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宝看着薄寒初整个人黯淡颓然到极致的样子,忍不住笑的愈加的灿烂。
但是那双眸子里漾出来的冷漠,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薄寒初的心脏。
他不说话,心宝却没有和他在这里吹冷风的意思,直接干脆的开口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说对不起说你罪该万死说你后悔舍我救代梦惠还是说你不想离婚了呢”
她的嗓音带着低低的沙哑,很不好听,尤其是配上这么冷嘲热讽的话语,更加的凛冽伤人。
薄寒初深深的看着她,她眼睛里的冷光化作最尖锐的薄刃,恨不能将他撕扯碎。
他的脸色很苍白,浑身透着死寂一般的气息。
“我”
甫一张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里似是被粗沙砾浸泡了一般,喑哑、压抑的不像话。
薄寒初觉得,他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说的话,都被她抢先说了。
此时的他,只会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睛格外的暗沉,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要把她吸进骨髓。
“那你,答应吗”薄寒初颤抖的声音问。
此刻,站在心宝面前,什么尊严,都已经不重要。
他快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还要那可笑的尊严有什么用
只要她能继续留在他身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哪怕,让他立刻死在她面前,他也是坚决同意的。
薄寒初想。
但是心宝并不会提出这些要求,她要他的命干什么呢
心宝平静的注视着他,如墨海的眼眸里淡漠的没有一丝起伏,笑容张扬,“答应啊。”
薄寒初似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她,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都是冷冷冰冰的,谁也无法给对方一丁点温度。
“你说什么”薄寒初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他无法攥紧她,但还是固执的想要清楚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他的小宝说答应。
是吗
心宝的嗓音很低,就像是冰块儿一样,没有波澜,“我答应。”
薄寒初猛地抱住了她。
又松开,双手捧住她的脸,胡乱的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
这一幕,都落在了二楼三个人的眼里。
温佳歌握着栏杆的手指一根根的收紧,指骨泛白,“心宝是被伤糊涂了吗”
她气的不行,转身就要下楼去把心宝带回来。
吕楚燃连忙拦腰抱住她,“小妖,别冲动。”
温佳歌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嫌不解气的还使劲儿捻着,“放开我”
吕楚燃叫苦不迭,他的小妖最近总喜欢使用暴力。
但是这样也好,总比冷着他强。
“小妖,”吕楚燃安慰道,“寒初和心宝的事,交由他们自己解决可以么我们谁都不插手。”
“你让我眼睁睁的再看薄寒初伤害心宝一次非要折磨死她才能罢休吗”温佳歌低怒道。
吕楚燃摇头,“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的,寒初绝对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你要相信他。”
还没等他说完,温佳歌就狠狠的呸了他一口。
吕楚燃一愣,然后好脾气的抹匀。
温佳歌简直要被他气死。
她转头瞪向了秦南澈,“你怎么说”
秦南澈俊美的侧脸很淡静,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心宝会回来的。”
就像是有感应一般,楼下,在薄寒初的拥着往前走的心宝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心宝轻轻的弯了弯唇。黑白分明的眸里蓄着明媚的笑意。
秦南澈轻启薄唇。
我等你。
心宝点点头,然后随着薄寒初离开。
秦南澈的心就像是漂浮在温暖的水面,很柔很软。
温佳歌和吕楚燃都无法理解他的心思。
明明心宝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他怎么还淡定如此
莫不是疯了。
罗哲去处理公司的事,车子依旧停在水木春城这里。
薄寒初先把心宝抱上了副驾驶,然后自己绕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
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开车,他淋了雨,又没吃没喝没睡的,头昏昏沉沉的疼。
但是,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他怕心宝会突然反悔。
于是,薄寒初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和注意力,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心宝处在危险里了。
心宝一直沉默着,关于他带自己去哪儿,一句也不问。
仿佛一点儿都不在乎。
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雨水把一切淋得模糊。
她有些疲倦的靠在车窗上,脸上冰冰凉凉的,眼皮很重,想睡觉。
薄寒初凝了她一眼,轻声说,“小宝,会冷,马上就到家,先别睡。”
可心宝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他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远,听的一点儿都不真切。
薄寒初只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加快了速度。
他把心宝带到了他准备的婚房里。
薄寒初先是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用一个毛毯裹紧她,打开了空调。
虽然说肌肤相贴会暖和,但是薄寒初冷的身体紧绷,牙齿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所以,不敢再把身上的冷气传给她。
慢慢的,屋里的温度上来了,薄寒初抱着始终在睡觉的她走进了卧室,一件一件的脱掉她身上厚重的衣服,直到不着寸缕,给她换上了一条棉布长袖睡裙。
又拿出一条新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掖好,再在上面盖上一个羽绒被。
做完这些时,心宝依旧没有醒,她睡的很沉。
薄寒初浑身湿透,没有坐在床边,他轻轻的抚摸着她肩膀处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眼眸里的痛楚不断的翻涌。
静静的凝视了她一会儿,薄寒初到浴室去洗澡,当热水淋在他身上的那一刹那,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好半天才稍稍缓和,但是冷意还是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刮了下巴上的青茬,换了一身家居服,薄寒初褪去了一身的狼狈。
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黯淡,嗓子也如火烧一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宝会跟他回来,这一切像是一场不真实的错觉。他除了紧紧的抓住,别无它法。
不敢生病,怕把病气过给重伤未愈的心宝,薄寒初简单的吃了点儿面包,喝了半盒牛奶,就从医药箱里翻出感冒药吃了。
给超市打电话定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在心宝还没有醒来之前,他熬了鸡汤,又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煮了甜甜糯糯的小米粥。
等一切弄完后,他回到卧室去叫心宝起床。
在他刚踏进卧室的一刹,看着柔软的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心宝,突然心口滚烫。
他愿意用一切去换这一刻的安宁。
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心宝的小脸,声音又低又轻,“小宝,醒醒。”
心宝也睡的差不多了,他一出声,就慢慢的睁开了眼。
有一瞬间,她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儿,也想不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的眼睛四处看了看,陌生的环境,但是却一个字都不问。
薄寒初扶她起来,低声开口道,“这是我准备的婚房,准备好久。”
心宝也猜到了,风格是她喜欢的,墙上还有她的照片,这片小区也是刚建好没几年。
若是以前,她看她深爱的男人做这些,该是怎样的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她除了冷冷弯唇,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薄寒初的视线落在她唇角扬起的微讽弧度上,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什么都没说。
虽然,心宝不至于脆弱的一步都不能走,但薄寒初还是把她抱了起来,走出卧室,将她轻轻的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他事先在这上面放了一个柔软,厚度也适中的毛垫,所以心宝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饭桌上摆着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小米粥也熬得香滑可口。
心宝忽然很想问他,不晚吗
但是,作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肯给,她也不打算要了。
薄寒初先给她盛了一碗汤,黄澄澄的汤里飘着鲜红的枸杞,还有人参,桂圆等补物。
心宝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小口小口的喝着,胃里也慢慢的暖和起来。
等她喝完,薄寒初又给她吹了吹粥,在勺子上面放了一片苦瓜。
心宝也没有拒绝,缓慢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点儿菜。
薄寒初的眼眸里,渐渐的染上了温柔,如夜色中皎洁的月一般的皎洁柔和。
心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视线。
薄寒初照顾她吃完之后,自己才快速的喝了两碗粥,收拾好碗筷。
“你睡的很多了,先不要睡,我陪你看一会儿电视好不好”他问的声音很低,但是温温的笑容透着暖意。
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已经十万分的满足了。
心宝“嗯”了一声。
薄寒初扬唇,抱起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搜索了一部喜剧电影。
家有喜事。
他记得,她最喜欢看,从前不管看多少遍,都像第一次看似的笑的前仰后合。
那笑声,像微风中的风铃,清脆好听。
他真的很想,再听一次。
但是,直到电影播完,心宝都是漠漠的。
薄寒初的心,忽然沉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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