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由伸手扶着头,眉头紧紧地攒起。
之前的记忆还朦朦胧胧地浮现在他脑海内。
“安然……”
外面天色漆黑,他神色一凛,急忙找衣服,却发现整个房间除了身上的睡袍之外,全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之前不愉快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该不会是妈妈他们……
想法刚刚出炉就被他瞬间给秒杀。
不可能!宫夫人今天那么生气,再加上之前她的计谋并没有得逞。
排除母亲之外,那就剩下昨天跟自己在一起的陈彦翎。
除了他们这些熟悉的人,其他人更不会让自己放下戒心,毫无防备地被带离这里。
拿过桌上的电话,朝陈彦翎拨了过去。
“喂,老大,你不会吧?醒的这么早?”
宫崎还没手滑,电话对面的陈彦翎便传来欢脱的声音。
“我的衣服呢?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宫崎不由皱紧眉头,环视一周,心中的不悦更是明显。
除非必要,他对这些酒店一样的地方,有着独特的排斥感,毕竟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也还有脏兮兮的地方。
“老大,我能怎么办?医院不让放,你家你又不回,我除了酒店还能带你去哪里?”
陈彦翎突然有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赶脚。
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面说说而已,至于真正吐露出来,还是算了吧!
他可不想让宫崎追杀。
“我衣服呢?”
宫崎伸手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似乎脑海中的记忆有模模糊糊的这么点。
提起来衣服,陈彦翎更是想哭。
身上弥漫着酸臭味的衣服,还能穿吗?无语!
“老大,你难道没有闻到你的头上身上有什么奇怪地味道吗?我劝你早点去洗洗。至于衣服我拿起让人干洗了,现在应该烘干……”
话还没有说完,手中的电话便发出一连串“嘟……嘟……”的声音。
洗了澡,叫来客房服务,换了衣服之后,宫崎终于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去。
万籁俱寂,病床上的安然沉沉地睡着。
窗外的冰凉的雨水哗哗地洒落在地上,似乎能浇去自己全身的烦恼和燥意,让他浑身充满凉意。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看着安然并无血色的小脸,心中的愧疚空前强大,席卷了全身。
突然有种诡异的想法。
是不是,他将人放走之后,安然就会真正过上平静祥和的生活?
可心中更有另外一种声音在呐喊。
不要,不能!如果让安然离开自己,那他自己要怎么办?
像是鱼离开了水,树离开了土,全然无法生存。
悠悠的低叹声回响在整个病房内。
安然手指动了动,又沉寂下去。
低下头,在安然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宫崎轻轻地将安然的手放在被子中,又给她掖掖被角,这才退了出来。
在沙发上坐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影,心思复杂万千。
安然陡然睁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佯装睡着的模样。
或许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时间太长,她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全然没有睡意,而之后更是浅浅地迷蒙着,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所察觉。
感受着男人的细心呵护,感受着男人的愧疚和后悔,她只能坚强地挺下去。
不断地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动心。
一定不能!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隔着黑暗,彼此沉默。
天色大亮,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下,柔和的阳光均匀地洒在这片土地上。
雨后浓浓的咸腥味透过窗户飘了进来,带着清新的泥土味,别有一番风情。
安然从睡意朦胧中挣开眼睛,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沙发上那个蜷缩的人影身上。
高大昂扬的身体相比那狭窄矮小的沙发当真有些捉襟见肘。
甚至那宽阔的肩膀只有勉强三分之二落在上面,只能侧着身子睡觉,更别提两条大长腿狠狠地蜷缩在一起,才能让人缩在上面。
一米八几的身高,硬是让宫崎缩成了武大郎的体格儿。
面前的一幕让安然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开始疯长起来。
眼眶微微湿润,心中酸酸的涩涩的,像是吃了没有熟透的青苹果一般。
眼看着男人身体动了一下,翻了个身,马上从那矮小的沙发上掉下来。
安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鼻头更酸。眨眨眼睛,掩下眼底的湿润和泪意,她重新躺下,闭目养神,像是还没睡醒一般。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宫崎皱眉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平平展展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也印上了几条褶皱来,像是几块钱买来的地摊货。
他脱下衣服,从一旁拿过洗漱用品,这才去了洗手间。
安然睁眼眼睛,不声不响地继续躺在那里。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声音,慢慢吐出一口气。
宫崎,如果这是你让我动心的手段,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当真了!
男人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然屏息凝神,双目紧闭。
脸上却突然被一抹温热罩上,温温的,湿湿的。
安然陡然睁大眼睛,白皙的面上一抹红晕尽显。
宫崎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身子弯起,大手中握着一块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安然的面颊。
四目相视。
两人尴尬地似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安然张张嘴巴,看着宫崎眼神闪了闪,撑着胳膊坐起身,从宫崎手中拽过毛巾,敷在自己面上,才感觉那脸上的燥热消失无踪。
“谢谢,我自己来吧!”
手中的毛巾被人突然抽走,宫崎退后一步,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然。
“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安然抓开毛巾放下,璀璨的目光如天际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让人心生动摇。
慢条斯理地将毛巾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
“我想吃什么,你就买什么吗?”
被安然这句话突然一噎,宫崎伸手,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轻轻地摇头。
得,算他没问。
穿好衣服起身走人,临到门口还不忘记交代一声。
“如果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尽快赶回来。”
安然眼帘轻闪几下,在对方灼热的目光下缓缓地点头。
似乎除了宫崎之外,她也没有其他人去求助。
凌洛洛如今只剩还难保,她并不想让自己这个好姐妹为难。
医院本来距离宫崎的别墅就不远。
宫崎驱车回家,交代洪姨开始做病号饭之后,自己则快速上楼洗了个战斗澡,换好干净的衣服下楼。
却见下面母亲正双手环胸等着自己的到来,目光灼灼,大气凛然。
“妈,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还要给安然送饭。”
宫夫人眼中的阴鸷,浓重的像是天边的乌云,化不开,驱不散。
脸色不变,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自己圆润的下巴,不屑地抿唇。
“送饭?你一个堂堂盛夏的总裁,竟然每天不上班而去给她送饭?”
那女人值得他这样做吗?
宫崎不知道怎么去扭转母亲对于安然的坏印象,可他很清楚,如果再不去医院,说不定安然本来还不错的胃又要挨饿了。
“妈,她是我未婚妻。”
话音刚落,宫夫人直接变了脸色,狠狠地一拍沙发。
“住口。”
宫崎跟母亲相对而立,宫夫人脸上的不屑,轻蔑以及浓重的嘲讽和鄙夷,他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更凉,像是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被冰冻。
“你要结婚只能娶许涵琪,其他的女人,我根本不会承认他们。”
尤其是那个贱女人,绝对绝对不会!
宫夫人毫不客气地开口。
似乎不是商量,而只是通知。
宫崎手指攥拳,而后又放开。
熟悉宫夫人的他更加知道母亲性子中的执拗,所以想要说服她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妈,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可以吗?”
眼看着洪姨将保温盒拿了过来,宫崎急不可耐地往前走了两步,将保温盒拎在手里面,冲洪姨点头。
“谢谢。”
宫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宫崎,你今天离开这里,以后就别再回来。”
可却没想到自家儿子真的对此充耳不闻,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边。
宫夫人感觉自己真的明白了那句话的真切含义,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忘了娘。
宫崎赶到医院的时候,安然已经开始吊水。
而护士看到刚刚赶到的宫崎,更是横了他一眼,眉眼一斜,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做家属的,怎么现在才来?难道不知道,病人是因为食物中毒住院,如果不吃早餐就开始输液的话,会对她胃更不好的。”
一本正经的话让宫崎面色赧然,张张嘴巴想要解释点什么,却最终无奈地摇摇头,将面前的保温盒放在桌上,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然。
“还好吗?我让洪姨做了点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给你盛出来吧!”
安然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宫崎,奇怪地瞅了男人一眼,轻轻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