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样。
本来是高高兴兴来买点心的,刘芳可不想她嘟着嘴生闷气回去,少不得要哄哄她。
“这儿的点心再舍得下本钱,也没有宫里头用料精贵,尝个新鲜也就成了,多买几样已经够回去送人情的,你真要把这店里包圆了,让后头那些还排队的人空手而回吗”
刘琰却说:“好吃不好吃又不在用料是不是精贵,三姐你还记不记得,有年冬天咱们在炭盆上面架了个铁叉,然后把干饼、芋头什么的都放在上面烤热了吃。”
刘芳怔了一下。
刘琰要是不提,她真不太记得这事了。
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她们还都待在乡下。乡下的冬日又长又清冷,吃食也少,蒸好的饼放在灶台边一夜,就硬的象石头一样。她们待在屋子里没事做,把能找来的吃食都放在炉架上头烘烤。饼子外头烤成了焦黄色,脆生生的,里面也热了软了,吃起来特别香。
为了抢最后一块儿饼子,姐俩儿还差点吵起来。
烤的东西就是香,就是吃了口干,总想喝水。还有就是炭灰沾了满手满身,连嘴角边都吃的一圈儿乌黑,等到吃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对方花猫似的样子给逗乐了。
后来进了京,进了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天上飞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宫里应有尽有。
那样寒酸的蒸饼,是再也到不了公主的面前了。
“嗯,记得,挺好吃的。”刘芳说:“你要想吃,咱们回去再烤一回”
刘琰笑了:“那膳房的人不知道会说什么呢。桂圆也得吓着,别说炭火了,就连烛火她都不让我靠近,象是我随时能把自己烫着烧着了。”
可不,刘芳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虽然身边的人这样小心谨慎也会让她觉得烦躁,拘束,可是刘芳她们毕竟不是打从生下来就是公主,就是人上人。她们进宫之前,更多的是做为普通人生活着,也能理解身边宫人、太监们的小心。毕竟身边这些人的生死荣辱全系在她们身上,倘若象刘琰说的,真把手烫了,桂圆她们就可以一起去领罚了。倘若烫的严重一点儿,那就更不好说了。
虽然点心铺这里人极多,但是速度倒是不慢,不多时功夫豆羹就从里头出来了。
刘琰中午明明吃饱了,可是在这铺子门口闻了半天甜香味儿,肚里馋虫早就熬不住了。豆羹把点心递上车,口齿伶俐的说:“这家铺子是老字号了,据说从他爷爷那一辈就是做点心的,当时不过是背个货箱走街串巷的,卖些散糖、散糕。后来攒下点钱盘了门面,到现在这生意已经做了快四十年了。这两样都是他们铺子的招牌,一个是元宝酥,一个是团圆饼,只要来的人都要买呢。”
刘琰笑了:“这名儿起的真喜庆,怪不得这么多人要买呢。”
哪怕没那么好吃,冲着这点心的名字,别人也愿意提个一斤半斤的回去。又是元宝,又是团圆的,都是吉利眼下大过年的,大家既要团圆,又盼来年发财,可不要买这两样吗。
“还有他们铺子今年新做的点心,这是如意鸳鸯糕,这个是满地金”
他这么一说,连刘芳都笑出声来。
这铺子真是会起名啊。
又是如意,又是鸳鸯,连满地金都出来了。
她把那个满地金拿出来看,其实也就是酥饼,薄薄,烘成淡黄色,上面洒着芝麻粒,倒是粒粒金黄,所谓的满地金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刘芳咬了一口,这满地金满口芝麻香,味道倒是不错不过跟宫里的芝麻饼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大概为了能吃着更香,这做饼时用了不少芝麻油。芝麻油平时又被人叫香油,是够香的,平常人家可能吃着好,刘芳吃着觉得微微有点腻。
刘琰倒是拿起了那如意鸳鸯糕。
糕倒是做成如意的样子,鸳鸯在哪儿实在没有看出来。
豆羹尽心尽力的又去跟人问了,回来说:“公主看这糕,红红绿绿的,不是有人常说红男绿女吗那鸳鸯不也是红红绿绿的吗这颜色多喜庆,多喜利啊。”
原来是这么个鸳鸯。
“走,咱们再到前头逛逛。”
前头还有布庄,人也不少。有钱没钱,裁身衣裳过年。这一条街一直朝里走,就没见哪家生意不好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过年
冯尚宫早起一推门,就被冻得打个了寒战。
杜鹃赶紧拿了厚袄递了过来:“姑姑快披上,这两天可冷呢。”
“是啊,也该冷了。”
毕竟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看来公主这个年,也要在幽禁中度过了。
杜鹃替她提了热水来:“姑姑先梳洗,奴婢还有活计要做,回来姑姑洗好脸水盆就放在这儿,奴婢会来收拾的。”
“不打紧,你有事就去做,难道我老得连盆水都端不动了”
换做以前那些会讨巧的宫人,肯定会借这个机会好好在冯尚宫面前表一表孝心,杜鹃一来小,二来没那么灵巧,冯尚宫这么一说,她就应了一声出去了。
铜盆里水已经兑好了,伸手一试感觉微微烫手。
这几天麓景轩的供给和前些日子又有不同。
前些日子那用度真是捉襟见肘,连炭都得算着用。取暖就算能一省再省,大不了多穿些,穿厚些,缩在屋子里尽量少出去,可早晚洗漱总不能用凉水,白日里喝的茶水也不能省了去。冯尚宫年轻时候也做过一阵子管理帐目的工作,可好多年不用为钱财用度发愁了,这会儿逼的不得不重新捡起旧日里学过的本事,筹划着这些柴、炭、蜡、纸的数目,每日取用多少才能支撑过这一个月。
数目小,算起来不难。
可日子过起来是真难。
冯尚宫是捱过苦的,还觉得眼下日子拮据困顿,五公主就不必说了。
那天有人不露姓名给麓景轩送了些吃穿的东西过来,冯尚宫心里既狐疑,又感激。
平时净会锦上添花那不算好,能在此时雪中送炭才是真好。
可她怎么想,都想不大明白。
一会儿觉得人人都象是暗自送东西的人,一会儿又觉得全都不象。
主要是自家这位公主太不会做人,平时只顾自己高兴,从不替他人着想,这么些年过来,竟然没有一个真正交好知心的人。
送来的那袄子公主已经穿上了,还挺合身,又轻又暖和,在屋里写字抄宫规的时候也不象以前一样总是容易手脚冰凉了。送来的点心五公主倒没吃多少,还让冯尚宫给其他人也都分一分。
从那天起,冯尚宫发现日子似乎好过了些。
起码膳房送来的饭食不是缺油少盐,半温不热的了。就拿昨天来说,早上送来的热粥,里面居然还有几颗莲子
莲子啊。
以前看不上的东西,现在居然见了莲子如此动容。
虽然并不算多,但是放了莲子的米粥,熬的黏稠稠的,一揭开钵盖尽是糯糯的米香,比前些日子那清汤寡水,还要在茶炉上重温的稀粥,那简直是天上地下,根本不能比。
午膳也比以前要强,一道红焖羊肉,羊肉焖得酥烂,调味的腐乳与酱汁恰好解了膻腻。另一道素的是清炒绿豆芽儿。冬日里人反倒更想吃点儿素的,清口去火,这绿豆芽可比那老豆腐、萝卜条儿,白菜帮子要可口多了。就连白饭也是规规矩矩,蒸的软硬适中。
这显然不是疏忽,送错。再粗心大意,也不能一错再错,连着错上好几天。
膳房那边怎么突然好心厚道起来,不在饮食上苛扣折腾人了
在宫里多年,冯尚宫深知道任何一件小事背后可能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膳房那帮子人最会拜高踩低,见风使舵。他们突然对麓景轩客气,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皇上或是皇后的吩咐吗
如果没人下令,膳房那些人应该不会买账的。
要真是皇上或是皇后的意思,那是不是代表五公主解禁的日子快来了
这只是冯尚宫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凭据,也不好说出来。
万一她猜错了,岂不是让现在麓景轩的人空欢喜一场
要是一直这么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就罢了,要是突然有了希望,又希望落空,那这以后的日子才真过不下去了。
冯尚宫把洗过脸的残水泼了,为了防冻伤,又在脸上手上都搽了些油膏。
五公主每日用过早膳后开始抄写宫规。刚开始禁足时,送来的墨特别不好用,不光质地稀薄,颜色不匀,关键是墨特别的臭。
这几天有新墨了,虽然比不上她以前用过的那些贡墨名品,可是比之前的劣墨已经好多了。
她写完十张纸才停下来歇一歇,冯尚宫趁着机会说:“公主,眼看就是年下了,这两日可晴领着其它人,把麓景轩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奴婢在库里翻出一些红绸带、红纸、正好扎起来,把正殿和偏殿都点缀一下,毕竟要过年了,咱们人虽然少,也可以自己热闹一番”
不管皇上能不能开恩放公主出去,这个年终归是要过的。热热闹闹也是过,冷清凄凉也是过,何不让自己高兴点儿呢。
“也好,我记得冯尚宫手很巧,扎花什么的活计就交给你做吧。”
冯尚宫应了下来,又说:“门上、窗上贴的福字,窗花,对联,槛联这些可得请公主来写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福字
“嗯。”
五公主转头往外看。
“公主”
“没事。刚才好象听到鞭炮的声音。”
“奴婢没听着,许是公主听错了。”
五公主也没坚持,只说:“可能是吧。”
临近过年,宫中喜庆气氛渐浓,唯有麓景轩,既冷清又空旷。去年这个时候,麓景轩可热闹的很,人来人往,搬抬着各种赏赐和过年所用的东西,小宫女们领了赏钱,高兴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宫女们得了新衣,个别的还能得着一两件首饰的赏赐,齐齐在的台阶前跪下谢恩。
这样的情景在麓景轩是看不到了,但是在其他地方应该一切如旧。安和宫,芳芦殿,那儿的小宫女小太监八成都拿着了花炮,正在高高兴兴的放炮给主子取乐。三处宫苑相距不远,麓景轩听到的声音八成是从那两处传过来的。
冯尚宫怕五公主心里难过,听到了也说没听到。
别人都热热闹闹的,就她们这儿冷冷清清,连门都不得出,也没有人来过问、探望一声。
虽然还在这宫里,就象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样。
冯尚宫自打来到五公主身边,一直小心的哄着,劝着她,有好些事瞒着她,可是现在一同遭了难,她倒对五公主有了些真情分。
在这宫里,皇上首先是皇上,不是父亲。皇后娘娘是位慈母,可却不是五公主的亲娘。兄弟姐妹可以说很不少,但没有一个是同胞而生。
五公主在这宫里,其实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前还好,身份尊贵,过得恣意。现在一朝失势,连宫人也不如了。
可晴进殿来先奉茶:“公主用茶。”
五公主随手揭开茶盖,香味她一闻就能闻出来不同。
“这哪来的茶叶”
原来的茶叶喝完了,后来她的份例都给裁了,茶叶也不见再送来。
现在忽然又有了,而且闻着气味儿还不坏,看颜色也不是陈茶残渣,真是相当难得了。
“今天跟过年的东西一起送来的,那种四两的茶筒有一筒呢。”
按着公主的喝法,这些茶叶够喝完这一季了。
“还送了茶叶来”
冯尚宫既惊且喜。
如果说有人悄悄送吃用的东西来还猜不着来路,膳房忽然优待她们也值得推敲,但是这些由内宫监送来的过年的东西,肯定是上头的意思。就算皇上无暇过问,那肯定是皇后让人照应了。
这说明皇后还是顾念公主的。
在宫时里就怕被人忘记,公主现在这处境,要真关个一年半载的,皇上皇后都不提起,其他人更不提起,公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嗯”五公主没有冯尚宫那么高兴,她问:“送东西来的人呢已经走了吗”
可晴答:“已经走了。”
就他们现在这晦气劲儿,谁爱在这儿多待啊。再说,就算能请人家留步,他们拿什么款待又打赏不出银子,难道就请人喝口白水吗
“送东西的是谁”
可晴摇头:“面生的很,以前没有见过。”
冯尚宫问:“有宜兰殿的人吗”
可晴摇头:“奴婢不认得。”
冯尚宫有些恨铁不成钢,可也知道这不能怪可晴。她以前不得脸,这些迎来送往应酬说话的美差轮不到她,她哪里能认得什么人。
“算啦,别问她了。”五公主说:“把送的东西拿进来,我也看看。”
送来的东西当然不及往年丰厚,可不论东西多少都是意外之喜。两套新衣,一件红色,一件米色。一件斗篷,也是大红缎子,衬着羽纱里儿。一小盒子银鱼儿和金豆子,一盒新制宫花这些东西平时过年都会赏,且数量比这多得多,五公主以前从来不看在眼里。
冯尚宫捧着那件新斗篷,都有点儿不敢摸。她的手原先是保养的很精心的,可这阵子日子过得艰难,手也粗糙了很多,生怕刮花了了斗篷的面儿。
“公主,这斗篷做的真精致。可晴,快伺候公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试不试的有什么要紧,反正又不出门,也不见人,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