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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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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能说的秘密

像刚刚遭受了一场劳心伤肺的战役,我疲软地坐在车里。后视镜里的建筑物不停地在倒退,不停地跟我在告别。

“你怎么了?没事吧?”陈温新关切地转过头问我。

我回过神来。“呵呵,没事啊,对了,你和那个萧经理谈得怎么样了?”

“我给他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合作的方案,但他并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说,这事还得他们董事长做最后决定。”

“哦。”我心虚地无言以对。

突然陈温新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戴起耳塞接通了电话。听他说话,应该是林氏那边打过来的。

挂完电话后他高兴地跟我说:“付舒,你知道吗,刚刚萧明打电话给我,说他们董事长不仅答应和付氏共同合作开发盛世华宇,而且投入和回报都是对半开。”

果然是个好消息。

我笑着回答他说:“一定是被你的诚意打动了。”

我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面,玻璃上倒映出我心情复杂的脸。

我一回到家,付先生就朝我围了过来。

“刚刚温新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这事,你们处理的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家伙的速度可真利索。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觉得浑身没有多余的力气。

舒女士凑过来,“舒舒,你跟陈温新在谈恋爱?”

我把包包放下来。“没有的事。”

“还骗妈,我早听你爸说了,你们关系不一般。欸,老付,是吧?”

这老两口子一唱一和这是要闹哪样。

“你爸也说陈温新这个人不错,要不,改天也带他回家给妈看看?”

“我跟他真没什么。”我不知道给怎么向他们解释。

“你骗不过我,平时你们在公司虽然打打闹闹的,但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彼此喜欢的。”付先生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是啊,上次还听你说你上医院照顾他去了呢,要不是喜欢他,怎么不见你来照顾我们啊?”舒女士一脸欢喜地跟付先生交换了眼色。

“那是因为——”在我意识到解释可能更加添乱后,我决定住口。

“舒舒,你就听妈的,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你把他带回家里来吃饭,妈帮你看看。”

“舒女士,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有些不耐烦地拿开舒女士搭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站起身来,觉得这里吵死了。

付先生有些迷惑,“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我继续往楼上走,心里面好像有地方被人掏空了一块,出奇地难受。

“以后就不会喜欢了。”

声音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干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郑纬要我答应永远不能和陈温新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犹豫了。

那一刻,眼前浮现的都是陈温新的脸。坏笑的。生气的。拧着眉头的,微笑看我的。睡着的。亲切的。各式各样的脸。我几乎低估了这段时间他对我的影响力,尽管我一再跟别人反驳说我跟他真没什么。但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因为害怕失望,所以选择疏远,甚至选择放弃。

我突然害怕这样的自己,真的。每次跟那些所谓的爱扯在一块,我都会觉得害怕。害怕因为得意忘形,哪天又会上演从天堂掉到地狱的绝望戏码。

“我答应你。”

或许这样也好,没有爱,就不会有痛了。我这样告诫自己。

我在床上睡到很晚才起床,看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我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衣,光着脚走下床。

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弱了,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墅区周围的树被偶尔拂过的风吹得有心无力,整片天空澄澈的竟让我难过。

我走进隔壁琴房,突然想练曲。这间琴房是很小的时候,舒女士特意为我布置的。她说女孩子家家的,多弹些钢琴好。也怪,对大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我,竟然也钟爱钢琴。

已经很久没弹琴了,我看着自己手指甲都已经留长了的十指。

于是我找来指甲剪,坐在蓝色的地板上,一个一个把它们剪掉。不带任何感情。

我弹了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我想,没有比这首曲子更适合现在了。秋天的曲子。细碎私语。如歌如泣。却永远只能是个秘密。

我起身,听见背后传来掌声。

我一回头,就看见了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陈温新,原来他也喜欢白色。

“你怎么会?”我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一把用手遮住上身。

“我来了很久了,从你坐在地上剪手指甲开始。”

他笑着回答我,露出一口整齐的皓齿。

我有些不好意思,尬尴地冲过他的身边跑进了卧室。

我换好衣服出来,陈温新正在琴房弹琴。

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

曲毕,我听傻了眼,竟有种浮华若世,瞬间少年的错觉。

“这首曲子,我以后会在我的婚礼上弹奏给我的她听。”

他轻轻俯下身,温柔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刻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是我叫你爸打电话叫他过来吃晚饭的。”

楼下的舒女士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帮他回答。

这家伙得意地挑了一下眉,“看来舒阿姨很喜欢我。”

我踢着拖鞋走到了楼下,付先生跟我说饭还没好,叫我和陈温新跟他先一起看会儿电视。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屏幕,期间偷偷瞄了几眼陈温新。

他很乖地看着电视,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那件事情应该都处理好了吧。”付先生突然冒出一句。

“放心吧,董事长,都处理好了。”

“以后来家的话,就叫我付叔叔吧,叫董事长怪生疏的,再说你以后要是跟付舒结了婚,你还得叫我一声爸。”

陈温新美美地看了我一眼,被我恶狠狠地瞪回去了。

“好的。”我听见他开心的回答,心里百感交集。

或许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晚餐了,就让他好好享受一次吧。

我帮舒女士把菜从厨房端到饭桌上。

舒女士其实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她放着好好的阔太太不做,宁愿不请阿姨,家里的事情她也要亲自操持。

不一会儿,菜就全部上齐了。三菜一汤,菜式精致。

舒女士把一块红烧鸡翅夹进陈温新的碗里。

“阿姨,我自己来,你太客气了。”陈温新有礼貌地说道。

“温新啊, 你现在一个人住啊?”

“温新啊,你祖籍哪里的啊?”

“温新啊,你喜欢我们家舒舒吧?”

......

看着他被两老围攻的囧样,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轻轻踢了下我桌下的脚,暗示我不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本小姐偏要,你奈我何?

“温新啊,你父母现在都还好吧,怎么没听你提过他们?”付先生停下手中的筷子。

陈温新面露难色地说:“他们已经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舒女士也来凑热闹,“你从小是个孤儿啊?”

我感觉陈温新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心想这二老都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他不想说你们就别问了嘛。

“是的。”

原来他真的和我一样,都是一个从小就没有亲生父母的孤儿。

“那你从小跟谁长大的呢?”

舒女士的这个问题终于让我忍不住为他挺身而出。

我踢开凳子,站起来。

“我吃饱了。陈温新,你起来,我送你到门口,你快回去吧。”

我把陈温新拉起来,付先生和舒女士用一种‘现在就知道护着他了’的表情看着我。我懒得管他们怎么想,拉起陈温新就往门口走。

“你傻啊,就不会借故上洗手间或回家的吗?”

我没好气地看着眼前这个傻瓜。

“呵呵。”他笑而不语。

“你傻了吧,还笑。以后别来这里了,这里将会是个让你难过的地方。”

我真希望他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离我远点,离这个家远点。

“你错了,这会是一个让我无比开心的地方。”他表情神秘地向我宣布他独有的见解。

他是不是疯了,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那个,你快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我提醒他该走了。

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怅然若失。

“陈温新。”我还是忍不住叫住刚准备上车的他。

他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嗯,怎么了?”

我没有回他,慢慢走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自认识以来最深情的拥抱。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

几分钟后,我安静地从他怀里抽离出来。

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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