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向恒的诊所出来,叶问沉接到了来自于宋以晴的电话。
许久未联系的宋以晴!
自那日告诉对方他已和暖心和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其中的缘由,他不用细想都可以猜到。
看来她虽然身在美国,但并没有完全放下某份执念。
既然没有完全放下,他就更不可能主动去招惹她。于她来说是给她死灰复燃的希望,于暖心来说,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他和暖心一路走到现在如此不容易,所以在取舍间,他只能对这个已经不想以“姐姐”身份自居的人,说抱歉。
低鸣的铃声,就在他的注视下一秒一秒地消于无声。几分钟后,一条短信钻了进来,趁着等红灯的空档,他低头拾起手机,划开了那条短信。
“阿承,我听琪琪说你来美国了?能见一面吗?这边的阿姨给孩子织了几件毛衣,虽说样子有点过时,但老人家那么大年纪,到底也是个心意,你回国的时候拿给她,行吗?”
给孩子织的毛衣?
琪琪还是上上次和他一起回的国,李诺一直二十四孝老公地陪着。因为孩子还太小经不起太多次的长途奔波,所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走,一直留在老家,和家人住在一起。
而宋以晴所说的那个阿姨,其实就是李诺家里的佣人。李诺是个孤儿,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个佣人照顾他,两人虽不是mǔ_zǐ,但感情也胜似mǔ_zǐ。
也因着这份感情,那阿姨对琪琪也不错。琪琪在美国养胎那段时间,她都照顾地细心妥帖不说,更是做了很多件婴儿穿的衣服,不比外面买来的差。
想着这确实是阿姨的一份心意,叶问沉敲了敲方向盘,最终还是回拨了宋以晴的手机。
接通后,他直截了当,完全不拖泥带水:“姐,我半个小时后会到你楼下的咖啡厅,我们在那里见面,怎么样?”
“咖啡厅?”电话那端的宋以晴,扫了眼她精心装扮过的客厅,以及浪漫烛光投射下的美味晚餐,双眸浮过不甘。
但再不甘,她也不能让这份情绪泄露半分:“是不是便利店旁边的那家?我来美国后没怎么出过门,都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不如我们换个地……”
“没事,我在门口等着你,你到了后,自然会看到我!”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换地方见面的机会,叶问沉挂了电话,方向盘一转,改道往那家咖啡店驰去。
半个小时后,已入冬季的萧瑟寒风中,他见到了明显消瘦许多的宋以晴。
“姐!”到底对方也是自己当姐姐一般看待了二十几年的亲人,乍一看到她消瘦到枯槁憔悴的样子,他浓眉狠狠皱了起来:“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最近身体不好吗?”
“咳咳!”叶问沉刚问完,宋以晴就剧烈咳嗽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紧绷着,连脸色都透着诡异的潮红。
“没、没事……”好不容易停歇了,她沙哑着嗓音摆了摆手,眸光疲惫:“只是前几天降温,不小心感冒了,一直没好而已。”
“感冒了?”这脸色,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感冒吧?
抬手拭向地方的额头,叶问沉感受着额上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的。
“你在发烧?”他得出结论,“有量体温吗?多少度?有没有去医院开药?”
“只是发点烧而已,去什么医院嘛!”抚了抚微喘的气息,宋以晴捏着发疼的嗓子道:“我多喝点白开就行了,你不用担心的!呶——”
拾起地上放着的纸袋,她随意掏了一件衣服给叶问沉看:“你看,阿姨用的都是很软的毛线,穿在身上,肯定舒服又暖和。琪琪还在老家呆着?那你给她寄过去就是!”
说完想起什么来,又叮嘱了一句:“可要包装的仔细点,现在的快递员一个个都粗鲁的要命,再让他们给扔来扔去的弄坏了,白瞎了阿姨的一番心意。”
“嗯,我知道!”接过袋子,叶问沉顺手放进了车里,转头看宋以晴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似是随时会晕倒,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到底还是没狠下心来。
“姐,阿姨在楼上吗?”他知道李诺回国之后,阿姨自己呆在李宅也是无聊,就搬过来和宋以晴一直住,也算是两人都有个照应。
“阿姨?”宋以晴又是一阵巨咳,好一会儿之后才道:“阿姨有个老姐妹来美国旅游,这几天两人去曼哈顿玩去了。”
“那就你一个人在?”所以病的这么厉害?
想着家里的暖心应该没那么快醒来,叶问沉打开了车门:“我带你去向叔那里,让他给你开点药吧!你这个样子下去,就是灌几吨白开水,也没用!”
“阿承……”似是万没想到叶问沉还会关心自己,宋以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眼圈红了又红,泪水都快要滚下来。
看着她那个样子,叶问沉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可话已出口,他只能补充道:“姐,我只是因为你生病了才……”
“我知道!”宋以晴急急打住了他,抬手把眼里未掉的泪都擦干净:“阿承你不要误会,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刚才感动是因为,经过那件事之后,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姐姐了!”她笑,却带着哭腔:“所以乍一听到你要带我去医院,那种既惊讶又欣慰又失而复得的感觉……我……弟弟,对不起!”
语无伦次的千言万语,到最后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她小声低泣着,脸上歉意显然:“我承认,来美国之后我还是有恨你的。可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公寓里病着,病的久了,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鬼迷心窍,以至于那么好的弟弟,都被我丢掉。”
“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以前做的事是多么地愚蠢,你说我现在意识到这些,是不是……”
“姐,你只不过是感冒!”抬声打断宋以晴的低泣,叶问沉揉了揉眉心,眼底无奈:“算了,以前的事别再提了。快点上车吧,早点开药早点好!”
“嗯!”匆匆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宋以晴很清楚地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所以她听话地没有再继续,而是低头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沉默地由叶问沉送她到了向恒的诊所。
可到了之后,却被助理告知向恒不在:“向医生刚走。我听他打电话像是预约了什么dna检测。哦,就是叶先生拿来的东西,他刚才拿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