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辞心神一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既然你现在已经跟良总在一起了,那我就不妨直说了吧。”何楚清抿了口茶,继续说,“最初在饭店里见到你的时候,我惊讶极了,虽然你戴着眼镜,但是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堇西没有死。冲动之下,我故意和你擦身而过,可是你竟然对我毫无感觉,就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惊诧之余,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仔细观察你和别人说话时的神态。那时你大概是在跟客户吃饭吧,眉宇之间都藏着一股坚硬,脸上笑起来也很自信,举手投足之间都跟堇西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后来你就跟踪我?”堇辞问。
“是的,我实在太好奇了,等我一直跟踪你到了事务所,经过打听后,我才终于相信,你就是你,叫堇辞,不是堇西。”何楚清不好意思的说,“而且之后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你是一个能干强硬的女人,不像堇西多愁善感,小鸟依人。”
“如果我不是长得和堇西一模一样,良辰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
“可为什么世界这么大,唯独让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呢?”
“巧合。”
“是缘分。”
堇辞勉为其难的笑笑,纵然何楚清说得头头是道,可她还是难以摆脱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良辰现在爱的是不是她本人,但起码这段感情,就是以她作为一个代替品才得以开始。
服务员将菜一一端了上来,何楚清高兴的举起筷子,招呼道:“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快吃吧,都累一天了。”
堇辞点点头,举起筷子刚夹了口菜,又情不自禁的说:“不知道良辰现在吃饱了没?”
“当然吃不饱啦!但凡参加宴席都不可能吃饱,刚吃口菜就有人来敬酒,等人家敬完一圈,眼看着就要冷场了,又得放下筷子回敬过去。等饭局散了,美味佳肴全留在桌上,烧心的酒就全部留在我们肚子里。”何楚清吃了口菜,一脸满足,“今天我真是托了你的福,要不然我又得跟良总一起去血战到底了。”
“经常这么吃法,胃哪里受得了啊。”堇辞忧心忡忡。
“可不是。”何楚清伸出四个手指头,“只要一个星期的饭局能少于四顿,我都能多活好几年。”
堇辞看着一桌子的菜,灵感大发的说:“要不我先把几样没动过的菜打包,等他回来让厨房热下给他吃。”
何楚清嘴里的饭菜差点没喷出来,“既然厨房可以热菜,那为什么不让厨房做点新的呢?”
“对哦,他是堂堂总裁,连家里都从来不吃过顿的菜吧。”堇辞尴尬的说。
何楚清笑得真诚,“不过依我看,你才是过日子的。良总跟你在一起,应该会有家的感觉。不像那个叶家千金,每天不是飞到这里看个时装秀,就是飞到那边定做什么礼服。家里要有这种老婆,哪里还有温馨可言。”
“会过日子有什么用,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结婚了。”堇辞嘟嚷道,虽然她答应过良辰给他时间,可是一想到这个问题,她还是忍不住自私的抱怨。
“你不知道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了吗?”何楚清惊奇的问。
“定了?”堇辞瞳孔一缩,捏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定在什么时候?”
“九月九号啊。”何楚清答,“我见你们毫无顾忌的高兴,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再也吃不下去了,堇辞不耐的放下筷子,九月九号……也就是离现在还有三个月,他竟然把这个消息藏得这么好,表情神态滴水不漏,让她完全没有察出他的异样。
还是,他根本就想一直瞒到底,等到九月九号那天,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漠然结婚,然后再对她说声对不起?
晚上十二点,良辰有些犯晕的回到酒店,打开房门的时候,见堇辞竟然端坐在沙发上,于是跟着一并坐下,温柔的揽过她,“不是叫你先睡吗?”
“睡不着。”堇辞回答,顺手端起矮几上的提前泡好的茶,“先醒醒酒吧。”
“醒酒?醉了就醉了,正好共度良宵。”说着,良辰伸手就要脱掉堇辞的睡袍。
“别闹了。”堇辞从他怀里挣脱,理了理睡袍,将矮几上放着几碟菜的托盘盖揭开,“你晚上一定没吃饭,先吃点东西吧,不然胃可受不了。”
良辰怔了怔,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菜,笑容如春风化雨般慢慢绽展开,一脸幸福,“还是有老婆好。”
堇辞心里一酸,她真的能成为他的老婆吗?大概在成为他的老婆之前,她已经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叶水心,这对外界一直认可的金童玉女,携手走向婚姻殿堂了吧。
“你不吃吗?”良辰已经拿起了筷子,美味的嚼着佳肴。
“我晚上吃得很饱,不饿。”堇辞微笑,心里却有着浓郁化不开的伤痛,有多少次她都想开口质问,为什么他要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他既然还能没事似的和她悱恻缠绵?难道他真的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在她知道之前摆平一切吗?
良辰忽然抬起头,认真的问:“以后也会在我喝完酒后热菜给我吃的吧?”
“当然会。”堇辞笑笑,还是算了吧,她实在不忍心提出那些难以解决的话题伤害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更不想让良辰在外面辛苦应酬了一晚上,回来还要面对头疼的事。
抓不住未来,能做到现在开心,已是幸福。
在堇辞一阵恍惚中,良辰已经用纸巾擦好了嘴,满足的摸着肚子,“吃饱了。”
堇辞回过神,正要去收拾,去被身后的一双手牢牢抱住了,然后身子一斜,滑倒在他怀里。
“别,刚吃完饭,容易得阑尾炎,”堇辞娇嗔道。
他微微阖目,慢慢凑近,轻轻咬下她的耳垂,“我不怕,因为有你在。”
“我又不是医生。”
“可你是我的药。”
“那我要做你一辈子的药,什么病都能医的药。”
他扳过她身体,薄唇轻轻点上她的额头,“说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许找借口中途退场。”
堇辞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拉钩就不会变了。”
良辰浅浅的笑,眼角的笑纹中绽出一抹阳光般的温暖,伸出小指,与她勾了勾,“那句话,是不是叫做拉钩上吊?”
“应该是这样。”堇辞纠正,先与他小指勾了勾,又扳开他大拇指彼此一按,“这才叫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真有趣。”良辰又重复着动作,“那是不是多按几下,就叫做几百年了?”
“你说就是。”堇辞看着那张如同孩子一般的笑脸,目光悄然下移,定定放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果然存在着一点一点的印记,密密麻麻,颜色深浅不同,一时没忍住,轻轻的问,“这些是伤疤吗?”
良辰急促的收回手,将袖子一扯,剑眉一敛,“都是小时候顽皮留下的。”
堇辞故作轻松的顺开话题,“你爸爸妈妈应该很忙,所以没照看好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