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冰的意思是让你把它打碎了再吃,谢谢。沈瑜叹了口气,把袋子使劲捏了几下,这包冰刚才已经被晒了挺久,沈瑜手上用力,整块冰很快咯吱咯吱地碎成绵密的冰沙。
何渡看着愣了半天,最后说了句:卧槽?
沈瑜把碎碎冰递回去,很想顺便吐个槽,但槽点太多无处下口的感觉最终战胜了他,何渡很高兴地接过碎碎冰,甚至还说了句谢谢。
太客气了,帮助智障儿童是我应尽的义务。沈瑜说。
何渡没接话,又嘬了一口冰,然后问沈瑜:你吃吗?
间接接吻?沈瑜挑了下眉。之前在网咖的时候何渡就这么问过一次。
哎,在这儿等着我呢。何渡一下乐了,我刚看见你跟你篮球队那几个对着一瓶水聚众舌吻了,现在矜持已经来不及了。
何渡说到篮球队,沈瑜就顺水推舟地把刚刚的疑惑问出来:刚老齐跟我说他见过你,你之前来过师大?
老齐是谁?何渡问。
就我们队的小前,一直跟我交头接耳那个。沈瑜说,你别逃避话题。
我来过啊。何渡很自然地说,我之前听说你打篮球,来看过一次感觉还不错,后面路过这边偶尔就过来看看,顺便欣赏下漂亮妹子。
他答得这么坦荡,反倒让沈瑜觉得自己洗澡时候那些想法才真是疑心生暗鬼。他冲何渡伸了下手:给我嘬一口。
何渡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间接接吻?
吻了!沈瑜说,快点儿!想吃!
何渡一边乐一边把碎碎冰递过来,沈瑜狠狠吸了一口,葡萄味的冰碴在嘴里化开,大夏天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妙。
他一口气嘬了半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何渡的,而且人家才吃了一点。
沈瑜意识到这点,立刻看向何渡,何渡倒是没有一直盯着他,甚至转开眼去看外面了,但他嘴角挂着的那丝笑容足够说明他完全看穿了沈瑜现在的尴尬。
那什么。沈瑜轻咳一声,一会儿我再买一袋给你。
其实我刚问你吃不吃,就是问要不要再去买一袋。何渡说,但是看你很想间接接吻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的成全你。
卧!槽!
沈瑜瞬间震惊了,他是这个意思啊?对吧!正常人都会是这个意思吧!
那自己怎么第一反应就是他在问自己要不要他那袋啊!这思想很危险啊少年!
不对!沈瑜忽然又反应过来,何渡是在误导他!
仔细回想一下,这货其实话术惊人,吸了一口拿着袋子问他吃不吃,那可不就是问他吃不吃这袋吗!现在又来逗他,委实居心叵测!
别装。沈瑜恶狠狠地说,你的碎碎冰还在我手里,你会永远失去它的。
那可真是太悲伤了。何渡又笑起来,走吧,再去买一袋,然后我就可以心甘情愿跟我的碎碎冰告别了。
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这次见面的主题是自习,不过师大的图书馆要有学生卡才能进,所以他们找了个教学楼。
你说你何必跑这么远来自习,在哪儿被方程虐不都是虐么。看着何渡拿出一摞草稿纸和题目之后,沈瑜不禁啧了一声。
何渡解释说:糖糖他们都是划水专业,在学校被他们抓到肯定要拉着我去玩,然后我就会成为一只大龄留级土木狗。
他们不能那么没良心吧!沈瑜很惊讶的说,你坚定地表达自己要学习的信念,他们难道还能把你绑到网吧去吗?
我可能不太够坚定。何渡笑着说,甚至会主动跳进堕落的深渊。
那你赖谁呢朋友!沈瑜嚷了一声,别说话了,不要打扰我学习。
教学楼十点关门,两个人竟然学习得很入神,等到阿姨来赶人,才背着包下楼,下楼梯的时候还不忘交流一下学习感想。
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净化。何渡说,数字真美妙,我爱方程式。
你这是疯了,朋友。沈瑜诚恳地说。
何渡怔了怔,然后就开始笑,沈瑜保持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直到听到远远有人叫了一声瑜哥!他才从这种轻飘飘的快乐中回过神来。
沈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韩牧站在教学楼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俩。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三人行
韩爷。沈瑜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人尴尬得要裂开了。
韩牧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学楼里啊?都十点了!
前一天刚说过咱俩永远是最好的兄弟转天就被撞见和别人从教学楼一块儿出来,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瑜哥在自习?怎么不去图书馆?韩牧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他上前的时候,沈瑜偷眼看了看何渡,何渡很安静地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瞬间沈瑜才想起,刚认识的时候何渡就是这种清冷凛冽的气质,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嗯,刚看完书。沈瑜答应着,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第二个问题。这时候韩牧已经走到近处,打量了何渡几眼,一脸难以置信:这是何渡?我没看错吧?
何渡这才看了韩牧一眼,他个子高,站的位置又在韩牧上面两个台阶,这一眼带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何渡勾了下嘴角:是我。
辛苦你跑一趟了。走吧瑜哥,回宿舍。韩牧对着沈瑜伸手,我帮你背包。
瑜哥刚答应要跟我去食堂街了。何渡淡定地说。
什沈瑜跟韩牧一块儿愣了,韩牧递了个负心汉的眼神,沈瑜回了个懵懂无知的表情。
他是没想这就回去,但是什么时候答应去食堂街了?何渡就没提食堂街这茬吧!
何渡转过脸看着沈瑜笑了笑,笑的时候嘴角勾起小小的涡:走吗?前两天新开了个炒饭的摊,据说酸豆角红烧肉炒饭巨好吃。
何渡要是不报菜名,沈瑜还真就未必答应,但是他训练完就在超市吃了点零食,酸豆角红烧肉炒饭这八个字一出来,沈瑜脑袋里就出现了红烧肉的香甜混合着酸豆角脆爽的味道,他咽了下口水。
啊好想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我吃个宵夜再回去。沈瑜说,韩爷你先回去等我?
要不我跟你俩一块儿去吧?韩牧立刻说,拿哥他们不在,我一个人在宿舍太无聊了。
沈瑜也不想把韩牧晾着独守空房,于是对何渡说:跟韩爷一起吧,多个人聊天也热闹,要不我韩爷孤家寡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何渡抿了下嘴,说:行。
然后笑了笑,不出意外又是那个高岭之花般的笑容。
直到三个人已经走在食堂街上,沈瑜还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就被拽出来吃夜宵了?还是左手何渡右手韩牧这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气氛并没有像沈瑜想象的那样因为有三个人就变得热络,反而搞的他不管和哪边说话都不是那么放得开。后来他试着聊聊联盟的事,但韩牧显然是顾虑着何渡比他高了一千多分,聊什么都不愿意发表观点,最后又演变成沈瑜单人尬聊。
什么事儿啊这都!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两边的摊位上,旁边是沈瑜每次来都会去的奶茶店。
沈瑜还没说话,韩牧已经先开口:瑜哥,我去买饮料。你还要老样子是吧?
嗯,布丁奶茶加珍珠,五分
沈瑜话刚说了一半,韩牧笑着接口:我记得住,一块儿喝多少次了都。何哥你看看喝什么?
跟他一样。何渡说。
韩牧去排饮料了,沈瑜跟何渡在不远处站着,何渡一反平时话挺多的样子,安静地站着,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我怎么觉得气氛这么怪啊?沈瑜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跟他不熟啊,瑜哥。何渡苦笑了下,你让我跟不熟的人说话这不是要我命么。
也是。沈瑜想想何渡对黎妙那态度,偶尔回韩牧两句话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他啧了一声,算了,你装哑巴我忍了,但是韩爷怎么也怪里怪气的。
他跟我也不熟呗,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何渡说,我倒是挺懂他感觉的。
沈瑜心说你怎么可能懂,韩爷跟你完全是两个路线的,你没看见去年他招新的时候,简直是如沐春风,温暖了一大票迷路新生的心。
一会儿韩牧买了饮料回来,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这次何渡的话倒是稍微比刚才多了一点,就是从别人说十句他答一句变成了别人说两句他答一句,韩牧也比刚才活络了些,主动说笑着,气氛活跃了不少。
到了炒饭摊子那一看,乌泱泱的全是人,沈瑜愣了半天:照这个架势,吃着之前我就饿死了啊。
我去排胖姐吧。何渡说,还要老样子?
啊。沈瑜莫名其妙,不然呢。
何渡一笑,完全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东西,随后他步伐很轻快地飘走了。沈瑜拉着韩牧,艰难地找到队尾,开始似乎永无止境的排队。
瑜哥啊。韩牧叫了沈瑜一声,表情有点奇怪,你俩来吃过食堂街?
来过一次。沈瑜说,双排完太饿了来吃的。
哦。韩牧点了点头,发了会儿呆突然又冒出来一句,他对你真挺好的啊?
沈瑜忽然不知道怎么答了,也愣了一会儿才说:是吧。
还跑来师大陪你自习。韩牧说。
他在学校的话,要被队友拉着打游戏,所以才过来找我的。沈瑜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分辩些什么。
这样韩牧沉思了一会儿,明天我也跟着你们自习吧?
啊?沈瑜震惊了,但是震惊的点有点跑偏,韩爷,你要自习?
再挂科就要被学业预警了。韩牧苦着脸叹了口气,行不行啊瑜哥,你还可以给我答个疑。
这有什么不行的。沈瑜想了想,不过何哥不会每天过来的吧。
等他回来你问他吧,估计他不会嫌麻烦。韩牧说。
何渡回来之后,沈瑜就跟他说了这个事,果然如韩牧所料,何渡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说行。
给何哥找个学生卡吧?沈瑜说,咱们仨人的话还是去图书馆好一点。
我明天去跟拿哥借。韩牧说。
就这样,成分极度神奇的三人学习小组宣告成型。
可惜的是,学习小组首日碰头不到半个小时就宣告破裂,原因很简单。韩牧又双叒欠了地质老师一屁股作业,再一次被抓走了。
地质老师留了这么多作业么?沈瑜震惊了。
我被他针对了。韩牧悲伤地说,他要求我每节课做课堂笔记和课后总结。
你可以找班头要笔记。沈瑜提醒道,班头从来不翘课的。
他还会抽问我问题。韩牧咬牙切齿。
说明人家负责。何渡在边上笑着说,好好学习少年,不然会单身一辈子的。
沈瑜一脸迷茫: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何渡笑而不语,却见一边韩牧眼角抽了抽,缓缓竖起大拇指压低了声音:朋友,算你牛b。
过奖过奖。何渡笑容更灿烂了,这说不定是他第一次在韩牧面前露出非高岭之花的笑容。
韩牧心有不甘地去和地质老师相约黄昏后了,何渡目送他离开,才把目光转回自己面前的方程式上,沈瑜实在是有点好奇,推推何渡的胳膊,低声问:哎,你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没有啊。何渡比了个口型。
他们说的话有点多,旁边学习的同学递来了不满的眼神,沈瑜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飞快地从何渡那抽过来一张草稿纸,写了一行字递回去。
何渡垂眸看去,沈瑜的字清雅柔和,很漂亮,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沈瑜写字。
沈瑜写的是:
-你俩绝对有小秘密!
何渡笑了笑,回过去:
-你学过书法?
沈瑜接过这张纸条,哭笑不得,而且何渡写字出乎意料的很可爱,方方正正,像个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沈瑜:没,摹过字帖。不要逃避问题。
何渡接过纸看着,沈瑜侧过头看他,何渡刚开始读字的时候神情很专注,接着嘴角一点点扬起来,沈瑜以为他会回个小纸条,就像中学时上课聊天那样,但何渡居然把这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了笔袋里,然后给沈瑜发微信。
-何渡:真没有,我跟他又不熟,不信你问他去。
沈瑜看着这句话笑,感觉有温暖愉快的橙色小气泡在空气中飘着。
他刚想回话,手机屏幕却暗了一下,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正中,明晃晃的一个名字:沈经国。
一刹那,橙色小气泡噼噼啪啪的全碎了,只剩下图书馆里的灯,呈现出压抑到让人窒息的冷白色。
沈瑜站起身,何渡抬眼看他,沈瑜指了下手机屏幕快步出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但是没办法,沈经国这个电话打过来,他的心情已经摔成一地碎片。
能发短信说的事情,沈经国一定不会打电话说,能让他打电话说的事情,不是大好事就是大坏事,在这个家里能发生在沈瑜身上的,不会有好事。
三个真理合一,结论的指向很明显。
图书馆外面天已经黑了,有风,沈瑜接起电话,走到梧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