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缓缓的照进屋内,洒下一地柔和的光。梨花檀木桌上的,紫金琉璃香炉内燃烧着清雅的香气,缭绕的烟雾,飘散在满郁芬芳的玲珑厢房之内。
一位身着素白色蝶纹穿花锦薄裙的女子,坐于妆台前,看着青铜雕花镜中得自己,一弯修长的月娥眉,冷若忧伤的眼眸,粉嫩的脸上略施薄粉,乌黑的青丝轻轻绾成一个留仙发髻,只有少许发丝垂直胸前。
雕花镜中,美人如画,冷眸倾城,舞姿翩纤,却终归,红颜祸水,薄命女郎。前尘旧事皆已散尽,万丈红尘中,缘起缘灭。
女子坐在妆台前,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既然当初来的时候,不带有任何情感,那么如今要走了,也只能是东流到海不复回。
她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跟随着婢女走下楼梯。天香阁里的伙计们,正忙着打扫房舍,准备迎接今日的客人。老鸨则站在楼下,看着她缓慢的走了下来,眼睛似有些红润,怕是舍不得蕊姬。
蕊姬走上前,跪了下去,老鸨慌忙将她扶起来,口中说道:“蕊姬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让我这老婆子平白无故的,受了你这样大的礼,这……这实在是……”
蕊姬柔声说道:“这礼老妈妈是受得的,我来到这万花城多亏了老妈妈的照顾,才能够来去自如。况且这些事日,也给老妈妈添了不少的烦恼,实在是有愧当初来这里的意愿,所以这礼是受得的。”
蕊姬摆脱了老鸨的双手,伏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方缓缓的起身。老鸨见她这样的知礼仪,懂礼貌,她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当初我既然把你接来了,也就不怕你惹出什么麻烦的,况且你又帮我店里,照顾了这样多的生意,我又哪里肯让你走,只是,你坚持……”
话虽说着,眼泪却不停的往外流。蕊姬见了,也是触动伤情。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之后,有小厮将蕊姬扶上了八宝香车。蕊姬坐于车内,掀起车帘,望着这繁花似锦的万花城,心中却是一股悲凉之感。
宇轩,我就要走了,你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从此天各一方,再无往来。
玲玲八宝车,缓慢的前行,载着她的思愁,一起走想远方。她不知道以后她将要怎样,或者到云霞庵出家为尼,断绝红尘。她这一生只为宇轩而活,如今她已走了,也就没什么念头了。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蕊姬一舞,只为宇轩。
林间小道之中,一辆马车缓慢的前行,微风轻轻的吹起,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女子满面忧伤的坐于马车之中,这萧瑟的秋季,正如她此时的心情,冷落孤寂。
“梦昙……梦昙……”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的心中有些恍惚,她以为是自己因为思念过重,而产生的幻听,她揉了揉脑门,想使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不要再陷入这无尽的思念之中。
“梦昙……梦昙……”可是又是一阵呼喊声,这一次她并不认为是幻听了,她慌忙掀开车帘,向车后望去,只见一个男子骑着一匹白如飘雪的马,正朝这边奔来。
她满脸尽是惊喜的表情,她原以为她会孤单的离去,却不曾还会有这见面的机会。她终究还是无法了断这段孽缘。
“果然是他,他来了,他来送我了。”她一面对着马夫说:“快停下来……我要下去,我要去见他。”还未等马车停稳,她便慌忙的走了下来,差一点就摔了下来,幸好马夫上前扶了一把。
“宇轩……宇轩……”
马背上的男子听的她声声的呼唤,也慌忙的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路狂奔到她的面前,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这一刻,时间都早已静止,他们相拥在一起。
原来这高宇轩本是在家中的,可无意中听到母亲与一位仆人说道,今日蕊姬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慌忙上前去询问,才得知只一切都是母亲所做的。当年她逼迫梦昙离开自己,今日她又在一次的逼迫她,他愤怒极致,夺门而出,不顾母亲高夫人的反对,一路追奔而来,以前他错过了,今时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自己而去。
“你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
“我怕,我怕跟你说了之后,自己就永远都走不掉了。”
“那如今我来了,就不要走了好吗?我会听你的话,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你来了,我为什么还要走呢?”
“梦昙,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我只要你。”
蕊姬看着他一脸的担心,眼泪顺着娇嫩的面容轻轻的滑落,落在这世俗的人间。“宇轩……”她轻声的呼唤,已是哽咽,她微微的点着头。就算今生负了所有人,她也绝不要再负他一人了,就算天下人辱她骂她,她也绝不在回头了。
“哈哈……好一对痴情的狗男女,今日怕是你们谁也走不掉了!”男子轻狂的声音,在这个幽静的林间,听的格外清楚。
宇轩听到之后,急忙将蕊姬护在身后,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旁的人来打蕊姬的主意。他四处张望着,大声说道:“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的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从远处飞奔而来五个蒙面黑衣人,将宇轩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什么人,我们跟你们素未谋面,为何要这般为难我们?”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说道:“我们呢,也不想这样。谁让你这样的招人厌呢!有句话古话说的好,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你高宇轩抢了别人的女人,还想远走高飞不成?”
“抢了别人的女人……”高宇轩反复的呢喃这句话,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尽是惊恐的神色,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个人会这样做。
还未来得及反应,五个人一起哄拥而上,宇轩虽习的一些武功,但这些人武艺高强,绝不是他所能解决的,他一把将蕊姬推到了另一边,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
这五个人成轮流攻势,每一招每一势都直逼命门,宇轩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番轮流下来,宇轩已是体力不支,一个不甚防备,被别人一脚踢在胸口上倒了下来。
黑衣人见高宇轩已经身负重伤,也就不在管他,直接手持大刀朝蕊姬刺去,蕊姬吓得慌忙向后退去,就在那把柄刀刺过来得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生生的替她受了这一刀。
蕊姬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失声的喊道:“宇轩……”宇轩看了她一眼,重重的摔倒了地上,胸口上的血,缓缓的流淌,流在地上,流进蕊姬疼痛的心里。
“哼……高宇轩,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下次你若是再敢抢别人的女人,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哼……我们走!”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余的人也都消失在林间。
寂寞得空林间,只剩下蕊姬抱着宇轩,失声痛苦,眼泪已经无法洗刷她内心的疼痛,她的爱太苦,太累了。“宇轩……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能有事!”她搂着他,流淌的鲜血染红了素白色的裙子,开出一朵朵,惊人的红梅。
“梦昙……我……”他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却被她紧紧道我在手里,她急切的说:“你不要在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宇轩……你一定要撑住!”
因为之前的打闹马夫早就被吓跑了,现下也只有蕊姬慢慢的将他抬上马车,驾着马车,直奔原路返回。
当到达天香阁的时候,老鸨倒是一脸的惊讶,还未来得及询问,蕊姬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哭丧着说:“老妈妈,求求您,救救宇轩……救救他好吗?我给您磕头了……”蕊姬慌忙给她磕头,只求她能够救宇轩。
老鸨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着实吓了一跳,又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询问了各中缘由,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连忙说道:“不用担心,就不说你我的交情,这人我也是要救的呀。你先不要着急,我吩咐人将他抬上去,然后在派人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也就没事了。”
老鸨一面安慰着蕊姬,一面吩咐伙计将高宇轩抬上了楼上的厢房里,之后又着人去请了大夫。她拉着蕊姬的手,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一切弄好之后,蕊姬也跟着走上了楼梯,她坐在宇轩的床边看着他慢慢憔悴的脸庞,心中即使疼痛。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哭着说:“宇轩,你一定要醒来好吗?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吗?如今我答应你了,你又怎好意思反悔?你不是还说我们要在一辈子都在一起吗?难道你都忘了吗?宇轩我曾说过,你去哪,我便去哪!”
无论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依旧是紧闭双眸,面色也渐渐惨白。她的泪水不住的流淌,只愿他能够看到。
不一会,老鸨带着大夫走了进来,她连忙走上前,拽着他的衣袖,急切的说:“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救醒他,你要什么我都是可以给您的,求求您了。”
老鸨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忙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安慰的说:“蕊姬,你不要太过担心了,让大夫先瞧瞧,说不定只是些皮外伤,不妨事的。”
大夫走了过去,把了把他的脉络,又看了看他的伤口,和他惨白的脸色。许久,他方摇着头说:“这刀伤怕是有毒呀!”
“有毒!怎么会有毒呢?”蕊姬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夫又仔细瞧了一番,继续说道:“确实有毒,况且这一刀是穿胸而过,毒已经侵入心脉,如若不找到解药,怕是……”
“怕是什么……”女子急切的声音,在这个屋内响起,蕊姬回头看去,门口站着的赫然便是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