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们的婚嫁,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在涉及到共同利益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比较齐。
若这当中谁是最高兴的,就非邵满囤莫属了。
他在人前故意僵着一张脸,可顺着小路摸进了自家院子后,将屋门从里边一插,松开捂着嘴的手,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痛快敢欺负俺邵家的人就该被赶出村去。”
只是笑着笑着他再转身看到身后那冷冰冰的屋子,整个人就丧了下来。
“爹娘”
“你们瞧,俺长大了,俺连张灯官都能打败了,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俺了呢。”
“俺会好好的活着,活出一个人样,完成爹娘生前曾有的愿望。
给老邵家开枝散叶,买上好大的一片地,顿顿都能吃得上肉。过一个富家老爷的生活。”
“等俺发达了,俺就将爹娘的坟迁回祖坟,也让他们知道,邵丁庄就算是不行船了,也能养活一家子的人。”
说完,邵满囤就在黑暗之中擦了一把糊住了眼睛的泪水。
摸索着,将炕头的土炉子给点了起来。
冰凉的土炕烧了许久,终于有了些热乎气。
邵满囤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蜷在烤的微热的被窝之中,就这么对付了一晚。
直到村中的头遍鸡叫了三遍,才从已经凉了下来的炕中钻出,从院中抱了一捆稻草,扎进了好几日不见烟火气的灶台间内。
依然是昨日间放火用的那个火折子,被邵满囤呼呼两下,吹了个通红,引燃了灶台间的稻草,将土台子上的锅给燃热了起来。
就着锅底还没沾上油腥的功夫邵满囤抄起手边的葫芦瓢,将灶台边的大缸盖给打了开来。
经了一晚上的低温,他昨日清晨刚汲满的一缸水,已冻上了厚厚一层灰白的冰碴。
唉,邵满囤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中的厚瓢,朝着冰面上砸去。
“噹噹噹咔嚓”
雪白的冰碴被瓢沿儿砸了个漫天飞舞,两三下,就那藏在冰壳中为数不多的冰水给砸了出来。
哗啦啦
两三瓢带着冰片儿的井水被浇进大锅里,一股子冷热交替后所激发出来的白雾,在邵满囤的眼前弥漫了开来。
看着灶台口中的稻草已经烧到了最旺,邵满囤就将自己捡回来的枯枝,夹杂上劈砍的整整齐齐的干柴火塞进了火苗之中。
趁着锅中的水还不曾热到冒泡,他站起身来,朝着灶台间角落处堆放的两只麻口袋的方向走去。
那是家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细粮。
自打爹娘双双病倒了之后,邵满囤就再也不曾沾过一点。
本着让爹娘吃口好的说不定这病会奇迹般的转好的心思,邵满囤小小的年纪愣是将那个馋劲儿给忍了下来。
可到了现在,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就算他节省了,也不知道应该给谁吃了。
咽了口唾沫,邵满囤将小口袋上扎着的麻绳解了下来,露出了其中金灿灿的苞谷面儿。
他将袋子中扣着的小木碗拿起,舀了小半碗,在碗口即将被全部的擎起来的时候,再一抖手,又将其中的大半给抖落回了原本的口袋中。
看着只铺满了一个碗底儿的苞米面,邵满囤犹豫了一会,又将另外一个更小的口袋给打了开来。
当中是一捧比苞谷面更金灿的粟米面,就着同样的一个碗,邵满囤又舀上来了一个碗底儿。
到了这个时候,邵满囤才满足收手,端着碗放在灶台边儿上,这个时候,锅中的水正好开始冒了点白气儿了。
哎呦,手底下要麻利点,可不能浪费柴火啊。
第十七章 妥当
邵满囤赶忙将一早就拎进灶台间的木盆端了过来,两瓢的水舀进盆子里,剩下一瓢的水则是闷了灶口,在锅中慢慢的热着,等到开了锅备用。
等待的这个时间差里,邵满囤就可以好好的拾掇一下自己了。
因着昨日刚上了药,他连身上沾染的泥巴都不敢清洗。
这对于很爱干净的邵满囤来说,别提多难受了。
等他用手巾沾着热水将自己身上简单擦拭了一遍,那锅中剩下的并不算太多的水,就开始咕嘟嘟的冒起了泡泡。
邵满囤将棉衣仔细的裹好,用手指将那一小碗儿用冷水泡过的混合面糊糊搅拌了一下,将里边多余的水分给避了出去,碗底一掀,将糊糊扣到了锅中。
他把一把足有碗口大小的长柄勺子探了进去,照着顺时针的方向,搅拌了开来。
一时间,灿灿如秋日油菜花般的粟米粒加苞谷粒,像夏日的花儿一样在水中散了开来。
把无色无味的白水,变成了又香又黄的面粥。
嚓啦,嚓啦
随着搅拌,高温激发出来的水淀粉,增加了粥水的粘度,在长柄勺子上带上了好看的拉粘。
一股谷物独有的香在这个不算大的灶台间内弥漫了开来。
惹得几天都不曾好好吃饭的邵满囤,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再等等还不是起锅的时候。
等到原本畅通无阻的水状的混合物,就变成了厚墩墩,黏糊糊的状态时。
邵满囤才将灶台的火口给扣了起来。
“嘶真香啊”
这是真心的感慨。
这一满碗的面糊,对于邵满囤来说是难得的美味了。
他将锅底刮干净,把大海碗放在了灶间居中的那张小圆桌上,从房梁吊着的篮子中掏出来一个瓷罐子,一个黑硬的窝窝,挨样摆好后,就双手合十,拜了拜贴在小桌对面墙上的灶台爷,随后,就将这黑硬的窝窝,掰成几块,逐一的泡进了滚烫的粥水之中。
这就是邵满囤近日里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早饭了。
家中的细粮他何曾舍得如此的吃法
若不是因为他昨天取得的那场胜利,彻底的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节俭的邵满囤,是决计不会糟践家中仅存的粮食的。
这一顿饭,他吃的缓慢而满足。
当邵满囤吃饱喝足再将厨房中收拾干净了,这天也大亮了。
“是时候了啊”
出了灶间,邵满囤跺了跺脚,适应了下屋外的温差,一缩脖子,朝着村长家的方向滑去。
为啥是滑呢
因着昨日的事儿,这不算宽的乡间小路就被村人们来来回回的踩了几遍,原本能没到脚脖子的雪也成了坑坑洼洼的冰层子。
要真踏实着走,不过迈上两三步,前去的方向就不受脚底板控制了。
滑不怕,这可难不倒邵满囤。
他玩心骤起,一个单脚后蹬,掌握平衡,出溜滑了出去。
待到他赶到老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就成了这几家追讨财务的孤寡户中来的最早的一家。
村长加那开了半人宽缝子的院落中,养了条大黄狗,见到邵满囤这个陌生人站在门前,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引得村长家的媳妇,将院门打开来,探头瞧道
“这是邵家的小子”
“嗯,婶子好,俺来找村长爷爷的。”邵满囤规矩回礼。
一句话,这媳妇就知道邵满囤来干嘛了。
她将半扇门打开,把将人往里边让“邵家的,早起吃没若是没吃,进来就和点”
邵满囤哪里爱占这种便宜,他拍拍自己的肚子,瓮声瓮气的将婶子的好意给拒了。
“婶儿,别忙活,俺吃饱了才过来的。家里是困难,可俺都这麽大的人了,寻点吃的能力还是有的。”
“俺不进去了,就在外边溜达下,等着人都来齐了再进去。”
说完,邵满囤反倒是退后了几步,将村长家的院门给让了开来。
看得那村长家的大媳妇,一阵的心疼。
这孩子咋那么懂事儿呢,哪像村里旁的傻小子一般,有点好事儿就要沾上来的。
越是这样,这媳妇越要让邵满囤进来喝口水。
这两厢僵持着的时候,这院里内边和院外头就都有了动静。
老村长套了一件毛皮外翻的夹夹,从屋里走了出来
其他两家的孤寡户也到了院外。
两方人一碰头,寒暄几句,由着村长引着头,朝着张灯官那两间土坯房走去。
路上气氛不错,仗着年龄小,邵满囤还主动的走到老村长身侧,凑过去低声询了一句“村长爷,那人押走了没”
引得老村长深看了一眼,将双手往身后一背,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你王叔一早就带着几个小子出发了,算着时候,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商行那头了。”
“邵家的娃子,莫要担心,这张灯官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回来了。”
得到了准信儿,邵满囤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慢上一步,心满意足的跟在老村长后面,朝着目的地走去。
与此同时,初家商行的门口,一派热火朝天。
脚夫行的苦力们,将一袋袋的济城土产往平板大车上抗去。
被聘来的两家镖局,一家在队伍前头与此行的大管事商谈行程细节,另外一家则是在一车一车的盘着需要他们押送的货物。
毕竟,他们碰到的押镖合同谈的是一个样,真走起来的时候,压的货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他们这些做保镖行当的人,也就练就了事后追加和部分免责的本事。
到底是初家的商行,做生意的口碑就是好。
苦力们都忙活完了,雇农们也集合在一处,镖局清点完了人和货,跟合同上订的不差上一二。
就冲这份儿省心,这两家走趟活的镖头都很的满意。
他们细细的查了自己的行头与装备,将代表着各家脸面的镖旗依次的插在了商队的货车之侧。
这个时候,只等着雇主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启程,直奔目的地而去。
第十八章 汇报
“等,等会儿”
队伍的尾巴处传来了一声吆喝,,随后就被七八个人追了过来。
瞧着这一行人捆着一个,压着一个的架势,那商队中打头的管事与谢家镖局的镖头赶忙赶了过去。
“这就是你昨晚儿特意过来说的要加的俩人”
那管事的眯起眼睛,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真是结实的牲口。”
“这体格,去了林场也能撑上一年半载的呢。”
“咋就不是两个人都送去呢”管事相当遗憾“要知道,今年的北平城可是有不少的商号,都跟咱们商行定了五十年以上的水曲柳。
这林场的活太苦,熬死的人又多,现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呢。”
说这话的时候,管事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鸡的黄鼠狼,让那个处罚相对轻一些的王栓子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如同一个鹌鹑一般,缩成了一团。
“啧这小胆子”
管事的摇摇头,朝着王家的两个小子招了招手,指了下商队之中看起来最为糟糕的那一群人之后,就不再关注这两个插队的人员了。
他只需要派个身边人过来登记,再将这两个人头的账目报到总账的上面,就无旁事儿了。
算起来,这也算是他的业绩,只不过这业绩有些忒小,看不得他的眼中罢了。
得了准信,王家的两个实习的镖师就将张灯官拉到了那群精气神都带着丧的苦力队伍中,待到他们站定,就从队伍排头,走过来一个工头模样的人。
帮着王家镖师解开了张灯官腿上捆着的粗疏麻绳,换上了一根旧时衙门里惯用的链锁。
锁链不算粗,两腿间的距离却卡的正好。
让犯人能正常的迈步,却无法大跨步的奔跑。
待到上了这个枷锁之后,对方就对张灯官手上或是嘴巴上堵着的东西不在意了。
在这重重的看管之下,苦力队中没几个人能够成功的逃跑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因为活不下去冲着初家给的高工钱而自卖自身的工人。
他们就是这位工头的天然眼线,队伍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够报到他的耳中。
这边的交接就算完毕了。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商行,带着这洋洋洒洒百十多人的务工,劳工的队伍,在镖行启镖的号子声中,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承启初家商行大趟一行,陆行八百,水行四百。”
“四面会友,八方平安”
“合吾”
前面的合拖的是又长又飘,后边的吾骤然就拔高了三度。
号子喊完,没有报两家镖局的江湖名号。
懂行的人就明白了,因着这趟陆运与水运混合着走,又是横跨了三个省份,两个大城的长时大趟子,故而此趟走的是安全为上的仁义镖。
混的就是两家镖局的牌面,以及道上朋友们的帮衬。
至于真碰到那不讲道理,敢来下手碰碰的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