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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师兄是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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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兄弟

一个公子哥一手拿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 醉醺醺走到沈青梧面前。他兴许喝多了,说话都结巴还带着酒嗝。

“殿,殿下……我敬你一杯。”

先前沈青梧已经喝过, 他酒量浅容易上脸, 眼看着已经有了醉意——双目失神,迷迷糊糊看着对方倒酒, 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站起身挡住酒杯,同时推脱说:“我不能喝了, 下次……”

“殿下是嫌草民身份低微,不愿意喝吗?”那人抬起头, 脚步微微一晃似乎也醉了,手里端着的酒杯洒出不少酒水, “草民难得见到殿下, 听说二殿下性情温良,这才壮着胆子来敬。

还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我回去也能跟家里的庶兄弟夸谈。”

沈青梧听他说完,垂下眼脸上神色淡了许多, 只道了句“不值一提”。

谁都知道,沈青梧的生母不过宫人出身,后来更为冷宫弃妃。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眼下能来赴宴的都是高官子弟,身份低也不会低到哪里。这人说自己低微又说起庶出兄弟, 多少有些刻意。

那人再度挡开沈青梧的手, “殿下请!”

眼看着这人推杯过来,沈青梧扭头匆匆寻找沈栖霜, 眼神无辜可怜又不知所措。

沈栖霜知道他多半是装的, 偏偏很吃这一套, 他收到目光,便喊住敬酒的人,“我看他不能喝了,到此为止吧。”

“下次,下次一定。”沈青梧立刻接上。

敬酒的人可以不顾沈青梧的意愿执意添酒,听到沈栖霜的话却动作一顿,不消片刻转过身对沈栖霜点头,说:“殿下说的是,都是我唐突了,二殿下不要怪罪。”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又对沈青梧作揖。他好像忘了手里的酒壶和杯子,这一作礼杯壶一碰,便是一声脆响,姿势显得颇为不伦不类。

在场却没一个人敢笑,更别说出声。人人看着这一双兄弟,他们好似兄友弟恭。但既然生在皇家,没有野心也罢,若有,总要定下胜负。

回宫的马车上,

沈栖霜问:”不是说想来?我看你一直没怎么吭声,来了也不说话。” ”是想来……但是都很陌生,说不上话。还好有皇兄在,刚才的事谢谢皇兄。”

眼看着沈青梧诚挚望着他,似乎发自真心,沈栖霜并未接话。先是略略侧目,如同审视一般回望。

——他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划得很清楚,哪些人该防,哪些人可以亲近,向来是楚河汉界。沈青梧不会在他划的“自己人”之内,因为他们有利益冲突。

看着他的时候,沈栖霜觉得他眼睛里有些东西很眼熟,那或许是依赖、信任……不过稍微对比就能辨别不同。

依稀是有人眼里带着光,脸上还有笑意,相衬之下沈青梧则显得浮于表面。

不过这并不重要……

沈栖霜定定看了半晌,缓缓抬起手。

这次沈青梧没有躲开,反而温顺低下头。手指拂过鬓边,隔着发丝很轻地摸了下,显得亲昵。

沈栖霜淡淡开口,“你想出宫,以后跟着我。”

之后京中总会见两人一道,没人说得清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就连皇帝听闻也觉得异样。

偶尔,沈青梧会觉得沈栖霜是个很温柔的人,观人入微又通晓人心,通透而明智。偶尔又觉得他冷情,分明身在红尘中,情绪却不受牵动。

“我听说皇兄身边有个伴读,后来静养一道带着去了山上,怎么没见他回来?”

沈青梧问起的人是辛妄,他听别人说过,那是沈栖霜身边的红人。话不多但很受重视,沈栖霜走哪都跟着。

“怎么了?”沈栖霜骤然听闻,有些恍惚。自从入京,他已经很久没过问辛妄的动向,仿佛隔世故人。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得皇兄青睐?”

“那当然是……”沈栖霜略停了下,偏过头掀起薄唇说:“听话的。”

他挨着椅背,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问他去哪了吗?

我丢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说些不该说的话,好像变得不乖了。

弟弟不知道,我尤其厌恶心思杂的,不安分还有以下犯上的风险。你可擦亮眼睛,尤其身边伺候的要仔细挑挑。”

他的神色并不凌厉,以至于旁人会将他的话当做善意。

沈青梧不由想起之前去长忆宫见过的小太监,确实单纯到迟钝,显得不大聪明的样子——或许刚好贴近沈栖霜的标准。

虽是这么想,但他却附和,“皇兄说的是,我也不喜欢……”

“正好,今日有机会。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去看了,我替你跟母后说。”

恰逢此时,皇后请了一众姑娘来宫中赏花。其实赏花不过借口,想给沈栖霜娶妻才是真的。皇后本意是让他自己相看,结果他闹了个失踪,宫里到处找不到人。

却偷偷领着沈青梧来看戏。

沈青梧没接话,转头远远看向戏台,“皇兄,这唱的是什么?我好像没听过。”

“这出名为‘长生殿’,”沈栖霜同样看过去,“想让他们试试作曲,没想到真编出来了。”

台上正唱到,马嵬坡前玉颜空死,翠翘金雀玉搔头。

沈青梧听见戏曲激烈,若有所思,“可惜了,相爱的人阴阳相隔……”

沈栖霜说:“佛说世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天理不可逆,由爱生忧怖。你觉得苦吗?不都是自己选的,自该受着。”

“所以,皇兄才拉着我来看戏?”沈青梧恍若初醒。

“怎么这么说,我没绑着你来,也没有阻着你走。”沈栖霜侧目而视,“想相看便尽早去,现在还来得及。”

沈青梧在袖子底下攥紧了手指,他想,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沈栖霜边上有皇后操办,皇帝对他也纵容。不像他,生母为了保命装疯卖傻,又无外家支撑。寻常皇子即使不娶妻也早该纳妃,从前沈栖霜没回来也没人问过。

——这确实是个机会。

“其实母后也是一番好意,皇兄不必排斥。”沈青梧轻松说:“即使推了今天,日后又该如何,总不能孤身一人。”

说起这个,沈栖霜戏也不听了,倾身越过自己坐的椅子凑近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就不想娶个可心人在身边,嗯?知冷知热,到底……是跟宫人不一样。”

他故意停了下,好似勾着沈青梧遐想。

沈青梧原本在说他,反自己闹了个红脸,“我”了一声,说不出话。只得匆匆过扭头,低声说:“皇兄还未娶妻,我不好越过。”

“这样啊……”沈栖霜复又靠回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等着唱过这一段,沈栖霜提出回宫。

沈青梧此时才抬起头,他看戏台上各类角还没退场,这场戏分明还很长。尚且记得沈栖霜刚来时看得认真,眼神都不错,如今未完便先厌弃?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沈栖霜说:“到这里就足够,余下不需看了。”

“哦,”沈青梧将视线挪回来,乖乖点头起身跟着他离开戏园子。

身后戏台铿锵铁戟声转为悠长模糊却没有停,兴许戏班不确定他们是否离去,又或是因为戏已开腔,即使座下无人也要奉与鬼神。

沈青梧上了马车听见那戏没停,抬手掀开车窗探着头向后看。

“舍不得?”沈栖霜见状随意问了一句。

沈青梧点点头没说什么。

听时是戏外人,起身惊觉于戏中。江山权势是个好东西,戏文中的帝王不能拒绝,他也不能。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无非是身体康健,比起少时身染怪病,无药可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撒手的沈栖霜好太多。仅仅因此,朝中才期盼皇帝另选储君。

不过这微薄的优势,如今起不了大作用。此番戏登场,他只能守着自己的角色唱下去。

“你若有心,回宫后就过去看看,有喜欢的只管请婚就是。若问起我,我自会分辨,总不耽误你。”

“我……我就去看一眼。”沈青梧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放下手转头,“只是,皇兄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说的实话,这回轮到沈栖霜没接口,直直看得沈青梧扭过头,装作在看车外才作罢。

马车停在宫外,

两人缓步走在一道,经过岔路口时,沈青梧向他告辞。

沈栖霜领着宫人径直回了长忆宫,并不在宴会上露面——哪怕这场宴会是为他办的。

之后便有宫人传消息,说殿下受了风身体不适,这会儿已经躺下了。皇后听闻也无可奈何,只叫人好生照顾,她晚点去看。

不久,京中迎来喜事。

皇帝封沈青梧为瑜郡王,迎娶尚书之女为正妃,在外开府,新婚后便入朝办事。

皇后听闻旨意,将沈栖霜叫到宫中。 ”母后特意为你准备的,到头来给他人做嫁衣。”皇后抿了一口茶,神色之间并未责怪,又问起,”究竟怎么回事,可是身体不好?” ”母后多虑了,儿臣自有考量。”

沈栖霜一味让皇后宽心,并不肯说实话。老实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皇后讲——他不喜欢女子,不想娶妻不会有子嗣,而且命不久矣…… ”你素来是有想法的,这件事母后不催你。”皇后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命宫人送上茶点放在沈栖霜面前,只是提醒他,“你父皇那里……储君在你们之间,入朝办事少不得。尽早接触政事也能占据先机,要知道朝中多少大臣元老都看着你们,不能让他独占了去。”

“儿臣明白,我会向父皇请旨。”

“嗯,早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马嵬坡前玉颜空死,翠翘金雀玉搔头。取自长恨歌

我可能不适合写聪明的人设,太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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