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卿一怔,停下了动作,睁开了眼睛,感受着她的亲吻,眉目中淡淡的哀伤升了上来。他推开她,坐直了身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慕容玖躺在床榻上,胜利的一笑,手垫在头低下:“纪大人想要又不敢要,这就是你说的了解?”啧啧了一声:“还真是特别。”
忽而起身,从侧面吻住了他的唇角,半跪起来想要转向正面,纪如卿皱着眉避开:“你既不愿,就不要来惹我。”
慕容玖倏忽笑了,悠然的开口:“纪大人,我是见你忍得辛苦,一片好心全给你糟践了。”砸吧了下嘴:“你既然不要,那就算了。”
顺势躺了下来,翻过身不去看他。也把去军营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
纪如卿坐在床榻边,许久,也挨着她躺下来。沉默片刻,挪了挪身子从后面抱住她,叹了口气:“方才是我不对,吃了没来由的酸醋,还说了不该说的混账话。”
慕容玖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床帐上的绣花发呆,一对锦绣鸳鸯在水里嬉戏。
纪如卿见她不说话,就知她还未消气,又抱紧了些:“很多事,我想要你来跟我说,而非别人告诉我才知道。”
慕容玖沉默良久,才开口:“如卿,你真的有把握么?”
纪如卿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何事,慕容玖又继续说:“你确定能赢得了济舫?”
纪如卿点头,嗯了一声:“事情我已规划好,你若想知道,我现在就说与你听。”
慕容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算了,那些事情皇兄不会想让我知道的,你也不必说。”顿了顿:“上一次丽妃的事,我把性命押给你。纪如卿,这一次我把一切都押给你,你可不要输给他们。”
纪如卿欣喜却又压抑着情绪,低沉着声音:“你相信我了?”
背对着他,慕容玖睁开眼睛,许久,没有说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纪如卿展颜笑了,躺在床榻上半撑着身子起来,双臂箍着她,埋首进她的颈间,低沉嘶哑的声音:“云歌……你真好。”
慕容玖刚想说话,又听外面抽筋似的大喊:“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赶紧起来,果然又见李大头抽筋似的的站在门边,慕容玖沉了沉气:“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不必每次都喊出来。”
李大头激灵了一下,瞬间清醒,原地转了个圈,飞了似的跑了。
慕容玖抬眼看纪如卿:“泥菩萨掉黄河,纪大人,这次的门可不是我踹的。”
纪如卿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嘴边盈着笑,下榻道:“我去牵马。”
由于“了解”之事耽搁了一些时辰,两人决定跳过虎骁二营,先去步兵营查探,不成想却是扑了个空,只好折返回去看了骁骑营,之后再去的虎骑营。
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虎骑营的精神风貌堪称楷模,从将士到官兵,个个精神抖擞,跟打了鸡血似的。而骁骑营的人却是云里来雾里去,铠甲战衣穿的歪歪斜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开大会。
看完了这两个大营,天色已晚,他们准备过几日再去步兵营和陷阵营查探。至于今日步兵营整座大营的兵将都不在,还有骁骑营与虎骑营之事,这里面似乎包含了许多信息。
男女搭配,不仅干活不累,连效率都能提高了好几倍。慕容玖和纪如卿相视了一眼,总结出来一个事情……
他们中,有一个人是内奸。
从虎骑营回来,两个人一头扎进屋里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慕容玖双手撑着头,悠然开口:“纪大人,你我今日可是当了回跳梁小丑,让人给耍了。”
纪如卿淡笑:“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铁矿一事跟军营有关。”
最近趁着赈灾发放粮食时,他们私访秦川百姓,得知城中除了那些铁匠,并无失踪人口。周颐使这个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肯定不会选用鱼龙混杂的百姓去采矿,这样很容易走漏了风声,自然就只能从军营下手。
今日他们本决定先去虎骑营查探,但是由于耽搁了些时辰,便打乱了顺序先去了步兵营。没想到步兵营里除了十几个老兵驻守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按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事实应该是这样……
有人走漏了他们的行程,而矿山又不能同时大面积的停工,周颐使只好将虎骑营首先调了回来,检阅一次军营大约需要花上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骁骑营正好能从矿山赶回大营,并且休整完毕。
但是由于他们临时改变了顺序,步兵营的官兵自然没法及时回来,所以被他们扑了空逮了个正着。周颐使收到消息觉察到他们可能会去三营中的任何一个,而当时天色已晚,骁骑营离步兵营最近,他们最有可能会去的就是骁骑营。
周颐使这才命骁骑营从矿山匆忙赶回大营,而原本就已经回来等着她的虎骑营原地待命。所以他们才会看到骁骑营的官兵们,连铠甲衣服都没穿好就急忙跑到校军场训练。而虎骑营由于休整了很长时间,个个都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慕容玖放下手,盯着灯火:“你说这件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纪如卿沉吟:“杜大人一向与济舫交好,他最有可能。”
慕容玖摇头啧啧道:“杀了。”
纪如卿看了她一眼,继续分析:“我怀疑刘世均是济舫安插在翰林院的,他也有嫌疑。”
慕容玖砸吧了下嘴:“杀了杀了。”
纪如卿又看了她一眼,最后道:“李大人是秦川本地人,我们不甚清楚他的底细。”
慕容玖双眼放光:“杀了杀了杀了。”
“云歌。”纪如卿神色俨然,板着脸。
慕容玖嘟了嘟嘴:“我说着玩的。”
纪如卿好笑不笑白了她一眼,拿出一张地图:“那座矿山应该就在鄢河水道附近。”
慕容玖垂眼一看,秦川地界多山脉,光鄢河水道边的大小山脉就有几十座。不由头疼道:“这么多山,符合条件的也有二十几座。纪大人很有兴致爬山么?”
灯光下,她垂头查看着地图,秀眉微蹙,皮肤白皙。
纪如卿垂头,斜了眼睛瞥她。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啧啧,好一个你侬我侬的美画卷。微笑点头:“先查出矿山位置,再请皇上下令调兵。”
慕容玖忽然仰头,头磕到纪如卿下巴,好情致完全被破坏。捂着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等他调兵来,你我都成周颐使刀俎下的鱼肉,被做成菜干了。”
纪如卿蹙眉揉了揉下巴,叹了口气闷闷道:“云歌,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能擅自调兵。”
慕容玖很是不服气,扔了块铁令牌给他:“若是有这个呢?”
纪如卿接在手里,垂眼见铁牌上一个“慕”刻在中央,旁边还雕着雄鹰展翅,不禁疑惑:“这个是……”
慕容玖看向别处,轻着声音:“师父临走前给我的。朝中多名大将都曾在师父麾下任事,多少还会念及旧情,拿着它就可以调动兵马。”顿了下:“谢远将军就在此处不远,若是将来一有异动,你就拿着令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