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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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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还没,有些工作。庄奕道,你睡不着吗?

不是。寻聿明摇摇头,揪着睡衣下摆说:我是想跟你说,外公他

嗯?庄奕挑眉,外公怎么了?

难道真如他猜测的一般,是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

他得的是,寻聿明心一横,望进他眼里,亨廷顿舞蹈症。

亨廷顿舞蹈症?庄奕仿佛听过这个名字,只可惜他的医学生涯止步于入门前夕,一时也不知究竟。

寻聿明解释道:亨廷顿舞蹈症是一种退行性神经疾病,也就是说神经功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退化。这个病目前全国大概有三万多例,一般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发病,发病后神经会不受控制地抽搐,表现出像舞蹈一样的动作,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发展成神经功能障碍,甚至痴呆,最后死亡。现在世界范围内都无药可治,只能暂时控制症状。还好我外公发病非常晚,所以目前症状还能控制,以后就很难说了。

他将病症解释得清清楚楚,唯独漏掉了最关键的信息:亨廷顿舞蹈症是显性基因遗传病,遗传概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这个病遗传吗?庄奕一语切中要害,眼里的焦虑与恐惧一览无遗:你有没有可能?

隔代遗传概率很小。寻聿明用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做过基因检测了,没事。

噢thank god ! 庄奕一颗心瞬间落地,激动之下忍不住用英文喊了出来。

他调整调整呼吸,一把抱住寻聿明,声音仍止不住颤抖:不管外公变成什么样,我都在这里,我们一起照顾他。别怕,千万别怕小耳朵。

谢谢你。寻聿明笑中带泪,此时此刻即便死了,也值了。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来晚啦,是he,放心吧。

昨天忘记感谢投营养液的宝宝了。

湫棠6瓶、野草8瓶、淮水不逝5瓶、宁稚10瓶、思景funfunny10瓶。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1章 捉弄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庄奕紧紧抱着寻聿明,下颌摩挲着他的额角, 语气明显带着心疼。如果早知道他的境遇, 庄奕也不会与他陌路多年, 一直不肯去找他。

八年来, 他日思夜想, 无不是这个人,可他从未打算与之和好。说到底,他还是怨的,不只是怨,他那曾被寻聿明抛在地上的自尊,更不许他再回头。

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旦再看到这个人,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去纠缠。大概经历过分手, 他已经有一点ptsd了,所以潜意识为他自身的安全着想, 一直阻止他去找寻聿明。

但若早知这些事, 庄奕绝不会等到如今,才说服自己去把寻聿明找回来。他丢了东西,却迁延不前,任他的小耳朵在世事浮沉中颠沛流离。

庄奕后悔了, 他敢笃定, 当初的分手原因绝对是个借口,寻聿明一定是怕外公的病拖累自己,才会那样说。

他实在想笑, 寻聿明是怎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

那样无情至极的借口,他那时如何轻易便信了?他当时沉浸在自己的黯然神伤里,寻聿明的托词处处锋芒,恰好刺中自己的痛处,以至于竟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现在想想,当初同意分手放他走,何尝又不是一种逃避。然而世间之事,阴错阳差,往往只是一念之间,早一秒晚一秒,结局便是云泥之别。

我很抱歉。庄奕松开手,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望着他忧郁的眼睛:请你原谅我的脆弱,以后不会了。

寻聿明没听懂他的话,但心里莫名觉得触动,牵起嘴角道:你没有错,我原谅你做什么?

没什么,去睡吧。庄奕不想多谈这件事,把他送回屋,拉开被子,看着他躺进去,睡得着吗?

今天还行。寻聿明侧着头,面对着他道:可能是作息时间不规律,有时候睡不着。

庄奕没提安眠药的事,掩上被子,关了台灯,那睡吧,我哪儿也不去,在这儿陪你。

不用。寻聿明推推他手臂,你快去睡,我没事儿。

又不是小孩子,睡觉还用陪。

庄奕在黑暗中笑笑,寻聿明只听得见他喉咙里低低的震动,他倾下身,一只手臂撑着枕头,另一只手臂轻轻拍着自己,浅浅的呼吸扑在脸上,像是他每一次接近自己时的样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庄奕的声音混着夜霭,仿佛很远,又分明很近,温柔得像一只手,抚摸着寻聿明的耳朵。那是个初夏降至的日子,有一个人到泰巴旅店休息

是《坎特伯雷故事集》吗?寻聿明打断道。

庄奕笑问:你不喜欢?

寻聿明摇摇头,发丝蹭得枕头簌簌响,我最喜欢,你明知道。

他喜欢的,庄奕都知道。

盛夏的荔枝,秋天的山芋,外公做的红烧肉,寻聿明钟爱的口味庄奕无不清楚;乔叟的诗歌,大仲马的小说,还有纪伯伦那句长河一样的泪流,寻聿明中意的章句庄奕无不记诵。

爱是兴趣,是信仰,是他历久弥新改不掉的习惯。

要我换一个吗?庄奕像哄小孩一样,抚摸着他的脑袋,给你讲一个小明的故事怎么样?

你要捉弄我。警惕的口吻,却用调侃的语气说出,寻聿明两只手交叠在枕边,等着他的下文。

庄奕温声道:小明在路上碰见走丢的小熊猫在哭,便自告奋勇带他去找妈妈。他们走了很远的路,终于跋山涉水,来到了熊公馆。

灰熊管家看到小熊猫,说:对不起,他是熊猫,妈妈不可能在这里。

小熊猫马上道:我爸爸妈妈是熊,他们就住在熊公馆。

管家道:可你长得不像熊生的呀。

小熊猫急了,拍着小胸膛说:明明是熊孩子哦!

我就知道!寻聿明反应过来,又好笑又好气,黑暗中推他一把,你故意捉弄我。

庄奕顺势跌倒在地,装腔作势道:哎哟,我可摔着了。

活该,谁叫你编排我。寻聿明扒着床缘,伸手说:起不起来?

使劲儿。庄奕握住他的手,脚一蹬,趴到了他身边。

今晚残月如钩,亮得出奇,照耀着庄奕的表情。他眼里熠熠生辉,表情有点无赖,语气有点撒娇,戏谑中还带着试探:我起不来了,怎么办?

瞎说寻聿明心化了一半,另一半也再硬不起来,快起来吧。

庄奕目光温和带笑,一瞬不错地望着他,右手悄悄移动,游走到他摊开的掌心,食指在上面挠了挠,别赶我走,好不好?

他近一米九的人,浑身肌肉饱含力量,压得人动弹不得,偏偏说起话来,又是这样叫人手足无措,真拿他半点办法没有。

庄奕见寻聿明不拒绝也不反抗,愈发得寸进尺,不停向里挪蹭。他躺的位置太窄,旁边没有缓冲空间,刚一动,整个人又翻了下去。

哎!

寻聿明忙伸手去拉,碰到他胳膊,忽然被他用力一拽,两个人瞬间换过来,他倒顺顺当当躺进大床,自己却跌在了他身上。你又使坏,这么奸诈!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庄奕按着他不许挣扎,笑说:我是跟你学的。

小骗子。

寻聿明嗤他一声,使劲挣开他手臂:我去楼下睡了!

楼下沙发太硬,你当心落枕,明天就没法低头做手术了。庄奕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快乖一点,就这样凑和一晚吧。你再闹腾,一会儿坏人来了。

寻聿明坐起身,扭开台灯说:尽胡说,哪有坏人。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门铃声。

庄奕皱了皱眉,翻下床到窗边一看,只见栅栏门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一下一下按着铃。

寻聿明走到他身后,见状问道:这么晚了,谁找你?

不知道,去看看。庄奕与他一同下楼,却不让他出去,只让他待在客厅,自己到院子里开门。

寻聿明只好隔着窗户向外窥,庄奕走到栅栏后,和那女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按开锁将她带了进来。他怕自己住在这里不方便,待会儿见面要招惹嫌疑,想上楼躲一躲。

明明。庄奕却叫住他,俨然一派男主人吩咐妻室的架势,去拿药箱来,给她看看。

好。寻聿明转身进屋,去书房架子上取来药箱,道:要我处理吗?

那女人裹着一件灰色长风衣,里面一件白t恤,穿着睡裤和拖鞋,显然是披上外套便出门了。她的脸都被一头半卷不卷的长发遮着,左手捂在眼下,似乎不想被人看见。

这个是我朋友。庄奕指指寻聿明,问她:让他帮你看一下,行不行?

那女人瑟缩了一下,声若蚊蚋地哼了哼。寻聿明知道她不肯,便站在一旁没动。

我去倒杯水,你等等。庄奕叹了口气,借着去厨房的动作,瞥了一眼寻聿明。

后者立刻跟上,走到吧台里,听他说:她脸上有伤,我帮她处理一下,好吗?

你要处理就处理啊。寻聿明不解其意,干嘛问我?

怕你算了。庄奕倒杯温水,拿到客厅,撩开那女人的半丛黑发,只见上面血渍斑斑,泪痕混着青紫淤肿,像开了染料铺子,已瞧不出本来面目。

寻聿明一惊,脱口问:这怎么回事?

庄奕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他别讲话,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用生理盐水给那人清理过伤口,简略包扎之后,道:这样不行,我还是得送你去医院看看,万一有内伤就麻烦了。

我那女人浑身发抖,两只手紧紧攥着风衣外套,拼命摇头,我不去。

寻聿明上前一步,劝道:你好,我叫寻聿明,是西湾医院神经外科的大夫。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万一你因为外伤导致了脑出血或者其他症状,不及时治疗后果非常严重。

她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大的那个双眼皮褶皱很宽,小的那个已经被充血性水肿挤成了一条缝,她看看寻聿明,嗫嚅道: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那我送你去酒店。庄奕无可奈何,拿上车钥匙说:你先睡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不走!她猛地拔高声音喊了一声,情绪一转,又哭起来:求你了庄医生,千万别赶我走,我不能走!

可是我这里也不方便。庄奕看看寻聿明,你放心,我就近帮你找家酒店开间房。要不然你去我朋友的酒店住也可以,一定不会有问题。

不!我不去,我不去!那女人一味摇头,满脸泪痕,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你了,我不去!

寻聿明见她情状凄惨,悄声同庄奕说:你这里不是空屋子很多?就随便找一间让她凑和一晚上吧。我看她情绪很不好,万一出去磕着碰着,怪不好的。

她最后见的人是庄奕,现在出去如果真有事,她家属岂不是要赖在庄奕身上。寻聿明在国内外的医院都待过,这种事见得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

庄奕盯着他弯了弯嘴角,道:我是怕留她住下,你会不高兴,这不是想避嫌么。

既然他不介意,留下也罢。

那你住一楼客房吧。庄奕将她带到书房右边的一间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只小桌,卫生间在外面。你先休息,明早我们再谈。

庄奕去给她拿了床被单,铺好后,便带着寻聿明上了楼。

客房的灯亮了一会儿,很快便熄灭,庄奕掩上主卧大门,道:你先睡吧,我去打个电话。

寻聿明点点头,进屋却没睡,听着他那边的电话声挂断,过去问:她是谁啊?

按理说,这事轮不到他过问,但寻聿明怕那女人给他招祸,忍不住打听。

那是我一个客户,叫杨璐,总是被她老公家暴。我都帮她报了两次警了,她还是执迷不悟,每次都继续回去挨打。

庄奕屋里的床比隔壁的高,他招招手,寻聿明便坐过去,被他搂着躺在上面,道:她的事儿一言难尽,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咱们先睡觉吧。

那我回去了。寻聿明起身要走。

庄奕处理完刚才的事,没心思再逗他,索性按着人不让走:就在这儿睡吧,陪陪我。我保证不乱动,否则就

他话音一顿,低头看着寻聿明:你怎么不来捂我的嘴?

别人家夫妻情侣之间赌咒发誓的时候,一个总要惊慌失措地去捂另一个的口,生怕对方说出来的话不吉利,伤害到心爱之人。

庄奕怎么没这待遇。

还要捂嘴?寻聿明一脸茫然,那你说吧。

庄奕挑眉:你捂吧。

你先发誓啊。寻聿明催促,你不说,我捂什么?

可是说了再捂就晚了呀!庄奕微抬下巴,示意他快捂。

寻聿明莫名其妙,摊手道:你不说我怎么捂啊?

庄奕恼羞成怒,捉起他的手往自己嘴巴上一按,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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