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儿也不在乎。
可陆轶不一样。
刘琰尽管这会儿无暇深思,可她内心深处很明白。陆轶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不是冲着“公主”来的,正相反,他眼中的她,是剥除了公主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一切,他只单纯的是为了她这个人。
那她
他喜欢她什么
刘琰想问,可是,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下一刻她也就不用问了。
吴小惠回来了,她手里拿了两个大大的灯笼,一个做成荷花形,一个做成了葫芦形。
“你们怎么坐这儿来了我一转头人就不见了。”她兴冲冲的说:“咱俩一人一个,你要葫芦,还是要荷花”
刘琰怔了片刻,有点儿傻傻的说:“你要哪个啊”
“荷花好看,不过人家又说葫芦吉祥嘛我也拿不定主意。”
吴小惠就是这样,总觉得这个好,那个也好,要让她挑个最喜欢的,她常常犯难。
刘琰说:“我要葫芦吧。”
这下解决了吴小惠的犹豫不决:“好,那我要荷花,荷花好看。”
看她笑的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刘琰就知道自己没挑错。
吴小惠还是会更喜欢好看一些的那个。
“笺纸我也拿过来了,你想在灯上写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放灯
刘琰看着递到面前的笺纸,没怎么多想,就写了天下太平四个字。
“哎呀,你怎么写这个。”吴小惠觉得这四个字实在是太官样文章了,她们又不是外面那些做官求前程的男人,这个事情不是她们应该求的。
“我就想到了这个。”刘琰将笔交给她:“你写”
吴小惠拿了笔,忽然害羞起来,转过身去,挡住了刘琰和陆轶的视线,飞快的写了几个字,然后对折再对折,生怕被他们看见了。
刘琰:
至于嘛。
吴小惠一个定过亲,马上要成亲的人,就算写点儿希望以后夫妻和美的话那也很自然,哪怕写个儿孙满堂都不算奇怪。
就算刘琰看到了,也不会笑话她。
再说了,吴小惠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副心虚的模样,谁看见她都能猜得出来她大概在纸上写了什么字。
“对了,你要不要写”吴小惠又摸出一张笺纸:“灯笼虽然只有两个,但是纸条我多拿了一张,你写好了,再买个灯笼放水里去。”
陆轶笑着说了声:“多谢。”
他把纸接过去,不假思索,也写了天下太平四个字。
吴小惠顿时大失所望。
她当然也不是存心打探,就是想看看别人都有什么祈愿。
哪怕陆轶写个升官发财啊也比写这个强啊。
“你们写的一样啊。”吴小惠动作麻利的把刘琰选的葫芦灯拿过来,将刘琰和陆轶的两张笺纸都挂在了上头。
刘琰愣了下,赶紧想把笺纸揭下来。
“不用分开挂了啊。”吴小惠很理直气壮:“反正你们许的一样,那挂在一个灯上就行了啊,何必再多费一个灯笼刚才那边还有人在一盏石头灯上写满了字,好几个人一起写的呢。”
被她这么一拦,刘琰也不好再去把纸条揭下来了。
确实,吴小惠说的也没错,放祈愿灯未必非要一人放一盏,一家子一起放,或是几个要好的人合起来放一盏也常有的。
如果时间往回倒个一刻钟,刘琰也不会觉得这样做什么不对。
那会儿她和陆轶还是很相熟,很要好的嗯,至交好友
可是这短短一刻钟里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突然,她和陆轶的关系
反正现在她别扭得很。
吴小惠拉着刘琰到了水边,先把自己那盏莲花灯放了。
这一段水是流动的,水波带着灯缓缓的向远处漂去。
放了灯笼,好象放走了很要紧的心事,吴小惠终于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赶紧放你的这个吧。”
刘琰蹲下来,把葫芦灯轻轻放在水上。
那个葫芦灯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真葫芦漂在水上。
刘琰虽然对这些不怎么相信,只不过大家都这么做,她也就跟从着一起做了。
不过放灯的那会儿,她忽然想,这世上有没有神仙存在呢如果有,神仙会不会看到她们现在放灯祈愿
也许这样做并不是没意义的。
刘琰看着水面上点点浮动的灯光,再看看近岸处远远近近站着人群。
应该有用的吧。
这么些人,都诚心放了灯,他们应该都是希望这世道太平,希望日子越过越好的。
最起码一多半人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大家都想要好好过日子,那这日子总不会越过越差的。
就象父皇说的,天下已经动荡了好些年,现在人心思定,都想过安定的日子。穷一些,苦一些,咬咬牙都能忍过去。
桂圆近前来轻声说:“公主,时辰不早了”
这会儿是戌时末了,平时这个时辰公主早已经就寝,今天是上元节,公主才能在宫外待得这么晚。
可是不能再晚了,再晚宫门就真的进不去了。
按说刘琰今天走了这么多路,玩了一个多快两个时辰,早该疲累不堪。
可是
她这会儿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只是心情复杂,总是不能踏实下来。
吴小惠也说:“是不早了,我去寻一寻我娘,她应该在花厅那边呢。你现在就回宫吗”
刘琰点了点头。
热闹看了,灯谜猜了,园子逛了,最后灯也已经放过了,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今天受邀而来客人相互招呼寒喧着告辞。
吴小惠喜欢热闹,可是不喜欢散场。乱糟糟,而且这种曲终人散的感觉让她多少觉得有些扫兴。
刘琰倒是没空想那么多。
陆轶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护送她上了车。
他不会一直想送她到宫门口吧
结果他还真的跟上来了,公主府的人早早把他的马给备好了他就这么骑着马跟着刘琰的车旁边走。
路上的车马不少,刘琰的车也走不快。
对于陆轶的护送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以前也不是没送过。再说他们公主身份尊贵,也不是当不起他护送啊。要知道以前公主出宫游玩做客,象四皇子、曹世子、一些宗室近亲,他们都是护送过的。陆轶身手了得,本领不凡,有他护送,大家心里还觉得格外踏实呢。
唯独刘琰自己不踏实。
车外面明明人不少,可她就是能从这些声音里准确无误的分辨出陆轶所骑的马,那马蹄声格外清晰,喀答喀答,那声音象是敲在她耳边,甚至敲在她心头上。
她在车里不出声,桂圆问:“公主累了吧也难怪,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奴婢给您捏捏脚吧”
“嗯,回去再说。”
刘琰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将车帘掀起。
陆轶骑在马上的身形显得十分英武挺拔,他就这么控着马与刘琰的车子并行,既不超前,也不落后。
很多人觉得跑得快就是骑术好,其实不是那样的。
真正骑术好,那是能够控马随心自如,要快就快,想慢就慢。
陆轶转过头来,刘琰手一动,车帘就落下了。
这段路刘琰走过许多次,可是这一次心情最为复杂。
她觉得今天这条路长得很,马走得也慢。
可是等前头人传话说已经到景丰门外了,她又忽然觉得,这条路是不是变短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思绪
陆轶下了马,在车帘外说:“公主,已经到宫门了。”
桂圆将车帘掀起,刘琰看到陆轶熟悉的,同时又有些陌生的面庞。
“多谢你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陆轶说了句:“请公主早些歇息。”
刘琰嗯了一声。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轶拨转马头让到一旁,刘琰的朱盖车驶进了景丰门。
“公主累了吧李尚宫想来已经让人备了热水,公主还想不想用些宵夜”
刘琰摇了摇头。
李尚宫做事当然周到,安和宫里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看到刘琰回来一面安排人手伺候,一面打发人去宜兰殿说一声,四公主已经平安归来了。
当然宜兰殿那边肯定也已经知道了,但李尚宫不会因为这个就省事偷懒。
娘娘知道归知道,但她们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漏下。
果然去宜兰殿报信儿的太监小江回来,说没有见着皇后娘娘,不过英罗姑姑问得很仔细,可见娘娘一直挂念着公主的。
刘琰的脚有点儿肿。
冬天出门少,走动也少,她有好久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了。
毕竟日子过得养尊处忧,不是车马,就是辇轿。
李尚宫让人端来的洗脚水里放了不放药材,热气腾腾的,药味儿也不算太呛。
刘琰把脚一放进去,那感觉
松驰。
嗯,有点松驰过头了,她都要瘫了,不,都要化了一样。
感觉自己好象是冰做的,一泡进热水里那不融化
刘琰靠在那儿,眼睛半睁半闭的。
今天一天的事情凌乱的,有一件没一件的在心里头重新滤过一次。
她也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有这个习惯了。
总之,在宫里日子久了,再天真的人也会多长两个心眼。
今天和父皇母后一起用的午膳,还见了些宗亲。嗯,大皇子妃小朱氏今天也进宫了,她和刚成亲的时候样子相比变化不大,还是瘦瘦的,正月十五这样的好日子,她也没有穿得大红大绿,头上首饰也就那几样。
有些人出身贫寒些,一旦身份不同了,就好象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富贵一样,绫罗绸缎裹一身,金银首饰插一头,那脑袋简直不象个脑袋,象个插满了针的线球,那些支楞八叉的钗子簪子一根根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刘琰一见到这样的人就本能的想退避,以免被那些尖锐的突兀的首饰给戳到眼了。
那样一点儿也不美,只会让人看了不舒服。那些首饰不象首饰,倒象一件件会伤人的凶器。
但小朱氏就没有那样,她的打扮很大方,甚至可以说是很俭朴。
刘琰听到有人悄悄议论她,说她还不脱小门小户的习气,一点儿没有身为皇子妃的气派。又说她嫁给大皇子之后不过是个摆设,大皇子一点儿也不喜欢她,除了应付差事一样每月固定两三天歇在她屋里,其他时候差不多连话都不太和她多说。
刘琰不喜欢这些人。
这些人的嘴就从来不闲着,而且从来不会说旁人的好。哪怕是曹皇后,也会被她们挑出不是,然后喋喋不休,说三道四。
这些人说的话,小朱氏想来也知道。
能不知道吗就算没听到,看那些人的神情也看得出来。
那些人看不上她,觉得她从一个秀才的女儿一步登天成了皇子妃,不就因为她也姓朱,就捡了这么天大的一个便宜。
她们百般鄙视、贬低,眼红总之她们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更不愿意看到旁人过得比自己好。
唔,二皇子妃嘛,听说她比过去强多了。知道要笼着几个得力的人,手里的钱也看得紧紧的。二皇子呢,最近境况可不怎么好,没人愿意捧着他,出钱供他享乐花销,马氏现在只一心顾着儿子,跟丈夫形同陌路。二皇子想从她那儿、从马家再抠钱,可是不能如愿。
三皇子今天倒是露面了,还送了刘琰一盏宫灯。三皇子妃没来,说是身子有些不适,孩子前几天也着凉了。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借口。
反正这对夫妻的不和是根本不掩饰了。
他们从来不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要么你来我不来,要么两个人都不来。
今天是正月十五,三皇子不进宫是说不过去,但萧氏就不来了。
刘琰以往觉得,人家夫妻的事情,旁人很难说清对错。
可是人心都是偏的,她还是偏心自己哥哥。萧氏这样其实如果可能,刘琰更希望他们能和离,三皇兄今天晚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有妻有子却形单影只,让刘琰心疼。
嗯小哥嘛,今年还是一个,但是到来年上元节,他也是成双成对了,到时候袁家姑娘可就进门了。
刘琰胡思乱想着,今天在宜兰殿没见着药罗。
自从上次二皇子打人那事以后,药罗就很少在人前露面了,眼见的差事从来没有她。
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英罗和闵宏的安排。
其实药罗有什么错呢
可是既然她惹上了是非,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少见人,少露面,这样大家都省事。
对她自己来说,也许这样的日子过得更安生一些。
可是不管刘琰岔开思绪多少次,最后还是会绕回来。
绕回一个人,一件事情上来。
刚才她太震惊了,以至于手足无措。
现在想起来,刘琰很懊恼。
她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她都记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了,甚至自己怎么放的灯,怎么回的宫,现在想来,记忆都很凌乱,不连续。
她怎么能这么笨笨的呢
这种事情哪怕不能表现得游刃有余,起码也应该镇定自若。
她怎么就让陆轶给吓住,唬住了
但是这些懊恼之中,还有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东西。
是欢喜
还是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有些欢喜吧。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