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c城民政局门前。
叶问沉的车就停在左手边的停车道上，从暖心站的地方，他能看到她，她也能看到他。
可她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抬头看着民政局门口那几个烫金大字。
刺眼，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
可能是觉得她在拖延时间，叶问沉不耐烦地摁了下方向盘。于是在刺眼之后，又出现了“滴滴”的刺耳声音，她站在那个无路可退的世界中，唯有挪动步伐。
径直往后车门走去，潜意识里，她想着能离他远一点，就尽量远一点。
她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只知道父亲还在医院，而病房外的走廊上，是虎视眈眈的警察。
父亲已经被气得有昏厥的迹象，方医生也明言，如果再让他经受一次刺激，那能不能救得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在公司已经被人夺去的今天，她不能再让这个家破掉！她得保护这个家，哪怕再艰难！
所以她现在站在这里，但同样的，对叶问沉的恨，也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其实之前他亲口吐露真相，然后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她虽然恨，但从来都是不把这种恨意，挂在心上。
有时候，挂在心上，就是变相地记着那个人。她连记都不想记住他，只想当他是过往云烟，散了，就无影无踪了，就不会在记忆里留下痕迹了。
所以一直以来，她选择的态度都是漠然。即便有时候实在气的咬牙启齿，下一刻，她也逼着自己平静，不会太过极端。
那种要打要杀的方式，并不适合她。
可是现在，她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一刀子捅死他！以至于现在被逼到了这个境地。她都不敢相信，他怎么能拿父亲的安危，来威胁她！
就算当年父亲将他们mǔ_zǐ赶出了宋家，他至于这么恨吗？！
到底是刻骨的不可磨灭的恨，但是单纯地想报复，看着他们一家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如果是后者，叶问沉，我宋暖心穷极一生，也不会放过你！
因为这样的怨怒，纤手在伸向后车门的门把时，有过那么一刹的迟疑。她在想着自己要不要破釜沉舟，要不要转身走开。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车门就传来“咔哒”一声响，她怔了一下，手落在门把上一拽，果然！
车门被锁了！
而后车门被锁上的同时，前面的副驾驶座却打开了，敞开的缝隙里，叶问沉的声音隐约传来：“坐前面！否则没得谈！”
混蛋！
忍住想把手中的包，砸他脸上的冲动，先前要不要转身离开的那个念头，又冲撞在暖心的脑海中。
“你现在往回走一步，守在外面的警察，都会立刻把宋南亭带走！”那隐约的声音又传来，带着对她心思的了如指掌，清晰而狠决：“宋暖心，你确定，你要走？”
那在脑海里冲撞的念头，变成了父亲因为被羞辱而涨红的脸，齐根的指甲齐齐插入手袋的皮革里，暖心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妥协。
拉开半敞的车门，她坐进去，目视前方，开门见山冷声道：“我可以签字，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抑制住想将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的冲动，叶问沉让自己尽量做出冷漠的样子道：“在签字之前，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好！”既然他如此爽快，那她还啰嗦什么：“第一，不得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包括我父母那边，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刽子手！”
刽子手？这是她给他的新定义？
眼底漂起苦笑，叶问沉点头：“这个我可以答应！”
本来他就没打算公开：“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人的幸福，那跟他们无关！”
而且他也早就猜到，她不会同意公开。不然上午的那个视频的帖子、明天的记者会，他可以亲自为她讨回公道！
可惜这些，都因为这段不能公开的关系，变成了得靠他人之手来完成！他只能坐在幕后指挥！
“幸福？”男人的话，换来暖心的嗤笑：“叶问沉，你真是越来越可笑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你，让你竟然觉得，我嫁给你，会有幸福可言？嗯？”
没有说话，叶问沉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泛着白，看向窗外的视线，也紧绷着，“还有没有别的条件？没有的话，我们下车，进去把手续办了！”
“有！”她当然还没说完，“除了第一条，第二就是，我只答应签字，其余的，一概不可能！”
“那我也同样告诉你，你说的，我不可能答应！”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些“不可能”：“今天办了手续后，你就回去收拾你的东西，搬到今早晨的那栋别墅！你必须跟我在一起，否则免谈！”
“叶问沉！”让她和他住在一起？然后呢？他还想怎么样！“你别太过分！”
“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他猛地一拍方向盘，却在看到她瞳孔里的恨意时，又转过头去：“不过你也别多想，我说过要用你牵制宋南亭，不可能会碰你！”
他那副冷清的样子，好像碰了她，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
哈！她更恶心好吗？！“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甩开车门，暖心率先下车，叶问沉紧跟其后。没出半个小时，两人就一人拿着一个大红色的小本本，走出了民政局的门口。
脸色冷漠的，像是他们刚才办的是离婚证，而不是结婚证！
“这下你满意了？”完全不想再看那个证件一眼，暖心直接将它扔给了叶问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本子，那我免费送给你了！现在，可以让那些警察撤了吧！”
接过结婚证，叶问沉还记得，上面贴着的照片里，那对男女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这可能是迄今为止，最严肃的一张结婚照了吧！
眼底苦笑加深，他掏出电话，简单一番吩咐后，对暖心道：“警察已经走了，另外，梁宽现在过去宋家那边，你收拾好了后，让他帮你把东西搬过去！”
知道她不会和自己一起走，所以他扔下这句后，便上了车。
只不过车子在离开之前，他按下车窗，给了她一个号码：“这是向云岚在国外的宅电，你可以打给她！”
母亲的联系方式？
他这算是说话算话吗？
接过那张纸片，暖心看着上面的几个数字，眸光落下沉思。
这个电话，她到底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