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细长的玻璃里，暖心看到，母亲正被一男人搂在怀中，脸上洋溢着和她年龄十分不符的娇柔羞涩。
而两人动作亲密，男人的唇也会时不时落在母亲额头上。每次这样的画面一出现，母亲脸上的红润就会深上几分，连眼底都是满满的幸福。
几乎都无需细究，暖心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的细语，也在这时从没有关严的门缝里，间歇传了出来。
隐约是那个男人在说话：“好啦，我呆的时间够久了，该走了！再不走，你女儿就要起来了，被她撞见不好的！”
“又走？”前一刻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向云岚，一听男人要走，脸刷地阴了下来：“才呆几分钟啊！天天就这么点时间，有时候甚至不过来，你说，你是不是趁我住院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了？”
“瞎想什么呢！”男人轻佻地抚了抚向云岚的脸颊，声音低低地诱哄着：“我这不是怕被你女儿撞见不好么？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乍一撞见她再接受不了！乖，我明天再来看你！”
“真的？”向云岚巴巴地望着对方，眼底的渴盼无声溢出。
“当然是真的！”男人说话间已经起身，“我明天早点过来，这样就可以呆久一点，你想我怎么陪你，我就怎么陪，好不好？”
这样的“承诺”，无疑是最甜的糖果，向云岚享受着那份甘甜，连眼神都痴迷：“好……那你可一定要早点！”
两人再说什么，暖心已经听不见。
不过她也没继续听下去，在男人出来之前，她已重新闪进休息室里，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假装还没起床。
几分钟之后，外间的大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再然后，隔壁病房就再也没了声音。
显然，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背对着恢复沉寂的病房，暖心从方才开始就陷入空白的大脑，就只剩下“原来如此”这四个大字。
原来昨天母亲之所以那样对她，就是嫌自己在这里碍了她的“好事”。因为她的存在，母亲和情人连正大光明的约会都变得不可能，她自然是要怨怒于自己的不是吗。
那是不是也说明，她在美国的生活该划上句号，她该趁早回国，把空间尽数还给母亲和她的情人了？
也好。
反正母亲后脑的伤已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如今已完全没什么大碍。这样的话，她独自回国，也可以放心一点。
“麻烦你，章助理！”决定已定后，暖心把电话拨到了章柯的手机上：“是这样的，我需要一张回国的机票，越快越好，您能帮我一下吗？”
“宋小姐您要回去？”那边的章柯先是因为暖心的要求而怔了怔，而后才又道：“好的，宋小姐。我现在就给您订机票，这事交给我！”
“那麻烦你了！”客气地道谢，暖心挂上电话，开始思忖怎么跟母亲道别。
在发生昨天那场不愉快、今早晨又无意撞到那样的画面后，她还真有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暖心？”正头疼想着，隔壁就传来母亲不悦的喊声。她一愣，连忙醒神，下床跑向隔壁：“妈，您找我？”
“你还知道叫我妈？”因为情人的离开，向云岚的脸色还在愠怒之中，此刻看到暖心，更觉得对方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于是那出口的话语，也就跟着更加恶毒：“你是睡死了吗？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是想饿死我是不是？”
“我……”暖心哑了哑，想解释，又觉得什么解释在这一刻都是苍白，只要母亲心情不好，她解释的再完美，又有什么用。
只能无奈地低头认错：“对不起，妈。是我起晚了，我这就去跟您买早餐。您想吃点什么？”
没好气地随便点了几样，向云岚挪了挪身子：“先过来扶我去洗手间，我方便一下！”
“哦，好！”连忙上前接住了母亲的身子，趁着对方洗刷时，暖心想了想，把刚才心里的想法提了出来。
只不过，她给的理由是：“妈，国内那边，父亲的股份突然出了点问题，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所以您这边……要不我先给您多找两个护工好不好？我处理完后，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父亲的股份出了问题？”向云岚听到这个理由时，眼神突然闪了闪：“怎么了，严不严重？”
“呃……”
暖心不过是随口想了个理由，却不想母亲认真问了起来，只好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需要我回去细问一下才知道。”
“这样啊！”拿过毛巾擦了擦嘴，向云岚不动声色地道：“那你快点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大事了，你也不用再过来了。又是长途又是调时差的，太累！你放心，我在这边，生活的挺好！”
是啊，有情人的陪伴，自然是好的。
这句话，暖心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回国的行程一旦定下来，暖心就没有再多停留。因为不需要她的地方，多停留一秒钟，都会让对方更加厌恶自己。
所以不如趁早离去。
只是章助理帮她订的机票还没拿到，反而是叶问沉先出现在了她面前。
“怎么突然要回去？”深秋的微凉寒风中，他一席黑衣连衣扣都扣到了领口，配上那较常人稍显白皙的脸，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清冽的禁欲气息。“是你母亲又难为你了吗？”
说完，视线扫过暖心额头的伤口，在看到那块有些乱的纱布时，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勤着点换纱布吗？怎么还是昨天那块？”
“今早晨起来太忙，就忘记换了！”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暖心还惦记着自己的机票：“那个，章助理呢？他答应帮我订机票来着……”
“我没让他订！”上前，将暖心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叶问沉很自然地伸过手去，将那双柔软的小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你头上有伤，不适合坐长途飞机，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
“啊？”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暖心皱起了一张小脸。
她都跟母亲道别了，说不定此刻那个情人已经在病房里陪着母亲了，她现在若是再折回去，万一碰到什么画面……
“不用再回病房了！”似是看出了暖心的疑虑，叶问沉拉着她的手，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你来这里后还没好好玩过，这几天我陪你四处逛逛，等伤口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