上回过神来就好了。
现在给的赏赐越少,等皇上回神之后,对他的歉意就会越多,他什么都不需要做,静待来日便是。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篇文的剧情。
从主角出现之后,他就开始担心这篇文的剧情的发展,按照时间线他确实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是他细算过,主角好像不该这个时候就出场。
可能他是这篇文中一个外来的变数,由他一个变数,改变了故事线的行动轨迹。
那么,既然主角都提前出场了,他死亡的时间是不是也代表着会提前或者挪后?
并且在皇上不见他的这几天,他也证实了自己的一个想法。
那就是,不管他想不想见三大巨头,三大巨头也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比较奇怪的是,主角却并不会。
这可能和文中前期的剧情有关。
在前期,他和三大巨头的接触最多,和主角的接触比较少,差不多在中期时,和主角的接触就会多起来。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在进行自我矫正。
贺千笑现在的想法,从最开始的在他被赐死这个情节发生之前跑路,渐渐的倾向于先走剧情,在走剧情时,顺道给自己找退路。
当然,他走剧情也不能好好走。
既然剧情能被改变,他为什么不能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积少成多,彻底把剧情给扭转过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贺千笑开始试着和其他人接触。
其中他觉得最重要的,也是能够帮他扭转死局的一个人物,那就是燕归。
就连皇上都忌惮他,可见燕归现在身上的兵权之重,不止让他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在朝堂上更是风生水起。
贺千笑:生存有望。
因为所有主角差不多都在朝堂上,贺千笑最近也恢复了上朝。
他上朝十分之敷衍,基本上就是在那里站一站,皇上叫他的时候,他就出来说一句话,皇上不叫他,他能发呆到下朝。
先发现他上朝如此之敷衍的人,是燕归。
武将单独一列,离皇子们比较近,稍微一转眼便能瞧见,贺千笑打瞌睡的模样,燕归自然尽收眼中。
接下来贺子琛也发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贺千笑把皇后给弄幽禁了,按理说,贺子琛该更加憎恶他才对,可是近日太不仅不找他麻烦,对他甚至更加的关怀。
是的,就是关怀。
或许就像是贺子琛先前说的那样,以前的时候,以为贺千笑是个草包,他厌恶草包。
如今贺千笑不是个草包了,他对贺千笑便有了另一套对待方式。
甚至在贺千笑打瞌睡差点歪过去时,他迷迷糊糊被人给拽了一下,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贺子琛刚收回去的手。
贺千笑:完了完了,太子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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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第 13 章
太子肯定没疯。
不止没疯,在朝堂之上,还是表现的游刃有余,进退有度,和贺千笑的懵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贺千笑已经展露锋芒时,他表现的越从容,在皇帝面前才越没有破绽。
他比起他的皇后母亲,可聪明的多,段位也更加的高。
贺千笑没把他当成敌人,一是寒食散的事情不是贺子琛做的,他没必要去针对贺子琛,二是他对皇帝屁股底下的位置没兴趣,他和贺子琛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贺子琛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目前为止,对他只是防范,并未对他出手。
不过贺千笑的瞌睡虫算是被吓跑了。
皇上这几日虽然不召见他,但是在朝堂上看向他的眼神含着愧疚。
站在他的角度上,贺千笑不夺储,于江山的稳定有好处,对于皇上来说,不用看见手足相残,自然是极好。
但是皇上本身就对贺千笑的母亲有愧,现如今她的儿子为求自保,也委曲求全,皇上必须要心疼。
妃嫔没有母族作为依靠,对他来说是好事。
皇子没有母族,对皇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贺千笑如今要的就是他的愧疚。
宠爱只是一时的,随时可以收回,然而愧疚或许能在他绝境时救他一命。
在早朝快结束时,终于提到了主角的名字。
边关隐隐有要打仗的趋势,可是打仗是个劳民伤财的事,非必要情况,皇上是不想打仗的。
但是闵国猖獗,几次不顾两国的约定,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冒犯贺国的边境,虽然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皇帝放心不下,已经为此烦劳多日。
太子举荐了一个人,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此人就是花明城。
而花明城是如何被太子给发现的,原文中也没详细写,贺千笑把这称之为主角光环。
此次事件十分重要,要是派个能说会道的去,劝服了闵国人倒也罢了,要是没劝服,反而让事态严重起来,导致两国交战,罪过可就大了。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让贺子琛跟着一同前往。
就在这时,一位老臣道:“皇上,微臣以为,太子此番是要去两国边界,为防止闵国手脚不老实,可带上闵国质子。”
质子的作用,差不多就是这种时候体现的。
说白了就是个人质。
又一位站起来道:“不可不可,若是带上质子,岂非要更多的兵力看护?”
另一个道:“可是不带质子的话,太子就不需要看护了么?”
“有道理。”
“皇上,微臣认为,此番路途遥远,期间危机重重,太子的安全需要保证,质子的安全也需要保证,而燕将军在沙场杀敌经验丰富,可一同前往。”
贺千笑觉得言之有理。
于是皇上答应了。
一瞬间,差不多把整个皇宫都给掏空了,贺千笑还没意识到主要人物离开,代表着什么,站在一旁看热闹。
当皇上把目光扫向他时,贺千笑愣了一下。
“老六,既然你皇兄都去了,你便也跟着去历练历练。”
贺千笑听见他身旁有人忽地笑出声来。
他听出来那声音是谁的了,燕归。
领命之后,众人下朝,贺千笑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被贺子琛给叫住了,他看着燕归从自己的身边过去,正儿八经的模样,谁都看不出来他方才笑了。
等燕归过去,贺千笑的目光才挪到贺子琛脸上。
贺子琛似笑非笑,“燕将军并非你所能拉拢,劝你还是少放些心思在他身上为好。”
这是不装了,摊牌了。
贺千笑也摊牌了,“我拉拢人家干嘛?”
“哦?不打算拉拢?”贺子琛笑了下,“虽说你远不如外表所表现出的老实,不过既然你已说了,我便信你一回。”
贺千笑道:“皇兄既然无事,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谁说无事的?”贺子琛道,“皇兄想起你前些日子说的大风筝,也想见识见识,本宫陪你一同回宫。”
贺千笑:他瞎扯的。
上哪给贺子琛弄风筝去?
眼见贺子琛非得和他回宫,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坏心,贺千笑干脆道:“风筝坏了。”
贺子琛又道:“那便去喝个茶。”
贺千笑:“不行。”
贺子琛:“……”
眼看贺子琛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贺千笑连忙补救,“臣弟那里都是些去年的老茶了,好些还都发霉长斑,肯定不能给皇兄喝。”
贺子琛皮笑肉不笑道:“是么?那便算了。”
贺千笑松了一口气。
总算打发走贺子琛后,贺千笑回了宫,袁圆在他身边鬼鬼祟祟道:“殿下,咱过几日便走了,今夜是花灯节,宫外的集市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呢,不如去看看?”
要是从前的贺千笑,袁圆是万不敢这么撺掇他的。
但是自从贺千笑让袁圆做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后,袁圆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甚至就连这次出行,他也主动提出要跟着去。
按理说,太监可以跟着出去,也可以不跟着出去。
和主子关系好,又不太想去的,跟主子商量商量,主子也不会为难。
因为太监身份特殊,带着出去也不方便,有些可能离开奴才的伺候便不行的贵人,不会答应,但是依照贺千笑,肯定会答应。
可是贺千笑这么和他说的时候,他跪在地上,说要陪着贺千笑。
如此出行,主仆二人相伴,倒也合适。
贺千笑对于花灯节的兴趣不是很大,他就是比较想出去玩。
毕竟穿过来时,他便提心吊胆过了好几日,还没放松便又被皇帝拉出去做任务,实在是辛苦,于是和袁圆溜出去玩了。
出去时,外边的景色令贺千笑眼前一亮。
贺国兵强力壮,在原文中是最大的一个国家,称得上是繁华盛世,这种繁华的景象,在太子贺子琛上位后,会更上一层楼,大贺的国土也会被扩张。
贺子琛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也会改掉当今皇上重文轻武的习俗,后期还给燕归封侯封爵,减轻赋税,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对他赞不绝口。
现在已经如此繁华,后世的场景,几乎是令人不敢想象。
贺千笑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他玩心渐起,集市上人又多,慢慢地和袁圆走散了都浑然不觉,还在观赏美轮美奂的花灯。
走着走着,他瞧见一处人多的地方。
周围的人吵吵闹闹,各自起哄,贺千笑过去时,发现里面有许多的少女,正拿着扇子掩面而笑,中央站着个垂头的年轻男子,看不清面貌。
有人起哄道:“花灯节是我们这儿的女儿家向郎君表白心意的节日,若是看上了哪家的男子,便会在花灯上写字,请郎君来点燃,你虽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但面若好女,与女儿家也无甚差别,看上我们这里的谁,尽管在花灯上写便是。”
随即便是一阵不怀好意的耻笑。
贺千笑这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在欺负人。
被欺负的人他好像还认识。
是顾月钦?
果真是走到哪里都不清净。
贺千笑原本是想趁着没人发现他时,悄然离开,未料想到,起哄的人却越来越过分了,甚至还上前,推了顾月钦一把。
“让你写字,你倒是写啊!”
顾月钦眸中含泪,眼底带血,表情中可怜又有着说不清的阴霾,贺千笑深知此人并非善类,不禁为推人的勇士捏了把汗。
看顾月钦这副模样,周围的男子皆是有些犯迷糊。
“不写也行,今日可是个好时节,不如这样,你在我们在场人之中,选择一位与你入洞房可好?如此一来,也算你们闵国与我们大贺联姻,公主都无需嫁过来!”那男子边说边笑,其余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越说越荒谬了。
贺千笑微微皱眉,心下微微不适。
顾月钦黑化,不是没有原因的。
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之中,哪怕不黑化,人也要精神不正常了。
贺千笑正打算观望观望再说,也是这时,他发现身边的袁圆不见了,明明不久之前还在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是这一下,顾月钦抬起头,瞧见了人群中的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终于完完全全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上一次有帘子遮挡,看向对方时,犹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如今正面对上,顾月钦眼眸微微睁大。
六皇子……怎么会在这儿?
今日的贺千笑,穿了身普普通通的衣裳,人却白净的很。
站在人群之中,只需稍加留意,估计任谁都舍不得忘掉他的脸。
顾月钦垂下头,竟然有些慌乱地想,他在这里看了多长时间了?
每次撞见,都是他被欺负的时候。
14 # 第 14 章
贺千笑要是知道顾月钦在想些什么,肯定也要仰头长叹。
他倒是也想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他遇见这样的事情。
要怪只能怪原作者了,非得给顾月钦安排这样的剧情。
贺千笑见既然已经被顾月钦发现了,便没有再逃,打算留下看热闹。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顾月钦此人,十分的毒辣,原主待他不错,最后还落了个被他袖手旁观的下场。
现在的顾月钦是恶是善尚不明确,他自认没有原主的好心肠,需要观望观望再说。
顾月钦在发现了他之后,也没有出声张扬,只把头给低的更低了一些,装可怜越发上瘾。
如今闵国与大贺两国关系紧张,他在大贺这边的处境可想而知,并不如何好过,哪怕他有杀死面前这些小喽啰的能力,也不能出手。
他的一举一动,关乎着他的国家安危。
但是表面上不能动手,不代表他私底下什么都不做。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要他选郎君洞房的人身上,将那人的面目牢牢刻在心底。
正在这时,贺千笑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被人给推了进去。
“要我说,老看着顾公子那张脸,也是十分的腻歪,倒不如这个小郎君面生,看着新鲜稚嫩,像是新生的嫩芽,可软的很呢。”
这群人欺负别人欺负惯了。
打贺千笑出场的一刹那,便注意到了他的脸,见顾月钦久不出声,觉得没趣,竟然把注意打在了贺千笑的身上。
上次贺千笑出门,除了离他近的几个百姓看清楚了他的脸,其余的人皆是低着头,没怎么看清。
因此别说这几个人不认识他,就算是当时在场的百姓,到如今都不一定能把他给认出来。
贺千笑心道果然是不该看热闹,现世报总是来得如此快。
他被推出去后,原本对着顾月钦起哄的小头目,顿时把视线转到了贺千笑的身上。
小头目眼睛都直了,两步走到贺千笑身旁,状似凶狠道:“你哪里冒出来的?这京城的美人儿,我可各个清楚,怎不知还有你这号人物?莫不也是他国的奸细?”
贺千笑不慌不忙,“你既然知晓这位公子是闵国人,便也该知晓,他是闵国的贵宾,是质子,你如此欺辱我们大贺的贵宾……可是要坐牢的!”
小头目不屑道:“欺辱的便是他!坐牢?质子府连个仆人都没有,守卫也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大贺哪里管过他?还贵宾,小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
贺千笑也不恼,跟着他一笑。
“既如此,你与守卫,都当罚。”
小头目哈哈一笑,“你这小东西,口出狂言,倒是好玩的紧。”
贺千笑也不与他计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小头目殊不知危险来临,还意图对他动手动脚,手不老实的便要他腰上揽,“小心肝,哥哥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心肝,告诉哥哥,从哪里……”
话没说话,他戛然而止。
贺千笑淡淡瞥向他伸过来的手。
顾月钦牢牢地抓着,眼睛狠辣的光已经透了出来,小头目原本想回头狠狠训斥他一番,未料想话还没说出口,便只剩了胆寒。
小头目哆哆嗦嗦,一时想说什么都忘了。
顾月钦凑近他。
三人靠得近,因此顾月钦说什么,贺千笑都听见了。
他说:“若是还想活着见到你娘亲,劝你老老实实的,不然今晚,我便杀了你。”
贺千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顾月钦放开手,小头目一下子便跌落在了地上,面色惶然地指着顾月钦,“你……你!”
顾月钦歪了歪头,眼中还有没干透的泪。
“我如何?”
小头目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小头目爬起来,惊慌失措道:“你个杂种,你个异类!他方才扬言要——”
“六皇子殿下!”
不知是哪里传来了袁圆尖利的声音。
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太监发出来的,与寻常的男子不同。
贺千笑挥了挥手,懒洋洋道:“这里呢。”
袁圆挥开众人,连忙跑到了贺千笑的身旁,他看见贺千笑受欺负了,本身他便无比的机灵,见状更是直接在贺千笑身旁跪下,表明身份,“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若是嗑了伤了,奴才死也不能恕罪啊!”
小头目哑了。
方才起哄的、瞧热闹的,无不看向贺千笑,如同被割了舌头般寂静。
贺国皇权集中,皇帝给百姓们丰衣足食的生活,百姓们给皇室无上的尊重与荣光,别说皇室,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官员,老百姓也是不敢得罪的。
然而此处人多,怕是要引起众乱了。
就在这时,贺千笑的袖子一紧,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给拽去了一旁。
众人哗然,就在这时,贺千笑听见顾月钦轻声道:“殿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贺千笑正懵懂,便觉得耳边一凉,颊边有风,袁圆的声音远远坠在后边,大声叫:“殿下!等等奴才!”
大概跑了两条街,才堪堪停下来。
贺千笑知道,这时的顾月钦对他是没有杀心的,因而停下之后,便喘着气,背对着他扶住墙。
袁圆气喘吁吁,“大、大胆!”
顾月钦气息丝毫未乱,只一味地装可怜,甚至冲着贺千笑跪了下来,“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贺千笑转过头,嘴唇鲜红如血。
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眉毛微颦,看上去比顾月钦还要柔弱,喘息时,贝齿微微露出,又紧紧合上,看上去有些不解。
顾月钦看了他片刻,目光幽深,又温顺地伏下身去。
贺千笑喘匀了气,“受不起受不起,我可没救你,赶紧起来吧。”
顾月钦慢悠悠起身,目光还是盯着贺千笑的脸。
贺千笑胆寒,“我还有事,告辞。”
没走出几步,顾月钦可怜兮兮道:“殿下,其实明日我就该踏上回去故乡的路了,多谢您今日未曾袖手旁观。”
贺千笑还是头一次和他说话。
万万没想到,顾月钦居然是这个风格的。
奇怪的是,顾月钦一个大男人,装起可怜来,倒是没有令人反胃,还透着一股叫人怜惜的失落,全书第一美果真名不虚传。
贺千笑狠狠心想走,没想到,顾月钦低下头后,竟然落下泪来。
贺千笑:!!
顾月钦叹了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之意。
贺千笑:假的都是假的,不能心软。
“原本明日就要回去故乡,我虽说思念故乡,奈何过于惶恐,更不知明日是否还要受冷眼。”
贺千笑停下脚步,安抚道:“押送你的人,必不会为难于你。”
顾月钦垂下头,眼珠转了一下,“殿下您知道是谁?”
贺千笑:“……”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就知道,顾月钦的眼泪不会无缘无故流下来。
贺千笑开始装傻,“什么谁谁谁?好了,袁小圆,我们该走了。”
在顾月钦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中,贺千笑搭上袁圆的手,便上了马车。
隔日鸡刚鸣过三声,贺千笑便已经坐上了去边关的马车。
上车之时,太子与燕归皆在外头骑马,只有贺千笑与顾月钦坐马车,他是因为不会骑马,而顾月钦是因为身份特殊,被人严加看管起来。
贺千笑听说,看管顾月钦的侍卫,在昨夜喝醉了酒,辰时还未归来,太子去押人时,勃然大怒,重罚了看管质子府的侍卫。
等顾月钦上车时,太子更是跟随在押送他的马车左右。
贺千笑知道,太子八成是觉得怪异。
毕竟昨晚质子府守卫稀疏,顾月钦完全可以逃走,大贺便少了一个威胁闵国的筹码,然而他不止没跑,还老老实实待着,实属可疑。
贺千笑倒是知道,这是因为他在大贺还有没办完的事情,肯定不能跑。
就是看顾月钦怎么解释了。
马车进发,走了一上午,堪堪出了城,在临边的溪水旁歇下。
贺千笑用了午膳,正在闭目养神,便听见他车帘被人给掀开的声音,缓缓张开眼,就看见贺子琛拿了饼,施施然朝他的旁边坐下。
“六弟睡得倒是香甜。”
贺千笑已经懒得在他面前掩饰了,浑不在意道:“嗯,确实香甜。”
贺子琛有过上次的教训,不打算在他的面前虚与委蛇,直接道:“听说昨日你与质子见了面,撞见了从质子府里出来的质子,还与他说了不少的话,六弟,私下与他国联络,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贺千笑睁开眼睛,静静地瞧着贺子琛。
他的眼珠极亮,有着与先前木楞相反的机灵,贺子琛从贺千笑在父皇面前申辩寒食散一事便发现了。
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任是圣人,也该化成了水。
这是贺子琛的弟弟,贺子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然而对自己的弟弟,还是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先前想过。
贺千笑直到今日,也没表现出任何要与他争夺皇位的心思。
他针对贺千笑,只是因为贺千笑愚昧,看着便叫人心生厌烦,如今贺千笑其实并不愚昧,还十分的聪明,又与他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何不收为己用?
到时,他真把贺千笑当做弟弟疼爱,也并无不可。
一切都要看贺千笑配合不配合了。
贺千笑却不知从哪里寻出来个手绢,忽地盖在脸上,“欲加之罪,你出去时把帘子拉严实,臣弟怕感染风寒,耽误了车程。”
贺子琛:“……”
他盯着贺千笑搭在脸上葱白的指尖。
这个六弟,变机灵了。
却比从前更加不思进取了。
他眸光一闪,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外边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来者道:“殿下,质子顾月钦求见。”
贺子琛还以为是来喊他的,沉声道:“让他等着。”
“这……太子殿下,质子求见的,是六殿下。”
贺千笑把手绢拿下来。
贺子琛狐疑地看向贺千笑,还没等贺千笑开口,立即道:“六殿下不见。”
贺千笑正好也不想见,又把手绢给放了回去。
然而马车外的人尴尬道:“殿下……质子说,若是六殿下不见他,他便一直哭,哭到六殿下见他为止,若是六殿下对他……尚有怜惜之情,便见上他一面。”
贺子琛皱眉道:“荒谬!”
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六殿下,质子说,您昨夜取走了他一样东西,六殿下可以不见他,但必须要还给他。”
贺千笑见这觉是睡不下去了,便问道:“什么?”
“他说,您取走了他的……他的……心。”
贺千笑:……
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太子:作壁上观,爱看热闹。
以后的太子:又来装可怜,让他滚!
15 # 第 15 章
贺千笑惊恐极了,贺子琛从一开始的疑惑过后,表情几度变化,最后转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六弟,既然质子已经说的如此严重,你便去施舍看他一眼吧。”
贺千笑心说太子可真是个好哥哥,一心想着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疑心质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然而等见到顾月钦时,他不止没疯,脸色也比昨夜红润许多,显然是经过了照顾与调养,太子的人也并未苛待他,他现在的日子,怎么着都要比在质子府时滋润。
顾月钦状似羞涩,轻声道:“殿下昨夜说有人护送我,却没说,六殿下也在此列。”
贺千笑简直悚然,顾月钦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他通敌,朝他透露此番护送他的人的情况!
他立马道:“我昨夜竟然见过你?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可别乱诬陷人。”
顾月钦低头,又开始垂泪,“殿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贺千笑道:“我记性好得很,我可没见过你。”
不就是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吗?他可不认。
顾月钦在此时抬起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明显就是逗逗贺千笑。
贺千笑觉得他简直闲得发慌,一甩袖子,“笑这么开心,那就赏你今天别吃完饭了吧。”
顾月钦低下头,“六殿下吩咐,月钦自当遵从。”
他还不疼不痒的。
贺千笑深吸了一口气。
贺子琛看够了热闹,终于肯开口说话,“这一路上风霜苦寒,劝质子还是省些力气,想想能不能平安到边关吧。”
他们这一趟,顾月钦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肯定不会让他轻易死。
然而就是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令顾月钦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也沉了下来。
他收敛了那副小女儿情态,缓缓道:“多谢殿下提醒了。”
贺子琛没再说话。
贺千笑应付完顾月钦之后,午觉也睡不成了,见太子没跟上来,忽地想起来燕归。
燕归可是战斗力天花板,就像是太子说得那样,这一路上肯定有凶险的地方,他和燕归多培养培养感情,关键时候,安全感这不就来了吗?
贺千笑随手抓了一个侍卫,问了下燕归的下落。
侍卫说:“燕公子正在与护送质子的人沟通。”
他们此行需要低调,因而没人喊将军,所有人一律喊公子,太子是大公子,贺千笑是六公子,其余人都是喊姓名。
而贺千笑闻言燕归还在干活,觉得此人真是尽职尽责。
所有人都在休息,他却没有,传闻中他治军严明,经过他带出来的jūn_duì,无不是素质极佳,当今圣上曾经见过一次,龙颜大悦,还给了燕归褒奖。
但是贺千笑在去的路上,没见到燕归,反而见到了一个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是状元许决明。
贺千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只是溪边的一个背影,然而等许决明转过身之后,确实没看错,就是他。
许决明也瞧见了他。
就在贺千笑准备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人时,许决明道:“六公子。”
贺千笑摸了摸鼻尖。
许决明的语气还是很淡,“几日不见,六公子安好?”
贺千笑闻言,立刻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决明朝他问安?
许决明确实在主动和他打招呼。
但是打完招呼后,便没后续了,他叫住贺千笑,似乎也只是为了打个招呼而已,与贺千笑没什么好聊的。
贺千笑十分潦草的点了个头,便从他身边过去了。
他没瞧见,他转身走了之后,许决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许决明在看完之后,垂下视线。
从前的贺千笑,若是能被他主动问安,哪怕是知道他对自己没什么感情,恐怕都要高兴半天,他不找话题,贺千笑也肯定会继续下去。
可是如今,贺千笑竟就这么走了?
既然他还记得从前的事情,鬼神之说又过于虚无缥缈,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贺千笑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
许决明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那日贺千笑鬓边戴花,冲着他莞尔一笑的场面。
就连打好的水撒了都没留意到。
等回过神时,他掩饰般把竹筒给收回,匆匆离开了溪边。
而贺千笑,在找燕归找到一半时,被袁圆给叫了回去,说是准备要启程了。
他坐进马车之后,便问袁圆:“状……不是,许决明怎么跟着来了?”
袁圆一脸复杂,“殿下,您果真是已经不喜欢许公子了,连他要跟着来都不晓得。”
“我这……”贺千笑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就你废话多。”
袁圆又换成了“我都懂你就是太伤心了”的表情,道:“听说许公子是要去距离京城十分遥远的地方寻亲,此番顺路,便一同跟着来了,估计等到了地方,许公子便会与我们分开。”
要说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呢。
他们行公家的差事,要是普通人,指定有多远便滚多远了,路上还要敬而远之,更别说随行,可是许决明不止能随行,还能受公家的保护。
贺千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许决明寻亲,寻的是哪门子的亲?
他的父亲就他母亲一位正室夫人,娘家早就没人了,许家的长辈也都在京城,他在外边,不该有亲人才是,更别说这种能千里去寻的亲人。
不过贺千笑自身都难保,好奇心不是很旺盛,很快便放下了这一茬。
下午赶路,他们距离京城越发遥远了。
古时候长途跋涉,十分的受罪,无论是坐马车的还是骑马的,各有各的苦,他们还是在行公差,除了马蹄与马车轱辘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身为一个现代人,贺千笑简直是要憋疯了。
枯燥,实在是枯燥。
贺千笑居然还忘了带点话本。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他们走出了京城,期间路过不少的城池,但是还要继续赶路,因此没能在客栈住。
燕归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还带来了几个心腹,干这些活驾轻就熟。
贺千笑把脑袋伸出马车外。
外边已经生好了火,燃起的火光仿佛要把这一片都照亮,燕归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其中,笔直而又干练。
太子与许决明便在火篝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们面前有张木板临时搭起来的桌子,板凳也没带,席地而坐,却丝毫不损玉树临风的仪表,贺子琛高高在上,许决明风度翩翩。燕归虽站着,周身的气场并不输于他们,还有股令人情不自禁胆寒的威严。
若是一个刚长大思春的小姑娘站在这里,怕不是眼睛都舍不得眨。
都不需看周遭的景色了,他们便已是一幅画。
贺千笑的目光右移,正好与同在马车中探头出来的顾月钦对上。
顾月钦的脸,在篝火的照耀下,如同发着光,越发的美艳,都说灯下观美人,这句话放在顾月钦身上,似乎也适用。
他对着贺千笑勾唇一笑,目光盈盈。
贺千笑移开视线。
差不多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他们带过来的口粮都是些易于存储的粮食,极难煮开。
因为无人说话,贺千笑耳边能听见的声音,又从马蹄声,变成了柴火毕剥、米水咕嘟声。
贺千笑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又探出头,“来人!”
袁圆连忙小声道:“殿下,您怎么了?吩咐奴才便是。”
他也知道他和贺千笑无所依靠,又是和太子在一起行事,万事都替贺千笑着想。
贺千笑随意指了个人,“你,会不会讲笑话?”
那人愣住,随即露出个为难的表情。
燕归闻言也转身朝向他,脸上挂了点期待,似笑非笑,也不忙活了,找了颗树半倚着。
这里的侍卫,大部分都是燕归的将士,见将军都卸下了重担,也都一齐抬起脸来,瞧向那名侍卫与贺千笑。
既然六皇子都发话了,哪怕是不会讲,这侍卫也要挤一挤。
“这……我,我……我从前听村子里的人说……”
贺千笑把脸搭在了车窗上。
他看着那侍卫半天没挤出什么话来,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那灯火不止照亮了别人,同样也照到了贺千笑,他的马车距离篝火不是很近,因而照过来的火光也是半明半昧,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脸在这样的灯火下,犹如方才化形的妖精一般,莹白如玉,唇红似血。
平日里瞧贺千笑,只能注意到他低下头时的眉眼。
像这般把头抬起,一张脸完全展开的时候,更是没有过。
不止是这个侍卫呆住了。
原本想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呆住,使劲瞧着贺千笑的一张脸看,仿佛要把他的这张脸给看出花儿来。
与顾月钦的阴柔艳丽不同,贺千笑是不食人间烟火那一类的,说他是仙是妖都行。
因为他的清丽中又带了魅,眼角微微上扬,勾起来的弧度,如同猫儿一般。
贺千笑颦眉,“怎么不讲了?”
侍卫竟然结结巴巴道:“我娘说,要提防太美的人……”
话没说完,贺子琛冷声道:“大胆。”
侍卫如梦初醒,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了。
贺千笑尚未反应过来,贺子琛已经挥手道:“赶紧滚。”
那侍卫汗都来不及擦,瞬间便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贺千笑笑话没听成,感觉还贡献了什么八卦,他对这些侍卫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放下帘子便想缩进去。
没想到,贺子琛又道:“六弟,在马车里待了一日,不出来透透风?”
贺千笑实在是无聊,竟然连这种要求都答应了。
他出去时,看见许决明已经把位置给他让出来了。
贺千笑刚一坐下,就有人递了茶水过来,他在车里待了一天,也没见有人这么上心。
他以为是太子对他表现出亲近的缘故。
其他人则眼观鼻鼻观心,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把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假装看向别的地方,贺千笑觉得有些奇怪。
难得的是,太子也没再同他阴阳怪气。
态度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要别人同你讲笑话,是觉得过于无趣?”
方才寂静了片刻,等那个侍卫下去,大家便又开始各忙各的,贺千笑托住脸颊,眼睛盯着篝火,瞧上去还有几分稚气未脱。
他本就是少年,这点稚气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诱人。
听太子这么问,贺千笑惊讶道:“这何止是无趣?这简直是太无趣了。”
贺子琛:“……”
许决明这时道:“大公子,六公子稚气未泯,行车途中枯燥乏味,他觉得受不住也是常事。”
或许他的本意是想为贺千笑开脱,打消贺子琛的怒火。
然而贺子琛根本就没生气,他闻言,反而觉得奇怪,微微挪了下目光,漫不经心道:“是么?”
“我倒是不知,你二人关系何时如此要好了,竟能引得你开口替本宫的六弟解释。”
16 # 第 16 章
贺千笑觉得太子是在开玩笑。
他和许决明关系好?许决明对他怕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和他关系好呢?而且他还觉得奇怪呢,许决明为什么要开口替他说话?
明明太子也没怎么生气,怎么许决明一开口,太子反倒有点动怒了?
许决明这招是明褒暗贬,摆明了没安好心啊。
可是等贺子琛再问起来时,许决明却不再多解释,作揖道:“是我失言了。”
贺子琛瞥了他一眼,目光说不出的意味。
有点深沉的试探。
贺千笑知道,他们之后都是要参与进皇位的争夺之中的,哪怕未来许决明是贺子琛身边的股肱之臣,现如今也还什么都不是呢,多说一句话,都能引来无尽的遐想。
万一让太子以为,许决明有意拥护他就不好了。
贺千笑连忙打哈哈,“我没什么志向,天天在车上真是无聊,带来的书也全是四书五经,枯燥乏味的很,不知皇兄那儿有没有话本?”
果然,他这番“不学无术”的话说出来,太子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些许。
他挑眉道:“皇兄没有,不过听闻燕将军那里,可是有不少。”
燕归站直身子,有些无语,“大公子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贺子琛冲贺千笑勾唇,“既如此,皇兄也爱莫能助了。”
贺千笑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带。
毕竟一个个都人模人样,又都是上位者,当着这么多的属下,也没法开那个口。
但是在他用完晚膳,上了马车休憩之后,居然真的有人把话本给送来了。
贺千笑问袁圆是谁。
袁圆道:“倒是面熟,想来是燕将军的属下。”
贺千笑惊讶,“燕归送的?”
“这个没说,只说是从他们那边的属下搜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