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长睫微垂。
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随后低头,在夏矜额头吻了一下。
轻捧着她脸颊,吻也不断落下来, 碰到她眼尾与鼻梁, 最终停在唇角。
再睁眼时, 目色已经恢复清明。
“我去给你拿早餐。”
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夏矜后知后觉,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
可又琢磨不透。
没等太久,徐正则便将早餐拿了上来。
放下的同时, 手机响。
应该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夏矜听见他简短地回复了几句, 说,我马上到。
夏矜在洗漱,他走过来, 重新系好扯松的领带:“我去公司了。”
“嗯。”
夏矜轻快地应了声。
“今天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
又来一通电话催促。
徐正则还要张口, 夏矜漱完口, 推他出去:“别人都快急死了, 你还不走。”
到门口。
徐正则抬腕看表,又说了句:“我会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他笑笑, 抬手揉了揉夏矜刚睡醒还有些凌乱的头发。
没再说继续磋磨时间,下楼乘车前往启明。
直到司机发动引擎,寒山庄园的影子越来越远, 徐正则脸上的情绪便淡了下来。
打开了每日在前往启明的路上要看的工作邮件,没过一会儿,pad屏幕却因长时间没有触动自动熄灭。
他没有动一下, 静静地坐着。
取了瓶冰水, 打开喝了几口, 凉意从喉咙蔓延下去,他感受着冰凉的温度,闭了闭眼。
重新点进邮箱时,视线又落在自己的右腕上。
徐正则顿了顿。
随后,他解开表带,盯着多年前留下的伤口,看了很久很久,才又戴回去,重新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他没有忙很久,下午四点,便回了寒山庄园。
却没想到夏矜并不在。
方姨端着一只小碗,站在修建好的池塘边。
徐正则走过去,才瞧见那片池塘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条金鱼。
“是矜矜买的?”他微微顿了下,问。
“是啊,刚才回来的时候带的,不过好像有事,几条鱼放进去,蹲在边上看了几分钟,叮嘱我帮她喂,就又开车走了。我也没问,看着像有急事的样子。”
徐正则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垂眸望向水下。
夏矜并没有买一些珍贵品种,反而挑的都是花鸟市场里面,最常见也最便宜的小金鱼。
共有十来条的样子。
徐正则看了会儿,才发现里面还有两条特别的颜色。
一条通体黑色,一条通体雪白。
并排一起游着。
他看了会,朝方姨伸出手去,要装了鱼食的碗:“给我吧。”
“也行,我去准备晚饭。”
徐正则“嗯”了声。
已是深秋了,太阳下山很早,还不到五点,余晖已经铺在天边。
也倒映在水面上。
徐正则抓了把鱼食撒下去。
也不等看池中小鱼争抢食物,弄干净手上碎屑,掏出手机,给夏矜发了条微信,问她明天两人回夏家的事。
她没有回。
徐正则挂掉手机静音,重新装回口袋里。
只要一响动,便停下喂鱼,掏出来看。
这期间处理了12条工作信息,回绝了4通应酬邀约,查看了1份月底苏富比拍卖会的清单,并提前联系了代理人敲定拍品,夏矜依旧没有回复。
池子里的鱼儿们已经吃饱了,懒懒散散地四处闲逛。
徐正则放下鱼食,上楼换下了西装,洗了澡,仍然没有回音。
他握着手机,推开书房门的同时,拨通了夏矜的电话。
响了很久,不过好歹接通了。
“喂?”
她音调如常。
听他也不讲话,问:“怎么了?”
徐正则这才开口:“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夏矜“哦”了声:“你发什么了,我在忙呢,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
“明天一起回夏家的事。”徐正则说,“按照习俗是应该回去的。”
“是吗。”那边夏矜好像还在与人交谈,有图纸纸页摩擦的声响传来,与助理说完话,才道,“我忘了,不过我昨天爽约了思思和桃子,答应了今晚一起出去吃饭,结束应该也晚了,明天我们干脆在老宅汇合好了。”
“你不回来了?”徐正则顿了下,“或者可以告诉我结束的时间,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夏矜语速很快,“我这儿还有事呢,有张设计稿要重新修改,先不和你说了,拜拜。”
到这儿就挂了。
直到嘟声结束,徐正则才把手机拿下来。
通话时间不到不到一分钟。
他靠坐在书桌椅子上,身体往后,后颈抵在椅背顶棱上,闭了闭眼。
merveille设计师工作间。
夏矜扔下手机,便埋头改起图来。
旁边的沙发上,费思思撑着下巴望着她,从那通电话接通,听到夏矜的回复便开始笑。
助理ella已经拿着出去了,费思思这才调侃说:“不错,没想到你还挺会钓。”
夏矜弯了下嘴角,低头继续改图,分心回答:“是他先一直吊着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看你这叫欲擒故纵。”费思思话音一转,“不过,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徐正则万一是真的不行吗?从你的描述来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不相信都到那一步了还有男的忍得住。”
夏矜笔尖一顿,差点一笔画歪毁掉整张稿子。
“这个推断十分合理吧?”费思思沉吟着说,“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夏矜支吾了下:“不行的人,会在那种时候一直硬着吗?”
“一直?”费思思摇头:“我确实没有遇到过,解答不了。你没有感觉错?”
“当然没有。”夏矜又埋头下去,声音轻了一分,“我膝盖都碰到了,他……”
“打住,详细版不必解释。”费思思肯定道,“徐正则肯定是不行,不想让你发现,所以只能每次用其他方式。唉……挺可惜的,好好一个大帅哥,怎么就不行呢。改天我送你个小礼物吧。”
“什么礼物?”
“小玩具。”费思思说,“你比较下是人比较好用还是玩具比较好用,毕竟还要熬两年呢。”
夏矜:“……”
费思思起身,见她已经改得差不多了,拎上包催促:“快点,说好了去吃饭的,这次再爽约我和桃子真的要打你一顿才能消气了。”
夏矜也不是完全跟徐正则说谎。
和好友的聚会往往都会结束得很晚,吃完饭又一起去逛街,商场关门才结束。
夏矜在费思思那儿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才开车往夏家老宅赶。
时间还算合适,抵达别墅区大门口的时候九点半。
却意外与徐正则的劳斯莱斯遇上。
夏矜先驶进去,不急不缓地沿着车行道慢吞吞向前。
后面的人也不着急似的,一次喇叭没按。
夏矜便知道徐正则时认出来这是她的车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猛地加快速度驶向老宅门口。
一黑一白两台劳斯莱斯先后停下来。
夏矜才打开车门,一直等着女儿回家的夏鸿声便从别墅中走出来。
“怎么现在才到?我不是跟你说了让早点回来?”老夏同志怨气很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再晚会儿都赶上吃午饭了。”
夏矜:“……”
这才九点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十一点半才回来。
余光中瞧见徐正则打开车门走下来,视线好像一直落在她身上,
走近了之后,又似是垂眸,目光落在夏矜左手上。
这才抬眸,朝夏鸿声问了声好。
夏矜也没有主动理他,挽着爸爸的手,便进了家门。
徐正则请司机帮忙拿上后备箱的礼物,才跟了进去。
不是周末,夏家的人却很多。
佣人接过见面礼,徐正则便被夏明轩邀请去与夏老爷子一起喝茶。
他回头看了眼,只瞧见夏矜与父亲一起上楼的背影。
“正则啊,尝尝这茶,知道你来,爷爷亲自泡的。”夏国志笑眯眯的,“今天不会耽误你公司的事吧?”
徐正则双手接过,道了谢,淡声答:“不会。”
夏国志像看亲孙子似的看着他:“你与明轩年纪相仿,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不过明轩没有你有经验,也没有你能力强,今后起都是一家人了,也好让明轩跟着你多学习学习。”
夏明轩尴尬地笑了两声,嘴上却应:“爷爷说得对,徐总,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叫什么徐总,正则已经与矜矜结婚,以后你们之间自然也是兄弟相称,这么见外干什么。你说呢,正则?”
徐正则只是微微一笑:“当然。”
夏明轩的父亲夏盛也在,等这边有聊完的趋势,清清嗓子便插进来:“多亏了徐氏资金救急,集团才周转开来。正则,大伯正好也有几件公司的事想与你交流交流……”
徐正则又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才道:“您说。”
三楼,夏鸿声关心地问:“不是跟我说昨晚和你朋友在一起,怎么是跟那小子一起回来的?”
夏矜被这个奇妙的称呼逗笑:“什么那小子,人家没名字吗?”
夏鸿声道:“老子管他呢。别想着岔开话题,说吧,是不是骗你爸呢?”
“没有。真的和思思桃子在一起,昨晚我在思思那儿睡的,和徐正则也是在小区门口碰巧遇上。”
夏鸿声这才松口气似的,自己的女儿当然清楚什么秉性,耳提面命道:“你可别看那小子长得好看就看上他,爸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到底记住没有?”
“哎呀哎呀,我知道。你说过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亲爱的父亲,没有其他男的会无条件地对我好。标点符号我都记得。”怕一说起这个又没完没了,夏矜眨眨眼睛说,“妈妈过两天就走了噢,你没去找她啊?”
又看见夏鸿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的全金带劳力士戴上了,眼睛都疼起来:“你可别让妈妈看见这块表。”
夏鸿声也知道夏矜嫌弃自己的各种配饰。
但他平时没别的喜好,就爱买黄金,金链子金戒指金表,以前没离婚的时候,妻子也嫌弃过他,不过他在这一点上我行我素,从不管别人说什么,何况,金子可是好东西。
“我去见你妈又不会戴它,平时还不兴我过过瘾啊?”夏鸿声又问,“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让你给我的文件,确实是个好东西,没看出来,年纪轻轻手段不低,夏盛那人小心惯了,居然也被他查出来。”
夏矜检查了下房间门。
回来后压低声音问:“那要怎么用那份文件?”
夏鸿声皱着眉,轻叹了一声:“再怎么也是你大伯。”
夏矜也知道她爸在某些时候有心软的毛病:“那你留着当把柄,反正要小心,不能再被人家挖了坑。”
“行,爸爸知道。”夏鸿声一笑,“走吧,下楼去,一早就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爸再亲自下厨,给你做道水煮鱼?”
夏矜笑意盈盈:“好。”
出门前又回头,扫过一眼自己床上,问:“爸,我的噗噗呢?你让阿姨收起来了?”
“在柜子里,洗过了,怕在外面落灰就收起来了。”
夏矜去拿上,才下了楼。
徐正则正坐在茶室里,陪着人聊天。
夏矜只远远看了一眼,大伯与夏明轩的话明显更多一些,徐正则只是偶尔开口,夏明轩坐立不安的样子,偶尔看徐正则时的脸色不是很好。
夏矜还是第一次在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人身上,看到这种因不及他人而露出的晦暗与不甘来,而大伯脸上的神情却很欢喜,不住地说让夏明轩跟徐正则多学习。
夏矜只是听了几句,便抱着玩偶走出了房子。
秋衣正浓,院子里的一棵鸡爪槭也渐渐染上微红的颜色。
刚刚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手机响起来。
是费思思打来的。
夏矜接通便听见她喊道:“宝贝儿,你怎么连戒指都能落我这儿?”
夏矜一顿,这才看左手。
才发现无名指上空空荡荡。
怪不得刚才在门口遇见,徐正则的视线在她左手停留了好一会儿。
戒指不在手上,夏矜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还是没有习惯这个东西的存在。
“我忘了,先放你那儿吧,改天我再去拿。”
“这么大颗钻,净度光肉眼看也知道万里挑一,花了多少钱?”
夏矜回想:“徐正则说拍卖成交价六千万。”
费思思:“……”
“拿走,现在就过来拿,丢了我可赔不起。”
夏矜回头看了眼屋内:“现在还真不行,我在老宅呢,你先帮我收着,丢了算我的还不行?”
“老宅?这么说今天算是三日回门?”
“嗯。”
费思思感慨了一句:“说起来还真是挺魔幻的,我本来以为你、我和桃子,我们仨中唯一不会家族联姻的人就是你了,叔叔怎么会忍心让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结果没想到,最早结婚的是你,家族联姻的人也是你。”
夏矜弯了下唇角:“好像也没有坏到哪里去。”
“是联姻没有坏到哪里去,还是因为和徐正则结婚没有坏到哪里去?”
夏矜微滞。
费思思在那边笑:“怎么不说话了?”
夏矜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咚咚的。
可只是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而已。
又不是很难回答。
她却好久都没说出口。
“你还记得吗?以前还上学的时候,我们讨论各自的理想型,那时候你的答案和徐正则可是半点不沾边。没忘吧?”
当然没忘。
“还是沾边的好不好。”夏矜脚尖在地上踩了一下,秋千便慢慢荡起来,“理想型第一条是大帅哥。”
“那后面呢?”
夏矜荡着秋千,轻笑着说:“比我大一两岁,性格开朗,聪明有趣,有一两种共同的兴趣爱好,可以陪我一起去看演唱会,去旅行,吃各种地方特色小吃,一起去喜欢的艺术展览,会乐器的话可以加分,最好是钢琴或者提琴。”
“具体到我当时还以为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真有的话我肯定追他了好不好。”
费思思着急出门,跟夏矜说了声暂时把戒指放进了保险箱后,才挂了电话。
夏矜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后退了一段距离,正要认真开始荡秋千,第六感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才看到徐正则不知何时,站在别墅的门廊下。
不知道已经出来了多久。
夏矜看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来。
看来是出来为这通电话的。
她也没有打搅他。
脚尖用力蹬了一下,秋千便荡起来。
耳中听见身后逐渐逼近的声音。
“对方要求的收购价是多少?”
“在之前会议商讨的范围,不必再来问我,”
“只有一点,向他们明确是股权融资,启明控股要占有董事会席位。”
最后那句几乎是在夏矜近旁说出的。
她坐在秋千上回头,才想让秋千停下来,脚尖还没有触地,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覆在夏矜左手之上,拉停了摆动的秋千。
徐正则挂了电话。
“上面打结处的绳子又老化的迹象,不安全,先下来。”男人的声音很低,尾音落下,覆在手背的上的手直接握住了夏矜手腕,轻轻一拉,便让她站起来,这才给她指了下头顶的绳结,“请人修过之后再玩儿吧。”
夏矜愣了下神,乖乖地“喔”了声:“你公司有事吗?”
“没有。”
“那刚才的电话?”
“已经忙完了。”
他眉眼间没什么情绪,神色也淡,看不出任何高兴或不高兴的痕迹。
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夏矜却感觉到残留在手腕上的温度,经久不散似的,往她心口钻。
又开始感觉到怦然的心跳。
“我昨晚不小心把戒指落在思思那儿了。”
“嗯。”徐正则说,“没关系。”
夏矜抿了下唇,酒醉的时候还能问一句,你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此刻竟问不出口。
“徐总。”夏明轩又出现在门口,“爷爷喊你。”
徐正则应了一声,又朝夏矜看来一眼。
夏明轩又进去了。
夏矜拉住了徐正则的一只手:“让你陪他们聊天,还要在休息的时间应付公事,是不是让你觉得不开心?没关系,徐正则,你可以拒绝的,你又不需要讨好他们。”
徐正则弯了下嘴角:“还好,这种事算不上什么很大的麻烦。”
夏矜便无话可说了。
等人离开,视线落在怀里的噗噗身上,才想起来,刚才忘了给徐正则介绍。
看来他也的确不认识这只小熊。
“呦,一个人在这儿伤心呢?”
一道带着讽意的声音从外面飘过来。
夏矜回头,才看到夏明齐回来了。
“我说外面怎么停着两辆劳斯莱斯,感情是大小姐您回来了。”夏明齐晃着自己的车钥匙,“另一辆呢?徐正则的啊,不过我刚才看人家好像不喜欢你呢,这个徐太太也当得不顺心吧。”
“别叫我徐太太。”夏矜冷脸说。
夏明齐笑嘻嘻凑近:“怎么了,感情不好?”
夏矜不想给他眼神,但必须申明:“感情好也别这么叫我,我又没跟他们徐家姓。”
夏明齐看上去更开心了:“是不是徐家给你的好处没达到预期啊,大小姐不满意了?连这声徐太太都不愿意接受。”
夏矜早知和这人说不通,扫了眼他手里的车钥匙,笑起来:“怎么还开这辆车啊,那么关注我的生活,关注我的车,是因为你爸不舍得给你买劳斯莱斯吗?”
“你!”
“我什么我,被猜中了是吧?我说怎么一天这么闲,关心别人的生活,原来是既没学上又没班上,只能跟只苍蝇似的,整天在别人耳边嗡嗡嗡讨人嫌。”
“夏矜!你他妈的骂谁是苍蝇!”
“谁嗡嗡叫就骂谁。”
“你他妈……”
还没说完,一道清润的声音插进来:“矜矜。”
夏矜回头,便看见徐正则去而复返。
她立马委屈起来,瘪着嘴巴,小步跑到徐正则面前,伸手朝夏明齐一指:“老公,他欺负我~”
“夏矜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他妈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我?”
徐正则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垂眸看了眼夏矜委屈至极的神情。
视线转向夏明齐时,眼底的温柔半分不剩。
“我只听到你毫无风度、出口成脏的辱骂。”徐正则声音冷淡,视线落在小臂上,一小片痤疮上,淡淡地说,“夏明齐,再有下一次,应该就不是你的父母出面管教你的行为了。”
夏明齐撞上他的目光,掩耳盗铃似的捂着自己的手,藏到了身后,才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徐正则却没有回答,没再看他,握住夏矜的手转身走进了房子。
“知道什么?”夏矜仰头低声在他耳边询问,“你们打什么哑谜?”
徐正则轻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本来不想你知道的。”
“什么呀?你越是这样说我越好奇。”
夏矜不由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下:“快点告诉我。”
徐正则轻轻弯了下嘴角。
低头在她耳边道:“他身上有痤疮,从上次见面便是,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结合夏明齐在外的名声,可能是长期吸毒造成的。”
夏矜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她是指从这些外观判断的依据。
“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徐正则说,“以前在国外待了很久,也遇见过不少有毒瘾的人。不过刚才其实也只是猜测,他的反应反而验证了答案。”
夏矜不由皱眉,赌博,吸毒,夏明齐这个人可真是什么不好沾什么,
不由小声感慨:“还好家里吃饭一直都用公筷,不行,我要去告诉我爸爸,让他提防夏明齐,最好搬出这里住,谁知道他会不会起别的坏心眼。”
因为这个小插曲,夏矜中午的胃口都没有了。
瞧见夏明齐那张脸,就想起小时候在学校看过的禁毒宣传片。
饭菜都没吃几口,只喝了点果汁。
夏鸿声还一个劲儿给她夹:“怎么吃这么少?尝尝爸爸做的鱼,可好吃了。”
夏矜只好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徐正则动作自然地端过她还剩一大半的米饭。’
“不想吃就算了,给我吧。”
夏矜看过去时,他已经吃了一口她剩下的米饭。
连一旁的夏鸿声目光都落过来。
看看女儿的表情。
既震惊又愤恨地瞧了徐正则好几眼。
午后没有待很久,夏矜下午还要去公司,吃完饭和夏鸿声聊了会儿天,叮嘱几件事,夏矜便走了。
这次是和徐正则同车。
只因他低声说了一句,定了餐厅,陪她吃第二顿午饭。
夏矜没有拒绝。
抵达餐厅时,因为夏明齐消失的胃口重新回来。
徐正则又选的是一家创意川菜餐厅,夏矜来过一次,对主厨的厨艺念念不忘,本就打算约费思思与陶子君去做回头客,没想到徐正则也选了这一家。
菜还没有上来,徐正则为她倒了杯清茶。
“告诉叔叔了?”
“嗯。”
“他怎么说?”
“我爸虽然表面上对我爷爷不太尊敬,但其实还有感情,说起码要等爷爷百年之后再说那种事,怕爷爷受刺激。”
夏矜想起老夏同志的回复时还有些不高兴。
又告知徐正则,她爸对于之前夏盛与夏明轩洗钱一事的应对方式。
徐正则温声道:“叔叔是重感情的人,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夏明齐……虽然家里用公筷,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些时候无法避免,毕竟不能保证他身上是否有其他传染性疾病。”
夏矜肃着张脸:“我会再严肃地跟我爸爸说一遍,这件事最好也要让爷爷知道。”
“嗯。”徐正则语调轻了一些,他就坐在她身边,自然看得清楚夏矜紧皱地眉头,伸手在她发上揉了揉,“不必太担心,这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爷爷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想他老人家能承受得住。至于你说的夏盛与夏明轩父子——”
“矜矜,有时候重感情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相反,行事太决绝,可能会把对方逼上绝路,到时候造成的后果,不一定是能够承担得起的。让他们知道叔叔手里有把柄就好,夏盛和夏明轩还算聪明,他们知道保全自己。”
夏矜怔了怔。
感觉到那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触碰到发丝上的温柔动作。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
像是拼命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佯装镇定着,吐槽道:“你也才三十岁,哪来的这么多人到暮年才会挂在嘴边的感慨?”
徐正则笑了下:“书上看的。”
目光转向夏矜从夏家抱回来的小熊身上。
“这就是小熊□□吗?”
“嗯!”夏矜抱给他看,“我小时候给他做的衣服,好看吗?”
是一件短上衣,不过正面竟然绣着几朵花,还能看出年幼时略显笨拙的针法。
徐正则却好似依稀看见了十几岁时的夏矜,拿着针线,坐在桌子前,认真研究学习刺绣的模样。
“很好看。”他不由笑着说、
“那也送给你。”夏矜想了想,补充,“就当是弥补你小时候没有看过小熊□□的遗憾。”
“好。”徐正则目光微动,“谢谢,”
夏矜吃完饭,便去merveille了。
徐正则则乘车去启明。
临走之前问了夏矜一句:“今晚要回寒山庄园吗?”
夏矜含糊道:“再说。”
他又道:“你不想看看你新买的小鱼吗?”
“……那就去看一眼吧。”夏矜没看他,“不是很忙吗?还不走?”
徐正则说:“我下班过来接你,好吗?”
夏矜糊里糊涂就点了头。
转身了又后悔,这人每次在问句与邀请之后加上一句“好吗”,她就总是难以拒绝。
明明是没有一点缱绻情调的两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
不能这样下去。
夏矜自我暗示。
于是回办公室,改完了张设计图,发现还不到五点半之后,没等徐正则来接,自己便提前回去了。
并给徐正则发了条微信告知。
天色快黑下来,徐正则的车抵达寒山庄园外时,第一眼看见了三楼主卧明亮的灯光。
下了车,又看见池塘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走过去,才发现夏矜在拍照。
天快黑了,其实也拍不到好看的照片了。
“需要打光吗?”他问。
夏矜摇摇头:“会吓到它们,算了,我明天白天再拍。”
徐正则这才问:“怎么自己去买了它们?”
夏矜仰头看了他一眼。
“哦,因为有人吊着我,所以不想和你一块儿去。”
“我什么时候吊着你了?”
夏矜飞快起身,蹲了太久,眼前一黑,徐正则像是准备好似的,托住了她的小臂,又揽着腰,轻轻在后腰一按,夏矜便贴进了他怀里。
夏矜也不甘示弱,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西装外套,钻了进去。
掌心贴在徐正则腰侧,掐他:“你还不承认!”
“我并没有吊着你。”徐正则说。
头晕眼花消失,夏矜踮了下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徐正则有些失神。
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回应这个吻。
夏矜舌尖探出去,在男人下唇轻轻舔了一下。
湿热的舌尖相互触碰,她立刻退后一寸:“你不许伸舌头。”
下了命令,见他顺从地抿唇,才重新吻上去。
四处点火似的,这儿亲一下,那儿舔一下。
沿着徐正则的唇形描摹。
手也隔着衬衣往上摸。
在胸口停下,若有似无地按在领口的纽扣上。
要解不解地玩着。
感受到腰侧的触感,又是一句:“也不许摸我的腰。”
他停下,她才重新探出舌尖,轻轻地,在徐正则下颌上,舔了一下,留下一小片湿润的水光。
微微退后,看到他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后退追上来。
眼眸也半阖着,沉如夜色。
夏矜弯唇一笑,蓦地推开了人,头也不回,脚步轻快地撂下徐正则走了。
徐正则转身。
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才知道自己中计。
抬头蹭掉下巴与唇瓣湿痕,轻轻笑了下,跟上去。
方姨已经准备好晚餐。
两人面对面,正经又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
夏矜先停筷。
“我回我的房间了。”
特意加重了“我的”字音。
也不管他如何反应,轻笑着走了。
徐正则伸手端过她的小碗,将被她嫌弃味道清淡没吃的那口秋葵吃了,也起身上了楼。
先去了三楼,敲门没有人应,拧门把手,也反锁着。
大概明白她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下楼先去洗了澡。
再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徐正则伸手按开床头的灯。
视线却因为骤然的光亮顿了顿。
停在床上被子下,那个鼓起来的圆包上。
又扫了眼床下,看见与脚上一对儿的女士拖鞋。
徐正则怔了下,正要伸手撩开被子。
右手才探进去,被人双手抓着手禁锢住。
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徐正则被拽着倒在床上。
夏矜立即反身,跨坐在他身上,手里竟然有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的领带。
在徐正则反应不及的几秒间,将他绑了起来。
她可是掌握多种绳结系法的设计师。
一个死结瞬间便打好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笑起来。
夏矜骑在徐正则身上,垂眸笑盈盈地盯着他才洗过澡的身体。
徐正则望了眼自己被绑起来的双手。
“这是做什么?”
夏矜微微弯腰,指尖撩开他的睡袍衣襟。
“你看不明白?”
徐正则没出声。
夏矜轻轻按了下他的喉结。
在被轻抚之后,那颗坚硬的小核难耐至极一般,滚动了两下。
夏矜细眉一挑,笑着说:“墙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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