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现在朱氏确实是为人所害,那这件事可能牵连更广,她的丫鬟,仆妇,大皇子府中至少一半的人得受到刑求拷掠,这其中一定有人无辜被牵连,刑求之下,人什么话都会说,
然而他也救不了这些人。
下手的人一定是能够靠近朱氏的胭脂盒的人,这人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大皇子府里。
四皇子忽然想起毛德上午向他禀告的一件事,当时他没怎么在意。
四皇子又看了一眼妹妹她不喜欢太医,现在郭太医给她诊脉,她苦着一张脸,谁好端端的喜欢看太医呢太医们有病没病的都得开点药出来,不然好象显得他们白忙了一趟,没本事一样。
四皇子出了偏殿,冷风迎面一吹,人比刚才更清醒。
毛德赶紧着把斗篷给他披上。
“毛德。”
毛德赶紧应着:“是,殿下。”
“你说,大哥他在这个时候,会去哪儿啊”
毛德怔了下:“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过毛德比旁人伺候四皇子时间长,对他的了解也比别人要多。知道即使说错话,四皇子也不会怪他,所以系好了斗篷,又小声说:“大皇子殿下这会儿不管去哪儿都有理儿,只要说一个心情郁结难以自抑,哪怕去喝个烂醉呢不过奴婢想着,其他人不见得能体谅大皇子殿下的丧妻之痛,指不定要说他凉薄、无义,发妻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这会儿还只顾逍遥快活。”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精乖,话都让你说了。”
毛德赶紧赔笑。
要说这事儿真是晦气晦气到家了大过年的,多喜庆的日子,他还做了新袍子,刚上身,结果就出了这死人的事儿,新袍子颜色鲜亮自然是不能穿了,只能脱下来压了箱底,到了明年这时候那袍子颜色也搁旧了。
袍子的事倒是小事,关键是这过年的喜气被死人一冲,真是荡然无存。
最可气的是,皇上为什么指了他家殿下查这事儿多倒霉啊这事儿查出来也不算功劳,真正晦气。
四皇子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大哥会去哪儿了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病亡
“真是毒死的”刘芳噌的坐起身来。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刘琰都让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嗨,又不是什么重病,我觉得比先前好多了,身上虽然没劲儿,可是热已退了,躺了一天躺的骨头疼,我坐一会儿咱们说话。”
之前让宫女都退下去了,刘琰拿了一旁的袄子给她披上,又倒了半盏温水。
刘芳嘴上说没事,可是嘴上都起了干皮,因为没涂脂粉,脸显得黄黄的,一副病容。
刘芳喝水喝太急差点儿呛着,一放下杯子就迫不及待的问:“是谁杀的”
“我哪知道啊。”顿了一下,刘琰小声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吧。”
刘芳打个寒噤,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陡然坐起来觉得凉,还是因为刘琰的这句话。
“我听着也觉得害怕。”刘琰小声说:“越想越觉得害怕。能动她的胭脂,肯定是很亲近的人了。”
朱氏只怕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更不知道是谁下毒害了她。
“这么冷门儿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听说过吗”
刘琰摇头:“当然没有了,没听说过的人也多,好象是大理寺那个王点检听家里老人说起过,说曾经有个案子,是有人误服了这种毒草身亡,也就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吧。”
“大皇兄府里有从那地方来的人”
刘琰摇头:“没有。”
“那就”刘芳这会儿才醒没多久,脑子里还昏沉沉的,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来。
“好了,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吧中午吃了什么”
“喝的粥。”刘芳抱怨起来:“嘴里发苦,粥喝着都觉得咽不下去。我倒想要一点凉凉的酸酸的小菜吃,也开开胃,结果陈尚宫非不答应,我要再坚持,她都能跪下了。”
“凉的还是不要吃了,免得伤脾胃。”刘琰想了想:“上次,就是冬至那会儿,有次膳房上了一道汤,里头有火腿、笋丁子,酸香咸鲜,我记得你也夸过,那个想不想喝”
她不提,刘芳还想不起来,她这么一说,刘芳也想起那道汤来确实很鲜美,想的她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好,那个也好。”
不光是开胃,那汤用料也不费,火腿啊,水发的笋丁啊这些东西膳房都常备着,不是什么稀罕的金贵东西。
倘若很稀罕,刘芳就不会开口要了。
她有自知之明,膳房确实不会慢待她,但要说巴结奉迎,那也肯定不会冲着她来。倘若额外给银子,那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刘芳又觉得把银子花在口腹之欲上头,说出去名声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她这个公主底气不足。
就象今天这件事,她就正好一病,避过了。
“那你好生歇着,我让人跟膳房说,晚膳给你送汤来。”
桂圆在门边等着,要不是两位公主有话要说,她决计不会把公主单独留在殿内,桂圆可真怕自家公主被过了病气。
好在公主没待多久就出来了,陈尚宫毕恭毕敬把她们送出宫门,可桂圆还记得她早上对公主无礼,对她爱搭不理的。
刘琰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她们的眉眼官司,交待了一声:“不必送了,好生服侍,若有什么事情就来安和宫说一声。”
陈尚宫连声应着,目送四公主上步辇走远。
她身旁的宫女不服的说:“她凭什么啊居然对姑姑这么无礼。”
陈尚宫摇摇头:“管好你的嘴,大年下的我可不想罚你。”
那宫女嘴是闭上了,可看样子还颇不服气。
一样是伺候人的宫女,就算她是一等的,可陈尚宫论品级远在她之上,她倒好,不但不敬重,还敢甩脸色给她们看。
陈尚宫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想什么。
真是年轻气盛,看来是苦头吃的少。
人年轻时吃点苦不算坏事,有些事儿不亲身经过是长不了记性的。
宫女和宫女能一样吗那宜兰殿的大宫女英罗也只是宫女,可是谁见了她不得客客气气唯恐怠慢。
桂圆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她伺候的是四公主,陈尚宫绝不愿意得罪她。俗话说小鬼难缠,四公主脾气好,但她身边的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眼下宫里不比寻常,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别惹事,不然别说我救不了你们,就连公主说不定也会落不是。”
跟着她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了,宫里现在确实气氛不好,死了个人,这个年的喜气彻底没了,连膳房的人过来的时候都不敢说笑了,今天太医过来的时候更是加倍谨慎小心的样子。
这种时候千万得夹着尾巴做人,可不能触了主子霉头,白白受罪。
陈尚宫进殿去回禀:“公主,四公主已经回去了。”
刘芳靠在床头,半晌不作声。
“公主”
“大嫂是被人害的。”刘芳小声说,象是说给陈尚宫听,也象是说给她自己听:“虽然她这人不招人喜欢,可可是谁杀的她啊”
陈尚宫听了这话并不算意外。
她在宫里年头久了,宫里哪年哪月没有死人呢有奴婢,也有主子。
“公主,你还在病中,别琢磨这些事了,伤心神。”陈尚宫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说:“这世上的人啊,不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的。不独宫里,宫外也是如此。公主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刘芳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啊,刘芳很明白这个道理。
她一个失母孤女,从来没害过谁,可是继母就是容不下她,视她为眼中钉。
这世上的事往往这样,你不害人,可别人却要害你。
“那大嫂她”
陈尚宫说:“大皇子妃自然是身子不好,因病而故的。以后不管谁问,公主也都要这么说。”
事情确实象陈尚宫说的一样。
朱氏当天入殓,灵堂搭了起来人,大皇子府的所有福字、槛联、灯笼、红绸一起撤下,一个大大的奠字在正堂高挂,宗正寺把宣王和宣王妃韩氏拦了没有个叔叔给侄儿媳妇操办丧事的理儿。
一向自认为名声很好的宣王一听这话立马缩了。
他可真不想让人传出他跟侄媳妇如何如何了的话跟别人也就算了,朱氏那么丑,他得多想不开才跟朱氏搅和到一块儿去啊。
没了宣王上蹿下蹦的折腾,曹皇后又让人给朱家传了话,朱家也老实了,这事情顿时办得顺利起来。
不管朱氏是谁毒死的,天家必须显得一切安定祥和,所以朱氏对外面的死因只能是因为心疾猝死。
第一百六十章 自尽
桂圆伺候公主睡下,这一天过得她心惊胆战,只觉得漫长无比。
“姐姐快坐,这是百合枣仁儿汤,最安神的,姐姐喝了赶紧歇着,晚上公主那儿我和李尚宫照看,姐姐好生睡一晚。”
桂圆这会儿真有些撑不住,顺势在熏炉前坐下来,接过银杏递的汤。
汤熬的很到火候,也舍得下料,用汤羹搅一搅,汤里的好东西都浮起来。
桂圆纵然心事重重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姐姐笑什么”银杏纳闷了。
“这汤里,可是把咱们宫里人都一勺烩了。”
银杏一看可不是。
这汤里主料就有桂圆、百合、枣仁儿、伏苓和莲子,可不是把她们都烩了么。
她也笑了。
“平时倒没留意这个,这会儿不烫了姐姐快喝吧。”
桂圆舀了一勺汤。
宫女们光在吃喝这一项上的规矩就学了好几个月,桂圆这样的大宫女学得尤其好,她喝汤的时候小口小口的喝,一点声音也没有,更加不会洒出溢出来。
这碗汤甜甜的稠稠的,份量不多,就大半碗。有头有脸的大宫女,膳房愿意巴结,不过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开小灶,一般都是从主子的份例里剩下些,匀出来些。一碗热汤下肚,桂圆觉得自己好象重又活过来了一样。
用完了汤桂圆又去了一趟李尚宫处,把今天白天的事仔仔细细同她说了:“李姑姑,虽然这事儿怎么也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可是宫里出了事,主子们难免心情不好,还要是好好约束咱们宫里人,别在这时候出头惹事的才好。”
李尚宫点头:“你放心,公主身边你们好好伺候,这宫里其他人,我自会好好管束。”顿了顿,李尚宫声音放的更轻了:“这才大年初二,虽然说宫里不许说神神鬼鬼的事,可我总觉得这一年没开个好头,只怕接下来一整年都要不顺。”
李尚宫的话正说到到了桂圆心坎上。
她也觉得大年初一出了死人的晦气事,只怕接下来一年都要走霉运。
“姑姑说的是,咱们以后多多小心就是了。算来这一年,三皇子殿下要成亲,三公主也要说亲,没准儿这年也会嫁出去,还有,大皇子这丧妻之后,不知道府里事如何安排,二皇子妃又要生了事情不少。”
“嗯,”李尚宫点头,虽然这些事说起来大多都是喜事,可是李尚宫在宫里久了,深知道没什么事情真会万无一失,就比如那要嫁人的,没等到拜完堂入洞房,就不能算真的完事儿。还有那生孩子的,更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很容易喜事变丧事。
虽然说起来都不关安和宫的事,左右公主还不到说亲出嫁的年纪。可是身在宫中,有事的时候很难能置身事外。
说完了这事,桂圆已经倦的很了,眼皮直往一起粘。
李尚宫唤小宫女过来送她回房去,又嘱咐:“明儿你不用起早,让莲子她们伺候公主梳洗是一样的。”
桂圆点点头。
桂圆倒不担心莲子她们服侍一次半次的就能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她也确实有点儿撑不住了,用热水拧了帕子擦了擦脸就一头倒在榻上,小宫女眼见着她转瞬就睡着了,也在心里暗暗咂舌,替她把鞋脱了,盖好被子,这才端着灯出了屋子。
不知道为什么,桂圆睡的虽然沉,但却不算踏实。
她做梦了,一个接着一个。
头一个是她又回到了初入宫睡通铺的时候,那时候宫女的屋子都挨着,一屋里住不少人,她当时住的那屋里就有八个。小宫女的时候过得分外拮据,一人就一件厚袄,她睡前将袄子压在脚边,醒来后却发现袄子不件了,一屋里人谁都不承认偷了她的袄,她又不能扒着其他人的衣裳挨个看哪个人里头穿了她的,没有袄穿她只能穿了一件薄的,差点儿没冻个半死。
还是那时候管教她们的老尚宫给了她一件旧袄子,她才算挨过了那个冬天。
在梦里她又起身后找不到袄子了,到处都找不着,其他人用讥嘲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旁边冷冷的注视她。
在梦里桂圆心焦如焚,又愤恨,又绝望,又因为周围人的敌视而难过。
是的,后来的桂圆当然明白当时丢袄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当时比旁人都出众,又不懂藏拙以明哲保身,其他人心存嫉恨,所以其中一个偷藏了她的袄,其他人知道,却没有一个告诉她。
回想起她们那时候故作无辜的嘴脸,心里不知道怎么嘲笑她。
紧跟着又是一个梦。
梦里她见着了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她不认得,却有些面熟,穿着一身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