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点点拼凑还原出来。对我来说,这个过程就足够抵偿所有的辛劳奔波了。”
“嗯,我有点儿懂你的意思了。”
刘琰虽然没去查过案子,但是她听过不少查案子的故事,还有那些戏文上,也有讲青天大老爷们如何明镜高悬,让人沉冤得雪。每次她都格外认真,紧张而投入,替故事里的人悬心,更会不由自主的去猜测,到底坏人是谁会不会找到他怎么找到他能不能把他抓住,绳之以法
这样的故事每次到大结局的时候,她都有种隐约的成就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结果当然让人快慰,不过就象陆轶说的,过程也足够精彩。
更何况,刘琰只是听故事,而他切切实实的凭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了真相。
“前些日子遇着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陆轶说:“有人托我替他寻找家传宝物。”
“寻宝物”刘琰好奇的问:“什么宝物”
“说起来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前朝朝局已乱,民不聊生,他父亲为了保全家财,将一些财物藏了起来,但是后来因为出了些变故,他父亲过世,这些财物的下落却没有来得及告诉子孙。现在年景太平了,他们家也花了不少力气想把这批财物找出来。钱财嘛,倒还在其次,关键其中还有一样确实是家传之宝,是一件玉器,他们找了好些日子也没找到,辗转托人寻着我。”
“那你替他们找着了”刘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庞因为紧张而泛起了红晕。
陆轶认真的注视着她,过了片刻才说:“是,找着了。”
“那你是在哪里找到,怎么找到的没道理他们自己家人几年都找不到,偏你一找就找到了啊。”
“我能找到,大概是因为我和他们想法不同吧。他们把自己当成找东西的人,而我却把自己当成那个藏东西的人。很多事情其实换个方向去想,得出的结果会完全不同。”
第四百五十一章 投缘
刘琰觉得模模糊糊的懂一点儿他的意思了。
陆轶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仔细解释给她听。
“我先寻了这一家过去的旧仆、还有他的兄弟,儿子,打听他大概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人为人很谨慎,谨慎的有点过了头,听他家中老仆说,过去他还活着时,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非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门户都亲自查看一遍,尤其是前后门,得亲手落锁,落完锁还要再拉扯摇晃几下,确定是锁严实了,才能够去睡觉,否则他这一夜就别想睡了。”
刘琰乐了:“这人确实够小心的。”
“时局好的时候还好,等时局渐渐不太平了,他简直天天象惊弓之鸟一样,总在枕边、床边备件利器,或是刀,或是斧,哪怕后来家里人劝说他不至于此,他也要在枕头下压把剪刀。”
行吧这人胆子是够小的,怪不得早早就把家里的财物藏起来了。
“所以,你觉得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会放心把自己毕生积蓄还有传家宝物藏到很远的地方”
刘琰摇头:“那应该是不会的。”
藏到远处这人只怕一天要去看一次,夜里整夜整夜不睡觉只惦记自己藏的财宝了。
“我还问了过他家中活着一个老妾,他还活着的那两年有什么奇怪的习惯没有,有没有常出门去什么地方,又在他们家现在的新宅、老宅、祠堂三处勘查过地形,那财宝是藏在他们家老宅子里他也是在老宅子去世的。”
“那是藏在什么地方了呢”
“就在他卧房门前那两块青石台阶下头。”陆轶比划了一下:“用了三重箱子,还包了油纸,垫了石灰,埋得别提多精细了,这么一来,潮气进不去,虫子也咬不了,就算着火,石板和铁箱子也能阻隔一时,最起码里面的金银是烧不坏的。”
刘琰真是叹为观止。
“也亏得他想得出来。埋在卧房门口,等于自己每天每晚的看守着宝贝,别人就算知道了,也很难偷得走啊。”刘琰兴冲冲的问:“那你替他们找着了宝贝,他们可送了你什么谢礼没有”
陆轶笑着摇头。
“嗯,你没要”
以陆轶一惯的脾性,他也确实不会把金银财物这些放在心上。
“不,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陆轶说:“没找着财宝的时候,他们一家真是齐心协力,看起来兄弟、叔侄、姐妹妯娌之间都很亲厚。可是一找到了宝贝,他们立刻你提防我,我嫉恨你,勾心斗角,你争我夺,闹得不可开交。”
“啊”刘琰眨眨眼:“所以你就被人过河拆桥了”
陆轶一摊手:“可不是么,从到到尾只在他们家喝了两盏茶,连饭都没有招待一顿,更没见着一文钱谢礼。倒是在中间牵线请我帮忙的那朋友特别过意不去,非得要请我喝酒赔罪不可。”
“赔罪倒不用,又不是他的错,只要他下次别再把这样见利忘义的人介绍给你就好了。”
陆轶笑了:“公主说得是。”
不过刘琰也知道这事儿不大容易。
因为人的品性有时候并不是一见面就能分辨出来的,甚至可能相交几年,十几年都未必能真正认清一个人。就象陆轶刚才说的那户人家,没找以财宝之前一家人看起来也挺融洽的,可是财宝一被找到,他们的真正品性就藏不住了。不到紧要关头,谁知道谁长了一副什么心肠。
“不过这次出去我倒是买了一处别院,地方不错,就是房舍有点旧了,需要整修。”
“一处别院在哪里啊地方大吗”
“约摸有百八十亩地,地方有点儿荒僻,在南福山山边,依山傍水,十分幽静。庄子前面有湖,后面林子可以打猎。半山处还有一座寺庙,也很破旧了,早断了香火。”
刘琰想了想:“是不是叫方圆寺”
“正是,公主去过”
“没有,”刘琰摇头:“我听人说起过,那是一座早就荒废的寺庙。”
“前朝的时候有那么些年,京城内外到处都是寺庙,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座,后来嘛,荒废了不少。要是公主感兴趣,得闲的时候可以去看一看。”
破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刘琰其实不太喜欢进庙烧香,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庙可以不看,但陆轶说的这个庄子刘琰有点儿向往。
“我打算雇些人手加紧收拾,等修缮好了,就下贴子邀二三好友去散散心。”陆轶虽然嘴上说着二三好友,可是目光却停留在刘琰的身上。
不用问,他那二三好友只怕也就是四皇子、刘琰他们兄妹没跑了,顶多再加个赵磊、曹仲言他们这样至亲至近的人。
“嗯要是路远,恐怕是去不了。”
父皇和母后可不会让她在城外头过夜的。
陆轶不以为意,含笑说:“不急,总会有机会的。”
他们在屋里说话,在门口守着的桂圆除非是聋了才听不见。可是陆参判又没进屋子,和公主隔着窗呢,桂圆能怎么办只好等着呗。
可是没想到,公主和陆参判竟然这么投缘,说起话来格外热络,一句接一句的一点儿都不冷场。
平时也没见公主和旁人有这么些话说啊。
不过眼看着时辰不早,桂圆少不得要做回恶人了。
她咳嗽了一声,隔着门轻声问:“公主可醒了奴婢们服侍公主梳妆更衣吧时辰不早了,怕皇上和娘娘也快要起驾回宫了。”
她一提醒,刘琰才想起来看了眼天色。
“哎哟,是不早了。”刘琰顾不上再和陆轶说话,匆匆告别:“那下回见吧,下回你再跟我说说你抓贼的事。”
陆轶点头应了,又说:“近日天气忽冷忽热的,公主要多多保重玉体。”
“我知道,”顿了一下,刘琰才跟他说:“你也是。”
桂圆她们进来取侍,一个个目不斜视,表情再正经不过了,仿佛刚才没什么人来过,她们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第四百五十二章 春雨
皇上其实没钓着什么鱼,他往树下一坐,就靠着藤椅打起了盹。
打盹归打盹,他一只手还牵着曹皇后不松开。
曹皇后招手,让人取了薄被来替皇上盖在身上,自己靠在那儿顺带养养神。
午后的水边,风暖暖的,曹皇后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钓竿,没见有什么动静。
后来她也打起了瞌睡,等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一点儿都没有不舒坦的地方。
本来曹皇后还觉得就这么在外头睡着了,怕是吹了风要着凉。
皇上已经醒了,正在旁边坐着,端着一碗甜羹正在吃,见她醒过来,含含糊糊的说:“你也尝尝,这羹不错。”
曹皇后笑着应了,端起另一碗甜羹来吃。
就是很普通的红豆甜羹,里面搁了些枣儿,皮和核都已经去掉了,甜滋滋的稠稠的,喝下去身上都暖了。
皇上正听身旁的人回话,曹皇后醒的迟,没听见他前头说了什么,就听见后头一句:“随他去吧,不用多理会。”
一般人刚睡醒都会口渴,曹皇后用了大半碗甜羹,又要了茶,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问皇上:“刚才姚德光来回什么事”
皇上重重哼了一声:“陆轶那小子真是狗鼻子,一点儿机会都能让他寻见。刚才他也摸到朝云园来了。”
还给自家宝贝女儿送了一把花。
曹皇后倒没象皇上那么生气反正陆轶不可能做出什么无礼之举来,也就是说几句好听的话,献献殷勤。
曹皇后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把陆轶当成半个女婿看待了。
“这小子就是太不老实了。”皇上那口气象是在抱怨来自家田里偷菜的小贼:“行事儿一点规矩也没有。”
曹皇后笑而不语。
其实皇上一开始欣赏他,不就是因为陆轶和其他人不一样吗如果他为人行事也死板无能,皇上才不会看重他。
其实一开始说要给琰儿选驸马的时候,皇上还是对陆轶挺看好的。但是皇上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朕看重你,觉得你堪配公主,不代表你自己就能对公主痴心妄想朕没允婚,谁准许你三番两次往公主跟前去献殷勤的
虽然说是嫁过三个女儿了,但是皇上这样的心态还是头一回。
曹皇后很理解前三个都不是亲女儿嘛,所以皇上心态都很包容。
头一个孟留,身子是不大好,但其他都很好嘛。
后一个鲁威宁,人是不那么机灵,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
等到赵磊那儿,皇上基本没啥挑剔了,爱好风雅,胸无大志,典型的做驸马的好材料嘛。
可是到了刘琰这里,皇上这岳父心态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粗鲁的不行,文弱的不行,无能庸懦的辱没了自家闺女,太能干的心思又过于活络
总之,挑来挑去全是毛病。
以前皇上夸过的青年才俊全成了泥猪癞狗,就没一个配得上他家四公主的。
皇上旁的事情上都挺英明的,就是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
曹皇后可不会跟他一样,顶多是皇上抱怨的时候她和和气气劝一句,或是让皇上把注意力转移。
皇上只是不甘心而已。
曹皇后明白。
前些日子,有天晚上,皇上忽然说了句:“公主府一定挑个近些的,这样倘若”
曹皇后安慰他:“公主府怎么挑也是在京城里头,远不了。”
也不会有人敢委屈公主,所以皇上那个倘若其实也就是不放心,不甘心。
但孩子总要长大,就象雏鸟长硬了翅膀,总会有飞离巢穴的一天,不舍得也好,不甘心也好,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刘琰请过客之后,福玉公主和孟驸马带着孩子一家三口离京回孟家的老家,之后没过几日,就是春闱了。
“还好今年天气暖和。”桂圆替刘琰梳头时笑着说:“奴婢记得上一回赶上倒春寒,又下了雪,听说进场不能穿棉衣,只能多套几层单的,好象冻病了好几个人。”
刘琰也听说过,不过当时她还挺天真的问,那为什么春闱不能往后推,等天气暖和了再考
她过去的问题总是挺多的。
为什么父皇的早朝要那么早大冬天里几乎半夜就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多受罪啊早朝也可以往后推推嘛。
后来她就不说这些傻话啦。
就算是皇上,这世上的事情也不可能全按他的心意来。
就象桂圆说的,今年春闱赶上了好天时,一直都是晴好天气,天气也暖和。直到春闱结束,天一下子就变了,绵绵细雨连下了两天,天气变得湿冷潮腻起来。
曹皇后说:“你大姐姐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幸好没让这场雨阻在半道上。”
“幸好走得及时。”刘琰倒是不担心大姐姐,就是孟驸马那身子骨啊听说这两年调养的不错,应该不会因为一场冷雨又缠绵病榻吧
其实刘琰最牵挂的还是小慧儿。
她还异想天开的给福玉公主出主意,说慧儿太小,旅途劳顿一路奔波怕累坏她,不如把慧儿留在京里,她可以帮忙照看啊。
福玉公主乐的哈哈笑,说刘琰这话前两天慧儿的亲祖母孟夫人也刚刚说过。
刘琰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可笑。就算慧儿留下,孟夫人肯定抢着照料,几时能轮到刘琰这个做小姨的来看孩子了
雨时下时停,天总不彻底放晴。整座宫城好象当浸在了雨水里头一样,衣裳都无处晾晒,哪怕熏烘过之后再穿上,也总觉得潮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