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去了好几天,暖心并没有接到,属于安泽西的那个,所谓要跟她解释的电话。
她也不在意,经过夜店那一晚后,她对这个人,不能说是彻底死心,因为遗忘一段感情,不可能那么快,但也不像以前那样,想起他来,心就会痛了。
而且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也没时间让她心痛。
因为她的父亲,在出差了好几个月之后,终于回来了。
父亲这次出差,是去开拓法国分公司的业务。那么观念开放的浪漫之都,自然也不缺乏浪漫的人儿。
所以不仅他回来了,一起出现的,还有连续几天的娱乐版头版头条。
几乎所有人都已知道,宋家的掌门人宋南亭,晚年依然不甘寂寞,从法国带回来一个美艳女郎。
前凸后翘的金丝雀,如肉弹一样饱满的身材,暖心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母亲为此一病不起,宋家大宅的气氛,也因此而连续阴郁了好几天。
“妈!”将饭端进母亲房间,暖心看着那个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的人,眼底悲伤:“起来吃点饭吧!您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可是床上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道:“拿走!”
“妈!”她更加难受,上前坐在母亲身边,“您不要这样好不好?再不吃饭,您身体会垮的!到时候就算爸爸回来,您这身体也补不回来了啊!”
“回来?”这两个字终于让向云岚有了反应,她腾地坐起来,凸睁着双目:“你觉得他还会回来?他会舍得那个温柔乡?”
手一抬,指着外面的方向,表情狰狞:“他早就被那个骚狐狸给勾走了魂了!没想到我向云岚防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败在一个外国女人手里!”
那个女人还那么年轻,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狐媚子脸,就是向她炫耀的资本,她怎么能甘心!
“她住在哪里?”狠狠咽了口气,她的脸色缓了缓,看向自己的女儿,“你打听清楚了没有?”
这样的问题,让暖心低垂的眸光有了恐慌,她甚至连抬头都不敢:“这次爸他藏的很隐蔽,我还没有找到!您……再等等好不好?”
“再等等?”向云岚似是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整个人都往前倾着,手点着自己的胸口:“暖心,你看看你母亲这个样子,你还让我再等等?”
“妈,我……”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暖心的话。
每次父亲有了新情人时,母亲都会把火撒在她身上,所以这一耳光,她不仅不惊讶,还放下了手中的餐盘,和以往每次挨打一样,跪在床前,听母亲朝她咆哮。
这些,她都习以为常!
可是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向云岚眼神嫌恶:“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还能指望你干什么?你是想让你妈再回去过那穷日子是不是?还不滚去给我找人!”
说完一顿,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阴森,“还是老规矩,如果有了孩子,就想法设法弄掉!宋家必须只有你一个继承人,记住了吗?”
宋家必须只有一个继承人!
身子迅速陷入冰凉,某些记忆冲回来之前,暖心急急抬头,眼神带着哀求:“妈!都这么多年来,我们、我们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好不好?”
“伤天害理?”向云岚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得脸都扭曲了起来,“让狐媚子生下孩子,来抢你的股份你的遗产,到最后再把我们娘俩赶出去,这才是伤天害理!”
“宋暖心,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谁指使你的,嗯?”
“没有人的,妈!”暖心连连摇头,生怕牵连到别人,“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啪!”
又是一耳光,只不过,这次是另一边。
“谁允许你有自己的想法的?谁允许的!”向云岚抬手指着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就问你,你到底做不做?”
她咬着唇,却神情坚决:“妈,我不想再……”
“闭嘴!”那个被忤逆的人,直接抬脚将她给踹了出去。
“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啊?”踹完之后,向云岚气汹汹地下床,走到房间一个隐蔽角落中,抽出了一条皮鞭。
那长长的鞭子,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每走一步,就吐一下蛇信。
“妈……”暖心脸色控制不住地白了起来,她摇着头,人也因为害怕,而往后缩着,“不要,妈,求求你,别这样!我会努力的,会很努力很努力,管理好公司……”
“啪”的一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她躲避的小腿上,向云岚收回长鞭,声音狠戾:“努力有什么用?管理好公司,然后拱手让人,让那狐媚子捡便宜?”
随手一扬,又是狠狠的一鞭。
暖心被抽的剧痛,想躲却又不敢躲,只能哀声求饶:“不会的,妈,我不会给别人机会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都不听我的话了,还让我相信你?”啪啪的鞭子挥舞着,像密不透风的剑网,“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为别人说话,你就这样当我的女儿?”
“说啊!怎么不说话!说你是不是该打!说你这样,对不对得起我!你是不是天天巴望着宋家把我们赶出去,让我们再四处流浪,连口饭都吃不上?是不是?!”
暖心已经说不出话,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而来,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母亲的咆哮,和伴随而来的,长鞭一声一声。
一直到,挥着长鞭的那只手,终于打累。
扔掉长鞭,向云岚睇着趴在地上的人,“这是给你的教训!给我好好记住,只要你一天是我向云岚的女儿,就得什么都听我的,不听,这就是下场!”
“滚出去,这几天不准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还有,那个贱人的事,尽快给我办了!你要知道,如果是我出面,那那个贱人,可就没有命可活了!”
趴在地上的人重重一颤,却再也不敢说什么,只听话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连逗留都不敢,她只来得及穿上一件大衣,就拖着满身的伤痕,出了宋家大宅。
外面的山路,除了偶尔有零星的灯光照射过来,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看着这空茫茫的一切,想,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了吧?
这么可悲的人,该去哪里呢?
她茫然四顾,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再有不开心的事,可以来找我!
那她,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一个小时后,暖心站在叶问沉家门口时,有些不敢敲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她一腔孤勇来到了这里,可真到了他家,却不知,自己该不该打扰他。
直到,那扇门从里面打开,叶问沉的颀长身躯站在了门前:“宋暖心,为什么来了却不敲门?你要在门口站到天……该死,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了那双黑眸的暖心,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然后,她坠入了无边无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